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耽美小说>雾里>第136章 不记得

楚瑾愣怔片刻,最终在心里骂了秦骇无数遍畜生,而秦霜野说罢也只是笑笑,随即把自己的双手从她肩膀上挪下来,站起身耸耸肩。


在第一年秦霜野和秦骇还没有确定稳定的情人关系时,她有时会被他带出去应酬,而这种借口下面就是十分阴暗的利益关系网,人的内心也是这样,到后来就连秦霜野自己也见怪不怪,甚至做到了“坦然接受”。


楚瑾望着秦霜野把烟盒和桌面上的纸杯扔进垃圾桶的动作,并在下一秒就得出秦霜野此时的状态很不对,她真的怕她会偷偷摸摸干出什么傻事。


“阿野,要不今晚你跟我一起?”楚瑾开始在脑子里飞速寻找一个合理的理由,“次卧的暖气可能没有主卧的足,我觉得你睡着会冷。”


妈的,她当年脸皮厚如城墙,现在都做不出这么油嘴滑舌的事情,要是搁以前也许她能直接叭叭叭一大堆有的没的,如果对方不同意可能会直接绑到主卧去。


果然人越老这脸皮就越薄。


秦霜野闻言回视她,面无表情道:“不用了,我觉得挺好的。”


楚瑾又说:“你的状态很不对,我怕你一时冲动,并且我没法保证你在我不在家的这几个小时里会在你枕头下面藏了什么,还有你别误会,我没有什么别的意思。”


秦霜野没再说话,只是抬手整理整理衣襟,扭头朝着次卧走去。楚瑾抿抿唇,随即伸手一把将她像扛麻袋似地扛在肩膀上,秦霜野下一秒就像只炸毛的猫,不住挣扎起来,楚瑾也是尽了地主之谊没有伸手去束缚对方的双手,只是很自然地扔出一句话:“人质啊,不是你说的以身相许嘛,我现在就是在履行。”


随着一阵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声,秦霜野被楚瑾死死摁在床上,不过这位主儿也是个不好惹的:“是不是有人跟你开玩笑你就得较真,那我叫你去死你就去吗?”


楚瑾对她的话充耳不闻,只是把被子拉过来给她盖上,整理好后笑着凑前在秦霜野耳边轻声说了一句:“我的床,又大、又软。”


秦霜野扭过头去不想再看见她,楚瑾说完下意识地想要在秦霜野耳后留下一个吻,半秒后楚瑾意识到自己的越界,捏着被子一角就笑着坐起身,揉揉秦霜野的头发就拿过扔在一旁的睡衣,边解衬衣扣子边走向浴室,挪揄道:“别跑啊,我看得见的哦。”


秦霜野咬紧后槽牙没再说话,五分钟后耳边响起淅淅沥沥的水流声,可她并不打算扭过头去,主卧卫生间就只用单面可视的冰山玻璃隔板隔开,楚瑾在里面看得见秦霜野的一举一动,而秦霜野也就只能看见模糊的身影,不过这种玩意儿她也不屑于去看,楚瑾的身材也就那样,要是有评价也就只能是嫌弃。


当初楚瑾刚当上正式警员那会,为了方便上下班,她干脆直接从王敏那搬出来到市中心这片住,可惜只能局限于大平层,那种复式的loft举架对于她而言都太矮了,中介带着她撞了好几次头,最终还是勉勉强强选中了一套四居室,要说楚瑾的也是真的很敢装,很多地方的设计都很土豪和前卫,并且可以说非常的“不要脸”。


“哟,还搞了楚河汉界,”楚瑾晒衣服时瞥见秦霜野的小动作,“我又不真的干什么,就只是待一晚上,以前怎么没见你这么嫌弃我啊。”


秦霜野专心地用楚瑾刚拿过来的毯子叠成了长条状,随即堆在两个枕头的中间,闻言并没有说话。楚瑾走前指了指它,笑道:“阿野,这是我今晚要盖的,不然你前女友会冻死的。”


见秦霜野还是那样沉闷,楚瑾干脆也不自讨没趣,扭头走向衣帽间角落里摆着的那几个收纳箱里,未几,抱出一床蚕丝被摊开铺在床上开始拆上面的红色被套。


“为什么是红色的?”秦霜野随口问。


楚瑾“嗯哼”一声,笑道:“随便买的,拆掉就没事了,我这个人比较懒,这玩意是我好久之前套好的但是一直就堆在箱子里吃灰,现在也好久没用,刚才才想起来还有这,顺便也就当拆去洗。”


秦霜野看着她行云流水的动作,随即掀起被子躺下蒙过头顶:“待会你关灯。”


楚瑾“啧”了一声,三下五除二重新把被套套好,把次卧的被子搬过来再叠一层,边做还边自我感觉不错地笑道:“温度不够,厚度来凑。诶,阿野你药吃了没?”


