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都市异能>狐狸娶亲,美人拒绝生狐崽>第95章 惊鸿初见

  米竹已经起身,坐在堆满生死簿的桌案上,目光沉沉落在丘比特张合的嘴上。

  现在说出的话怎么如此刺耳。

  静静地听丘比特的刻意挖苦。

  “暮阳啊,你说怎么这么神奇呢。”

  “明明被剜心脏,失了神志,行尸走肉般的躯壳,居然在站在赌桌旁,以自己的四肢、内脏作赌注。”

  “嘴里苦苦念着——〖不能忘〗〖不能忘〗”

  看着桌案上的米竹,那铁青的面色,隐隐发红的眼眶,她反而有些悔意。

  不该说得如此煽情的。不过当年的小疯子的确血淋淋地守着赌桌。

  起身,金发女人用力一拍章鱼怪的圆脑袋,拍得加仑兀自转圈圈缓解。

  “暮阳,他的心脏被加仑吃了。我也如他所愿,将他送进了狐道。”

  “他拿心脏交换,在凡间也不得承认往世的身份,这就是筹码。”

  这就是筹码,就是水牧不肯承认的缘由。

  米竹望向加仑。

  那只蓝紫色的章鱼,一直在用圆溜溜的墨色眼睛瞅她。

  握着它布满吸盘的触手,米竹轻声发笑。

  “怪不得加仑恨不得将我生吞。”

  加仑的鸣声似在吐泡泡,不知是不是从脑袋里发出来的。

  它俯身,将软嫩的头部低了下来,蹭着米竹的手掌。

  章鱼的胃长在头部,而它的胃里有水牧的心脏。

  米竹感觉到眼眶湿热,将手收回衣袖里。

  “丘比,我还能投胎吗,不喝孟婆汤的那种。”

  哐当一声,丘比特摇摇欲坠的座椅总算摔了,她扶着桌案站起身。

  “当然。你又能给出什么筹码?我可不稀罕你的器官。就七天,留下来伺候我。”

  “成交。”

  七天为西方的一周。

  一袭轻纱流仙裙,米竹扎着双髻,缀着两小朵流苏。

  端着大碗牛乳,去寻求丘比特的阎王殿。

  殿内烟雾缭绕,珠帘璀璨夺目,装潢尽是洁白与金色的亮丽搭配。

  “原来阎王殿不是暗黑色的,还插着花。”

  米竹端着碗,候在珠帘之外,一手撩拨着架子上的曼珠沙华,花蕊垂着,花瓣裹挟着花心。

  珠帘之内传来了丘比特的声音,还混杂着清脆的滴水声。

  “暮阳,进来。”

  闻言米米竹掀开珠帘,进了内殿。

  白皙的金发女人泡在浴池中,用的是奶白色的牛奶沐浴。

  而她的身后,站着一个男人,二人共浴。

  细细打量,才发现他没有五官。脸上的眉眼,鼻子和嘴,都是画出来的。

  米竹默默垂首,凝视自己手中的那碗牛乳,顿时觉得烫手。

  而丘比特丝毫没有察觉,更没有羞赧。

  “端过来,还愣着做什么。”

  暗骂一声这个不知羞耻为何物的舶来神,米竹蹑手蹑脚地上去,俯身将碗递给她。

  而丘比特接过牛乳,涂着紫红色指蔻的手指在无脸男的身前作祟。

  还颇为惋惜地笑道:“无常,怎么你就没有嘴呢,实在可惜。”

  听着惋惜,但她轻抿了一口牛乳,便将碗搁置在浴池边,直接潜进了浴池。

  没了丘比特的遮挡,无脸男人半身浸泡在浴池中,奶白色沐浴水挂在他的肌理。

  米竹一惊,踉跄着转身将帘子一掀,大步退了出去。

  惊魂未定,她想扶在曼珠沙华上,却不小心将瓷瓶打碎。碎声响起时,内殿还传来了丘比特的嘲笑声。

  “怂货。”

