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都市异能>一骑红尘君子笑>第10章第十章

  四人第二日一早便出发了,目的地是皇城。一行人没有一个急着赶路的,走走停停看看,倒也热闹。因为随行的有个年纪不大的姑娘,他们尽量找城镇落脚。有时候不得已得在野外过夜,谢依兰倒也不娇气,随遇而安。

  一路上宋凌霜注意到谢依兰总在没人注意的时候偷偷看长孙珏,心里好笑,巴不得找个机会调侃一番。

  这日又不得不在山中过夜,长孙珏与艾子轩找食物去了。宋凌霜拾完柴回来只有谢依兰坐在火堆旁。

  宋凌霜心里一乐,笑嘻嘻地坐到谢依兰旁边,一边往火堆里添柴一边问:“依兰妹妹,你说你成天叫阿珏‘哥哥’,我比他大四岁,你是不是应该也叫我‘凌霜哥哥’?”

  谢依兰望向他,礼貌地笑笑,说道:“我与珏哥哥年龄相差不远,既然宋公子长我五岁,那我就称宋公子为‘宋大哥’吧。”

  “好是好,就是生分了点儿。”宋凌霜故作失落地撇撇嘴,心下感叹,可可爱爱一丫头不受逗,不好玩。接着他换了话题:“听艾兄说你也是为了逃婚出来的?”

  谢依兰摇摇头:“我爹还没有答应亲事,所以依兰不算逃婚。”

  宋凌霜笑着点点头,道:“也是。但是听说华晨可是仙门世家第一美男,想嫁他的女子能从皇城排到北陆,你为什么不要?”

  谢依兰盯着火光,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句:“虚有其表。”

  宋凌霜点头更甚:“嗯嗯,我同意!”但一转眼他嘴角又挂上古怪的笑容,“但我怎么觉得依兰妹妹看不上他是另有原因?”

  谢依兰没有说话。

  宋凌霜凑近过去,坏笑道:“莫不是心中有人了?”

  谢依兰望着宋凌霜,目光语气均未有任何动摇:“有又如何?”

  宋凌霜没想到她竟然不否认,倒是佩服起这小姑娘的大方来。他笑嘻嘻地打趣道:“心里装的是谁,说来听听。说不定你宋大哥能给你推波助个澜呢?”

  谢依兰:“谢宋大哥好意,我……”

  话未说完,艾子轩提着三只野兔跟长孙珏回来了。他大大咧咧往地上一坐,问:“聊什么呢?有什么有意思的事儿也说给我们听听。”

  谢依兰笑笑:“只不过与宋大哥说些闲话。”

  艾子轩望向宋凌霜,从宋凌霜脸上读出了莫名其妙的不甘和一丝对自己的愤懑。忽然想起刚才在树林里,自己跟长孙珏感叹起宋凌霜经历了大变故却与从前没什么两样。

  当时长孙珏说:“有些东西,你看不见,不代表它不存在。”

  此时看着宋凌霜那张没心没肺的脸,艾子轩忽然深刻怀疑,有些东西看不见可能真的就不存在。

  本来十天的路程,四个人走走停停,时不时还绕个路顺便体会体会沿途风情,将“慢行”走出了新高度。

  到了皇城,宋凌霜和长孙珏找好地方落脚,四人作别。艾子轩说回王府应付完他爹过两日就去找二人。谢依兰则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独自进宫见谢贵妃去了。

  宋凌霜望着长孙珏打趣道:“看来我家阿珏也有人惦记了。”

  长孙珏只冷冷瞥了他一眼,不屑评论。

  到皇城的宋凌霜异常兴奋,活像土包子进了城,拉着长孙珏四处游荡。一会儿买个糖葫芦,一会儿看看路边稀奇古怪的小物品。在客栈吃完晚饭回了房,他翘着腿躺在床上也不曾安生,一直唠叨着城里看到的新鲜事,仿佛他这次不是来找人而是来游玩的。

  端坐在桌前的长孙珏忽然打断他:“宋烨,你是不是怕?”他黑亮的瞳盯着宋凌霜,像是一把剑,直戳进他心里。

  宋凌霜忽然就安静了,半晌没说话。

  长孙珏起身走过去。

  见他过来,宋凌霜也不自觉坐起身,眼神里有几分闪烁。

  这个人就是这样,从不晓得绕弯子,不管多么伤人,他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宋凌霜有些羡慕。因为他想说的根本不是那些市井趣闻。他想说是,他不知道他来皇城是对是错。他想说是,若此次真的得到宋氏灭门的线索,他不知道他还能不能冷静自处,若是空跑一场,他又能不能抗得住失望?