见她没动,楚瑾也没再管,从兜里拿过手机躺下自顾自地刷了一会某短视频软件,这些玩意儿都是碎片化记忆,楚瑾平时也就只是无聊时才会拿出来看看,并且就凭她这种鱼的记忆,没一会就忘干净了。


不过这次她倒是抱着手机刷了一个多小时,等到她真正关灯躺下,没一会手又不安分地探过去隔着被子拍拍秦霜野的肩膀:“阿野你哪里被子够不够?”


等待片刻后楚瑾确认秦霜野睡着了,她才蹑手蹑脚地拿过钥匙打开床头柜抽屉把自己的那袋药拿出来拆开吃掉,


她十分不愿意让秦霜野知道这件事,如果人的共性很难列举出,那么楚瑾就相当于要利用这种共性从而不让任何人担心,人天生就是个骗术高深的动物。


楚瑾想着,把手机关机扔在枕边,闭上眼和秦霜野背对背各自躺在一边。


后半夜秦霜野睡觉很不安分,捂着胸口翻来覆去,她睡眠质量堪称岌岌可危的尾楼,稍有不慎就会惊醒,PTSD带来的闪回症状也害得她十分多梦,但从来都不是一般人都能拥有的具有幻想色彩的美梦,有时她会沉溺在这种创伤重回中,有时也会痛苦到现实中的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疼。


带给她创伤的经历实在是太多了,既有小时候发现的也有成年之后在卧底中的,但好像除了她,其他人都在创伤经历中牺牲了。


世界上根本没有什么悲观主义者,只是一个又一个共情能力过强的灵魂。


直到她发出的细微呻.吟声吵醒了楚瑾,这种痛苦才得以被人发现并得到关注。


“阿野,你是哪里不舒服吗?”楚瑾睡眼惺忪地转过身拍了拍秦霜野的肩膀,见秦霜野没有反应只是捂着自己的心口,她判断片刻直接无视了横在她们之间的楚河汉界,把对方搂在怀里轻声细语地哄着,“不怕啊,我在,我一直在。呼噜呼噜毛,吓不着。”


一夜折腾,最终天光大亮。


秦霜野醒来后看到的只是满床被堆得乱七八糟的被褥与楚瑾洗漱时的眼下明显的乌青。


“楚瑾你怎么看起来这么累啊?”秦霜野抱臂靠在门框上望着她。


楚瑾旋开素颜霜,指尖点着给自己一点一点涂上,直到她终于捯饬好自己开始收拾台面上的瓶瓶罐罐时才抽出思绪来回答她:“昨晚陈局他们临时有事,然后我们这几个市局加班狗就连夜开了个会,都是很习惯的事情啦,这种放假的时候事情肯定就多,我们这些个人民公仆就得冲在第一线咯。”


秦霜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即朝着掉在地上的“楚河汉界”扬了扬下巴:“它为什么会在地上?”


“你是不知道你昨晚有多不安分,对着我就是一顿拳打脚踢,我就相当于是通宵办案了,不过你也别太愧疚,我都习惯你这样了。”楚瑾闻言嬉皮笑脸道,“对了,阿野你昨晚是不没吃药啊?”


