亲宝小说>都市异能>一骑红尘君子笑>第11章第十一章

  那半个多月以来紧闭的大门打开了。

  门里走出的是一个面容美丽衣着华贵的女人,外袍上皇家专用的鸾凤纹昭示着她的身份,而她身后的谢依兰更是证实了她便是当今圣宠的谢贵妃谢棠。

  人说韶华易逝,可在谢贵妃身上却并非如此。她嫁入皇室的时候年仅十六,如今十八载已过,她从当初娇艳欲滴的蔷薇变成了成雍容高贵的牡丹,芳华正盛。

  与她一同走出来的是人称鬼大夫的常苑。常苑已年过四十,许是因为常年修习丹药之术,精通养生之道,容貌甚是年轻。他身量修长,长发披肩,自带一身儒雅,乍看之下,与谢贵妃年纪似是相差无几。

  这些时日没给过宋凌霜二人好脸色的翠衣姑娘则走在常苑身后,脸上神情一扫平日里的霸道,灵动如雀,明快如风,也是十分可爱。

  谢贵妃脸上挂着端庄而不失亲和的笑:“区区小事,兰儿大惊小怪了。劳烦常先生特地赶回来,本宫十分过意不去。”

  常苑微微颔首,“谢贵妃不必挂怀。”。

  “谢贵妃没事,对师父来说才是最开心的!”翠衣姑娘愉快地说道。

  常苑脸色微变,斥责道,“休要胡说!”继而转头退后一步向谢贵妃行一礼,“沁儿不懂礼数,谢贵妃莫要见怪。”

  沁儿知道师父是真的生气,缩了缩脖子不再做声。谢贵妃笑笑,摸了摸沁儿的头,神情中有些难以察觉的歉意。

  “原来她叫沁儿。”不远处的宋凌霜与艾子轩异口同声。

  宋凌霜转头看向艾子轩,“……你认识她?”

  艾子轩:“不认识,第一次见。”说着话时,他眼神直勾勾盯着人家姑娘,丝毫不介意宋凌霜鄙夷的目光。

  宋凌霜正想转头正想跟长孙珏吐槽两句,却发现长孙珏也正望着谢贵妃身后的谢依兰出神。他突然一哽,话到嘴边生生吞了回去。这一个个的!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他抛下二人直接走向常苑,“常先生!”

  常苑回过身来,正要说什么却被叫沁儿的姑娘打断了:“师父,就是这几个无赖,你不在的这些时日他们总来死缠烂打,简直阴魂不散!”

  宋凌霜正要反驳,赶上来的艾子轩举高手说话了:“沁儿姑娘冤枉,今日我可是第一次!”

  宋凌霜心中鄙夷,你之前也陪我们来过好几次了!

  沁儿还想说些什么,常苑终于开口:“沁儿,不得无礼。”他一一介绍,“这二位是明河的宋公子和长孙公子,辈分算起来是你师兄,切不得再胡乱称呼。还有……”常苑顿了一下,然后微微福了福身子说,“江阳王世子。”仙门按辈分论,但皇室毕竟属于仙门,何况谢贵妃在,常苑也不愿失了礼数。

  沁儿鼓着腮帮听着,虽老老实实没有回嘴,不满却清清楚楚写在脸上。

  艾子轩有些无奈地笑道:“常先生折煞我了,我这世子也没几天当了。晚辈艾子轩,拜见前辈,谢贵妃。”

  谢贵妃点头回礼:“世子客气。”继而对常苑道:“既有贵客,本宫便不打扰常先生了。”说罢作别上了院外马车。谢依兰从头到尾都只是静静地跟在谢贵妃后面,只在上马车前最后一刻回头望了长孙珏一眼,发现对方也在看她,于是微微颔首,然后上了车。

  宋凌霜自然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心中莫名其妙不爽。好不容易见到了常先生,你小子只记得眉目传情是几个意思?

  “你们是找在下有事?”

  宋凌霜与长孙珏对视一眼,神色微妙。

  艾子轩见状识趣地说:“有事的是他俩,我就是随便跟来看看的。沁儿姑娘,要不咱俩那边说说话?”

