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都市异能>爱上吸血鬼>第2章

  倘若冀易斯想吃任何一样正常人类喜爱的东西,闻溢都必将欣喜若狂,恨不得立马将这世界上所有的山珍海味全数搬到他面前,可是冀易斯不同于常人,他爱的是手术台上的血,爱的是活生生的人的血液。

  白天,冀易斯是身穿白大褂救死扶伤的医生,夜晚就化身嗜血的吸血鬼,而闻溢自从爱上他,落入他甜言蜜语的陷阱,就成为了他身边最忠诚的侍者。

  闻溢心甘情愿沦为冀易斯的奴隶,因为他爱这个人,成为奴隶,这就是他唯一能做出的选择。

  这是冀易斯第一次请求他帮忙处理这种事情,他出于本能感到害怕而不想答应,却又在看着冀易斯露出那疲惫的神情时有点舍不得拒绝。冀易斯看到他犹豫的样子,片刻后微笑着说:“亲爱的不愿意就算了吧,我也不想为难你。”抚摸他脸庞的手缓缓滑过下颚,垂在身侧。

  正在这个时候,闻溢突然伸手握住了冀易斯的右手食指,冰凉触感让他心一动,是爱人熟悉的体温,他语调都有些不太正常,只说:“好。”

  他是无法拒绝爱人的请求的,冀易斯不过是清楚这一点,所以欲情故纵罢了,而闻溢不出预料地跳得义无反顾。

  话一出口,他恍惚间看到冀易斯脸上的疲惫与失望立马消散了一些,又换上那个好看的笑容,那笑容极为魅惑人心,闻溢情不自禁地随着冀易斯露出一个呆呆的笑,冀易斯夸奖道:“亲爱的真乖。”随后捏抬起他的下巴立刻低头吻了他,这是爱人甜蜜的奖赏。

  一吻结束,冀易斯把他拉起来,闻溢因为久蹲的腿有些麻,又因为对等会儿将要做的事感到心虚害怕,整个人有些站不稳,腿是软的,心也是悬空的。

  冀易斯却像故意的一样,假装察觉不到,温柔地搂着他的腰,带他走到手术台旁边,停下来,面对面悠悠然帮他戴上医用手套,亲他的额头,把手里的刀递给他,然后绕到他身后,冰凉的胸膛贴上他温热的背,右手移到他腹部,骨节分明,修长的手指轻轻的地按着那里的软肉,冀易斯弯腰将下巴随意地搁在他的肩膀上,左手握住他的手松散疲惫地说:“我教你。”

  冀易斯习惯在处理食物时使用左手握刀,在白天做手术时才又换回右手。

  闻溢全身僵硬起来,他从没有亲自杀过人,准确的说,应该是他没有自己动刀杀过人,医生的手术刀,向来应该是从死神手上抢人,而不该用手术刀将活人送到死神的手里,内心的挣扎令他痛苦极了,即便从前他用一些方法或者骗术将人带到冀易斯面前,也只敢心虚得躲在一边,连看都不敢看。

  此刻他却在冀易斯的引领下缓缓靠近一个活人的脖颈,违背自己从医的誓言,违背自己的良知!他正在企图杀死一个生命迹象明显的人类,他的同类。冀易斯的手掌大而凉,将他的整只手都包在手心,手的阴影下,他能清楚地看到那跳动的心脏,连接着大动脉血管,如果割破了那里,心脏很快就会停止,成为一道给冀易斯提供的美味的食材。

  他紧张地颤抖,因为内心的恐惧很快就不敢再看,把眼睛紧紧闭了起来,而冀易斯此时却露出明亮的目光,正在满怀期待。

  冀易斯坚信自己的爱人能为了自己做一切的事情,也相信闻溢爱自己到了痴迷的地步。

  被注射了针剂的人感觉不到疼痛,心跳还没有停止就已经宛如一个早就死去的人,光溜溜躺在那里,全身上下只有跨部被盖上了一层白色布料。他似乎无知无觉,并不知道危险降临。

  冀易斯握着闻溢的手一点一点划破脖子处的皮肉,眼睛看不到的时候,人类总会增强另一种感官的功能来弥补这种视觉功能的缺失,比如听觉,此时,闻溢就瞬间感觉自己似乎听到了那细微的皮肉撕裂的声音。

  他的手一抖,猛地想往回缩,却被冀易斯轻松控制住,稳当地划破更深的皮肤组织,他的背紧紧贴在冀易斯的胸膛上,就像抵在一处稳固的墙面上,退无可退,无处可逃。

  人类的脖颈还是太脆弱了,只不过轻轻一刮,鲜血就渗出来。

  当划破血管时,喷洒而出的鲜血还是不可避免地溅到了他们的双手之上,闻溢虽然戴着手套,却清晰无比地感受到了温热的液体,他猛地睁开了双眼,那个人的脖颈处鲜血哗啦啦涌出,胸膛还在搏动,心脏还在跳动,这个人是活着的,他在杀人。