秦霜野没有回答她,只是扭头就去把那堆乱七八糟的被褥收拾好,哪里来的放回哪里去。


“阿野你今天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市局?”楚瑾开始找话题,“我觉得留你一个人在家还是不行,忘记吃药不说,还不会给自己弄饭吃,然后还偷偷抽烟。”


秦霜野的手一顿,抬起头拒绝道:“这不合适吧。”


她纯属就是懒,并且也感受不到饿,除非实在是受不了才会慢慢吞吞地找东西垫垫,也不会吃很多,毕竟吃多会吐。


楚瑾则觉得没有什么不对:“没有吧,我们市局一些老人都是带着家属一起上班的。”


她一顿,又说:“这些家属都可安静了,除了会占用大办公室的桌子写作业以外就没有什么问题,不过柯乔他闺女就是很闹,哭了就得哄,温吞都不打算带着,直接交给老人了。”


秦霜野的嘴角抽搐几下,这些所谓的家属很显然就是各位市局加班狗家里的混世大魔王,而刑警又比较难找对象,双警家庭在市局很常见,老人带不过来就直接拉过来一起上班,孩子能干的事情就只是写作业了。


他们爸妈哄骗他们说市局里可以看警察叔叔抓坏人和试试手.枪等等一系列借口,最终陷入全套之后又不能去报警说有人诈骗,因为警察就是那个骗子。


“阿野你还记不记得口口那闺女田婉月?以前她就是天天跟着她爸过来市局写作业,然后你还辅导过人家物理呢,现在她都要准备高考了。”楚瑾开始帮秦霜野回忆起之前在市局里的一些人,“对,她还天天嫌弃她爸取名大众,以及过来说我文盲来着。”


秦霜野的态度很强硬:“反正我宁愿在床上窝着。”


二月出头的北桐还是很冷的,雨城下了雨,淅淅沥沥的雨点被风刮到卧室的落地窗上发出一声又一声闷响,世界依旧沉浸在白茫茫的雨雾中,显得湿漉漉一片。


这个天气很适合睡觉,也许等过几天秦霜野态度软下来就会好一点。


“行吧,那阿野你不要乱跑,少抽点烟,对身体不好。”楚瑾选择妥协。


秦霜野耸耸肩。


她不想看见她的那群老同事们,嘲讽也好,关心也罢,她现在看见那些穿着警服的和各种各样的男人脑袋就烦得要炸开了,真希望那群人能当自己是死人然后忘掉。


莫约半小时后,她听着指纹密码锁的入户门被关上的机械声,拿过手机解锁,扫了一眼和之前卧底时如出一辙的简洁页面,随即点进微博,舒舒服服地瘫在懒人沙发上。


也许是国内登陆的原因,她的微博在登陆页面足足卡了十几分钟才成功登进去,第一时间把账号换绑,而后挪到关注页面,刷新一下看见楚瑾昨天发的新动态。


很好,现在所有人都认识她这个人。


不过楚瑾现在很少发这种生活类的东西了,现在都是些接到的广告和预告正片等等乱七八糟的东西,以前她是真的把微博这玩意当朋友圈发,什么穿搭分享、工作吐槽、秀恩爱啊什么的。秦霜野需要往下翻好久才勉勉强强看到楚瑾的生活日常,都是些标着病号餐标题的吐槽和VIOG,她想要好好了解楚瑾现在的生活过得怎么样,只可惜她告诉她自己的生活如今只剩下的忙碌的工作。


楚瑾之前怀揣着赤诚梦想,现在却在人间争那碎银几两。


说起来秦霜野之前喝醉也会手贱到去给楚瑾打电话,这种境外电话并且还是缅甸打来的楚瑾都会把它当做诈骗电话然后挂断,更何况还有将近一小时的时差与生死状上的白底黑字标明的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唯一拨通的还是秦霜野精神崩溃躲着秦骇在后院角落里抽着烟那次。


当时也没想过能够接通,只是她空虚的内心试图找到一丝安慰与依靠。


同样是在年初,秦霜野颤抖着手拨号,当时缅甸已经是深夜一点多了,换算到大陆是凌晨两点,正常人都已经休息了,但就是这样,楚瑾可能工作太忙没有看来电显示直接接通,声音还带着沙哑。


“喂,您好哪位?”秦霜野偏头抖了抖烟灰,故作镇定自若,等到楚瑾询问了几次身份之后才哽咽着慢慢说出几个字。


“不好意思,打错了,打扰到您了。”