  沁儿任性,但是不傻。虽然不满,但也领着艾子轩进了院。而宋凌霜二人则跟常苑进了书斋。

  “何事?”常苑招呼二人坐下,问道。

  宋凌霜望了长孙珏一眼,看到对方轻轻点了点头,深吸了口气,说道:“常先生,晚辈们前来,是想问您关于当年红焰疫的事。”他不是拐弯抹角的人,于是直入主题。

  常苑一愣。红焰疫已过去多年,旧事重提,必有原因。于是他问了两个问题,“你们想问什么?为何要问?”

  宋凌霜从怀里掏出一只灵囊。他指尖符光微动,灵囊立即透明,现出装在里面的紫晶石。

  常苑神色明显变化。

  宋凌霜又怎会看不出来,立即问:“先生见过这种紫晶石?”

  常苑接过灵囊,仔细观察其中的紫晶石,不答反问:“这石头跟红焰疫有关?”

  刚才还侥幸期待的宋凌霜不禁有些许失望,他简短将来龙去脉道明。

  常苑听后怔了半晌才回过神来,“你们的意思是,这紫晶石,是红焰疫的起源?”

  长孙珏道:“晚辈们也只是猜测,毕竟那尸骨上确实有红焰疫的痕迹。但发病之迅疾与我们所了解的红焰疫不同,所以才想问问常先生的意见。”

  常苑若有所思,片刻后回答道:“如果那人发病的症状确实如你们所描述,尸骨上又有火焰纹,恐怕你们的猜测没有错,他们的死因就是红焰疫。至于发病的时间长短,疫病本来就是毒素,毒发速度自然就与摄入毒素的多少有关。如果那二人在短时间内大量接触了疫毒源,迅速毒发身亡也不是不可能。”

  长孙珏点点头。

  常苑似乎想到什么,问道:“你们刚才说,这紫晶石是在明河西境发现的?可红焰疫一开始是在……”

  “阴山。”宋凌霜接过话,“我与阿珏也一样觉得此事蹊跷。另外……虽然只是猜测,但当日在洞穴中很有可能还有一人。此人不仅活着离开了紫晶石洞,翼虎穴的层层机关也极有可能就是这个人为了隐藏紫晶石洞所设置的。”

  长孙珏问:“常先生当年调查红焰疫,可有任何人跟您提起过紫晶石,或是与之相关的线索?”

  常苑摇摇头。

  长孙珏接着道:“假设翼虎洞中真的有第三个人活着离开。若那是在红焰疫之前,红焰疫发生后他必然会有所联想。当年红焰疫猖獗之时您不休不眠调查此疫研制解药之事赤州皆知,但凡有一点同情之心,那人便会前来与先生商量,而不是知情不报。若紫晶石穴之事发生在红焰疫之后,无意中发现当年疫病真相,也至少会上报仙门。兹事体大,先生自然也不会没有听到一点消息。此人没有将事情公之于众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此人已死,二是此人故意隐瞒。”

  常苑神色严肃地看着他们,“你们的意思是,红焰疫并非天灾,而是有人故意为之?”

  宋凌霜道:“此人隐瞒紫晶石与红焰疫的关系,甚至费尽心思将紫晶石洞藏起来。除此之外,晚辈想不出其他解释。”

  常苑沉默了。就在宋凌霜二人以为他不打算再说话的时候,他开了口:“刚才你二人问我,是否见过紫晶石……其实,我见过。”常苑微微停顿,望向宋凌霜。

  宋凌霜莫名有些不安。

  常苑继续道,“在红焰疫爆发数月之前,有人来找过我。当时他给我看了一样东西,那东西就是一块与这灵囊中相差无异的紫晶石。”

  “那人是谁?”宋凌霜与长孙珏几乎是异口同声问道。

  常苑有些犹豫,眼神复杂。最终他看着宋凌霜道,“你的父亲,南陵宋氏宗主宋煜。”

  百草斋的院子里有一个凉亭,凉亭里有石椅,可沁儿却偏偏坐在凉亭的台阶上。她面前摆着一筐草药,等着她清理分类。她摘草药的时候神情十分认真,完全无视一旁兀自聒噪的艾子轩。

  艾子轩也陪她在台阶上坐着,自顾自地说着寒天院里乱七八糟那些趣事。他说了半天,也不见旁边的姑娘有什么反应,于是停下来问道:“沁儿姑娘,你全名叫什么?”

