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培养合成兽的方式, 溪云既有过调查,也曾亲自参与其中。
正是因为知道养成的底细,她才会和沉胥意见相左。
最初的时候, 她丝毫不知情,见沉胥带来幼崽, 以为是她从战乱裡救回的孩子, 就像当初从幼妖贩子手裡救出她那样,便欣然照料起来。
幼崽们都很乖,只是懵懵懂懂的, 问什麽都说想不起来。
溪云念著它们或许是在战乱中受了刺激,也就没有多问, 生怕它们记起时会难过。
平静的养崽生活只持续到第二年,一只最健壮的幼崽突发急病, 痛苦地叫个不停, 当晚就死去了, 睁著眼睛死在溪云怀中。
溪云悲痛不已, 抱著幼崽的尸体去找会医术的沉胥, 谁知沉胥却当著她的面, 提刀将尸体剖开。
“你看到了吗?这孩子的内脏与经脉虽然很强大, 但它不能同时平衡分布在它们之中的灵气。”沉胥拨著内脏, 在溪云惊愕的目光之下, 平静地进行分析,“所以它死了。”
她顿了顿,有意提醒:“像它这样, 由种族不同的双亲诞下的‘魔兽’,成长到五六岁时,便会经历这种变化。你应该知道的, 我们收养了不少这样的孩子。”
溪云缓了好久才回过神,有气无力地问:“有什麽办法可以避免这样?”
“你的血,或许可以。”沉胥看向她,眸中满含希望,“神赐予你的灵血既然能疗伤,定然也能调和内息。”
“吾要如何做?”
“你什麽都不需要做。”沉胥摇头,面露笑容,“只要时不时为我提供些灵血,供我研制药物,便足够了。”
沉胥就这样骗了她。后来她无意撞见沉胥和幼妖贩子的交易,又在几只幼崽的带领下,发现了沉胥圈养合成兽的洞穴,才猛然醒悟。
她第一时间去质问沉胥:“你明说要救那些孩子,为何却开始把寻常的妖族幼崽也变成‘魔兽’了?!”
然而沉胥并不认为用幼崽来做研究有什麽不妥,甚至还嘲笑她“过于慈悲”,不知变通,不能成大事。
“你好好想想,当初那些幼妖贩子是怎麽对你的。他们有没有心?有没有情义?乱世面前,这两样都是最无用的,心慈手软只会被奴役。”
“单是捉了幼崽,培养成死士卖出去,就能得到那麽多钱财,你不心动吗?我们要培养的可不是只会送命的死士,是战士!除了利益,它们还能成为结盟的筹码,你不是一直想拥有自己的领地吗?”
“你以为现在的你有多干净吗?溪云,自从你答应给我提供神赐灵血开始,我们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你若胆敢离开我,或将此事告诉任何外人,我有的是办法让你身败名裂,遭天下人唾骂!”
当初沉胥或诱劝或威胁的话,溪云如今还能清晰回想起来。
那时溪云已有了自己的原则,见友人已经走入歧途,无法自拔,只好暂时服软稳住她,没过几日,趁沉胥不在巢穴时,便带著几只信任自己的幼崽不辞而别。
再之后……
耳畔响起风声,拉回了溪云的思绪。
她低头看向静静躺著腐花的地面,但见土壤正在迅速吞噬腐花,嫩绿的草芽尖尖从土裡探出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
“毓苓血”具有抚平识海的药效,溪云在识海裡滴血时,位于识海外的身体也动起来,给含绯喂了血。
似是被触动痛苦的记忆,含绯眉头紧皱,牙齿也紧紧咬住溪云带血的食指,怎麽都不松开。
溪云并不怕疼,见小家伙咬著自己手指时,拧著的眉头松了些,她便没有收回手,只管给她继续梳理识海。
发现这片腐花后,溪云又将整座识海外空间探查一遍,仔仔细细确认过,才稍稍安下心。
趁著草芽努力生长时,她又去别处转了转。
小家伙识海裡的花海,以她的能力其实是能够走到边缘的。溪云只消心念一动,幻化在识海裡的身体就站在外空间的屏障前。
那屏障是一层薄膜的模样,透过屏障,便能看到飘悬在内空间裡的记忆光团。
溪云飘悬在半空,不知想到了什麽,伸手触碰了一下屏障。
她听到含绯闷哼一声,身体也向她蜷来,反应和上次被她不小心挠著胳肢窝一样。但在那声闷哼之后,接著传来的却是舒服的呢喃——小家伙似乎正在享受。
只是触碰屏障,并不会对识海造成什麽不良影响。溪云见状,忍不住将五指都贴上去,在屏障上来回摩挲。
含绯如今已是成年妖族,比小时候安静多了,高兴时,也不会再“嗷呜嗷呜”地叫。可就在溪云触碰识海屏障时,她呢喃著呢喃著,忽然嗷呜了一声,耷拉在身旁的大尾巴也跟著甩了两下。
溪云无声一笑,缓缓退出灵识,顺手揉了狼尾巴一下,关上灯,卧倒在含绯边上,将她整个抱在怀裡。
其实她想不起来,究竟是何时对自己看著长大的小家伙动了情。
原本只是怕小家伙回到天狼星海之后得不到好的照顾,才将她留在身边。小家伙早慧,不管她教什麽,用不了多久就能学下来,甚至还会主动找她对练。
这麽多年相处下来,她总想提出收小家伙为徒的请求,每次和管家丝诺商量,却都被对方劝住。