短短一行字硬生生就将她的心脏撕扯得四分五裂,后面在床上秦骇吻着她耳后皮肤,他问她那通电话是打给谁的,也只能用同样的借口敷衍过去。


秦霜野颤抖着闭上眼,强迫自己从回忆中剥离出来,随即慢慢悠悠地编辑了一条动态发布出去。


QinsyJin:我会忘记的,忘记你的名字,忘记你的味道,忘记你的脸,忘记你的声音,还有你。


这些年积攒下来的粉丝同样使得她的消息栏的小红点瞬间又是99+,就当她打算将手机关机倒头重新睡一觉时,特别关心的提示声响起,是楚瑾发动态了。


是一组照片和剪辑好的视频,文案是三十岁的楚瑾的风格,言简意赅。


楚瑾-Mint:霜降。


参与人员那一栏甚至艾特了秦霜野,只不过她不太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和楚瑾合作的了。


钢琴:@QinsyJin


秦霜野眯着眼睛试图回忆,最终以模糊的片段告终。


·


二月中旬,楚瑾还是半拖半拽着秦霜野到市局坐坐,不知道其他人是持有一种怎样的态度,至少楚瑾乐在其中。


就是秦霜野有些不大自在,一路上她认识的、不认识的都在看她这个慢慢吞吞跟在他们楚支队长后面的不速之客,这些目光死死黏在她身上简直能够将她活生生看窒息。


不清楚市局联合南榆以及其他周边县城谋划了三年多的寻光任务的警员都只知道她是毒枭身边的人,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的信息。


“瑾哥!”刘天生风风火火地从后面窜过来,随即抬手一把勾住楚瑾的肩膀和她称兄道弟,“今天来得挺早的诶,最近要是没什么事今晚咱哥几个去市局旁边的小卖部里抢几盒自热火锅咋样?”


楚瑾没有吱声,只是朝着刘天生使了个眼色,刘天生不明所以,直到瞥见后边的秦霜野才如被开水烫了一样迅速把自己的手臂从楚瑾肩膀上挪下来,并扭过头笑嘻嘻地跟秦霜野打招呼:“嫂子早啊。”


话音落地的那一瞬,楚瑾和秦霜野都是一愣。


前者只觉得自己要死在秦霜野的一遍又一遍的质问下边了,而后者则是对刘天生这小兔崽子的口无遮拦感到很尴尬。


前女友在亲友口中成功复合?


刘天生这臭小子眨巴眨巴眼,似乎并不觉得自己这么喊有什么不对,但接下来所有警员又把这称呼重复了无数遍,秦霜野只觉得自己的脸面荡然无存。


就好比学生时期,班上总有人乱组对象,一个人带着无数人起哄,就算你有理也百口莫辩,一口一个XXX老婆,最终的结果常常是无疾而终,闹大些直接传到老师耳朵就请个家长俩人排排站在德育处门口。


秦霜野认为自己不应该有礼貌地去面对任何人,就算自己没有这么想,她的“臭脸综合症”也能让所有人敬而远之,而楚瑾听多了也直接就默认了,刑侦支队的老人乐在其中,而总有些新人或者其他支队的感到不对。


接下来的一整天秦霜野都只窝在楚瑾办公室里不出去,三小鹌鹑规规矩矩地双手交叠在身前来跟秦霜野问好并送上自己泡好的茶,陈局和刘副局这俩大概也没想到楚瑾这小兔崽子会把这瘟神带过来,不小心碰了面俩老头也只能摸摸鼻尖随口寒暄几句。


秦霜野很清楚的,他们对她还心存余悸。


所有人都没想着她能活着从那个吃人的地方回来,而她是高阶卧底,常常这种就会成为双面卧底,给一点点利益就能顺着跑,春生牺牲的真正原因那群人都还没查清楚,自然而然就会把疑心扔在她身上。


她可不怕这群学院派领导,毕竟都过惯了哪种刀尖舔血的生活,只是希望能够再也不见。


时间推移得很慢,秦霜野只能撑着脸在一旁看楚瑾噼里啪啦地敲着键盘,而楚瑾这人好像进入工作状态就很难再把自己的心思分出来点给到她,三个小时里没抬过头。


用秦霜野的话来说还不如在家里睡觉,到点吃饭吃药,偶尔就靠在门框上看走廊上路过的警员和头顶一闪一闪的声控灯。


“阿野你现在这里等我一下好吗?我还有点东西没处理好,不会很久,稍微站一会昂。”楚瑾把自己的警服外套递给她,随即扭过头急急忙忙又冲进楼道,只剩秦霜野一个人百无聊赖地干站在大厅。


