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点整, 荒木星海城郊。
猞猁族的战舰已经在边缘地段隐藏起来,双方的将士和医师均已就位。
含绯穿著那身用银色鳞片打制的战袍,立在溪云身侧, 既紧张,又激动。
她希望自己能在领主大人面前好好表现, 又暗想著如果不需要她出手疗伤就好了——毕竟她是溪云的随身医师, 她的疗伤术将在战场上全部为溪云服务。
公平决斗不需要用战舰,军部首领泷诏用星域通用语宣布完规则,战斗便开始了。
溪云领著一支主力队, 没有瞬移,也没有用法术, 只是以正常的冲锋速度袭向猞猁族军团的左翼。
一根水蓝色的长鞭在她手裡凝成,她将鞭一抽, 直接抽翻了一个敌方的掩体, 避过一名猞猁族士兵挥来的光刃, 左手探出, 一下子将对方掼在地上。
由于各种大型毁灭性武器的出现, 星际时代的小规模战役模式, 反而更接近于古代, 只不过是参战将士们都变成了异能者, 手执的兵刃则变成了灵气凝成的武器。
战斗还没开始几分钟, 双方的异能者都开始施术。
龙族异能以水、木灵气为主,而猞猁族的异能则以土灵气为主,一时水流汹涌、藤蔓缠绕又疯长, 时不时还有土墙突然升起。
荒木星海的地理环境,其实更有利于猞猁族作战,但龙族有溪云坐镇, 将士们的武器上又镶嵌了灵石,一点也不落下风。
含绯紧紧跟随溪云,和她保留著一小段距离,密切关注著她的情况。
十五年的训练,使得她们的步调得以保持一致,距离也保持得恰到好处,既不影响溪云的发挥,也让含绯自己安心。
因著公平决斗的规定,双方领主不能使用杀伤力强的范围法术,溪云便只用水灵气长鞭作战,灵活穿梭在战场当中,偶尔对企图靠近自己的猞猁族人进行抽打,顺势观察猞猁族的作战特点。
“此族倒是有备而来,作战思路清晰,即便被击散,也能及时团结起来。”观察了一阵,溪云传音给含绯,“只是他们的医师人数过少,时常跟不上战斗节奏。”
含绯还是第一次上战场,即便这次战事并不困难,她仍提心吊胆,听完正要回应,余光却留意到侧面袭来一道黑影,忙挥手释放出水灵气,飞速凝成防护罩,挡下这道黑影。
身后接连传来几名龙族惨叫声,听得含绯心裡发毛,也几次忍不住想回头去救人,但她的职责不允许她分神,随著战况的推进,她必须时刻护住溪云。
这场战斗对于溪云而言,如同儿戏一般,她的参与根本就无关紧要。
她甚至为了检验含绯的训练成果,有意放水,时不时让攻向自己的猞猁族士兵近身,或是挨上一两刀,就等著含绯赶来为自己疗伤。
一来二去,没过多久,含绯就看出了她的心思,顿时又好气又好笑。
昨晚溪云与风淅战斗的时候,她可是在溪云怀裡目睹了全过程,也感受到了溪云施法时的灵气有多浓郁。
像眼前这种练个几年就出来参战的士兵,她相信溪云一鞭子抽过去,不用两成功力就可以把对方抽死。
然而这是战场,刀剑无眼,她非但不能指出溪云的“摸鱼行为”,还得尽心尽力协助,不然到时候被捅伤、划伤的就是溪云了,更令人头疼的是,这条仗著自己不会死的老龙还对这些伤满不在乎。
再度和溪云擦肩而过时,含绯憋了憋火气,最后还是什麽也没说,本要凝成防御罩的水灵气却是变了形,成了溪云的同款水灵气长鞭,带著她的怒气,啪的一声抽在化出妖身扑来的一只猞猁背上。
那只猞猁本以为偷袭医师可以让溪云分心,谁知溪云还没来得及看它,一直跟在溪云身后的那只魔兽,却把它抽得在半空转体三百六十度。
它倒在地上,半天没爬起来,只觉浑身上下的皮肉都被这一鞭子抽得裂开来。
然而它清楚含绯根本没用法术,单靠蛮力,居然就把它的护体灵气打破了?!