  沁儿瞟他一眼:“我跟我师父姓。”

  艾子轩笑道:“常沁。好名字!”

  沁儿却问:“为什么好?”

  艾子轩没想到被反问,一时愣住了。还不待他回答,沁儿便冷冷丢出一句:“果然虚伪!”

  艾子轩:“……”

  “而且你还说谎。”沁儿接着说,“你说你第一次来,可这明明是你第四次。前几次虽然我没出去应门,但我在院外张了结界,我看见你了。”

  艾子轩笑笑:“我道姑娘说什么,原来是这个。我说我是第一次,说的是第一次见姑娘,我可没说我是第一次来。”

  沁儿望了他一眼,满脸鄙夷:“果然无赖!”

  “沁儿姑娘,”艾子轩无奈,“我们才认识不到一个时辰,你便又说我虚伪又说我无赖,可我说的却句句属实啊。”此时有风吹来,篮中药香扑鼻。他轻轻从筐中拿起一支,细细观看,“沁月凝霜,精神好处,曾悟花光。沁者,渗也。虽不曾与姑娘带雪煎茶,和冰酿酒,但能共享这清风之拂面,药香之袅袅,此情此景岂不也是沁人心脾?你说是不是好名字?”艾子轩皮相本就不差,微风中发丝微动恁生出几分翩翩公子的意味来。

  常沁自幼长在百草斋中,书虽读得不少,但多半与医药有关,咬文嚼字的事儿她自然不懂。艾子轩天花乱坠说了一大通,对她而言就是啰嗦,她不耐烦道,“少跟我掉书袋!说人话!”

  艾子轩刚才搜肠刮肚好不容易找到一首跟沁字有关的词句,这会儿垮的有点快,让他很是挫折。于是他重振旗鼓,“我说姑娘美得沁人心脾,小生但求与姑娘望月赏花,煮酒烹茶。”

  常沁抬起头,看向艾子轩,坚决道,“你,果然轻浮!”她清澈的眼神豪不避讳,“我不喜欢你!”

  一直被无视的艾子轩此刻被那双杏目看得有些受宠若惊,也不生气,还笑笑地将刚才手上拿着的草药轻轻插到她鬓间。许是短时间内遭到了过多的打击有些破罐子破摔,他干脆就摊了牌,“真可惜,”温柔里带着些许少年独有的暧昧,“可是,我很喜欢你。”他说得很诚挚,也很云淡风轻。好似这带着药香的风,无论是清苦还是甘甜都捉不着痕迹。

  常沁一愣。她觉得这个人很怪,还有些烦,但烦起来又叫她有些好奇。她不知心中怪异的情愫来自何处,也懒得管,于是扭过头去,不再理他。

  艾子轩心底失望得很,话说到这份上了还无动于衷,怕是真的十分的特别的不喜欢自己。

  见常苑和宋凌霜他们刚巧从书房出来,沁儿便果断丢下艾子轩,边跑边喊:“师父!”她不知道书房里他们谈了什么事,但此时也能看出这三人脸色都不太好。本还想跟师傅抱怨几句这个轻浮的世子,现在也只好乖乖忍下刚才那口闷气

  “沁儿,我要闭关十日,你去做准备吧。”常苑吩咐道。师父闭关是常事,常沁自然知道该如何去做,于是应了声就去了。

  常苑随即对宋凌霜长孙珏道:“你二人回去等我消息。”