  他快要崩溃了,这已经是他为冀易斯寻找的第三个人,每个月底,他就要陷入挣扎痛苦一次,他不愿意杀人,却也不愿意让冀易斯难受,因为冀易斯身体里只要一缺乏这些东西,就会痛苦,发狂甚至死亡,这是他偶然间得知的,关于冀易斯的秘密。

  吸血鬼的体质让冀易斯每月必须得到充足的鲜血滋补,否则身体将会出现各种奇怪的变化,例如那些闻溢所查阅的资料之中所列举的某些案例,一旦缺乏食物,吸血鬼的身心状况会出现很大的问题,直到死亡。他最近认真地研究过这些案例,几乎没有一个吸血鬼能承受失去血液供给的后果。

  按照常规来说,缺乏食物的早期,吸血鬼一般会突然间狂躁暴动,很难平静下来,在初期其实只需要能够有效缓解,补给适量的新鲜血液,就能在短期内维持在初期状态,在半月内得到充足补给,就不会恶化,但由于这个时候吸血鬼能很清晰地感知到身体和意志的变化,绝大多数吸血鬼会出现极度向生性行为,其中还不乏在症状出现早期疯狂地猎杀人类的吸血鬼,最终彻底地沦为终日嗜血的恶魔而后暴毙而亡的例子。

  中期依旧得不到血液滋养的吸血鬼,会变得特别安静、沉默,行动渐渐迟缓,意识散乱,渐渐失去听觉、味觉、视觉等感官。身体状态时好时坏,摸不清情绪波动频率,偶尔会回光返照一样突然暴动,而暴动的时候是这个时期最危险的,很可能出现意外。

  后期,身体器官逐渐衰竭,由于吸血鬼五感更为发达,比起人类能更加清晰地感受到疼痛和恐惧,会因为无法忍受身体的衰败和精神意志的摧毁而在清醒时出现自残、甚至自杀等行为,出现死亡倾向,即便没有出现这种情况,也会在不久后类似活死人一样,丧失身体机能,直到逐渐全身血液干涸,肝脏衰竭而死。

  一般的吸血鬼过了常规饮血补给日,再继续断血半月左右,才会出现早期症状。

  闻溢是人类,并不知道其中的原因,冀易斯是吸血鬼,但他自己也解释不清吸血鬼为什么得将人类的血液当做续命的必需品。

  当然,在十岁之前他的身心都没有出现过吸血鬼的特点,冀易斯后来想,大概是由于父母其中一人是人类的原因导致他发育较晚,所以吸血鬼特征出现得迟。

  他出现嗜血感是在十岁那年,后来随着年龄增长,就渐渐地发觉自己和所有人都不同,人类需要每天补给三顿营养物质,而他只需要一月一次的大量血液补给,虽然只有一次,却也是必不可缺的,由于他是吸血鬼,十岁后生长发育较同龄的孩子快了不止一倍,所以直到他成年以前他的母亲都带着他在世界各地到处辗转,远离熟悉的人群,二十岁后样貌基本定型,才最终在这座城市定居,现在已经过去五年了,这些经历也导致了他性格中的冷漠和疏离。

  闻溢知道冀易斯嗜血是三个月前偶然间看到他的反常举动才发现的,然后才了解了冀易斯的从前,以及吸血鬼的身份。可自己这时已经用情至深,早已经离不开冀易斯。

  除了不同于常人的吃食,冀易斯几乎已经完全融入了人类社会,他并不惧怕阳光,是日行者,只不过需要尽量遮住自己的皮肤,长时间的暴晒会使皮肤发亮,甚至发出异常灿烂的光芒,容易暴露身份,他很聪明,不论学什么都比普通人快,工作时似乎有种特殊的能力,几乎什么病他都能一眼判断出来,从未误诊,并及时采取最有效的治疗手段。这并不是什么很有用的异能,但却足以令他在职业生涯中拥有极好的发展前景。

  他本科学的是临床医学,后来攻读医学硕士,在sci发表的几篇论文都在医学界掀起了不小的波澜,引发了很长时间的学术讨论,工作两年来,主刀的多场手术也表现得游刃有余,顺利完美地完成,零失误的战绩,一时间令他成了医院的风云人物。从医两年来,已经在国内乃至国外都小有名气。

  闻溢被这位长相俊美,天资卓著的天才医生吸引是在一年前医学院召开的人类医学发展历程的系列讲座上,可以说,他是为了冀易斯才申请到这家医院实习的。

  在今天这个情况下,闻溢知道冀易斯是肯定要这个人死的,因为他需要这些血来维持正常的身体机能,维持他的生命。

  可作为人类,闻溢心底始终觉得一个人杀死另一个人是十分残忍的事情,何况他们的职业还是本该救人的医生。

  闻溢看着那冒出的鲜血,终于在冀易斯看到鲜血恍神之时猛地抽回手,转身抱住他,头埋在他结实的胸膛上,苦苦哽咽着求他,说:“这是最后一次,不要再杀人了好吗?求你了,冀易斯,求你了。”

  冀易斯一愣,然后笑得邪魅,目光从鲜血溢出的地方移到闻溢受惊痛苦的脸上,说:“可是我会死啊,亲爱的,你愿意让我死去吗?”

