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耽美小说>雾里>第81章 又起

暴雨冲刷街道,少年背着黑色背包匆匆忙忙撑着把伞跑向父亲所在的矿洞,身上青一块紫一块,毫无疑问他又被那群人欺负了极度想要找一个人宣泄情绪。


母亲换号码了,电话打不通就只能徒步去找父亲了。


这种场景有些似曾相识,曾在雨天见证了一次犯罪。廖一泽焦躁不安地捏着伞柄,冰冷的雨水顺着裤腿淌近球鞋里,草虫里沙沙的声响震动着他的心灵,他鼓起勇气朝着暮色中唯一的亮处跑出,生怕漆黑的林区里会猛地窜出几个人或者一辆车将他带走。


严玥现在每天都在精神病院里带着,见不得雨天听不得雨声,甚至不愿意让宋思娣给她擦洗身子,严重的PTSD已经影响到她的生活与人生了。


童年的阴影需要用一生来治愈。廖一泽觉得这句话十分正确,比如他现在就在怀疑自己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症。


滴滴——


背后有车灯,司机还不耐烦地摁了两下喇叭。


但这足矣让廖一泽呼吸一滞,两条腿像是被灌了铅似得沉,好在那辆驶入林区的车只是与他擦肩而过罢了。


越往里走玫瑰花香就越重,这处矿洞周围种了一大圈玫瑰花,他听爸爸说是原来老板把这片矿洞租给他们时特地说明不要去动他种的那些花,如果他过来检查时发现花没了或者是不见了就会立马把这个矿洞收回。


“老汉……”廖一泽小心翼翼推开铁门,用方言喊了一句。


紧接着满屋子的农民工都嬉皮笑脸地回过头喊道:“诶,瓜娃子!”


廖一泽的脸立马就成了煮熟的鸡蛋,呆在门口哑口无言:“……”


他老爸端着盘煎蛋从简陋的厨房里出来,身上的工装早已看不清原来到底是什么颜色了,油污水泥给它点缀上不一样的感觉:“滚滚滚,那是老子儿子!”


几个大男人笑趴在油光发亮的饭桌上。


廖建国也不是这么正经的人,走到廖一泽身边用手掌揉了揉他的脸,满手厚厚的茧子摩擦皮肤的疼痛使廖一泽回神,紧接着他一把推开父亲不满道:“我都多大了。”


廖建国从碗柜那又拿了一副碗筷出来摆在桌子上:“臭小子又被人欺负了吧,不然怎么可能下这么大雨都能来我这。无事不登三宝殿。”


廖一泽感觉自己可能不说话会好一点,于是被父亲推搡着坐上塑料凳,端起饭碗干巴巴扒饭。自己老爸可能今晚轮到他值班,他觉得自己可以在这里耗一晚上,虽然条件苦了点。


说起来这廖建国也是在生存线上挣扎的人,原本他应该拥有更好的未来,奈何家境贫寒到实在支持不起他把高中读完,年仅十七岁的廖建国拉着自己的妹妹去外地打工,自己还好,可自己妹妹要工作也只能把自己的年龄说大些,日日起早贪黑努力工作,就为了能让现在生活得更好一些。


但自己好不容易娶回来的老婆总在嫌弃自己家里穷,天天到那些纸醉金迷的地方玩个三天两夜,廖建国只能一边忙工作一边带儿子,知道自己被这女人绿了气不过出手扇了一巴掌就被反告说家暴。


终于在一个月前成功离婚了,不过这女人把自己那点钱要回去后就把廖一泽全权交给廖建国了,免得这娘娘腔妨碍到她改嫁。


廖一泽看着这群大老爷们在嘻嘻哈哈抽着烟讲些他听了就会脸红的荤段子,忽然他放下碗筷提出自己要到小屋外面透透气,廖建国夹着烟点点头。


他搬了张小板凳就靠在门边看着外面的花被雨摧残,父亲常说这花呛人于是便在屋里喷了厕所里常用的空气清新剂,那味道简直是绕梁三日不绝,廖一泽觉得自己再待下去可能会被这股难以言喻的空气清新剂味熏晕。


矿洞里挂着的灯发出昏黄的光,玫瑰花在风雨中摇曳生姿。


沙沙沙——


廖一泽警惕地咪起眼,他恍惚中好像看见两个人搬着箱子有条不紊地走进矿洞,但等他从怀里拿出眼镜带上又消失不见。


“老汉儿。”他扭头掀起门帘喊了一声。


廖建国不耐烦地把手上的牌放在桌上,把嘴里叼着的烟取下来:“咋了?”