“她毕竟不是龙族,万一哪天想回家了,你总不能强行把她留下。”当时丝诺说,“而且就算没有师徒名分,她平时也和你同进同出,向你学法术,就连晚上睡觉的地方也相隔不远。”
溪云觉得这些话有道理,慢慢地便打消了这个心思。然而就在小家伙亲完她,向她提出拜师的请求之后,她猛然发现自己一厢情愿认为的“师徒情谊”,似乎已经在她没注意时变了质。
她要的,早就不是什麽“师徒名分”了。
想到这,溪云又揉了一下手边的狼尾巴,按捺住趁著小家伙沉睡时,对她做点什麽的心思。
她想让小家伙也明白这些,想与她不止做精神上的伴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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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七点半,一贯的生物钟把含绯从睡梦中唤醒。
含绯揉了揉眼睛,感觉身边还有人在,一睁眼,就看到一截如玉般温润白净的颈项。
她茫然地抬起下巴,发现竟是闭著眼睛的溪云,打开光腕看了眼时间,慌忙坐起,搭上溪云的肩膀开始摇晃。
“师父!师父该醒了!”
虽然开战时间是九点,但按照溪云的习惯,会在距离开战一个半小时的样子去操场点兵。
含绯懊恼地抓著自己的头发,要不是昨晚她任性,既要领主大人陪著出去逛,又接受了洗澡和梳理识海,领主大人也不至于睡过头!
她不敢用力晃,但溪云还是很快就醒了,睁开眼与她对视一秒,不仅一点也不急,甚至还揪了一下她的尾巴,睡眼惺忪地道:“你再多休息会儿。”
“已经七点半了!”含绯急了,“您该……”
“吾早已派化身过去了。”溪云指著自己空荡荡的颈子,她的龙角挂饰竟不见了,“你昨晚似是做了怪梦,呓语不止,吾放心不下,就多陪你躺一会儿。”
含绯回忆一番,没想起昨晚做了什麽梦,只感觉灵台清明,整个人都很精神,想来大概是梳理识海之后的效果。
她半信半疑地躺回去,问:“那我们什麽时候起?”
“八点罢。”溪云顺手将她圈在怀裡,捻著她的发丝,“今日允许你多睡半小时的懒觉。”
她都放话了,含绯也不好意思提前起床,依偎在她怀裡却也睡不著,别扭之下,轻声问溪云:“梳理识海是不是很累?”
“不累。”溪云答得毫不犹豫。
“那您肯定有事瞒著我了。”含绯说。
她只是没话找话随口一提,谁知溪云却睁开眼,与她对视一秒后,淡淡道:“无事。”
含绯心思敏锐,立即觉察到应该真的发生了什麽事,见溪云又闭上眼睛,咬牙鼓起勇气,环住她的身子,把脸埋进她怀裡,软声撒娇:“师父~您就告诉我好不好?我不想看您独自为我担心。”
她感到尾巴被一只温热的手逆著捋了两下。
溪云逆毛摸她时,要麽是看穿她在撒谎,要麽是在生她的气。
但含绯万万没想到,这回溪云是生自己的气,气自己这麽多年下来没发现暗示残留,差点酿成大祸。
含绯识海外空间的异常,算小事,也算大事。溪云稍稍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如实告诉她:“吾为你梳理识海时,发现了星盗泷诉留下的杀戮暗示。”
含绯一愣。
“与其说是杀戮暗示,倒不如说是一枚‘魔种’。”溪云继续说,“依照古修真界的说法,这便是让你成为入魔者的一种契机。”
魔族早就隐世数万年,如今谁也找不到进入魔界的通道,但不管是人族还是妖族,都会把一些超乎常理的事物以“魔”来冠名,比如将不同种族的妖生下的后代称为“魔兽”。
“入魔者,六亲不认,嗜血嗜杀。”溪云轻轻抚著她的发丝,“倘若吾发现得再晚些,恐怕你仍会变成他们所要的‘战争魔兽’。”
含绯呆呆地听她说完,回想起自己昨晚控制不住,咬了她脖子的事,顿时一阵后怕。
幸好她及时清醒过来,也幸好领主大人是不死者。
不过她们都很默契地没有再提此事,溪云也接著说下去:“以防万一,吾打算定期为你梳理识海。”
见怀裡的小家伙狼耳朵一折,双颊又染上浅红,她补充道:“这是必要的治疗。不过吾可以让你在保持清醒意识的情况下,为你梳理识海。”
作者有话要说:溪·一本正经发出神魂交融邀请·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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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要赶个作业,二更会迟一点,早睡的客官明早再来看吧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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