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绯和丝诺匆忙赶到寝殿的时候, 溪云已经起了,正将一头披散的墨发束成方便行动的马尾辫。
“领主。”丝诺在门口站定,遥遥地向她行礼。
“吾做了个梦, 睡沉了。”溪云知道她为什麽会跟著过来,淡淡地回答。
“您很少做梦。”丝诺却皱起眉头, “出发之前, 请允许我为您梳理识海!”
溪云看了含绯一眼,摇头,“无碍的。”
她束完头发, 接过含绯手裡的餐盘,坐下来慢条斯理地吃起早饭, 没有再多说。丝诺见状,又向她行了一礼, 退出门去。
丝诺走后, 含绯忍不住问:“为什麽师父只是做个梦, 就要梳理识海呀?”
她记得丝诺的履历上写的是主修精神系的异能者, 从前在黑龙族军部任职的时候, 就是一名识海梳理师。
含绯只知道异能者的精神出现问题时, 才会找识海梳理师求助, 可领主大人……只是做了个梦, 就需要这方面的帮助了吗?
“吾从沉眠之中苏醒后, 睡觉每逢做梦,都会对精神集中程度造成一定影响。”溪云说完,喝了口营养剂, 继续解释,“如果梦境复杂,影响便会大些。昨晚的梦境持续时间不长, 内容亦不复杂,犯不著梳理识海。”
“那您……又要怎麽判断这个梦的持续时间和内容?”含绯不解,“一场长梦,也许只会消耗十分钟的现实时间,而短梦所消耗的现实时间,却不一定会短。”
然而溪云只是神秘一笑:“吾自己有数。”
接著就往她微张的嘴裡塞了个培根土豆卷,不让她再问了。
含绯唔唔连声,飞速吃掉土豆卷,放下筷子正襟危坐,严肃地问:“师父,以后我能帮您梳理识海吗?”
她一直觉得识海是个私密的地方,唯有亲近的人才能窥探。即便知道梳理识海也是治疗的一种方式,她依然对“别人帮领主大人梳理识海”一事感到不舒服。
溪云筷子一顿,略略有些吃惊地看向她。
“我能吗,师父?”没有得到回答,含绯再问。
“自然可以。”溪云笑道,舀了一勺话梅花生米放在她碗裡,“等这次的战事结束,吾便教你如何梳理识海。”
含绯兴奋地嗯了一声,低头把花生米全吃了,浑然不觉自己耳朵上已经染了一层可疑的浅红。
溪云看在眼裡,并没有道破小家伙的心思。
活了这麽多年,她多少也了解过感情相关的事——小家伙正处在努力从各方面占有她的阶段,她清楚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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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九点还差十五分钟,盘龙星海中心的临天城岛停舰坪上,参战的军部异能者们已经站好方队,随行的医疗小队成员也在安全区就位,静候领主的战舰到来。
“新加入研究所的含绯怎麽没到?”医疗小队的一名成员小声问同伴。
“人家是领主的随身医师,当然是和领主一起来呀!”她的同伴回答,声音裡充满羡慕,“只有她可以不用跟团作战。”
“你们说的含绯,是十五年前被领主大人带回来的那只幼崽?”另一名医师问,“三岁就满分通过辰极学院考核的那只幼崽?”
“除了她,还能是谁?”
“说起来,这十多年咱们都没见过她,我在辰极水系异能班上课的妹妹也说,那天的考核结束之后,含绯就没有再去上学了。”
“你傻啊!含绯是不死者,跟我们的领主一样,身体裡流著神赐灵血呢!如果她是我的孩子,我也不敢让她去上学了!”
