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耽美小说>雾里>第90章 请求

楚瑾随意地把毛巾扔到一边后便以大字型瘫倒在床上,想当年她年轻气盛能像那群实习生一样熬四个通宵都不带一丝累的,现在真的是年纪大了咯。


秦霜野站在一旁抱臂靠着墙,对着她皱起眉,随后略带嫌弃地走到客厅的电视柜旁取出吹风机:“你过来。”


“啊?”楚瑾猛地坐起身,紧接着就被通宵后惨烈的头晕恶心给打败了,痛苦面具霎时就在她脸上浮现出来。


秦霜野略微沉吟后还是搬了张椅子到主卧,接电之后把吹风机拿在手里晃了晃,意思很明确——是你自己吹还是我帮你?


楚瑾自然而然便是不会放过这种好事的,勉勉强强撑起身子哼哼唧唧地起身过去。


别人上一次帮她吹头发还是在她上小学六年级时。


远处灯火喧嚣似乎离她们很远很远,清朗的夜空星星闪烁。不知道为什么,秦霜野似乎是知道楚瑾对自己起了疑心,也只是站在楚瑾身后一言不发地帮楚瑾收拾她湿漉漉的头发。


吹风机呼呼响,屋里的两个人心中各自存有难以启齿的心事。


秦霜野的手法很熟练,温度掌控地很好,不会烫头皮也不凉,不一会就吹到了七八分干的程度,温柔还细心。


楚瑾随后捋了捋,脑子发昏地愣愣地坐在床上,目光却永远跟着秦霜野。


她不经意地轻轻咬了咬下唇。


“楚瑾,”秦霜野收拾好后坐到了楚瑾旁边,“你知道夏谈梦其实不是雾里吗?”


楚瑾摇了摇头:“现在说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毕竟人都已经死了,柯乔当时解剖时还绞尽脑汁想要给自己小姑娘缝好看点来着,我们总不可能永远一直都在谈论已经过去的事情吧。”


秦霜野忽然释怀地往后一倒,墨色的长发如水藻般在米白色的被单上四散开来。


“是啊,人都已经死了,管她是梦蝶还是雾里。”秦霜野笑道。


楚瑾皱了皱眉,这个代号有点陌生,像是从来都没有在她的耳朵旁出现过:“梦蝶?”


秦霜野莞尔:“对,梦蝶,和她的名字一样。我知道她不是雾里的那个细节是我被她绑架还在所谓的禁闭室里,我故意引导她走到我跟前来,并让她凑前来,我在她的肩膀上没有发现那个刺青。”


“那是什么样的刺青?”楚瑾趴下来凝望着她那双极深极黑的眸子,双腿在悠闲地晃着。


秦霜野偏头和她对视,唇边勾起一抹笑容,手指不经意勾住了楚瑾的一撮头发:“这个卧底留露在外的情报屈指可数,但我之前是什么身份啊,那倒是还能看到当时的擂主的,我们每个月都会打一次擂台赛,这个人一直是擂主,有一次随俗和她切磋时一用力不小心扯坏了她的训练服,她的左肩上有一个特别明显的刺青,是两朵相交在一起的红色曼珠沙华。”


她的眸子在明晃晃的灯光中尤为清澈,楚瑾发现她这个人不笑时面相冷淡难以接近,而笑起来却温和许多,一点一点拨动楚瑾的心弦。


咚。楚瑾心里一直悬着的大石头在听完这句话之后就彻底落下去了,肩膀位置是最容易暴露的,然而秦霜野没有刺青,肩膀上除了之前严玥给她留下的小印子就很干净,但偶尔也会有她对她的标记。


“楚瑾,我有一个请求,不知道该不该说。”秦霜野说。


“说啊,跟我拘谨什么呢,还请求,你想要星星月亮我也能搬个梯子上天给你摘去。”楚瑾调侃道。


只见她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把对方推开,在楚瑾略带懵逼的表情中吻上了她的唇。


她这个冰山女神主动的次数就和刚才说的雾里情报似的屈指可数,一般都是秦霜野附和着楚瑾,从来没有正面暧昧过,这次却掠过了拥抱牵手,直接一步到顶选择了接吻。


楚瑾是一个脑子一时转不过弯来的大情种,这会直接宕机了,直到反应过来自己被自己老婆拿捏了才气哼哼地开始报复,好在自己也是有经验的人,搂着秦霜野的腰一点一点地向对方靠近、索取。


她本身就是个很随意的人,而秦霜野则在这种小事上也喜欢随遇而安,这会就跟没节制似的,直到最后一丝空气被楚瑾抽走,秦霜野才甘拜下风。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希望我是死在你的枪下的,亦或者你亲手为我戴上手铐。”秦霜野轻描淡写道。