“你做得很好。”溪云见状,反而传音夸赞,“以后若在战场遇到敌方偷袭,务必像今日这样反击,不可犹豫。”
含绯这才应了一声,将水灵气长鞭散为游离的水灵气,调整了一下情绪,和刚才一样继续履行自己的职责,为溪云挡住偷袭的武器和利爪,或是给她治疗不深不浅但看著吓人的伤。
不生气,不生气,认真战斗的领主大人还是很靠谱的,至少不会故意把自己弄伤。
含绯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战斗在下午一点结束,双方吹响停战号角,随后猞猁族派出带队的军部首领,跟著泷诏一起进入荒木星海中央城,其余族人返回战舰待命。
含绯的灵气早就耗得差不多了,又被溪云逼著进行了整整四个小时的实战训练,离开战场时,双腿有些发软,走路也趔趔趄趄。
溪云搀扶著她,走在队伍最前面,全然不顾周遭目光。
自从意识到自己对小家伙的心思后,她便打算一点一点让整个盘龙星海的人明白,这只魔兽现在虽只是她的徒弟,今后却会成为她的妻子。
到了寝殿外,溪云对泷诏道:“你们先去,吾马上就到。”
说完,她推开殿门,直接横抱起含绯走进去。
留下泷诏一行人面面相觑。
领主大人这架势,怎麽有种三流小说的霸总味儿了?
含绯累得不想说话,被溪云抱起来时,连象征性的挣扎或推辞也懒得做了。
她可是最清楚,是谁让她第一次参战就累成这样!
殿门在溪云进入房间时,就自动关上了。溪云将含绯抱到卧榻上坐好,非常娴熟地准备给她解衣扣,却被含绯捉住手腕。
“您故意的!”含绯盯著她,委屈地说,不等溪云开口解释,直接把额前的龙角怼在她怀裡,搂住她吚吚呜呜假哭起来,“您怎麽这麽坏!呜呜呜……”
即便知道溪云这是为了自己好,实战的机会有一次是一次,和模拟战斗的差别非常大,她需要好好珍惜每次机会才是,可她就是委屈。
除了委屈,她更多的情绪是气恼,尤其对溪云故意站著让敌方砍上来的行为倍感愤怒。
她最不希望看到领主大人受伤,而领主大人应该比谁都要明白。
哪怕只是被飞溅的弹片划伤皮肤,她都不想见到,更别说灵气幻化的武器把胳膊、肩膀砍出血的伤!
换个寻常医师,看了领主大人今天的所作所为,恐怕都要气得炸毛,更别说她这朝夕相伴又情根深种的小徒弟了。
溪云料到含绯会生气,摸了摸她的龙角,又抚了抚她的头发,继而俯下脸,低声道歉:“是吾的错,没有下次了。”
含绯的假哭声一顿,过了两秒,哽咽著问:“您说什麽?我太累了,没能听清。”
她自然也是故意的,虽然战场上的噪音特别大,但她早就受过此类训练,懂得要保护好耳朵。
溪云心知肚明,却仍配合她,稍稍提高声音,凑到她耳畔再次道了歉:“是吾的错。下次作战之前,吾若要训练你,必定会提前告知。”
“如果您还要用伤害自己的方式训练我,我就再也不理您了。”含绯面无表情地一口气说完,坐直了身体,集中注意力放出灵识,准备查看溪云身上是否有伤。
感应到她的灵识,溪云伸手在她后颈皮上一捏,直接打断她的施术,摇了摇头,“你已透支灵气,现下需要休息。”
“那您好歹让我检查一下伤势。”含绯不依她。
“吾怎会受伤?”溪云笑著反问。
“您别闹了!”含绯提高声音叫嚷,不由分说去扒开溪云的外套,一看见染上斑驳血迹的素白裡衣,就觉得心裡难受得很。
“我说过会尽力保护好您,就一定会,您用不著给我开这种‘小灶’。”心疼之余,她还是忍不住说,“我实在是不想看您受伤。”
这回溪云没有接过话,只是握住她捏著衣服的手,在自己的衣带上一缠一勾——
衣带瞬间解开,层层的玄色古服自行脱下。溪云非常自然地向她露出只穿了贴身小衣服的上半身,好整以暇地与她对视。
含绯不知她这又是来哪一出,怔怔地盯著看了五秒,不解地抬头看向她的脸。
“您这是干什麽?”含绯诧异问。
“吾的身上不会留下疤痕,这次也不例外。”溪云指著自己,认真说,“不信,你大可触碰看看。”
含绯想和她说的明明不是这个意思,被她这麽一整,思路也跟著歪了,瞠目结舌地呆了两秒,又想著反正这儿也没别人,还真大著胆子伸出了手。
溪云的皮肤光滑又细腻,因著神赐灵血的功效,岁月并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含绯眼睛尖,注意到刚才她被攻击的部位上,伤口已经愈合了,只在边缘附近留下一丝丝的血迹。
“喜欢麽?”溪云忽问。
“喜欢什麽?”含绯下意识反问。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来啦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