  可是话到嘴边,他偏偏说不出口。

  他习惯了在人前放浪形骸,油嘴滑舌,甚至还可以死皮赖脸,但他不愿丢掉他的从容。所以他说不出一句,我害怕。尤其在长孙珏面前,他是哥哥,哥哥怎么能害怕?

  于是宋凌霜咧嘴一笑,恢复了那张没心没肺的脸,又躺了回去,“你想多了!我就是土包子进个城!”

  长孙珏望着宋凌霜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沉默片刻,缓缓说道:“明日醒来,你若后悔来皇城,我们立即启程回明河。你若想去探个究竟,刀山火海,我都陪你。”

  宋凌霜再次坐起身来,转过头怔怔地看他,因为这种话真的很难得会从这个人嘴里说出来。

  长孙珏被他看得很不自在,正要转过身去,却猝不及防地被宋凌霜紧紧抱住了腰。长孙珏本来站在床边,被宋凌霜这么突如其来的一扑,没受住力歪了身子就要倒。宋凌霜情急之下用力往回拉他。于是长孙珏就面朝下地倒在了床上,亏得有被褥垫着才不至于碰伤鼻子,身下还有个抱着他腰不放的宋凌霜。

  这尴尬又愚蠢的姿势让他顿时炸毛,边挣扎边怒斥:“宋烨!你做什么!”

  宋凌霜却不理会,紧紧抱着长孙珏也不松手,“谢谢。”宋凌霜的声音传来,他头还埋在长孙珏腰间,所以声音不清不楚的,乍一听有些哽咽的感觉。

  长孙珏忽然僵住了,挣扎与怒骂戛然而止。

  宋凌霜的脸放肆地压在某人身上,声音被闷去大半:“除了脾气不好,你其他都好。真的很好。”

  长孙珏僵硬地用肘撑在床上,不知该说些什么。宋凌霜却忽然松了手,从他身下钻出来,转身躺到床里侧,枕着右手背对着长孙珏,“睡吧!明日去城郊,不知百草斋好找不好找。”

  翌日一早,宋凌霜和长孙珏便出了城。本以为常苑身为世外之人,他的百草斋就算不是层层结界围裹也好歹得隐于山林踪迹难寻,没想到沿着林中小径不费吹灰之力便找到了。

  但百草斋好找,却不好进。

  出来应门的是个姑娘,十五六岁的年纪,一身翠衣,长发在脑后梳成两个小髻,柳眉杏目。无奈这姑娘模样甚是可爱,脾气却不敢恭维。她见到宋凌霜与长孙珏一脸狐疑,提声问道:“来者何人?”那神气,两手叉腰就能河东狮吼。

  宋凌霜从来不跟姑娘家计较,笑嘻嘻地说:“这位妹妹,在下宋凌霜,这位是长孙珏,特来拜会常先生。”

  翠衣姑娘柳眉一抬,道:“我不是你妹妹,少占我便宜。我师父也不是你们想拜会就拜会的。”

  宋凌霜也不生气,接着说:“姑娘有所不知,他父亲,也就是我师父,与常先生是至交。烦请你通报一声,说明河长孙珏来了,你师父必定会见我们的。”

  小姑娘似乎对宋凌霜的死缠烂打颇为不满,轻轻哼了一声:“你说是世交就是世交?我怎么知道你不是骗我?”

  宋凌霜一时之间确实也拿不出什么证据,于是开始套近乎:“请问姑娘芳名。”

  “我凭什么告诉你?”小姑娘道。

  宋凌霜:“你看我们都聊了小半天,这要是别人,生米都快煮熟了,我却还不知如何称呼姑娘,岂不失礼?”

  “你!轻浮!无耻!”小姑娘气得话都说不全了,心下越发怀疑,“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回吧回吧!我师父不在!”说着就要赶人。

  长孙珏欠身作揖,问道:“请问姑娘,常先生何时回来?”

  小姑娘望着长孙珏审视了一番,似乎是觉得这人比宋凌霜看起来靠谱一些,勉强回答道:“师父采药去了,何时回来看他心情,我怎知道!”