“诶,就她,我听说啊这女的好像是前段时间那个特大缉毒案里毒枭身边的人。”这句话不知道为什么传进了秦霜野的耳朵里,她下意识地朝着不远处的茶水间望去。


“哎哟,现在出来就巴结上人家楚队了,”剪着齐耳短发的实习生手上捏着塑料杯,正和身边两个同为实习生的小姐妹聊着今天新听到的八卦,“啧啧啧,那张脸和脾气也不愧楚队会看上她,也不知道楚队怎么想的。”


另一个女生手上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嘘,现在咱们楚队可是金屋藏娇,都少说点吧,现在他们刑侦和技侦都朝着她喊嫂子呢。”


秦霜野脸色一黑。


“哎呦你这就不懂了吧,人家楚队就是靠关系进来的,她爸是省厅厅长,陈局还是她干爹,就算打卡上班也没人说什么,就一花瓶,从头到脚都是名牌,人家有钱包.养几个小姑娘也是她的本事,尊重他人爱好,也许她就好这一口呢。”那齐耳短发的女生笑道,旁边的实习生提醒她少说点,“怕什么啊,本来我就不想过来,还不是我家里那俩尊神非逼我考警校,现在还不是在宣传。”


楚瑾抱着个公文包脚步匆匆跑过来,谁知还没站稳秦霜野就把警服塞到她怀里,没等她开口询问就举步朝着她们三个走过去。


“阿野你做什么?”楚瑾拔腿就追上去。


随着几声脆响,那个实习生就捂着脸往后踉跄了几步,如果不是那几个小姐妹扶着她也许会直接摔倒在地,这边楚瑾一把抓住秦霜野的手腕。


“你脸上我看也有几斤粉啊,嘴这么臭就不要留着了,切下来扔垃圾桶吧,反正捐了也没人敢要。”秦霜野张口就骂,楚瑾用力把她拽开,“玻璃心这么容易碎,我看你才是花瓶。”


“你神经病啊?!”


秦霜野意犹未尽地还想再骂几句,但楚瑾却把她从各位警员的目光中拉了出去,直到她被她甩到车里才消停会。


楚瑾锁上车门,抱臂问道:“秦霜野,你有事就不能好好说吗?你知道刚才是哪吗?而你打的人又是什么身份?那是市公安局,她们几个新来的嘴多但也是警察,我不希望这件事闹大然后你连个解释的话都给不出来。”


秦霜野扭头不看她,似乎在这刻选择性耳聋。


“我知道你现在控制不好自己的情绪,但请你冷静一点,好吗?”楚瑾挂档出发,也许是这几天乱七八糟的事情堆着,楚瑾此刻的情绪也十分浮躁,一路上叭叭叭说了一堆有的没的。


最终到家时秦霜野再也受不了了,转过身笑道:“我不知道你是什么忍者神龟,可是我就问你难道有人用那种很恶毒的话描述你,你又是一个什么心情?”


楚瑾单手叉腰靠在玄关鞋柜上,另一只手很无所谓地一摊:“人家说什么就让她说去,我觉得你可以不用为这种无关痛痒的话着急上火,很少有人能真的摆脱这些流言蜚语的,做到听不见就好了啊。”


秦霜野发着抖,两人沉默片刻她一字一顿道:“楚瑾,我问你,你到底喜欢我什么?”


对方微微皱眉打算开口,下一秒秦霜野又十分强硬地抢先说:“我就问你,你喜欢我的脸还是我的身体,嗯?你坚持这么多年到底是因为什么?喜欢女人你可以去外面找,你可以找到一个更疼你爱你懂你的,并且我觉得就凭你现在这个条件什么样的找不到?”


“阿野,我们两个现在都尝试冷静一下好不好?来,深呼吸……”楚瑾抿抿唇意识到也许是自己刚才态度不是很好,不过秦霜野好像并不打算冷静,反而想要一吐为快的好。


“我他妈的就是不理解为什么你会抓着我这个被人上了几百次的ji女不放?!”秦霜野歇斯底里地质问道,“她们说你包.养我,你不觉得恶心我觉得!是不是我做什么它都是错的,你告诉我楚瑾,是不是?!”


