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都市异能>天啊,我把老公变小啦!>第62章 忧思熬煎

  与仇骁对话之后,孟玉蕾与齐星辉的关系似乎有所改善。就像仇骁所说,如果重新开始,他一定会轻松很多,他不必看孟玉蕾的脸色,也不用为她父亲的事情而操心忙碌,就算不是史静,他也大可以去找别人。可他还在那里,守着那个家,这就足够让她感动的了。

  圣诞假期,夜岚和未婚夫去滑雪了。孟玉蕾听过两场演奏会,看过一场展,剩下的时间就在房间里那架二手钢琴上度过。白天练琴,晚上就写教案。上过几节线上课,又录了些演奏视频,假期便从指缝溜走了。

  “妈妈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妈妈暂时回不去!”

  “妈妈那我什么时候能过去看你呀?”

  “好乖乖,妈妈一定努力想办法。”

  “妈妈我好想你呀!”

  “宝贝我更想你。”

  每次视频,笑笑和孟玉蕾都一定会出现如上对话。小孩子就是那样,屡次被拒绝,可下一次还是不甘心要再问一遍,孟玉蕾知道女儿想她,而她又何尝不想她呢?想要齐星辉带两个孩子过来不大可能,他刚去新公司还没有年假,春节期间机票又贵得要死,这对他们都是不小的压力。当蒋蔓说起她可以在春节前去巴黎玩儿一趟时,孟玉蕾立刻拜托她把笑笑一起带过来。

  新的一年如期而至,孟玉蕾日夜盼望着女儿,盼得心慌。她一步步接收着来自国内的消息:笑笑更新护照、照证件照、等学校的放假安排、准备签证材料......一切都在孟玉蕾的期盼中向前推进着,可是突然,一切戛然而止。

  “我发给你那个机票时间合适吗?合适的话我就帮你们订了。”孟玉蕾给蒋蔓打电话。

  “年前走不了了,我这儿临时出了好多事儿。”蒋蔓的声音也显得焦灼,“那个肺炎好像厉害了。湖北的客户打来电话说在家里发烧呢!”

  孟玉蕾如被泼了一盆冷水。

  “等过完春节吧,情况有好转的话春节后我带笑笑过去。我正忙着呢,先挂了。”

  孟玉蕾呆在原地,看着电脑屏幕上的机票信息,整个人像泄了气的皮球。她给齐星辉打电话,电话那边有呼呼的喘气声。

  “你干嘛呢?”

  “妈让我多买点儿口罩,我跑了三家药店了才买了两盒。”

  “怎么了?”

  “新闻里说有一些肺炎爆出来,现在什么情况也说不清楚。”

  “蒋蔓说她春节前走不开,可能要到节后了。回头你给笑笑好好说说,怕她又要失望了。”

  “知道了。我也不建议她这个时候去,怕你失望没敢提。”

  孟玉蕾烦躁至极。“别人得肺炎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呢?”

  “我怕跟以前的非典一样。”

  “你都说了是国内,那笑笑来法国也不会有什么影响,正好躲过去啊!”

  “话是这么说,可是路上那么多人,真要过去了有个发烧感冒的你人生地不熟也不好处理。”

  “你放心吧,夜岚在这边生活很多年了,肯定没问题。”

  “行,等过完春节看形势再做决定吧!”

  对女儿不能来巴黎的遗憾盖过了孟玉蕾对国内新闻的关注。或者说,她并不是常常关注新闻的人,她的消息更多来源于微信朋友圈和各种群聊转发,而她对新闻也不过瞥几眼了事,并不常放在心上。

  春节前,她在艺术中心带实习课后,仇骁和她聊起了国内的情况,她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似乎超出了她的想象。

  “我最近都在联系朋友买口罩和防护用品,想要寄回国内。很难啊,大家都在抢购!”仇骁又问道,“你的家人怎么样?”