  宋凌霜点点头。不管作何推论,首先都需要确定紫晶石是否真的与红焰疫有关。

  “若要得出完整的结论,我也不敢保证需要多久。但如果只是清楚个大概,十天应该够了。”常苑这样说了,那么十天之后他定会给他们一个交代。

  “常先生,此事还有太多不确定的因素。还请暂且不要告知他人,包括我父亲。待我二人回到明河,自会仔细与他交代。”离开之前,长孙珏拜托常苑。

  前因后果尚未清楚,自然不宜声张。常苑点头答应下来。

  艾子轩与二人一起从百草斋出来。他向来善于察言观色,如今看二人脸色,他也不好再多做打扰。分别之前,长孙珏轻声跟艾子轩交代了些什么。宋凌霜满怀心事,也没有了打听的兴趣。

  回到客栈以后,宋凌霜也不说话,兀自就在窗台上坐着。他漫无目的地看着窗外,从人声鼎沸到看到夜深人静。晚饭的时候他没什么胃口,只是随便吃了几口。饭后就抱着几壶醉仙醇,又坐到窗台上去,对着月亮喝起来。

  据说醉仙醇是皇城一等一的好酒,宋凌霜却喝得没滋没味。

  他难得安静,那一身黑衣连接着夜色,仿佛整个人都要没入窗外的世界,只有腰间那一抹红还昭示着一丝生气。

  他想起百草斋里常苑的话。

  “我父亲他说过什么?”

  “他问我有没有见过这种灵石?”

  “他还问什么了?”

  “并无其他。”

  爹为什么会有紫晶石?他又为何会去找常苑?

  他急需一个答案。但答案需要时间。

  或是因为腹中空空,宋凌霜六七壶酒下肚已然恍惚,他望向已经摘下发扣墨发垂肩正坐在床上调息的长孙珏。屋内油灯昏黄,火光映在他脸上,长长的睫毛落下一层影子。

  宋凌霜心里很空,也很挤,这种既混乱又矛盾的状态让他有些难受。他忽然打破沉默,“阿珏,你说,我爹他为什么会有紫晶石?”

  长孙珏睁开眼,长眸中映着灯火,“我不知道。”他余光瞥了一眼宋凌霜身边散乱的酒壶,眼神又带过他手中握着的那个,轻轻蹙眉。

  宋凌霜有些失望,可长孙珏却接着说:“一切未定,又何必枉下结论?你是不信宋伯父还是不信你自己?怂了就借酒消愁算几个意思?”

  长孙珏的冷言冷语宋凌霜早就习惯了,可今日他忽然不想听了。他来了气,从窗台上跳下来,走到长孙珏跟前。他俯身弯腰,因为背对着光的缘故面容蒙上一层阴影,连带着眼中的怨愤给人一种无法言喻的压迫感。他的脸离得那么近,长孙珏甚至能感受到他带着体温和酒气的呼吸。

  宋凌霜望着他,瞳孔里漆黑一片。带着委屈和不甘,他低声问,“我有时候想,你是不是给我个好脸色就会死?”

  以往他对自己不理不睬,冷眼冷脸,他都死皮赖脸地缠他闹他,从未介意过。可这一刻,他多么希望他能有那么一丝丝烟火气,像个普通人一样,拍拍他的肩说“管它明日仇满天下,今夜兄弟我陪你一醉方休!”再不济也可以装模作样地安慰他一句。

  可这个人注定不会说那样的话,此刻亦是毫无波澜。

  他看着长孙珏,自顾自地走了会儿神。好一会儿,他自嘲的笑里带着苦涩,“不过,你说的对。我就是个怂包,是个吃喝等死还把吃喝等死当成一辈子志向的怂包!”他眼里有痛,“所以说,怎么就偏偏是我呢?任谁活下来,也不该轮到我啊!”

  他眼中的痛忽然化成愤怒,“凭什么是我?凭什么他妈的就得我来扛?”

