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痛!不要再打了!”
二人正各怀心思, 忽然听到一个虚弱的女声从底下传来:“我认输!手下留情!再、再打下去我会死掉的!”
女声软绵绵的,听起来像是未成年的少女,跟合成兽的形象截然不同, 把含绯吓了一大跳,直往溪云怀裡缩。
溪云冷声:“你这合成兽, 破开防护罩擅闯此地, 又将血气外放,如今还有什麽颜面向吾求饶?”
“合成兽?!呸!什麽合成兽?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老娘就是纯种魔兽!”被她踩著的“合成兽”却咳著血大骂起来, “咳咳……老娘是玄貊!会撕裂和穿越时空的魔兽玄貊!‘神之扉’没有听说过啊?”
“你说你是魔兽玄貊?!”含绯一愣,凝出光团向底下一照, 只见一头形似黑猫、身披鳞甲、尾如镰刀的奇怪巨兽正倒在血泊裡。
不等溪云回答,玄貊气得吐出一大口血, 声音轻了几分, 盯著溪云委屈道:“连神都拿我当宝贝供著!只有你这条残暴的龙, 不但上来就朝我要害打, 还想……咳咳, 杀我!呜呜呜……”
它甚至还假哭起来, 嘤嘤嘤的, 让溪云忍不住拧起眉。
“……玄貊啖肉嗜血, 内息中带有极重的血腥味。”溪云仔细观察它一番, 点了点头,“你确实和传说中的玄貊有些相像。”
“那你……还不快放开我……”玄貊有气无力地说,后腿蹬在水灵气长矛上, 不忘威胁,“我来这裡……给司命神的神使送信。要是你敢杀我,我就……就……”
失血过多, 玄貊话还没说完,一歪头晕了过去。
听它提及司命神,溪云眸光一变,将灵识探入它的丹田深处,感应到熟悉的神息,急忙把长矛变回水灵气,渡进玄貊体内,迅速给它处理内外伤。
含绯从她怀裡跳出来,化出人形,帮她一起给玄貊治疗。
“这就是传说裡的魔兽玄貊吗?”含绯还是不敢相信,“可我看书裡的记载,魔兽玄貊早在上古时候,就跟著神移居到其他世界去了,谁也找不到它们。”
“玄貊的能力特殊,可破开时空的阻隔,自如穿行于各个世界,往上可探神界,往下可达冥府,如同神留下的门扉。”溪云捏了玄貊的后颈皮,施法把它也变成方便携带的幼崽模样,“因此,人人都想得到它们。”
“这还真是个令人羡慕的种族。”含绯点了点头,见变回幼崽的玄貊就和黑猫一模一样,忍不住主动去抱它,“它伤得太重了,咱们回去再给它治疗吧。”
溪云点头,皱著眉看玄貊身上的血一滴滴往下落,还沾在了含绯的衣服上,心裡很不舒服,仿佛有蚂蚁在心上爬来爬去,伸手又把玄貊抱了回来。
“是吾伤的它,还是吾来抱罢。”她敷衍著说完,一手抱著浑身是血的玄貊,另一只干净的手握住含绯的手腕,“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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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钟后,荒木星海的领主寝殿内。
玄貊刚苏醒过来,就发现自己变成了幼崽,身上被绷带包得严严实实,隐约还散发出一种奇特的草木淡香。
在离它不远的地方,打伤它的坏龙和坏龙怀裡的小怪物,正并肩坐在床沿,目不转睛地注视它。
玄貊冷笑一声,抽了抽鼻翼,突然觉得这股草木淡香十分熟悉,仔细闻了闻,大吃一惊:“你们哪裡来的‘毓苓血’?!只有、只有司命神使才……”
说到这裡,它猛然明白过来,心情复杂地嘀咕:“原来你就是司命神使溪云,这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认识自家人呐……”
溪云点头道:“你既然自称是司命神的信使,想必有讯息要告诉吾。“
玄貊轻哼一声,别扭地转了个方向,“你把我打成了这样,要不是我及时求饶,现在估计已经死透了。讯息你说给,我就给啊?”
“你有何心愿?吾会为你实现。”溪云问。
“我有什麽心愿?我的心愿连司命神都实现不了,别说你这个神使了!”玄貊边说,边用爪子按了按肚子。
它本想装出疼得龇牙咧嘴的模样,谁知按了半天都不疼,猜到应该是这条坏龙用了“毓苓血”给自己疗伤,愣了愣,心情倒是没那麽差了。
神赐灵血多宝贵呀!哪怕只是见识一下疗效也值了,更别说对方还把它用在了自己身上。
“算了,讯息给你!”玄貊转过身,抬起没被裹上的爪子,朝溪云眉心遥遥一点。
溪云闭上眼,识海裡顿时浮现一串字:“神尊已将沉胥设为‘秩序支柱’之一,特性为‘长生’,虽与天地同寿,杀可死,请与汝之‘不死’区分。务必当心。”
看完讯息,溪云并没有太过惊讶,记下之后平静地睁开眼,起身对玄貊行了古礼:“辛苦信使阁下。”
“不辛苦,本职工作而已。”玄貊说完,拍了拍身上的绷带,“我的伤好都好了,为什麽还给我包成这样?”