  不愿意,当然不愿意。

  他拼命摇头,说:“不要,不要。”却说不清,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不要冀易斯死掉,还是不要他再杀人。

  冀易斯冲闻溢笑了笑,右手搂抱着闻溢的腰,闻溢的腰又细又软,还有着很舒服的温度。然后冀易斯伸左手拉起他沾到血的手,凑到嘴边舔舐他中指指尖上落的血滴,滑腻而并没有什么温度的舌尖碾过指腹,引起闻溢心底一阵酥麻,冀易斯含笑温柔地瞧着他那双泪盈盈的眼哄到:“好饿,亲爱的,我很感激你帮我做的晚餐。”

  闻溢抬头,看着蹭到他嘴角的血,像在白纸一样的脸上染上红色的颜料,十分红艳,是久违的生气,只有每月初尝新鲜血液时冀易斯才会露出带着满足且隐含着一丝兴奋的笑。

  他贪婪地盯着看了会,才慢慢皱着眉头抬起另一只干净的手去擦冀易斯嘴角抹上的血,眼里满是可怜的祈求,他再一次缓缓开口道:“最后一个了,以后不要再杀人了,好不好?”

  冀易斯忽然一下子眼眸冷若冰霜,温柔烟消云散,双手松开闻溢,扯着他的胳膊将他甩到一边,连看都不再看神情恍惚的他,怒道:“今天你说了两次这种话了!”然后他慢慢抬起手术刀,伸出舌尖轻轻舔去上面的血液,这才又倏然抬眼冷漠地看向在一边压抑着哭喘的闻溢,“我不爱听。”

  随后他便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淡淡说:“你不愿意替我寻找食物,自然多的是人愿意,亲爱的,我并不是非你不可。”

  闻溢恍如遭受雷击,楞在了原地,目光一点点沉下去。

  他确实不是冀易斯唯一的选择。

  闻溢的泪珠划过脸颊,哗啦啦滚落在地上,他抽噎着向前一步,双手仍然不知所措地半抬着痛苦地说:“不!你不要……不能找别人,我错了,是我错了,对不起。”肩头因为抽泣而抖动。

  只有一束灯光照耀的昏暗密室阴冷,闻溢抽泣颤抖着,呆呆站立在一边,呜咽哭着,用一种十分可怜且痛苦的眼神瞧着冀易斯,透红的眼眶已经被眼泪给淹没了。

  几分钟后冀易斯才脱去手套,慢条斯理地走到他面前,抬手揩去闻溢眼角还在不断溢出的眼泪,沉声开口哄他说:“好了好了,我不该说这种气话,只要亲爱的能一直听我的话,我就不会找别人的。”

  话音刚落,冀易斯又低头舔了舔闻溢的眼角,评价道:“亲爱的,你的眼泪是苦的。”他的舌头也是冰冰凉凉的,没有一点儿温度,闻溢哭红的眼角本来是温热的,被冰凉的舌头这么一刺激,触感十分强烈,讶异得眨巴了两下眼皮。

  只有在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冀易斯才会这么亲近他,容忍他撒娇或者胡闹,甚至耐心地哄他。

  好听有磁性的声音又在闻溢耳边响起,“乖啊,别哭了。”

  闻溢赶紧努力地克制住哽咽的声音,抽抽搭搭地钻进冀易斯怀里,软趴趴的头发贴在冀易斯的胸膛上,像只怕被丢弃的小猫小狗,黏黏糊糊地缩在冀易斯的怀里哭。

  冀易斯瞧着怀里小声啜泣的可怜人儿,满意地笑着拥住他,将他整个人都护在手弯,低声哄着他说:“这样才对,你越乖,我就越不可能离开你,你……”

  !

  冀易斯瞳孔放大,身体怔住一瞬。

  话还没说完的一瞬间,他的后颈竟感到一阵刺痛。

  似乎有什么液体正在往他身体里涌入,他很快反应过来,微微侧目,余光里竟然看到闻溢正给他注射着不知道何时便握在手中的半管针剂。

  “你!……”他震惊地看着怀中的闻溢,宽大有力的手掌本来还捏紧了闻溢的腰,此刻却渐渐使不出力气,药剂在瞬间就起了作用。

  闻溢慢慢抬起头和冀易斯对视,还是一脸天真的样子,眼里还满是眼泪,抽泣着,肉乎乎的可怜脸蛋却在冀易斯的眼前渐渐模糊晃荡。

  晕晕乎乎,没一会儿冀易斯全身都失去了力气,他的头垂下去瘫在闻溢的肩膀上,彻底地晕了过去。

  “易斯,好好睡一觉吧。”闻溢扶住瘫倒的冀易斯,收起哭得抽噎的嗓音,幽幽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