  米竹将脸一沉。因为水牧在浮屠宫时干过类似的事。破案了,大抵是从丘比特这里学的。

  俯身捡起碎瓷片,却有一只触手伸出来帮着收拾,还用另一条触手拂开她的指尖,不让她碰碎瓷片。

  微微抬眼,眼前就是庞大的蓝紫色章鱼,圆溜溜的墨色眼眼倒映着米竹的脸。

  “加仑,我们先离开这里。”

  这小章鱼可不能被教坏。

  ……

  殿外,苍天古树之下,一人一章鱼沉默不语,各自编着丝线。

  可加仑几乎每隔片刻,便要偏过头瞅米竹一眼,还会带起一阵劲风。

  奈何它自己没有一丝察觉。

  米竹实在忍不了,长叹一声,停下了手里那段色彩斑斓的丝线,偏过头回望加仑。

  “加仑,总是看我做什么?又饿了?”

  咕噜咕噜的声音又从它身上传来,让米竹不禁怀疑它的脑子里装的是水。

  两相无言,对视之下,米竹从它的眼里感受到了忧郁。

  起身挨着加仑坐。

  这样可以和水牧的心脏挨得近一些。

  古树上丝带飘飘,却都只有一尺长,代表人一生的短短数十载。

  而一条色彩斑斓的丝带缠绕着古树的主干,一路绵延向树梢,似乎在随着树的生长而生长。

  那是米竹的生命丝。

  从某一段开始分叉成了五条丝带。

  米竹看得出神,连加仑将脑袋低下来都没有发现。

  直至蓝紫色的偌大章鱼脑袋与她额头相触,冰凉的冷血鱼类触感凉滑。

  隔着几层肌理,尚且能感受到它胃里那颗心脏的跳动,是那样喷薄有力。

  加仑伸出两条触手,捧着米竹的脸与她对视。

  米竹不明所以,望进那双比洗脸盆还大的墨色眼睛。

  却是看到了属于那颗破碎心脏的蒙尘记忆。

  ……

  是一个少衣衫褴褛的少年,他被关在巨笼里,和一群同样脏兮兮的人紧紧相触,瘦骨嶙嶙的身体处在夹缝中。

  他的凌乱发丝遮掩了一只眼睛。是水牧,他是少年水牧。

  周围昏黄的烛光压抑逼仄,墙壁上挂满了刑具。

  这是浮屠宫里,关押罪臣的地宫。

  尚且稚嫩的少年握拳而立,露出来的一只眼里盛着泪和怒火。

  哐当一身,地宫变得敞亮,出口那儿,暴君被群臣簇拥着进来。

  而暴君身后还跟着十岁出头的暮阳公主。

  原来两人的初见,便是在这间血腥的地宫。

  粉雕玉琢的公主怀里还抱着她的爱宠,一只如玉雪狐。

  “暮阳你说,父皇是将他们凌迟,还是拿他们喂狗好呢?”

  暴君坐在高座之上,细致盎然。

  女孩揉了揉雪狐的蓬松尾巴,心不在焉地回答。

  “父皇,将他们杀了再喂狗吧。省得到处逃窜,又弄脏了宫裙。”

  闻言,木笼中的一大家子有所动容。

  女眷们抬手拭泪,搂着自己的亲人哀嚎。官服加身的男子则禁不住破口大骂。

  “昏君!”

  “惨无人道的东西,凭什么凌驾于百姓之上!你们就该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雪狐突然挣脱了暮阳的怀抱,从她的腿上跳了下来,灵活地钻到了木笼前。

  它高雅地坐在笼前,好奇地望着被锁在里面的一群人。

  此时,一只手从木笼中伸了出来,锁住了雪狐的脖颈。

  手背上沾满泥灰和干涸血迹。

  水牧的指尖泛红,腥红的眼死死盯着高座上的暴君。

  以及那个金银玉饰满身的公主,她也终于将目光望了过来。

  蛾眉染青黛,朱红点绛唇,摇曳的金钗步摇在地宫中闪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