“……”
众医师小声交谈时,只见一架飞行器出现在高空,缓缓降落在停舰坪中央,落定之后,迅速发生变化,从小巧玲珑的飞行器变成威风凛凛的巨大龙形战舰。
舱门打开,机械阶梯缓缓伸出来,与此同时,安全区的防护罩消失,医疗小队的成员们赶紧闭上嘴,排成一队,迅速登上战舰。
含绯坐在副驾驶座,只要打开监控器,就能看见战舰内的情况,听到每个舱室传来的声音。
医疗小队全员登舰后,训练有素的将士们也跟著登舰,整个过程非常安静,舱内除了脚步声,什麽也听不到。
出征应该要精神抖擞才对,可她现在的心情却十分低落。
驾驶舱只有她和溪云两人,其他随行官员都在后面的舱内待命。
也就是说,她参战之前,领主大人一直是独自待在驾驶舱裡,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
“在想什麽?”见她发呆,溪云问。
含绯收回思绪,小声问:“您……应该不习惯身边有人吧?”
虽然这麽直白地问出了口,含绯却在想别的:领主大人到底是因为不习惯,还是因为没有找到合适的人?
溪云毫不犹豫地点头,没有否认。不过她多少猜到小家伙在担心什麽,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温声道:“你不一样。”
盘龙星海的所有人,只不过是她名义上的“族人”。只有这只小家伙,是她的同类。
含绯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她意识到溪云刚才说了什麽,顿时“啊”的惊呼一声,又惊又羞地捂住嘴。
她感到双颊正在迅速升温,下意识想要偏开脸,不让溪云看到,结果溪云摸头发的手一垂,滑过她的脸,在烫起来的区域一顿。
“在害羞?”溪云轻轻托住她的下巴,饶有兴趣地端详她此刻的表情,“原来你这麽容易害羞。”
早上只是因为她同意她来为自己梳理识海,便红了耳朵,现在又红了脸。
“您这麽在意我,我、我当然会害羞……”含绯索性不遮遮掩掩了,放下捂嘴的手,抿唇向她露出笑容,“那您驾驶的时候,我能……向您请教吗?”
“自然可以。”溪云点头,说完话,却并没有把手移开,而是在她脸颊上摩挲起来,“闲谈也可以,不妨碍吾驾驶战舰。”
出发铃突然响起,溪云看向监控器,又看完签到表,确定随行人员都到齐了,关上舱门,点火启动战舰。
伴随点火,多个光屏影像出现在半空中,时刻记录战舰的内外情况。
含绯不止一次亲眼目睹战舰的变形,此时坐在领主身边,近距离看到光屏上显示的战舰外观发生改变,带著好奇感慨:“这个外形好威风!但我从没见过长翅膀的龙族。”
“据说是参照上古应龙的模样设计而成。”溪云道,“吾生活的时代,应龙便已是一个传说,想来或许是诸神创世之时存在过,待到天地万物趋于稳定,便随著神一起离开了这个凡界。”
提及应龙,她的声音有些憧憬:“那才是真正的祖龙该有的姿态。”
含绯虽然不是龙族,却也被她的情绪感染,跟著憧憬起来。
不过她的憧憬没有维持太久,随著战舰变化完成、升上半空,溪云就开始给她讲解驾驶战舰的技巧了。
溪云早就习惯在开战舰的时候一心两用了,身边多了个小家伙,倒还能为她解解闷。
因此,她讲解得很细,甚至在按下每个按钮时,都要解释作用。哪怕含绯事先看过驾驶战舰的理论知识,也对她详细的讲解过程佩服得五体投地。
含绯把记事的灵笺一起带来了,边听边记。她本来就天赋过人,一学就会,等到下午六点,战舰停在距离荒木星海半天路程的休息区,她已把溪云讲的所有操作技巧记熟了。