“您的妖身实在太像合成兽了,在这个世界容易被人误解。”含绯赶紧解释。
“我平时可以变成普通的黑猫呀!就像现在这样。”玄貊骄傲地昂起头,“我的妖身像不像合成兽一点都无所谓,只要外表不吓到人就好了!快给我解绷带,缠在身上要闷死了!”
含绯半信半疑,向溪云投去询问的目光,得到同意之后,就给玄貊解开了绷带。
玄貊从椅子上跳下去,抖了一下浑身的毛。
含绯观察到浓郁的黑气顿时环绕在它身侧,等黑气散去之后,玄貊的毛皮变得和普通黑猫一模一样,还是刚洗完澡之后那种蓬松柔软的状态。
“这些黑气……是魔气?”她好奇地问,“是您的内息吗?”
“嗯呐,不过像你这种刚修炼没多少年的小家伙,还是别碰它才好。”玄貊晃悠了一下猫尾巴,用老人家的语气劝她,“我可不想伤到自家人。”
含绯给它疗伤的时候,向溪云确认过它的骨龄,知道这只少女音的小玄貊实则已经上千岁了,因此对它称呼自己为“小家伙”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好啦,讯息已传到,来说点正事。”玄貊转向溪云,“神使阁下刚才说的实现心愿,现在还算数吗?”
“算数。”溪云点头。
“我和神界的契约已经到期,不用在司命神手底下干活了,没什麽特殊的心愿,就想找个家裡蹲的大佬,能养著我让我吃口软饭的那种。”玄貊大大咧咧地说,“种族不限,哦对了,要雌性。”
“吾会给你找寻。”溪云应诺,“但须得等吾回归盘龙星海……”
“这我知道,我也不会干涉你们的事情。”玄貊打量四周一圈,又问,“不过你得先给我安排个住的地方,这儿是你俩的二人空间吧?我住不合适。”
“二人空间”一词说得含绯心裡一跳,不等溪云开口,她匆匆忙忙转移话题:“那您就是我们的同伴了,以后要怎麽称呼您呀?”
“我的名字叫风淅。”玄貊回答,“风声的风,淅淅沥沥的淅。你麽……叫我风淅姐姐好了。”
含绯和风淅互相做自我介绍时,溪云打开光腕,吩咐泷诏给风淅安排房间。
泷诏很快发来了回复,几分钟后,寝殿的门就被敲响,一位女随从领走了风淅。
寝殿安静下来之后,溪云托著下巴,喃喃:“天风淅淅飞玉沙……原来如此。”
“您怎麽突然吟古诗呀?”含绯关上房门,在她身边坐下。
“你可还记得丝诺在军部任职时的代号?”溪云问。
“应该是‘玉沙’吧。”含绯说完,也明白了过来,“可是,我记得管家姐姐说不想被感情左右……”
“借口而已,她只不过是在等‘天命之人’罢了。”溪云搂过她,话锋一转,“方才风淅带来的讯息,与沉胥有关。如今沉胥也成了‘秩序支柱’,看来讨伐要往后延些时日了。”
含绯在她怀裡懵了半天,干巴巴地憋出一句话:“‘秩序支柱’是随便什麽妖族都可以当的吗?”
“人族也可。”溪云道,“古时,吾有一位人族的朋友,亦是‘秩序支柱’之一。”
“那我也能当吗?”含绯脱口问。
“不能。”溪云却一口拒绝,“‘秩序支柱’必须留在此界,必须服从于神,吾不希望你失去自由。”
“可我想一直陪您。”含绯环住她的身子,靠在她怀裡,软声请求,“我哪也不想去。”
溪云无奈地轻叹一声,拍了拍她的背,“这并非一回事……罢了,等你真正成长为一方领主时,便能理解吾今日的话。”
她俯下脸,在含绯的颈窝裡蹭了蹭,柔声说:“不提这些了。眼看著要到四点,你可有其他想做的事?”
“快四点了呀?!”含绯一惊,想起九点就要开战,算上吃早饭和备战的时间,只剩下不到四个小时,即便心裡还不够满足,考虑到这是自己参与的第一次战斗,怎麽说也要养足精神,好好表现才行,于是说,“还是休息吧,您这一路可没休息过,刚才还打了一架……”
“吾不需要休息。”溪云的声音贴著她的耳朵响起,“所以,便来问你的想法。”
“我、我……”
含绯本想说打算休息一会儿,可转念想到她休息的时候,领主大人肯定会守著她,这样就没人陪领主大人说话了,话到嘴边,转了个弯:“我睡饱了。要不然……您再教我点什麽?”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在晚上十二点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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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普】
“天风淅淅飞玉沙”出自苏轼的《兴龙节侍宴前一日微雪与子由同访王定国小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