两人都沉默了。


楚瑾嘴唇微动,却被她先一步:“阵营如果真的要分得特别清楚的话,我希望是这样的,我十恶不赦,我罪该万死。”


“其实我觉得你可以不需要事事都把自己和那段阴暗的回忆联系上的……”


秦霜野打断她:“楚瑾,你知道吗?辜负真心的人是要吞一千根针的。”


“但你知道我根本不会负你。”楚瑾直截了当道。


继而两人再度陷入沉默,终于楚瑾动了,她给秦霜野披了一件大衣并抬手把空调调高了些,让步了:“把裙子换了,着凉就是你自己的事了,又不干什么。”


秦霜野也让步,把手搭上楚瑾的脸,帮她把搭在额前的头发捋到后面去,跟正常情侣一样又凑前短暂地接吻:“行了,要是真干什么你得猝死了,先睡吧,我去晒一下衣服。”


楚瑾摆摆手:“得得得,你刚才说得搞得我一下子就精神了,啥困意都没了。”


秦霜野笑着把被子掀起来朝她扔过去。


“快去吧,估计得出差,忘了就得在家里长毛了。”楚瑾偏头躲开,嬉皮笑脸地起身铺床。


“睡你的觉去吧。”


不知过了多久,楚瑾半搂着秦霜野,北桐真是一个爱下雨的城市,一年四季都在下雨,有时候一个月也就这么晴几天而已,忽然床头柜上的手机振动了一下,她微微睁开眼。


她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去查看手机信息,轻轻扭过身去够手机,解锁后直接点进短信查看全文:近几天唯一带着礼品去过老唐家的是一个莫约二十八九岁的女人,叫做房嘉吉。


楚瑾听着淅淅沥沥的雨声把右手手臂抽出来,掀开被子起身后温柔地给秦霜野掖好被子后披了件外套,她再三思索后还是悄悄从制服外套里拿出钥匙打开了床头柜抽屉,动作十分轻柔地取出一张SIM卡,把手机里的那一张取出来,站在阳台的推拉门后,拨通了那个电话号码。


“喂?”话筒对面是一个中年男子。


楚瑾缓缓吐出一口烟圈后不疾不徐道:“我想要知道南榆市公安局副局长任海运近几年的资料,对还有他儿子,任荣。”


不知话筒对面的男人说了些什么,楚瑾把快烫到手指的烟头摁熄在烟灰缸里,起身走到玻璃推拉门前抬手漫不经心地一擦玻璃上的水雾,手掌传来冰凉的触感,她疲惫地一掀眼皮子把电话挂断。


紧接着退SIM卡再把原来的装进手机,动作一气呵成。


她面无表情盯着主卧的门看了片刻,而后举步走进卫生间打开水龙头,莫约两分钟后楚瑾关掉水龙头推门进去。


秦霜野缓缓睁开眼,听着身边人慢悠悠爬上.床脱衣盖被最后是自然而然地抱住自己的动作,嘴唇微动,结果也只是故作迷糊地嗯哼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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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叔叔!我真的是鬼迷了心窍了才去干这勾当的,都是那姓房的那女人诱惑我!”头顶黄色鸡窝的小青年被一群警察围着,手铐不断地敲击着铁桌,“这年头赚钱不容易,那姓房的女人能骗几个农村少女也是神了。”


刘天生现在还没消化掉这个“警察叔叔”昵称,他一二十三岁风华正茂刚扶正的优秀好警员竟然被比自己大的社会人喊警察叔叔。


脸黑得都能滴出墨水来。


“那你们的拐卖对象是什么标准?”邵闵抱臂站在一边。


小青年嘿嘿一笑,一吸鼻子指了指邵闵:“就像这位警察小姐姐这样的,二十多岁啥都不懂就为了找工作,房姐通过招聘软件把她们骗到农村去,长得好的能生育的就卖得高,不过那些光棍都是些饥不择食的人,就是钱给得太少了。”


邵闵把录音笔扔到铁桌上,真是用尽了毕生的涵养才说出这句不带脏字的话:“你们有没有想过那些姑娘的家人怎么想的?那些姑娘是自愿的吗?她们被买家带回去会遭到什么?你们还有没有点人性?”