“结束此次战事之后,吾会送你去军部,进行战舰的模拟驾驶。”溪云解开安全带,赞许地向她承诺,“以后出征,你若想驾驶战舰,吾便允许你开。”
含绯忙摆手:“不行不行!星域裡意外那麽多,我、我万一碰上星盗的战舰,或者遇到陨石和宇宙垃圾……”
“那就多随吾出征几次,累积些应对意外的经验。”溪云向她伸出手,拉她起来,“你既然决定成为一方领主,早晚都要学会这些。”
她们携手走下战舰,军部首领兼领主第一负责人泷诏已经在战舰底下就位,向溪云汇报情况。
“荒木星海全域的防护罩都加持过了,敌对势力的战舰已经进入危险预警区域。”泷诏说,“按照应龙战舰的速度,全军预计今晚十一点五十二分能够抵达荒木星海的中央城。”
溪云点头,接过他早已准备好的记事灵笺,带著含绯在休息区边缘行走,一边散步,一边释放出灵识,监视敌对势力的战舰动向,并在灵笺上推测其抵达时间。
“这场战斗,是对方下了战书的情况。”溪云解释,“如果对方想要在我们的领地上占走部分区域,便会下战书,通过战斗向我们展示他们的实力,从而得到我们的认可。”
“就不能和平解决吗?”含绯忽然问,“不管是什麽样的战斗,都会有人流血受伤。”
“和平解决并不适用于这个时代。”溪云摇头,“如果是寻求庇护的弱者,也需要通过战斗来得到强者的承认。星域的资源有限,弱者为族人谋求生存地,须得支付代价。”
她顿了顿,“倘若无法适应环境,又无法为自己谋求到庇护者,便会遭到淘汰。”
含绯低下头,闷闷地应了一声。
“你还小,不急著理解这些。”溪云柔声安抚。
“但这种战斗需要领主亲自出面应对。”含绯却喃喃,“您说的这些,其实我都在书裡看过,我只是在想,如果能有和平解决的方式,您就不用频繁征战,也不会受伤了。”
“傻孩子,吾不怕受伤。”溪云轻笑,将她往怀裡揽了揽。
怀裡的小家伙沉默一会儿,用非常轻的声音承诺:“我会好好保护您的。”
探查完周边情况,二人便返回战舰,继续驶向荒木星海。
含绯一路都凝神注意著溪云的一举一动,把她驾驶战舰的每个细节动作都牢记在脑中,溪云不休息,她也不休息。
但她们的修为差距太大,还没到荒木星海,含绯就感觉注意力有些不集中了,眼睛也酸涩得不行。
溪云出发前虽说不许她路上补眠,但见她累了,也不勉强,换了个档位之后,顺手朝她一指,一个隔绝视线的屏障将含绯和驾驶室隔开,“马上便到了,你歇会儿。”
含绯还没来得及阻止,视线裡的一切都变作幻境,身旁也从驾驶室变成一片花海,花朵则是令人心安的米色,顿时有些哭笑不得,打量完眼前的幻境,心裡又生出暖意。
她心满意足地合上眼,靠著灵气幻化出的花朵,昏昏沉沉地睡了一阵,直到眉心贴来一点温热,才揉著眼睛慢慢醒来。
发现花海幻境消失不见,含绯下意识问:“我们要下战舰了?”
话音刚落,她就注意到自己现在所处的地方并不是驾驶室,而是一个非常眼熟的房间。
“我们已到中央城了。”溪云扶著她坐起来,让她看看这个房间,“这是我们的临时住处,你若还有什麽想要放置的家具、寝具,只管告诉为师。”
大概是为了让她看得更仔细一点,溪云将手一挥,所有的灯一齐亮起来。
含绯打量四周,惊讶极了。
虽然领主大人说这儿是临时住处,可这个房间的布置几乎就跟领主寝殿一模一样
,差别只在于制作家具、寝具的用料,换成了这个时代更容易找到的材料代替。
毕竟领主寝殿说起来算是上古遗址了,时代变迁的过程中,许多灵植和灵矿渐渐枯竭,哪怕想要复制领主寝殿,也没地方寻找这些稀世材料。
“我很满意这裡!”打量完,含绯立即说,顺势环住了溪云的颈子,笑容如同蜜一样甜,“在熟悉的环境裡休息,您也能睡个好觉了!”
