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和的晨曦在沈清书的脸颊上轻轻洒了一层金粉,她觉得睫毛痒痒的,然而还是安静地浸在这片暖融融之中。自从那一晚她和兄长在百般推波助澜之下,终于逼得沈家主翁认下了温雪儿这个义女,她的心情便一直都十分不错。

  如此一来,沈家主翁应再也抹不开脸把这位义女送到他人床榻上了。沈清书的嘴角微微扬起。

  沈清书悄悄张望下四周,确认无人后便活动活动了右脚。其实她已经可以走路了,不过这两日一直借着腿麻的由头让温雪儿揉腿兼擦身,她觉得实在是不赖。

  沈清书唤来侍女:“温雪儿不是出去给我买蟹粉小汤包吗,怎么那么久还没回来,你快出去看看。”

  侍女出去后又匆匆回来:“就在门外呢,不过被郡主的马车拦下了。”

  昭安怎么又来了?沈清书微微蹙眉。

  “你家那小瘸子又来了。”昭安郡主示意温雪儿看向身后。

  “郡主,我听见了。”沈清书微不可察地翻了个白眼。

  昭安郡主不搭理沈清书,只是看向温雪儿手中的小汤包:“看起来不错呢,给我吧。”

  沈清书无奈至极:“郡主那是我的早饭。”

  昭安郡主撇了她一眼:“雪骨藤和藏蓝花还没有一笼小汤包金贵吗?”

  沈清书深吸了一口气:“雪儿,给她吧。”

  温雪儿略一不情愿地交出小汤包:“郡主一早就来拉着我寒暄,不会就为了一笼小汤包吧?”

  昭安郡主大言不惭:“自然不是,今日是我的生辰宴,你也得去,毕竟我看着美人心情会好一些。”

  沈清书开口了:“郡主,我也要去。”

  “你一个瘸子,去了还要我派人伺候你,我才不乐意呢,”昭安郡主微一挑眉,“除非你求我。”

  “谁说我走不了?”沈清书一时气急站了起来。

  温雪儿脸色微变,眼神里更是多了几分愠意。

  沈清书这才反应过来:“雪儿,我不是要蒙你,我......我也是今日一早才发现腿脚利索了些。”

  昭安郡主瞬间也明白了过来,她嗤嗤地笑出来:“沈清书啊沈清书,你该不会是装瘸,然后整日挂在人家身上吧。”

  沈清书恼怒道:“郡主,口下留情些。”

  “行了,别多费嘴舌,上来吧。”

  沈清书迟疑道:“你的生辰宴上该不会又有像端王一样奇奇怪怪的人吧?”

  “温雪儿美貌,引来些目光也是正常的。不过若让她时时偎在我身边,不就没人敢抢了吗?”

  沈清书扯了扯嘴角:“郡主,好馊的主意啊。”

  “沈清书你越来越放肆了!”

  “抢我的早饭还要抢我的人,我自然是计较的。”沈清书轻巧地跃上马车,随后伸手把温雪儿也拉上。

  温雪儿却轻轻掐了掐她的手心。

  沈清书的太阳穴突然突突跳了一下。慢着,昭安郡主的生辰宴?

  沈清书突然间想起了什么。由于目前的剧情变动太多,连她自己也有些弄不清时间线了,不过,原书中郡主生辰宴这一天,男女主的感情线好像出了问题。

  是什么呢?得趁着这会好好想想。

  毕竟在原书中,男女主在昭安郡主的生辰宴后,因为一事而开始冷战,之后男主参加另一个宴会时,发现了被人凌辱的温雪儿,许是她与女主有几分相像的缘故,男主便将她带回王府休养,让她好好发挥了一下女二推动感情线的价值。但是之后的章节,沈清书便来不及翻开了。

  虽说温雪儿的命数被自己改了,此时仍是安好无恙。但是沈清书已经领教过原书主剧情线的坚韧,要使温雪儿失去女二的价值,必须从维护男女主的感情线下手。

  唉,晋王真该给我打钱。沈清书叹了口气。

  “不会吧沈清书,我就拿了你几个汤包,你一上马车就叹气到现在。”昭安郡主瞪目。

  温雪儿轻轻笑了出来。

  “我在叹来得匆忙竟没给郡主备礼。”

  昭安郡主慢条斯理地吃完汤包,而后凑近沈清书:“今夜陪我一晚?”

  沈清书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温雪儿,才笑道:“郡主这日日骂我,难不成晚上也想把我招府里骂?”

  昭安郡主正了正身子,脸上似笑非笑:“沈清书,若若想你了。”

  “哪个若若?”

  “那日云仙阁里陪你的姑娘。”

  温雪儿拢下长睫毛,掩住了微泛波澜的眼神。

  沈清书不禁笑出声来:“昭安郡主处处留情,别是你招惹了不认账,反倒打我一耙。”

  昭安郡主翻了个白眼:“我倒要看看你今日这嚣张劲还会得罪谁?”