这回回答自己的终于是自己老爸了。


廖一泽惴惴不安地搓了搓手,指了指矿洞那边的林区:“我好像看见那边有人搬着东西走进去了。”


谁知廖建国只是云淡风轻地说了句:“没准是人护林员巡查,这里什么阿妈猫阿狗都有,再说你个四眼天鸡看错也很平常。”


他望着这满屋子刚从非洲回来的“黑人”,片刻后才点点头。


·


秦霜野面无表情地跨进市局的大门,随着一声声早安过后她穿过闹哄哄的人群坐进自己的位置偏头给自己的电脑开机。最近市局没什么大案,基本都是些网络诈骗,但对于秦霜野来说还只是新手村任务。


重点是这群小兔崽子高兴疯了。


她听着刘天生他们的交谈声把自己的蓝牙耳机带上,点开网易云播放起音乐来,随后她开始拿出那本素描纸翻开最后一页慢吞吞写起昨天那起绑架案的心得结论。


忽然一杯热腾腾的豆浆被放在她手边,秦霜野抬起头,一张自己熟悉无比的脸映入眼帘。


楚瑾一手啃包子,一手撑着办公桌,顶着起的太晚而没来得及打理的短发,衬衣衣领未全部扣上锁骨若隐若现,发现秦霜野在看着自己连忙把搭在额前的头发王往后一捋,朝着桌上的豆浆和灌饼扬了扬下巴:“我看你走得太急就帮你带了份。”


秦霜野自然而然地端起来轻轻抿了口,而后如猫儿般舔舔自己的唇。


楚瑾波澜不惊道:“怎么今天就抛下我挤公交了啊?”


“我早上要开会,”秦霜野合上素描本,把这本塞到抽屉最底下,随后便把钥匙拔.出来放进口袋里,“没时间和你腻歪。”


楚瑾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把手里的另一份早餐扔给刘天生。


刘天生一伸手就接住那个塑料袋,把里头的叉烧包拿出来啃了一口:“呀还是瑾哥懂我,我说随便就给我买了最喜欢的口味。”


楚瑾摆摆手:“少年,我最好劝你换一种方式来感谢我,我女朋友在旁边,她会吃醋的。”


秦霜野呛了口豆浆。


刘天生:“……”


张闻爆发出丧心病狂的大笑。


传下去,楚瑾是普信女。


宋鸣抱着一堆资料跨进刑侦支队办公室,像是感受到了里面沉重的气氛,于是便慷慨地拿出自己最近刚淘到的狼人杀身份牌拿出来提议大家开几把狼人杀。


当然宋鸣这牌一摆上来就被楚瑾一顿嘲讽:“你这还不如我高中时的那套呢,我那套还镶了金边,典藏款呢哈哈哈……”


秦霜野吹了吹保温杯里的热水:“对啊,但被高二班主任没收扔垃圾桶了。”


楚瑾:“……”用不着这么不给面子的吧?!


秦霜野和盛夏这两个极少参加活动的工作狂这次很无奈地就被楚瑾这几个拽来了。


秦霜野先随便抽了张牌,面无表情地倒过来。


预言家。


她第一晚先查询了盛夏的身份,狼人。


最终靠着一番勾心斗角准备让好人阵营获胜,大家也纷纷亮出自己的牌,楚瑾是猎人。


格式与高二时简直一模一样,当然第二把柯乔玩的时候还是收获了瑾哥的爱的提醒:“死者闭麦。”


紧接着剩下的两把秦霜野都是狼人,大家都说她和楚瑾一个是狼人专业户,一个是猎人专业户。


盛夏到第二把玩完就不玩了,接到电话就忙不迭跑出去了。


刘天生把手头上的平民牌扔下,撑着桌子感叹道:“秦顾问和盛哥都队友多少次了啊,重点盛哥牛逼到每次都是狼,我次次就死者闭麦。”


张闻也学了学楚瑾的语气对刘天生命令道:“死者闭麦。”


刘天生:“……”


秦霜野踌躇这要不要再抽一次,谁知放在桌上的手机很不给面子的响起来,她只得停下游戏接起电话,来电显示是外地的陌生电话。


“喂。”秦霜野冷淡道。


不知道对面说了什么,秦霜野听到后微微皱起眉,而后自顾自走出办公室到走廊上聊天去了。


楚瑾把牌扔下走到门外,不知道是不是她的第六感一直在告诉她些什么,她只觉得很不对劲。


然而她的第六感从来都没有灵验过。


谁知就对上了秦霜野挂断电话把手机放进口袋后抬眸。


大眼瞪小眼。


秦霜野乘着楚瑾走进帮她把衬衣最上面的两颗扣子仔细系上。


“停停停,阿野说真的,有点勒。”楚瑾真诚道。


秦霜野松开手,淡淡道:“诈骗电话而已。”


楚瑾闻言问到:“需不需要我找技侦?把这窝孙子抓出来,中国人不骗中国人。”


秦霜野点点头,但没有说话。随后轻轻拍了拍楚瑾的肩膀,走到门边时又转身轻声说:“楚瑾我晚上有个讲座,可能得晚点回家。”


