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穿越重生>病美人昏君求死不能后[双穿书]>第86章 黄鼠狼给鸡拜年。

  店门口躺着个正在流血的“死尸”,要往店里进的客人,可真是不敢进了。

  掌柜的本来在招呼白昼点菜,见这情形,长叹一声,叫来店里一个小伙计,道:“你从后门出去,报官。”

  交代完,他居高临下的向一楼客人道:“扰了各位吃饭的雅兴,对不住,饭钱折半,有急事儿的让伙计领您走后厨的门,若是无事,就请各位喝杯酒,看个热闹吧。”

  说完,他又向白昼抱拳道:“对不住,这就起菜,您三位稍坐。”

  转身下楼了。

  眼见他应对得宜,白昼也乐得看戏。

  再说楼下那汉子,他一番作为其实是流氓地痞向新开店面要钱的招数——自捅一刀,往人家店门口一躺,店里给钱便算完事,不给钱就扰得人家做不了生意。

  只是他也不像是单纯的流氓地痞,反倒像只找这店家的麻烦。

  不知什么仇,什么怨。

  衙门口的人来得极快,掌柜的下楼安抚客人的功夫,官差便来了。

  掌柜的迎出门。

  其中一位较年轻的差官,看看他,又看看躺在地上的汉子,忽然笑了,向那汉子揶揄道:“哟!这不是赌遍天下无敌手的杜孤前辈吗,怎么着,掌柜的跟您赌输了,不给您钱呐?”

  杜孤本来躺在地上,半闭着眼睛,听见差官说话,眼睛眯开条缝儿,也不起来,含糊道:“那倒不是,他开店的钱,是卖老头子的地得来的,理应有我一份,这事儿即便是告到官府,我也占理,小人不愿意麻烦官差老爷,才来跟他私了。”

  白昼的桌位,是看戏的好位置,几人一番来言去语,加上这杜孤是镇上的“名人”。

  邻桌几位客人稍加说明,门口这场热闹的因果就理清了。

  汉子名叫杜孤,和掌柜的杜陌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二人的老父亲早在好几年前便去世了,家产一分为二,两个儿子一人一半,其实就算是分家分干净了。

  但杜孤几年前染上了赌习,放着好日子不过,一来二去,家底儿赌光了。他逼着媳妇卖嫁妆,媳妇不愿意,挨了好几次打。

  最终,媳妇带着孩子回临镇娘家去,他把人家追回来,赌咒发誓的说不赌了。

  可赌鬼男人的话若是能作数,公猪母猪都上树。

  这样的闹剧像是拉抽屉一样,来来回回好几次。

  最后一次,杜孤为了向媳妇娘家骗钱,偷偷跑去临镇,把亲生儿子哄骗到城郊的茅屋里关了四天,说是被要债的追上门绑走了。

  这才从孩子舅舅那里“借”来“还债”的钱。

  待到数日后东窗事发,他早就拿着那些钱又去了赌坊。

  他媳妇气不过,一封和离书觉得分量轻了,待到他又舔着脸上门来,菜刀一挥,自断一指跟他恩断义绝。

  听过赌鬼断指戒赌的,没听过赌鬼媳妇儿断指跟自家杀千刀的恩断义绝的。

  女人因为护孩子发起狠来,把赌鬼都吓唬住了。

  杜孤知道,虽然他婆娘什么都没说,但他只要下次再上门,刀就能直接砍在他身上。

  这些日子,还当真不敢去临镇找茬儿。

  赌资青黄不接时,听说弟弟杜陌在镇上开了间客栈——可不就想什么来什么了么。

  楼下院门口,差官和街里街坊的,你一言我一语对杜孤好言相劝,何必与自家弟弟的买卖为难呢?

  没在堂上,办得又是这种兄弟家事,无论哪朝,官家都先以调解为主,毕竟说不定门儿一关,又打虎亲兄弟了,官面儿上的法理,终归不外乎人情。

  谁知杜孤,又往地上一躺,任凭你们和尚念经,我自挺尸当场。

  那上了年纪的差官在他身边蹲下,道:“你说他开店的钱有你一份,我怎么听说,您二位早就分家了,他前些日子才卖地开店,又与你有什么关系?”

  杜孤嘿嘿一笑,道:“就知道你们得问,”说着,他一摸怀里,拿出一张都快揉烂了的纸,递到差官手上,“白纸黑字。”

  差官狐疑的展开来看,见那确实是一份按过手印的文书,写明杜家一块祖产田地,若是贩卖,所得钱财,两个儿子均分。

  这回换掌柜杜陌傻眼了,文书上的手印纹路,确实是他的,杜陌怔怔向那官差道:“不可能,小人没签过这样一份文书。”

  杜孤道:“都是一家人,哥哥对兄弟不会赶尽杀绝,这店算你我和干的买卖,每月给我分账就行。”

  杜陌呆愣愣的看着那份文书,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见他这模样,那些本来骂杜孤不是东西,算计完媳妇,又来无赖弟弟钱财的邻居们,也有些动摇了。

  难不成哥哥是明着流氓,弟弟是暗地里无赖?