溪云一怔,旋即微笑著与她碰了碰龙角。
当初,她吩咐下属建造这个房间,只想著能让小家伙以后来这裡时,也可以在熟悉的环境裡休息,不用花太多时间去适应。
却未曾料到,她们竟想一处去了。
“现下是凌晨两点。”熄了其他房间的灯,溪云坐在她身旁问,“战斗在上午九点开始,你想继续休息,还是做些别的事?”
含绯刚醒,虽然只睡了不到四个小时,精神却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闻言忙拉住溪云的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睡够了,想做别的事……”
“何事?”溪云任她紧握自己的手腕,不知怎的,心裡生出些期待,甚至希望她能提出些逾越的要求。
含绯鼓起勇气,小声问:“您能带我先去战场看看吗?”说完觉得太过任性,又补充一句,“要是这个时间不方便外出,那、那我换别的事做。”
“……”溪云稍稍挑了一下眉头,尽管内心并不愉快,还是点头应下,“有吾在,没什麽方便不方便的。”
她直接将含绯打横抱起来,关上床头灯,身形一闪,下一秒便出现在荒木星海郊外。
凌晨两点的风吹刮在荒野上,声音听起来有些瘆得慌。含绯一只手环住溪云的颈子,另一只手捂在心口,喃喃:“这裡就是交战的地方吗?”
“是,也不全是。”溪云道,“此地底下有灵石矿,可建工厂,也可作为矿场。便是因为它空著,才有外族想来占下。”
“有灵石矿呀?为什麽要空著?”含绯很是惊讶。
“荒木星海的环境偏向荒漠,原生植被稀少,不适合龙族生存。”溪云解释,“即便这十五年裡,吾一直派‘族人’过来建设,但开发速度依然缓慢。与其提前开采这灵石矿,不如留著,还可作为结盟的筹码。”
战场没有照明电器,溪云就用灵气凝出几团光,悬浮在周围。
“幼时你见了这‘荧光术’,央著吾教你。”她忽然说,“吾刚教了一半,便去处理紧急事务,回来时……”
“回来时,就看到我顶著一对发光的龙角。”含绯接过话,抬手往自己的龙角上一碰,两只龙角顿时一齐亮起暖色的光芒,“我记得您笑得很大声——那是您第一次那麽开怀地笑,我第一次学化人的时候,还没见您这麽笑过呢!”
想起小家伙幼年干的傻事,溪云不禁笑出了声,俯下脸和她碰了碰龙角,让自己的龙角也亮起来。
在战场散步时,她始终横抱著含绯,没放她下来,含绯怀著心思,也没提出下来自己走的请求,厚著脸皮让她抱著走了很久。
逛了大概二十分钟,溪云忽然停下脚步,眼裡透出寒光。
“有敌人?!”含绯马上意识到了什麽,赶紧转了个身,正准备从她怀裡下去,却被溪云捏住后颈皮施了个咒,恍惚一秒后,发现自己不但变回了白狼,还成了一只手就抱得过来的白狼幼崽!
含绯惊愕地看向她,四目相对的瞬间,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和领主大人的差距,心裡也跟著生出一种无力感。
即便她整天把“保护领主大人”挂在嘴边,然而只要溪云一个念头,她除了当个看客,什麽也做不了。
领主大人并不会允许她遇险,遇到危险时,被保护的反而是她。
含绯思绪万千时,溪云挥袖散去所有的光团,带著她隐入夜幕。
连灵识也不必外放,光是闻著风裡飘来的血腥味,溪云就知道来者不善。
“是合成兽。”她传音告诉含绯,“你不要动,吾会很快解决它。”
“这裡怎麽会出现合成兽?!”含绯更为讶异,也传音问,“爷爷……泷诏首领之前不是说,整座荒木星海都被防护罩覆盖了吗?”