“冷静、冷静,阿野我现在知道了,没事昂,都是她们的错……”楚瑾抓着她的手搓着,“听话,你先去洗个澡,然后洗完就钻被窝安安稳稳睡一觉忘记它,咱们不着急上火昂。”


莫约十分钟后,花洒哗哗喷洒出热水,整个浴室冒着氲氤热气,秦霜野抱着双臂任由它淋着自己,状态仿佛还停留在刚才的争吵中,肩膀依旧战栗不止,浴室外抽油烟机发出的轰鸣声不绝于耳,是楚瑾在厨房准备迟了的晚饭。


没事,洗干净就好了。秦霜野想着,随即颤抖着闭上眼,用力搓着自己白净的皮肤。


不知过了多久,秦霜野站在镜子前,湿漉漉地长发随意地披散在她的肩头。


好脏,我洗不干净了,可是我已经很努力在洗了,为什么洗不干净呢?


哐当,猝不及防的一声巨响迫使地楚瑾停下手中的动作,舌根猝然冒出一种前所未有的酸涩感,她一个箭步冲到浴室门,伸手哐哐拍着门:“阿野你怎么样?”


说着尝试开门,不过很意外的是秦霜野忘记锁门了。


接下来映入眼帘的事物确实把楚瑾吓了一跳。


本应该好好沾在墙面上的玻璃镜现在变成了一堆碎片与洗漱用品安安静静地躺在瓷砖地面上,秦霜野手上握着大块的碎片,旁边还有摊猩红的血。


“你干什么啊?”楚瑾冲上前蹲下去拍开她握着碎片的右手,现在也不避嫌,拿过浴巾裹在她身上就一把打横抱起来。


但秦霜野此刻也是任由她抱,就像没有了主观意识,灵魂飘荡在半空中,好似看戏一般注视着这一切。


伤口很深,凝血障碍体质让楚瑾不太好处理这件棘手的问题,她年少轻狂时就经常受伤,创可贴这种东西也是常放在口袋里,这种纵切面这么深的伤口她还是第一次看见:“待会擦酒精会很疼,阿野你稍微忍一下昂。”


秦霜野没有反应,愣愣地靠在床头,左肩的纹身一览无余,两株交缠在一起的曼珠沙华占据了楚瑾的目光。


很艳,也很富有攻击性,是秦霜野具备的特质。


给秦霜野换上一件舒适合身的睡衣之后楚瑾就拿过手机开始联系她之前的心理医生、她老妈的大学同学徐阿姨了。一般的病患与医生需要建立一种稳定的信任关系,而这种就需要找到一个可以长期陪伴的心理医生了,之前秦霜野看的只是徒弟,复诊时还是师傅,楚瑾觉得徐阿姨应该可以很好地坐上这个位置。


网上预约看诊时间是大后天,平时很难挂到徐阿姨的专家号,楚瑾能挂到那天的简直就是花光了这几天的好运气,做好这些之后楚瑾掀起被子面对着秦霜野躺下。


发现秦霜野一直都是怔怔地望着某一个角落,将近两个小时了也还没睡着,楚瑾不经要质疑那些药起效真的那么慢还是只针对于秦霜野这个人,心里纵然有千言万语,楚瑾还是十分有耐心地把她搂过来。


她轻轻替她拭去眼角的泪水,随即将秦霜野的脸摁进自己怀里,开口时发现自己的声音也是沙哑的:“阿野,你还记不记得你之前可喜欢往我怀里钻了,大夏天热死都不愿意松开……”


·


接下来的两天秦霜野的情绪就如同过山车般忽高忽低,同时她整个人也变得冲动莽撞,躁期异常敏捷迅速的思维让她瞬间化身福尔摩斯,楚瑾藏得再好的刀具也能够被她找到,等到楚瑾发现时秦霜野的手腕上几乎没有一处完整的皮肤。


楚瑾也是对她有些百分之二百的关注、保护、纵容,到市局或者公司工作都带着她,出现了那次同样的问题她甚至会选择不分青红皂白地偏向秦霜野。


等到复诊时秦霜野直接被徐阿姨强制下了一道入院知情书,就好像她们都没有办法选择,楚瑾只能遵循医嘱准备好住院时的洗漱用品,除了一些明眼人都知道不能带进住院楼的东西,玻璃、不锈钢制品,以及带抽带或者金属的衣物。如果有些这些护士会直接没收,总结就是能带进医院的东西很少,甚至秦霜野还要在更衣室当着护士的面换衣服,她们会检查她身上有没有伤口以及问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