  “前两天打电话都还正常。”孟玉蕾心里已经紧张起来了。因为前两天齐星辉打电话时她正在赶一个和声作业,没说几句就急着挂了。仇骁去接一个电话,她立刻钻进一个没人的琴房,想要打电话过去,可是手机掏出来,才意识到国内已经是凌晨两点了。

  一大早,夜岚电话打来,说她们最近都在找各种渠道买防护用品,她知道孟玉蕾初来乍到没什么人脉,但是她可以去帮忙做一些联络工作。

  孟玉蕾速速洗漱完就出了门,坐地铁赶去了夜岚发给她的地址。大批的口罩、防护服一箱一箱摆在仓库里,在夜岚和仇骁的指挥下,孟玉蕾联系国内的医院和快递公司,甚至还要咨询海关的货物入境手续。忙碌奔波中,她也越来越意识到,国内的形势比自己想象的还要严峻。

  晚上回家当她再想起来给齐星辉打电话时,那边又是深夜里。而让她揪心的是,整整两天,齐星辉没给她打过电话,甚至没给她发过一张孩子的照片。

  提心吊胆了一夜,孟玉蕾终于在第二天早上拔通了齐星辉的微信语音。

  “事态有些严重了——”齐星辉话音未落,就听见笑笑在一旁大喊一声“妈妈。”接着,女儿似乎将手机抢了过去,她急不可耐地告诉孟玉蕾,“安安发烧了。”

  孟玉蕾从床上惊坐起来,“什么?你把电话给爸爸。”

  “我觉得安安就是洗澡着凉了,你别担心。”是齐星辉的声音。

  “什么叫你觉得?你确定吗?安安很少生病的,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已经不能出门了,而且这时候去医院更危险。”

  “你别哄我,安安这两天有没有接触什么外头的人?”

  “就是妈前几天带着他在院子跟别的小朋友玩儿——”

  “奶奶带我们去游乐场了,我们还在公园吃了冰糖葫芦。”笑笑在一旁喊。

  “你打开视频让我看看他。”

  片刻,镜头里出现了安安通红的小脸儿。他坐在熟悉的地垫上,流着鼻涕,脑门儿上贴着降温贴。一看见孟玉蕾,他喊出一声“妈妈”,便大哭起来。

  镜头随着齐星辉的手在晃动,孟玉蕾的眼泪也快掉了出来。

  “多少度了?”

  “刚量了,三十九度一。”

  “药吃了没?”

  “塞了退热栓。”

  “妈妈,药是从安安的屁股塞进去的。”笑笑在旁边大喊。

  “笑笑,你先到一边去。”孟玉蕾抹了眼角的泪又对着镜头喊,“齐星辉,你别抖,让我跟安安说话。”

  手机屏幕里映出了安安的脑袋,他头发长了,嘴唇干巴巴的,泪水挂在脸蛋儿上,身上的衣服也污渍斑斑,可怜的样子像外面的流浪儿。孟玉蕾心酸无比,却不好意思指责齐星辉,只是一句接一句地哄着,结果越哄安安哭得越厉害。

  “妈妈,你陪我练琴吧!”笑笑又一次挤进镜头。

  “弟弟都发烧了,我哪儿有空?”孟玉蕾不耐烦,“你自己先去练,练好了再叫我。”

  “妈呢?要不把笑笑送到妈那边去。”孟玉蕾道。

  “陆叔叔前几天跟老同学聚会,妈也跟着去了。听说聚会的人全国各地哪儿的都有,想想还是不让孩子过去——”

  齐星辉话还没说完,笑笑生了气,将手里的玩具甩了出去,可是玩具弹起来撞在安安身上,安安的哭声更大了。

  “你光知道哭!”笑笑吼道。

  “笑笑,你干嘛呢?”

  “你们眼里只有安安,根本就没有我!”笑笑也哭了起来。

  孟玉蕾这才意识到,笑笑是吃醋了。安安出生后很长一段时间她都很注意安抚笑笑的情绪,可是这会儿却忽略了。

  “笑笑,宝贝儿。”孟玉蕾只能回过头来哄女儿,可是镜头里却没有笑笑了,只有鼻涕快流到嘴边的安安。

  “笑笑回房间了。”齐星辉道,“因为不能去看你攒着一股气儿呢!最近时不时都会闹情绪。”

  孟玉蕾无奈地捂着脸,“你把手机给笑笑吧,我哄哄她。”

  “宝贝!小乖乖!”孟玉蕾温言软语地叫着,可是镜头里的笑笑坐在学习桌前装模作样的看书,丝毫没有理她的意思。

  “爸爸把手机放这儿了,我去看看安安。”

  从视角看,手机是被齐星辉放在了窗台的位置,屏幕里正好映出了笑笑噘嘴发脾气的小脸儿。

  “笑笑宝贝!”孟玉蕾轻轻喊着。

  笑笑终于瞥她一眼,朝镜头吐了舌头。

  “宝贝,你是不是还在为不能见妈妈生气?”