“倘若合成兽施法用的并不是灵气,而是‘魔气’。”溪云继续传音,“魔气能够侵蚀一切灵气,防护罩既是由灵气构成,自然也会被它化去。”
她传音时,人已迅速朝合成兽所在的方向瞬移而去。
周围一片黑暗,含绯什麽都看不清,也不敢出声或外放灵识,生怕暴露了领主大人的位置,给她拖后腿。
她只能努力冷静下来,分析当下的情况。
刚才领主大人还没回答,为什麽这裡会出现合成兽。她看过相关情报,知道向盘龙星海发来战书的,是距离荒木星海不远的猞猁族,领主大人正是因为知道猞猁族的底细,才接受了这场战斗。
猞猁族数百年来一直本分而低调,绝对不可能培养合成兽,否则领主大人早就开著战舰过去剿灭了。
含绯刚想到这一点,鼻中忽然钻入一股血腥味,熏得她差点闷哼出声,紧接著,耳畔响起一声吃痛的啸叫,伴随而来的皮肉撕裂声,令含绯不寒而栗。
也是这时,她下意识抬眼,漆黑的夜幕之下,一头足有两人高的庞然大物,就在她们面前。
溪云说速战速决,自然不会拖沓。她将灵气凝在指尖,每一指,都有一道浓郁的灵气从指尖倾泻而出,攻在合成兽的要害上。
合成兽愤怒挥爪,巨大的爪子携著丝缕魔气,企图撕开溪云的护体灵气,但溪云的动作比它更快,身形一闪一晃,躲开巨爪,又抬手往半空中一握,周围的天地灵气顿时为她所用,化作一条柔软又细长的青蓝色水鞭,抽在合成兽身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它长著鳞甲!”含绯听声辨别材质,立即传音提醒。
溪云没回应,但水鞭却抽得越来越快,接连抽了七下,听著声音没改,就将水鞭一弯,化成一杆长矛,单手执著刺过去。
只听“噗”地一声,水灵气长矛刺中合成兽的腹部,穿透皮肉。
合成兽疼得嘶吼不止,声音震得含绯耳朵一折,忍不住抬爪凝出了两个小小的隔音灵气团,护在自己和溪云身前,多少缓解一点。
控制住合成兽,溪云眸光一变,一脚将合成兽踹倒,踏在脚下,再将整只手臂裡储存的灵气全部顺著长矛打入合成兽体内。
水灵气瞬间随著经脉,在合成兽五脏六腑之间冲撞。合成兽在溪云脚下不住地挣扎,发出垂死的哀鸣,嘶叫时,口裡不断吐出血来,腹部的伤口也跟著开裂。
即便溪云此时放它一马,它若是得不到紧急治疗,必定会在一天内死去。
闻到越来越浓的血腥味,含绯莫名感觉心底生出些不该有的兴奋,甚至是……渴望。
她难受地呜了一声,意识到也许是幼年受到的杀戮暗示在作祟,趁著还清醒,赶紧把脸埋进溪云衣服裡,猛嗅草木淡香,希望能快点平静下来。
然而心底的渴望太过强烈,让她控制不住地抬起头,红著眼睛凑向溪云的颈部。
血肉……好香……
等含绯猛然回过神时,只觉自己的尖牙已经刺破了柔软的皮肤,苦涩的毓苓血流入口中,惊得她瞪大了眼,慌忙松口,抬爪将治疗术的绿芒罩在颈部的伤口上。
溪云并没有发现含绯的异常,只觉颈部传来刺痛,没一会儿,又听见含绯哼哼唧唧念了治疗术的咒语,不禁有些困惑。
莫非是吓到小家伙了?不然,小家伙怎会气得咬她。
作者有话要说:含绯:我一定把领主大人咬疼了QAQ
溪云:奇怪的撒娇方式增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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