  宋凌霜还想说什么,却被长孙珏拉住。

  长孙珏:“好,那我们改日再来。”说着拽着宋凌霜,在小姑娘审视的目光中离开了百草斋。

  注意到宋凌霜略显失望的表情,长孙珏道:“刚才我们在门外折腾了半天,如果常先生在,早应该出来了。那姑娘应是没有骗我们。”

  宋凌霜努努嘴,不满道:“小丫头片子,连我们大名鼎鼎的明河双骄都不认识,到底是哪个山脚旮旯里出来的?话说,常先生什么时候收了个徒弟,我们怎么都没见过?她说常先生是她师父,我还不信呢!”

  长孙珏被这自诩的“明河双骄”给哽了一下,努力压下自己怼回去的冲动,说:“常先生从不说自己的事,你我不知也不奇怪。只是不知道常先生什么时候能回来。”

  宋凌霜轻哼了一声:“我们就天天去敲门,敲到常先生回来为止。既然她说是采药,总不至于采个十天半月都不回吧。”

  哪想宋凌霜一语成谶。

  长孙珏与宋凌霜一连半个月每日都去百草斋,却依然不见常苑身影。一开始翠衣姑娘还出来应门,顺便损上宋凌霜几句。后来干脆在门上贴了张纸条,上面大大咧咧地写着两个字,“不在”。

  宋凌霜再耐心,一连吃了十几天的闭门羹心情自然好不到哪去,这天去完百草斋又是无获而归,脸色有些沉。

  他忽然停下脚步,对长孙珏笑笑。“你先回去,我四处逛逛。”

  长孙珏看了他一眼,似乎想说什么,终究无言,点了点头,先行离开。

  宋凌霜此时心中郁闷,与其气氛沉重叫长孙珏挂心,不如一个人将这股闷气散了再回去。

  他意兴阑珊地在街上闲逛,走得有些累了,便随意进了家茶楼。刚想找地方坐下,没想到店小二赔着笑脸充满歉意地就迎上来说:“客官,不好意思,客满了。您看要不过会儿或者改日再来?”

  本来就是再寻一家茶馆的小事,可宋凌霜这几天连吃闭门羹心中有气没处撒。百草斋进不去就算了,喝个茶也进不去是几个意思?于是他一时较了真,问:“过会儿是过多久?”

  小二被问得有点懵,哈着腰继续赔笑:“这个……小的也说不好……”

  “说不好你让我一会儿再来,你这是耍小爷呢?”宋凌霜平日里眉眼带笑不易让人察觉,发起怒来眼神凌厉如锋刃一般,给人强大的压迫感。

  小二被看得心里一颤,暗暗叫苦,心道这回碰上个麻烦的。皇城里遍地权贵,他看宋凌霜一身黑衣腰系红带,样式简单却布料精致,怕是个有身份也不好得罪的主,正愁不知如何是好,身后却传来一句,“如果这位公子不介意,可与我同席。”

  有人愿意拼桌?小二心中大喜,这是天降救星啊!

  宋凌霜循声望去,只见一白衣男子坐在桌前,斗篷轻纱遮面,面前摆着一杯满好茶的杯子。

  那人的声音甚是好听,虽微微沙哑却平缓而儒雅,感觉比自己大上几岁。即使看不见对方的容貌,宋凌霜也觉得他身上透着一股和善的气息,让人倍感亲近。那人将新斟满的茶杯轻轻往宋凌霜这边一推,以示邀请。

  宋凌霜爽朗一笑,走过去,端起茶一饮而尽,他有些讶异,这茶竟然是碧螺仙。

  宋凌霜道:“好茶!”他其实不懂茶。但长孙珏最爱喝的就是碧螺仙,宋凌霜隔三差五跑到他房里赖着,喝着喝着也就记住了味道。

  宋凌霜大喇喇坐下,咧嘴一笑,“那我就不客气了!”

  二人同席,白衣公子安静不语,缓缓喝茶。每每宋凌霜的杯子空了,他便满上。宋凌霜心里有事,想得出了神,竟忘了自己点茶,就着别人的茶,一杯接着一杯喝。

  一壶茶见了底,白衣人又问店家叫了一壶。宋凌霜这才猛然惊觉,连忙道歉。他对店小二道,“这壶算我的。”接着又对白衣人说,“我喝够了,这壶兄台你慢慢喝。”

  白衣人道,“公子才应多喝些茶。”

  宋凌霜投去疑惑的目光,“为什么?”