  笑笑轻轻发出一声“嗯。”

  “你不能来巴黎,妈妈比你还要失望。你都不知道,我每天有多想你。”

  “我不信!”

  “为什么?”

  “你都只关心安安不关心我。”

  “可是安安发烧了呀。”

  “我昨天做灯笼把手都划破了。”

  “是吗?快给我看看!”

  孟玉蕾又好气又好笑,陪着女儿视频了半个多小时,费了九牛二虎的力气才算把她哄好了。

  忙碌一天,孟玉蕾在傍晚时分回到了家里。北京时间已是半夜,孟玉蕾不放心安安,发了条微信过去,齐星辉立刻回了过来,说笑笑已经睡了,安安退烧药的劲儿过去了,又烧了起来。

  孟玉蕾又拔了视频过去,看着睡梦中因为发烧而哼哼唧唧的安安,她知道自己今天晚上也别想再睡踏实了。当镜头恍过,她突然注意到了齐星辉。从早上到现在。断断续续通了好多次视频,她竟然没发现,他看起来那样憔悴颓废。他的头发长了,乱哄哄地竖在脑袋上,也不知道多久没洗了。嘴边的胡子长了出来,薄薄地覆在下巴上,而身上那件熟悉的黄格子睡衣,扣子竟然系错了。

  “三十八度六,眼看都烧一整天了,要不去医院吧?”齐星辉肉眼可见地紧张了起来,“万一真要有什么,笑笑要是也跟着病了可怎么办?”

  “晚上更容易烧,很正常。再用次药等等看效果,如果降不下来再说。你先别着急,再叫起来给他喝点儿水。”当孟玉蕾安慰齐星辉时,她心里也没有底儿。可是医院环境复杂,她也不愿意安安再去冒险。

  “最近天气不好,妈就不该带他出去。”

  齐星辉说着话,又取出一颗退热栓。安安哼哼唧唧地哭,齐星辉将他抱进怀里哄着。

  “能有妈帮忙已经很好了,你可千万别在她面前那么说。”

  “知道了。”齐星辉将水瓶塞进儿子的嘴里。手机放在床头柜上,孟玉蕾看着齐星辉哄着安安喝水,带他上了趟厕所,又换了个新的降温贴。想想笑笑以前生病时他的慌张和笨拙,再看他如今麻利且熟练的样子,孟玉蕾有种隔世之感。

  “安安已经算乖的了,不像笑笑小时候,稍微穿得不合适就生病,还得过几次肺炎。”

  “我记得,那时候我还总出差,真不知道你一个人怎么过来的。”

  “次数多了就有经验了。”

  “可别再经历了。”

  “等上幼儿园还得来几次呢!”

  “那时候你也该回来了,有你在我就不会这么紧张了。”

  镜头里的齐星辉直视着孟玉蕾,让她感到一阵慌张。齐星辉似乎觉察到了,他转过身去,摸了安安的额头,又用耳温枪测了一遍,“出汗了,烧退了。”

  孟玉蕾也跟着松了口气。

  齐星辉替安安擦了汗,安安却来了精神,怎么也不肯睡了。齐星辉搓了搓脸,道:“我手机放这儿了,你先看着会儿他,我去冲个澡,身上都臭了。我把声音调到最大,卫生间门儿也开着,有什么事儿你大声喊我。”

  “行,你去吧!”

  手机被架在高处,屏幕里映出大半个卧室。孟玉蕾试图跟儿子互动,可是又怕把他逗哭,所以只是安静地盯着他。他一会儿弄弄玩具,一会儿翻翻绘本儿,最后逗弄着他的小兔子故事机睡着了。

  手机里有微弱的水流声,远处卫生间的门大开着,而门那边,就是笑笑的卧室。巴黎也入了夜,街对面的霓虹在窗上映出微弱的光影,孟玉蕾盯着小小的手机屏幕,仿佛盯得再深一些她就能感受到安安的温度,能触摸到他的小手,能吻上他的脸颊。

  她第一次如此想念那个小家庭。她恨不得自己就能穿越过去,给安安盖好被子,再去女儿的房间,亲亲她的小脸儿。在她的思念里,齐星辉也不再是一个怪异的存在,她很愿意他也在那个家里,因为他是那个空间里必不可少的部分。

  齐星辉擦着头发走了出来,换上了孟玉蕾曾经买给他的白色 T 恤,胸前图案是个灿烂的小太阳。那是他们以前去海南时孟玉蕾买给一家三口的亲子服,她也有件一样的,被压在柜子最里面。