  沈清书一时无语,索性倒在温雪儿的肩上闭目养神。

  刚下马车的时候,另一辆也姗姗来到,正好停在沈清书一行的面前。

  沈清书看向马车上的府牌,单字一“林”字。

  “丞相府的来了。”昭安郡主低声说了一句。

  林......丞相府......丞相府千金林月!沈清书可算想起来了。

  这林月正是在这生辰宴看上了晋王,而后哀求老父亲向陛下请一道赐婚旨,老臣的面子难拂,陛下还真应允了。可怜男女主,一个不问一个不说,就因为这事感情出了裂痕。

  一个纤纤身影从马车上徐徐下来,向昭安行礼:“郡主芳辰,我来晚了。”

  昭安郡主倒也不热情,只是颔首。

  待她被领进去后,沈清书对昭安郡主揶揄道:“你不是见了美人就热切的吗?”

  “温雪儿在这,多少花都没了颜色。”昭安郡主语气不无认真。

  沈清书佯作不经意地问了一句:“对了,晋王是不是也要来?”

  “往年都来,今年也不会例外,怎么?想见他?”

  沈清书握紧温雪儿的手腕,低声说了一句:“我倒希望他的马跑着跑着瘸了。”

  温雪儿听见了,低头微微笑了一下。

  入园时,沈清书不自禁地加大了手上的力度 似乎怕一松手温雪儿就会不见。

  “你弄疼我了。”温雪儿眼中微盈水光。

  沈清书懊恼地松了手,顺带揉了揉她的手腕:“你不许乱跑。”

  “欸,你让我去哪我就去哪。”

  ……

  晋王展开那张不知从何处冒出的纸团时,眸色沉了沉。

  [今日勿要出风头,否则后果自负。]

  晋王把纸张重新卷成一团,神色恢复了波澜不惊的模样。

  我这人从来不听威胁。若你威胁我,那我便反着来。晋王心想。

  温雪儿扯了扯沈清书的袖子:“别看了。”

  沈清书这才收回直勾勾地盯着晋王的眼神,讪讪地笑了笑:“我就看上了他腰间的玉佩,成色真好啊,一定很值钱。”

  温雪儿语气淡淡:“他腰间佩的是令牌,不是玉佩。”

  沈清书反过来夸她:“雪儿眼神真好。”

  “无趣,”昭安郡主不知从何处回来,一坐下就闷闷地拈起酒杯,“他们根本不是来给我贺生辰的,倒像在借机寻觅如意郎君和娘子。”

  相亲大会。沈清书忍不住笑出声来。

  昭安郡主瞪她一眼:“笑什么笑,你也得给我喝酒。”

  “她腿伤刚愈,我替她喝。”温雪儿不紧不慢地接过昭安郡主悬着的酒杯。

  温雪儿侧身的时候,沈清书徐徐拨弄着她耳垂上的挂珠。

  “你们两个也无趣。”昭安郡主想了想,唤人去将晋王叫了过来。

  “你陪我玩投壶吧?”昭安郡主撺掇晋王。

  沈清书心里咯噔了一声,佯装嫌弃地说:“不就把东西投进一个筐里吗?有什么可玩的。”

  原书里就是晋王输了投壶,被昭安要求当众舞剑,结果因为风姿翩翩,太过惹眼,虏获了不少芳心,其中就有丞相千金林月。

  昭安郡主不满道:“又没让你玩。”

  沈清书特意咬重了字眼:“晋王最不喜欢出风头了对吗?”

  “昭安,安排人把矢和壶拿过来吧。”晋王说。

  沈清书现在只想将晋王按到地上狠踢几脚。说好男主人设是冷静睿智的呢?明明就是不听劝的傻子。

  不对,晋王的力度和准头都不可能弱于昭安,到底是为何会输?沈清书不解。

  昭安郡主看似随意地从铜盆中挑了几支矢递给晋王。

  原来是这样......沈清书霎时间明白过来。

  不知矢是轻了又或是重了,但一定有问题。

  不止是自己发现了不妥,沈清书注意到晋王掂了掂那几支矢。

  然而她还未来得及松一口气,便看见晋王若无其事地拿着矢站到投壶的位置。

  沈清书手中的茶杯抖了抖。

  温雪儿扶住她手腕:“你怎么了?”

  “你喜欢看人舞剑吗?”

  “舞得好看便喜欢。”

  冷静些,温雪儿在原书中并不是因此事对晋王心生仰慕。沈清书暗暗告诫自己。

  果然不出所料,晋王第一矢还能勉强投中,接下来的二三矢都是擦壶而过。

  “晋王舞剑极为好看,如今终于等到了。”昭安郡主大声宣扬。

  座上众人此前虽各玩各,但一听是晋王,便又纷纷聚了神。

  沈清书沉下气,向着双手捧剑欲要献给晋王的小厮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