小青年好像察觉出邵闵的不爽,露出一口黄牙赔笑道:“这咱也不知道啊,反正铁定不是自愿的,但既然是卖出去的又有谁管她们死活啊,无非就是给那些老光棍传宗接代呗。”


一般这些被拐卖的姑娘都是这样,除非你生下一儿半女才肯罢休,但单凭一个肯定不够也还必须得是儿子,而你又念在自己有孩子的,再加上长期的PUA与虐待,精神早已有些摇摇欲坠了,孩子就是你唯一的精神支柱,连逃生的心都渐渐被时间磨灭,最终成为了在田间劳作的农村妇女。


楚瑾唰地一下拉开铁门,看见审讯室里的实习生吊儿郎当一笑:“哟,还挺热闹。”


小青年见他们无论站或坐都立马变得严肃起来的架势,他在观察一下这位女警的气场,大脑飞速旋转后得出一个结论,这进来的女警肯定是领导。


不等刘天生给楚瑾介绍自己,他立马就把自己的姓名给报出来了:“诶,领导好!我叫于夜,今年二十六岁,从事拐卖人口工作。”


楚瑾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于夜,自己拉开折叠椅坐下:“哟,你说自己的工作还挺自豪,这量刑最高可是死刑啊,不过也是活该。”


于夜下意识想去摸自己手臂上的刺青,但因为手铐的束缚只能讪讪地收回手,嘴里嘀咕着:“话别说这么绝啊,要是我把房姐供出来是不是真能减刑……”


楚瑾笑道:“当然可以啊,这个房姐干的事情足够枪毙她几次了,不过你知不知道这个房姐她今年接到的大单子或者她的丈夫之类的?”


“有有有,”于夜小鸡嘬米似的点头,“不过这女人精明得很,没结婚呢,我就知道两个,一个据说是大城市公安局局长的儿子侄子之类的,另一个早就是不知道死哪去了,房姐找不到他还一哭二闹三上吊呢,但明眼人都知道她那个男朋友路子不正,吸毒啊。”


嫌弃之情溢于言表。


楚瑾站起身径直走到于夜面前,目光扫过单面可视镜,勾了勾嘴角:“那你知道那个男人叫什么名字吗?”


“知道啊,那人叫黄大强,不仅长得胖,德行也不咋滴,真不知道她是怎么看上他的。”于夜唏嘘不已。


楚瑾对着单面可视镜遥遥打了个手势,那头的刑警立马开始忙碌起来。


“房嘉吉近几年有没有接过什么大单子?”楚瑾一字一顿道,“比如先给定金,收入过万的。”


于夜盯着审讯室的天花板看了半晌而后吊儿郎当地笑道:“年底接了个大单子,不过我也不知道这俩狗男女为什么这么高兴,腊月二十九号还兴高采烈地开车出去,我以为是去拉人去了,结果拿回去一沓钱,俩人算了一宿呢,最终算出来有三十万,房姐还跟我说是定金。后来黄大强就拿着屋里藏着好多年的宝贝就去市区了,结果再也没回来过。”


楚瑾表面波澜不惊,实则内心掀起惊涛骇浪。


她偏头摁了摁蓝牙耳机,戏谑道:“没想到我们高贵冷艳的阿野就值这个数啊。”


秦霜野在单面可视镜后面,她闻言皱了皱眉:“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不能。”楚瑾直截了当道。


秦霜野翻着手边他们递过来的资料,指尖轻轻抚过房嘉吉正脸照上的刀疤,嘴边有了一丝笑意:“楚瑾你上辈子是幼稚死的吗?”


“嘿,”楚瑾注视着于夜那双漆黑有神的大眼睛,低声道,“我这叫童心未泯。”


秦霜野没有再回话,楚瑾也不自讨没趣,耸耸肩继续把思绪移到案子上。


于夜脑子里的灯泡在他大脑的高速运转下忽然被点亮,他两手一拍,手铐敲击桌面发出叮当叮当声,一本正经道:“我就说为什么定金这么高了!我敢说他们八成是买.凶.杀人!他妈的自己跑了还要扔下我们这些小喽啰来当替罪羊!”


楚瑾心说大兄弟你是真的猜对了,不过替罪不替罪羊不知道,反正那晚追了我们秦美人儿半条街的傻X已经凉透了,现在就找老板娘秋后算账呢。


眼瞧着于夜的国骂声越来越大,楚瑾忍不住想让这人停下自己跟连珠炮似的嘴:“兄弟,反正你呢就在看守所待着吧,等服刑完之后就改过自新好好做人吧,不过你得文明些才能在社会上混。”


于夜立马噤声。


一般定金领完那另一半的钱肯定会在做完事后交付,依照楚瑾这几个月对夏谈梦的了解,哪怕失败了这个被甜言蜜语冲昏头脑的小公主顶多也就发发脾气,但也会把钱全部交付完的。


那么这另一半赃款又被房嘉吉藏在哪里呢?


楚瑾忍不住摩挲自己的下巴,一双桃花眼像是会说话一般灵动,于夜都感觉这个领导会问自己一些问题。


果不其然,楚瑾她问:“房嘉吉的老家或者住所在哪?”