  白衣公子语气温润而淡然,“下火。”

  宋凌霜觉得好笑,嘴角一挑,问:“你怎知我上火?”

  对方没有说话,但宋凌霜却觉得他在看他。

  宋凌霜心下觉得这个人颇有意思,干脆顺墙爬,故意夸张地皱起眉头,“兄台你别说,我还真有些上火!”他瘪着嘴做出一副难过的模样,“我前几天吃饭的时候,竟然被一根鱼刺卡在喉咙里,卡的位置巧得很,不碰的时候不痛也不痒。可我手贱非得去抠,结果不但鱼刺没□□,还不上不下卡在了最疼的地方,疼了我好几天,还真就把我疼上火了!”

  有那么一段时间,白衣人未作任何反应。这倒叫宋凌霜尴尬了。也是,听一个莫名其妙的陌生人说了一段答非所问无聊至极甚至有些粗鄙的故事,换做是他他也不爱搭理。大抵是这壶碧螺仙和这身白衣,让他下意识产生了一丝亲近感,这才胡言乱语了起来。

  宋凌霜干咳一声,窘笑道,“呵呵,也没什么,说不定哪天一口饭吞下去鱼刺就没了。”他呷了口茶,想要缓解尴尬。

  可白衣人却说话了。他既未质疑喉咙里卡了鱼刺跟上火有什么关系,也未表现出对这般鸡毛蒜皮之事的不耐,而是十分认真地问:“既然有鲠在喉,疼与不疼,有关系吗?”

  隔着轻纱,宋凌霜好像感觉到一丝熟悉,但又抓不住那感觉的源头。他被问住了。

  痛与不痛,这根刺从来不曾消失过。

  他等了三年好不容易抓住了一丝蛛丝马迹,临到阵前他开始害怕了。他不知自己苦苦追寻的结论终将自己带向何方,所以着急分出个是非黑白来!

  宋凌霜你怂不怂?

  喉咙卡了刺,终归是要拔掉的。或早或晚而已。你磨磨唧唧纠结个屁!

  他忽然大笑起来。笑完朝白衣人那便挪了挪凳子,一手勾在他肩上,感谢道:“公子一言醍醐灌顶!是在下拘泥了。疼有什么可怕,刺总有□□的一天。”

  宋凌霜心中豁然开朗,郁气尽散。没想到这人不仅穿衣喝茶品味和某人很像,这一语中的的本事也很像。说起来,刚才某人脸色好像不好……糟糕,那家伙会不会因为自己把他支开生气了?这会儿他在外头瞎逛也得有一个多时辰了吧,得赶紧回去哄哄。

  想到此处,他急忙站起身像白衣公子告辞:“多谢公子开导,在下还有些急事,先行告辞!”

  没等人回答宋凌霜就跑了,跑远了才惊觉,他说请别人喝茶的,却钱都没付就走了。于是他又跑回去,不想钱已付过,白衣人也早已不在了。

  宋凌霜这才想起,他喝了人家的茶,竟连人家的名字都不知道……

  另一边,长孙珏回到客栈的时候正巧看到艾子轩与谢依兰从里边出来。

  看见长孙珏回来,艾子轩赶紧迎上来,“太好了,刚问客栈伙计,说你们出去了。咦,长孙兄,你脸色不太好啊,出什么事了?”

  长孙珏示意二人进屋说话。

  三人上楼进了客房。长孙珏简单将两人这半月来的遭遇告知对方。谢依兰听后若有所思。艾子轩却禁不住问:“既然长孙宗主与常先生是至交,你何不求助于你父亲?”

  长孙珏垂下眸,轻轻摇了摇头,道:“此事暂且还不能告知父亲。”

  谢依兰忽然冷不丁站起身来,向二人福了福身子,说:“依兰忽然想起些事情,改日再来拜访。”

  “什么急事?怎么刚来就要走?”艾子轩有些诧异,毕竟这些天催着自己带她来找长孙珏的正是谢依兰。哪想把她带来了,凳子还没坐热,人就要走。

  谢依兰想要解释,但一时又不知找什么理由。

  长孙珏道:“谢姑娘不必介意。”

  谢依兰面露歉意。而长孙珏则颔首起身,送她出去。

  待到长孙珏送完客回来,艾子轩还想抱怨几句,“明明是她……”

  长孙珏冰冷的目光扫了他一眼,于是艾子轩知趣地闭了嘴。他兀自打量这间厢房,好像发现了什么,心道自己是来对了。不过在此之前,他还有一事心下存疑。待长孙珏回到桌前,他凑上前问道:“你们找常先生这事,是否与三年前的事有关?”