那些乍一看不合理的规则让楚瑾都是百般不理解,还有就是北桐一院的精神科住院部没有单间,楚瑾想用钞能力都做不到,只能勉勉强强安排秦霜野在双人间里,住院时女患者不能穿内衣,因此男女都是分开的,这点让楚瑾暂时松了口气。


隔壁床是一个只有十四岁的小姑娘,和秦霜野一样,都是双相情感障碍。


名字好像叫做唐菡。


这边秦霜野自己磨磨蹭蹭地整理好了接下来几个星期要睡的床铺,楚瑾则靠在窗台上看着时间规划表,患者六点钟就要起床,六点半洗漱加吃早餐,剩下的是几个小时的自由活动时间,只不过不能出住院部大厅只能在病区走廊,药都是由护士保管,每晚八点整准时入睡,每周三周五在澡堂统一洗澡,还必须得由护士掐着时间。


有一点楚瑾该庆幸,北桐一院的精神科没有限制家属见面和禁止电子产品,吃完早餐就可以拿到手机,然后睡前交给护士就行,这样就算楚瑾再怎么忙都能联系到秦霜野了。


精神病院的氛围很窒息,但足够安全。


之后的几天楚瑾都会过来探望秦霜野,可每次秦霜野不是在睡觉就是趴在小桌板上写日记,旁边那个叫唐菡的小姑娘也一言不发,楚瑾想要和她搭话也都是以失败告终。最严重的几次,秦霜野的双手被绑着输液,她挣扎,输液瓶就随着她的动作左右乱晃,床板被她蹬得吱呀乱响。


三月初,徐阿姨建议楚瑾试试MECT治疗。


MECT治疗顾名思义就是电休克,针对于抑郁症之类的精神疾病与药物耐受者的疗效还是很可观的,安全性还是很有保障的,就是副作用这一类还是很让人头痛,最明显的就是健忘与思维能力钝化,一般不建议青少年选择,除非是真的没有办法了。


楚瑾拿着知情书在走廊上徘徊了许久,盯着被绑在病床上挣扎的秦霜野看了许久,最终举步走进去。秦霜野不假思索地答应了。


三月初的北桐正值万物复苏的时节,街边的早樱都已含苞待放,只不过秦霜野的病房朝北,就算靠窗也看见到那样好的景色,平时就连太阳都照不到。唐菡这个小姑娘的病因很简单,就是因为校园暴力与童年创伤,性格内向自卑,从小就被送到姑姑家,去年才被接回来,但好像她的父母一直都在尝试补偿,每天都送花送礼物。


唐菡做过三十多次MECT,关于第一次的感受早已淡忘,但她对秦霜野描述出来的却是一种犹如重生般的感觉,即使醒来的那几分钟会有些难受。


进治疗室那天,楚瑾不在,也许是因为工作太忙。秦霜野被他们抬上可移动的铁架床,她的背可以感受到医院的地板是如此流利,头顶干净的天花板没有想象中有指头上一样的星纹,即使她的双手早已布满针孔。


很可笑的是,她被拦在治疗室外的原因仅仅只是因为耳垂上的那一枚小小的耳钉。


护士一通生拉硬拽,最终成功摘下还带有血肉的锈钉。


注射好丙泊酚时秦霜野只觉得慢慢开始模糊,慢慢地感受到有一股凉意顺着自己的静脉往回流,痛,太痛了,很快也会被彻底麻醉,也就不会觉得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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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线慢慢聚焦,秦霜野重新睁开眼发现自己是在一处农村土红砖盖成的屋子前,周围的郁郁葱葱的山林,远方农田有拖拉机在上面轰鸣。她皱了皱眉,忽然听见一阵婴儿尖锐的哭声,随即有些愣愣地转身看往这栋房子。


秦霜野鬼使神差地走到开裂的木门前,门很意外地没有锁,屋子里面也很干净整洁,她循着哭声走进卧室,卧室里是摆着一张不大不小的双人床,而双人床旁边则是木制的婴儿床,不过很奇怪的是上面并没有人。