楚瑾笑着比了个“OK”的手势。


·


一个老人坐在摇椅上闭目养神,把玩着手中的核桃,鸦片烟的气味在这片缭绕着。人字拖、沙滩裤使他看起来一点也不像一个毒枭该有的样子,但这在缅北的毒品市场中却显得十分常见,很好隐藏。


但他身边的同行可都不像他看起来这么的纯,冰.毒里怼二两冰糖、海.洛.因里再掺点石灰粉就这么卖出去了,以为能回本。


只有在这行里打拼久了的才懂得其中的道理,那个老人想着冷笑一声。


爱买不买,不买拉倒。


热带的八月临近四十度,但这种随处可见的毒品市场却能让人光看着就能感受到一股寒意从尾脊骨窜起。


因为一点人气也没有,到处死气沉沉。


忽然一个带着斗笠的男子上前俯身在他耳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那个老人立马坐起身招呼着隐藏在周围的手下赶紧护送他离开。


可就在这一刻,几辆爆改越野车从林区里窜出来,那些保镖立马拿出冲.锋.枪对着这一片疯狂扫射。


哒哒哒哒哒——


但这毒贩也不是任人宰割的,也从商铺里翻出窝藏的土枪对着这些不速之客开始反击。


但最终还是抵不过人家武器精良,几个小贩被打成了筛子,刚才热闹的人群顿时消失不见。吴拙在充满令人窒息的硝烟血腥混合味中推开车门下车,一摘鼻梁上搭着的墨镜,对着这一片狼藉的市场微微咪起眼。


“把那老头请回来,老大想和他叙叙旧。”


与此同时,一辆五菱宏光上,老毒枭把身上做伪装的饰品取下来扔出车窗,随即狠狠抽了口鸦片烟。司机握着方向盘的手都在微微发抖,透过后视镜看见老毒枭正在不紧不慢地从怀里掏出把枪:“老先生,您确定他不会再来找您吗?”


老毒枭高深莫测的脸终于有了一丝表情:“就一死妈仔,还想抓住老子,当初把他送到美国读书就是个错误,自成一派还不愿意把配方交出来,还想对自己的父族赶尽杀绝,哼。”


说着把玩了一下大拇指上的玉扳指。


“对了,关于小姐的那件事……”保镖像是想到什么立马改口,“我说的是那个白眼狼,不是酒鹤小姐。”


老毒枭摆摆手:“半路杀出个条子,否则不用我自己动手,她自己就能了结自己来。无妨,反正落到那个死妈仔手里照样能死。”


保镖定了定心,目视前方。


“不过我真是后悔养了这两只白眼狼,要不是看在阿泽被仇家追杀死了我后继无人怎么可能会把他领回来,观察者培养计划简直就是个馊主意,我花这么多的精力就是为了养出这么多的废物和白眼狼的吗?”


“老先生先消消气,等过了这片我们到缅南就安全了。”


老毒枭闻言安心地闭上眼念经,忽然对面山头上爆发出剧烈的爆炸,碎石纷纷滚落,砰!前挡风玻璃骤然碎裂,五菱宏光顿时撞上了前方的巨石。


还没等两人缓过气,一顿激烈的扫射就这么对着他们的车过去了。


保镖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被老毒枭拽到后座,哒哒哒哒,保镖被打成了筛子。


一道低沉温柔却又寒凉的男声响起:“父亲,好久不见。”


老毒枭冷着脸推开岌岌可危的车门,把手上抓着的尸体往脚边一扔,面前围了一堆黑衣保镖,而自己的亲生儿子就站在自己面前朝自己微微笑着。


忽然老毒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怀里掏出那把九二式对着雨霖。


砰!他的手臂上出现了一个血洞,吴拙快准狠地踹了他的腿使他对着雨霖跪下。


雨霖脸上的笑容不变,微微俯下.身:“父亲,大势已去该让位给我了吧。不过现在可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们得在一起谈谈了。”


随即转身由吴拙为他拉开车门坐进越野车里。


吴拙冷声道:“带走!”


一行车队穿过群山中的罂栗花田,这些罪恶之花正迎着阳光微微舒展着自己的花瓣,等着自己被制成“尘世间的快乐”的那一天。


雨霖在颠簸中对着副驾驶的吴拙吩咐道:“对了我们是不是还忘了一位挚友?”


吴拙还没来得及消化这个“挚友”,但他脑子里就已经浮现了一个人的代号:“随俗吗?”


雨霖没有回答,在靠着闭目养神,阳光映衬着他的脸更加深邃英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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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开了~

我看看能不能把楚瑾写给阿野的告白书写了,下一章发出来。现在应该能日更的啦,但也可能是两天一更,看看写不写得完,我发现我的构思可能一万字都写不完【捂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