  齐星辉将毛巾丢在床头柜就去摸儿子,又用耳温枪测了一遍,然后对着镜头道,“三十六度二,烧退了。”齐星辉将手机拿回手里, “你去休息吧!我陪着,看一会儿药退了还烧不。”

  “你昨晚就没怎么睡吧?”孟玉蕾问,“你去睡会儿,过四个小时我叫你,再看他还烧不。”

  “没事儿,我熬夜习惯了,刚冲了澡也睡不着。”

  “你要是不放心就把视频打开,把声音关了。趁还不太晚我练会儿琴,也能时不时看着他。如果烧起来他也睡不安稳,我再叫你。”

  “那你练吧,我看着书听你练。”

  孟玉蕾笑起来,“练手指有什么好听的?你要不想睡我陪你聊会儿天吧!”

  “好啊!”齐星辉将书合起来,像孩子一样开心,“对了,我还没顾上给你报告,我的年终奖今天到账了。”

  “是吗?”

  “没有以前多,但也有这个数!”齐星辉对着镜头比了个六,“再加上我前几天结了两个私活儿,今年能有十万的结余。我正想说给你打过去,结果安安病了,我就给忘了。”

  “可以啊齐星辉!但是你别给我了,我的钱够花呢!”

  “咱家的钱不都是你在管吗?” 屏幕上的齐星辉突然定住了,“唉,你别动,你刚买了块儿表啊?”

  孟玉蕾将撑在下巴的手收了起来。既然被发现,她也不想隐藏了,干脆伸向镜头,“是啊!你看看,怎么样?”

  “看不清楚啊,可是怎么那么大?”

  “现在流行戴大的。钱还没付呢,正好你挣钱了,你替我买了吧!”

  镜头里的齐星辉仰着脸,无奈地摇了摇头。孟玉蕾知道,他认出来了。

  “蒋蔓给你的?”他问。

  “我在她抽屉里发现的。”

  “我早该想到她可能留着这块钱表。”

  齐星辉心里一沉,百般滋味涌了上来。那时候蒋蔓言之凿凿,让他不由得不信。现在表戴在孟玉蕾手腕,倒好像买琴的钱是蒋蔓施舍他的一般,这让他的自尊心很受伤害。而他也并不希求孟玉蕾会为之感动,因为当他想要卖掉那块儿表的时候只是想让她拥有一架钢琴,如果她为之感动,反而证明了自己的无能,因为他本该好好工作用劳动所得去给她买琴,而不是用自己心爱之物。

  “谢谢你。”

  “唉,我可算在她那儿丢尽了脸——”

  “不会。她不会那么想我更不会。”孟玉蕾打断他,“咱把钱还给她吧,不过她说要好好宰你一把呢!”

  “好,怎么宰都行。”

  孟玉蕾就那么躺着床上对着手机支架傻笑。她想起从前,谈恋爱时和齐星辉煲电话粥时也是相似的快乐。

  “我听到一种说法——”孟玉蕾问道,“对男人来讲,重新开始一段感情其实比守在原地更容易。是这样吗?”

  齐星辉愣住了。

  “你没想过吗?”孟玉蕾追问。

  “也许吧!”

  “什么叫也许?”

  “如果我能遇上更好的——但到头来,最好的还是你。现在的你比从前任何时候都要好,无论是重回职场的你,还是执着去继续学习的你,我年轻时候欣赏你的特质,都还在你身上。当我被变小又变回来,最大的收获就是重新爱上你。”肉麻的话让齐星辉羞涩难堪,不由地躲到了镜头之外。他𝖒𝖑𝖟𝖑盯着天花板,想要继续说下去,“有时候忍不住想,要是咱俩没有那张结婚证,没有两个孩子,我像当年一样重新去追你,得有多难啊!”

  孟玉蕾笑起来,“油嘴滑舌。”

  “不是逗你开心的,我说的都是实话。恢复信任比重新取得别人的信任更难,但并不是所有人都只挑容易的事情去做,困难的事情往往才有价值。最关键的是,如今的困难是我一手造成的,所以我知道我该怎么做。”

  孟玉蕾看着漆黑的窗外,

  “可是,如果最后失败了呢?”

  齐星辉沉默了片刻,“记得上次爸说过,如果你当年去留学了就不会当我老婆了。但我想如果那样能让你快乐,那我就不该阻拦你。现在也一样,以后无论你怎么做决定,我都希望你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