她仔细观察了一会,婴儿床的摆设是小男孩喜欢的风格,上面甚至还有那个年代母亲会缝制的布娃娃、父亲会制作的小汽车。


婴儿尖锐的哭声在持续,秦霜野却没有感到烦躁,反而把脚尖慢慢移向角落里那个不起眼的五斗柜,愣怔着盯着它看了片刻后,秦霜野举步走过去,伸手准确无误地拉开了最低下那个最深的柜子。


——里面是个被碎布包裹着的女婴。


不知道为什么,秦霜野心里只感到泛起苦涩,弯腰抱起她耐心地在怀里哄着。女婴看起来大约有一个月那么大,却没有什么分量,她掂量掂量,最终得出女婴可能不足四斤的信息。


吱呀,门再一次被人推开,走进了一对抱着孩子的夫妇。


“这次小辉的满月宴做的可真有排面,现在整个村都知道咱生了个大胖小子,”抱着孩子的女人小心翼翼地将怀里的儿子放在精致的婴儿床上,“以后啊,咱儿子肯定有出息,会被所有人看得起,诶,我说你也别老是找你那群狐朋狗友,我看你每天拿回来的那几包东西感觉就不是好的。”


那男人没有回答她,只是听见哭声觉得烦躁:“他妈的那丫头片子一天到晚就知道哭哭哭,刚喂了怎么又哭,要被那群人听见了咱们都得喝西北风。”


女人也觉得烦,举步直直穿过秦霜野打开柜子直接嫌弃地揪着女婴的手将她提出来,不是抱着的,像提着一袋垃圾。


他们好像看不见秦霜野,更准确说,他们在秦霜野这都没有脸。


秦霜野愣怔地看着事情的发生,双手一点一点抱紧了襁褓,眼睁睁地看着女人不耐烦地喂了奶,最终重重将孩子关进四四方方的抽屉里。


砰,抽屉关上的那一瞬间,秦霜野一抬手,手掌也湿润了。


画面顷刻一转,这些碎片化的记忆都在秦霜野面前呈现,只不过梦里的人都没有脸,而她似乎沉溺在深海,所有的记忆都在脑海中悬浮、蒙上一层雾,在意的人、难忘的事、痛彻心扉的悲伤都从她的指间溜走,抓不住也找不到。


哗啦,她从深海中探出脑袋,迎接她的却不是万丈光芒,而是海上晨雾。


“阿野,你要不要喝点水?”陌生又熟悉的声音。


楚瑾早上临时开了个会,等到她姗姗来迟,秦霜野早已完成治疗在留观室里了,后面又是长长的两个小时的观察,最终才被送回到普通病房。见秦霜野有些要醒来的迹象,楚瑾有些愧疚地想要找点事情,拿起杯子时却有些后悔问出这句话,毕竟她没法确定现在是否可以进食喝水了。


秦霜野觉得自己的脑子像浆糊,喉间涌上一股恶心,全麻过后整个身体都在慢慢复苏,她只觉得脑袋又晕又胀,跟马上快要爆炸的气球似的。


下一秒她感觉到有人在拥抱自己:“阿野,对不起,我早上应该早些过来的,疼不疼啊?难受的话我帮你叫医生。”


她艰难睁开眼,随即伸手轻轻推开楚瑾,一双秀美的丹凤眼里满是疑惑与惊恐。


“你是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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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核您好,以上剧情只为推动情节发展,为下文做铺垫以及解开伏笔,作者本人能够熟读并背诵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爱国敬业诚信友善,请勿过度遐想,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梦想而努力奋斗,智者不入爱河,建设美丽中国。

不厌女,不雌竞,不违规,不传输不正义思想,遵守《网络文学行业文明公约》从每一位作者做起

我终于更新啦,还是1w,最近状态真的不好,这两个月几乎每天都在哭,昨天坐着键盘前一连几个小时一个字都敲不出来qwq

MECT治疗这个因人而异,不会全部忘记,会慢慢想来,但会健忘,不建议去做除非没有办法了,因为个人觉得它除了副作用一无是处。

想了一个be结局,但是觉得还是算了,因为篇幅会长,再加上雷点也多,做番外也不合适,毕竟是我emo时的灵感,很负能量,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