  长孙珏目光微动,一丝道不明的神情一闪而过。他看着他道,“你不想扛,可以不扛。”他认真地看着他,“但你若……”

  长孙珏一句话还未说完,就被宋凌霜打断,“不扛……?不扛?哈哈哈”,宋凌霜仰天大笑,“你们都站着说话不腰疼!你被一个人剩下来试试?”他不是个爱怨天尤人的人,但此刻心中的怨愤与不甘,都借着酒劲儿一股脑地宣泄了出来。

  三年来他人前没心没肺,人后拼命三郎。可他只是宋家最没出息的老幺。那一百多条人命的冤屈,压得他好累。他不知道他应该希望这一切都是天降横祸,还是应该希望这是因果轮回。

  常苑的话让他想不清楚,让他烦躁,让他想弄明白又不敢弄明白。于是长孙珏的一句话就成为了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委屈得很,“可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我已经跪了很久,跪得腰酸背疼了……”

  宋凌霜没有哭,可长孙珏却从他的话语里闻道了一丝咸味。他望着距他咫尺的宋凌霜,心口像被什么划了一道。他想开口安慰,但话从嘴里说出来的,却成了毫无温度的一句,“你醉了。等你酒醒再说。”

  宋凌霜犯了轴,哪里肯罢休,干脆爬上了床,身子压得更低,让长孙珏不得不倒在床上。“我就要现在说!”他本来就醉醺醺地平衡不稳,此刻压在长孙珏上方只靠手肘撑着,将长孙珏锁在双肘之间。

  长孙珏没想到宋凌霜忽然发起酒疯来,被压在床榻之上显然还没从震惊中恢复过来。

  二人离得极近,鼻息缠绕。长孙珏一头墨发撒在枕间,冷若冰霜的脸被这突如其来的靠近敲出了一丝茫然的缝隙,那幽黑的瞳,长而密的睫,火光中温暖而湿润的唇,宋凌霜瞧着瞧着忽然就魔怔了。

  身下的人散发着清冷的味道,他却在那清冷中闻出了一丝甜香。奇怪了,明明是寒冰一块,怎么会这么香呢?那平日里紧闭的薄唇,此刻因为惊讶而微张,看起来那么软,那么诱人,越看他便越想尝上一口。他鬼使神差的俯下身,在长孙珏的万般惊愕中,逐渐接近那不知所措的唇。

  长孙珏脑子里炸开了锅,可全身却僵硬得不能动弹。这是他始料未及的。随着宋凌霜的脸越靠越近,他的身体甚至开始颤抖。他凭着脑子里仅存的那一丝清明,在两唇即将相触的那一瞬间,使劲全身力气推开宋凌霜,将他一把推到了地上。

  宋凌霜摔到地上后就没了声响。

  长孙珏起身,心中愤怒无以复加。他整个人微微颤抖,头脑甚至有些晕眩。他左手握拳,右手灵力一闪,君笑从床边飞入他手中。他拔剑直指地上的宋凌霜,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宋烨,你作死!”

  他望着地上的人剑眉紧蹙,握拳的手指没入掌中,像是要掐出血来。一腔怒火爆发在即,忽然……

  “呼……呼……”

  被他推下床的宋凌霜此时在地上打起了呼……

  长孙珏:“……”

  宋凌霜衣衫不整,胸口微敞,睡得如同死猪一般。长孙珏试探着用君笑拍了拍他的脸,仍是没有反应。长孙珏执剑站了许久。终于,他叹了口气,然后默默将熟睡的宋凌霜抱起来,放到床上。

  宋凌霜皱着眉,眼角微红,仿佛要哭却还未落泪。可见不是什么好梦。

  长孙珏看着他,忽然想起若干年前,有一个白衣红带的少年,站在逸云寮的屋顶,衣袍翻飞神采飞扬。他插着腰桀骜不驯地大笑,任风吹乱他额前的发,厚颜无耻地宣称自己一辈子就想做个虚度年华的纨绔。

  如今他再也不穿白衣,也再做不了纨绔。

  长孙珏伸手想去抚平他的眉,手指却悬在空中,始终不曾落下。他沉默良久,为宋凌霜掩好薄被,又灭了灯,才悄声离开。

  关上门的时候他想,这个人为什么总不听人把话说完呢?那时候,他本想说,“但你若想扛,我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