这可把于夜给难住了,他这个小喽啰只是拿钱干事,那里还顾得上老板是哪里人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呢。


但面对楚瑾与审讯室里其他警察堪称慈爱的目光以及自己想从轻判的决心他绞尽脑汁终于想起几个字来:“好像是Y省北桐市城东区……泰雅镇……额。”


紧接着楚瑾蓝牙耳机里就响起一道清冷的女声:“泰雅镇小河村六十八号。”


楚瑾一怔。


秦霜野翘着二郎腿,透过单面可视镜观察楚瑾的微表情,很明显,她在吃惊。


“怎么了不说话啊?很意外吗?你还记得我们高二那会打架进市局吗?”秦霜野淡淡道。


楚瑾盯着单面可视镜点点头,说:“你被欺负,我们抄板砖和那群人干起来了,结果因为斗殴差点我连政审都过不了。”


秦霜野点了点资料上的正脸照尽管楚瑾看不见,她像欣赏艺术品似的抚摸过照片上那个刀疤,嗤笑道:“我初中就遇见过你,还记得你跟我说过的那个割腕的女生吗?就是我,我被她们校园霸凌了三年多,成年之后有能力自己弄到这个人的资料对我简直就是小菜一碟,不过她也得到了自己应有的报应,然而现在又干这种事情。”


楚瑾还没来得及消化信息量巨大的消息,不过现在她对于秦霜野的过往有了更多的兴趣:“那她们是怎么欺负你的?”


秦霜野的手一顿,面无表情道:“比如呢,一堆人把你拉到厕所或者学校的小巷里,揪着你的头发给你扇巴掌,拿打火机烧你的头发,警告你不要挑战他们的底线,并且你这个人呢被霸凌的视频不打码被发到各个学生群里去,后来你就出名了,不是因为成绩,而是因为你是婊.子。”


“我要毙了那姓房的。”楚瑾咬牙切齿道。


秦霜野打了个哈欠,抬手看了眼腕表,想起来自己的药都还在办公桌上:“先找到赃款吧,没准还能拔萝卜带泥似的把那堆人揪出来。”


于夜眨巴着大眼睛,有些不知所措地左顾右盼,全审讯室的刑警的表情严肃得都像是自己家里死了人自己去参加葬礼似的那样,唯独就面前这位支队长在原地自言自语,但也听不到她到底在说些啥。


楚瑾尽量平复了一下自己飚到一百八的血压,和善地走到于夜旁边拍拍他的肩膀,笑道:“以后好好改造,出来以后我拉你喝酒哈,不过现在你得好好配合我们调查。”


“我知道我知道,那能给我减刑吗?”于夜惴惴不安地搓着手。


楚瑾郑重承诺道:“一定一定!你相信我哈。”


等到这孙子被俩刑警押走之后楚瑾选择了偷偷拿秦霜野的消毒湿巾擦一下自己被严重污染的手。


秦霜野盯着她行云流水般的动作抿了抿唇。


北桐雨势渐小,到这会直接停了,街道上的人也多起来了,摩托车轮过小水洼发出的水花声在办公室里回荡。


但城市仍在一片朦胧之中。


楚瑾把自己的方便面搅了搅,卷了一点在塑料叉上也不顾形象,刺溜刺溜吃了两大口,期间还时不时把自己的叉子伸向秦霜野的盒饭里偷海带吃,人家秦霜野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眼瞧着楚瑾把自己辣味的菜都偷完了才开始慢吞吞地动筷子。


不过我们刘天生同志对于今天被叫叔叔这件事十分在意。


“艹!为什么邵闵是警察小姐姐而我是警察叔叔?!”刘天生痛心疾首地吐槽道,“我长这么大,独生子也没被叫过叔叔,我才二十三啊呜呜呜,这不公平!”


张闻偷了他碗里的红烧肉,想偷下一块时刘天生就没有秦霜野这么的无所谓,直接一筷子拍开,张闻的嘴角抽搐了几下,干脆阴阳怪气道:“啊对对对,你也是小姐姐,是吧天生妹妹?”


刘天生好不容易收敛住的二次元气息在这一刻被张闻给唤醒了,他立马开始反战术恶心对方:“啊对对对,张叔还真是不服老,连前辈都敢欺负了。”


这叔叔和叔的等级可是天差地别。


张闻的脸刷地一下绿下来,本想着好好干一场嘴仗的,谁知他们楚支队长直接点了她的三个亲传弟子,原因很简单,那就是出差。


怨恨的话瞬间消音,三个小鹌鹑只能哼哼唧唧地收拾好跟上自己师傅师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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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核你好,我是正经缉毒文,不存在任何宣扬非正义观点或行为的情节,也不存在厌女,雌竞观点。

我不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