  长孙珏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艾子轩亦颔首道:“原来如此。”

  长孙珏:“此事暂时还不便多说。倒是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艾子轩叹了口气:“我此次回来,就是为了正式从皇室除籍。除籍的日子也定了,就在月底。只是我一天不入仙门,怕是我的皇帝叔父一天就不能安心。”

  长孙珏:“那你是否想好要入哪一门?”

  艾子轩苦笑道:“我还真没想过。你也知道,我能结丹,也是我父王各种丹药喂出来的。在寒天院我也就是个打酱油的,那都是院长给我皇帝叔父的面子。”

  长孙珏:“你若愿意,我去跟父亲说。”

  艾子轩摇头:“谢谢长孙兄的好意。我爹的意思,是让我几大仙门都去看看,游学半年,最后再决定。”

  长孙珏会意,此时着急做决定,反而让皇帝疑心江阳王府与哪门世家勾结。他诚恳道:“江阳王思虑周全。”

  艾子轩笑笑,略显无奈:“我父王走在悬崖边也不是一两年了。”

  长孙珏沉默。宋家灭门和红焰疫之后仙门势力均衡已被打破,尤其是清河早有独大的势头,皇室此时会对仙门有所顾忌也不难理解。江阳王乃朝廷重臣,皇帝需要他,但也不得不防着他。更何况与仙门拉帮结派本就是皇家禁忌,在艾子轩选择仙门之事上,江阳王必然要避嫌。

  就在二人沉默之时,宋凌霜推门而入。他见到艾子轩,灿然一笑:“原来是艾兄!我道阿珏是与谁人幽会!”

  艾子轩心惊胆战地瞥了长孙珏一眼,发现他竟然没有生气,只是表情微显不屑。他甚是诧异,右手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

  宋凌霜凑过来,“艾兄?”

  艾子轩心念一转,道:“对了对了,与长孙兄聊得尽兴,竟是忘了我是来还路费的!”

  长孙珏道:“不必客气。”

  艾子轩却道:“欠债不还岂是我艾子轩的作风!何况瞧着长孙兄与宋兄仍是同住一间厢房,想必盘缠上定是不太宽裕。我这回连本带利都拿来了,二位总能住得宽松些。”

  宋凌霜拍了拍艾子轩的肩:“艾兄太客气。我跟阿珏此行出来还不知何时回去。盘缠多少都得是省着用的。况且,我俩住一间房早就习惯了。对吧,阿珏?”

  长孙珏淡然道:“无妨。”

  艾子轩盯了长孙珏一会儿,想象着这要是三年前在寒天院,宋凌霜如果死皮赖脸要睡在长孙珏房里,长孙珏早就翻脸了。他垂下眼,继续摩挲着下巴,轻声自言自语道:“不应该啊,以前没发现长孙兄有这癖好啊……”

  宋凌霜:“你说什么?”

  艾子轩急忙尴尬笑道:“没什么,就是有点不习惯二位这么友好。呵呵,呵呵。”

  宋凌霜一愣,想起他们三人天天混在一起的时候还是长孙珏对自己不理不睬的那两年,顿时心生感慨:“艾兄说得对,能把这小子哄回来,小爷我真心不容易。”说着好像要证明什么似的又去揉长孙珏的头。

  长孙珏终于忍无可忍,冷斥一声:“滚!”

  接下来的几日一如既往,宋凌霜和长孙珏每日都去百草斋。百草斋门前依然挂着“不在”两个大字,可宋凌霜心情却不似前几日那般阴沉。

  除籍仪式之前艾子轩也闲得无事,每日来找二人喝酒聊天,有时候也陪二人去百草斋走一趟。

  这日三人来到百草斋门前,本来已经做好准备抬头看一眼那毫无笔法的大字便回城喝酒的,可今日那大字却不见了!而小院门前不远处停着一辆低调却颇为精致的马车。

  宋凌霜有些愣,“阿珏,我是不是眼花了。我怎么看不见那两个字了?”

  长孙珏微微蹙眉,道:“确实没有。”

  艾子轩点头,“嗯……我也没看见有。”继而反应过来,兴奋道,“常先生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