  白昼起初兴致挺高,看了半天,见这罗圈架打得黏糊,不太乐意继续往下看。

  挠了挠耳朵,看向远宁王,道:“在那破地界儿耳根子就不清净,到了这儿还不清净,要不……咱换地儿吧?”

  王爷点头笑道:“当然好,让他们去吵。”

  说着,便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起身和白昼下楼往外走。

  出门时,与那掌柜杜陌擦肩而过。杜陌瞥见几人要走,忙抱拳,一脸歉意,道:“是在下家事扰了几位雅兴了,对不住,对不住。”

  白昼笑笑,一句“无妨”还没说出口。

  一旁的杜孤突然从地上麻利儿起身,一脸谄媚,道:“看几位是大贵之人,帐结了吧,菜好吃吗,给点赏钱吧?”

  直接拦在白昼身前。

  要不说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呢。

  白昼笑道:“都留在座位上了,之后分与不分,便是二位的家事。”

  说着,便要绕过杜孤。

  别看杜孤刚才腿上自残一刀,身形利索极了,移形换影侧跨一步,正好又拦在白昼身前。

  不等白昼说话,也没等王爷解围,杜陌先看不下去了,一把拉住他这无赖哥哥的手腕,将他拽了个趔趄,口中喝问道:“还不够丢人么?”

  无赖泼皮名不虚传,一瞬间滚倒在地上,捂住被杜陌拉扯过的手腕,哇哇大叫,嚎得比杀猪还难听,道:“你……兔崽子是想要老子的命吗,我的手折了……当街行凶……也就只有你这狗娘养的野种能做出……做出来……”

  就地打着滚,翻腾到那年纪略长的官差脚旁,拽住人家官袍一脚,道:“宋头儿,白纸黑字得认,他打伤我您又亲眼所见,即便是这官司到了当今圣上面前,也是小人占理!”

  白昼看向王爷。

  有心一走了之,但又想管管这闲事儿。

  王爷向他一笑,凑到他耳边低声道:“只要你高兴,怎么折腾都行。”

  那就……

  既然这货都提到当今圣上了,还是凑凑热闹吧。

  白昼走到差官宋头儿面前,抱拳行礼,道:“宋大人,文书,可否给在下看看?”

  差官常年走街串巷,接触些街里街坊的,极少能被人称为“大人”,白昼一声大人,喊得真诚,差官顷刻便对这文质彬彬的书生生出几分好感。

  加之白昼相貌不俗,又是游移名利场的老手,气质、表情适时适度的让人舒服,这会儿儒雅有礼极了。

  宋头儿先是打量白昼,而后目光转向他身旁的远宁王。

  他衙门口阅人无数,看得出二人来历该不简单,不敢失礼,微一躬身道:“不敢以大人擅居,不过是给街坊办事的跑腿人,”说着,他又直了腰杆,道,“还是要问一句,公子是何人,为何要看这文书?”

  白昼恭敬道:“在下略同文书,想看能否辨别,大人手上这份的真假。”

  宋头儿沉吟片刻,又看看脚边的无赖,也觉得脑壳痛,还是把那文书交到白昼手上,道:“公子请。”

  白昼接过,目光在文书上二人的签字和手印处停留了许久。

  嘬着牙花子摇了摇头。

  好像换了个人似的,脸上显出一股狡黠的笑意,不怀好意的模样简直是从骨子里渗出来的,也不说话,就这样看着杜孤。

  杜孤心术不正,被白昼这样看,心里发毛,还是故作镇定,目不转睛的跟白昼对峙。

  白昼缓缓将那文书拎到杜孤面前,悠悠然的道:“这位大哥,你看好。”

  话音落,不疾不徐的双手一错。

  只听“刺啦”一声慢腾腾、轻飘飘的,碎纸声音……

  震得全场寂静。

  当然,第一个做出反应的正是杜孤,他“哎呀”大叫一声,一个箭步窜起来,抢下已经被白昼撕成两半的文书,起得急了,忘了腿上的伤,趔趄好几步才稳住身形,回转身子,看看白昼,又看看手里一张变两张的文书,又惊又气直哆嗦,道:“你……你……你……”

  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下文。

  眼冒凶光,直接向白昼扑过来。

  白昼向侧跨半步,躲在远宁王身后,露了半个头,拿扇子指着杜孤道:“诶……!诶诶!你手好了不是?”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杜孤刚才滚倒在地上,直呼手被杜陌扯断了,这会儿,他那只“断手”正握着拳头,威风得不能再威风了。

  愣神的功夫,白昼又道:“这位壮士,听在下一言,若是你听了之后,还要动手,嗯……”说着,他作势想了想,“在下这身子板儿定然是……禁不起你揍,不过嘛……”

  拖出好长的尾音儿,伸手入怀,摸出个玉坠子,迎着日头拎起来,往杜孤眼前晃了晃:“这个就送你了。”

  杜孤是个赌徒,自己没钱,在赌场里也是见过好东西的。

  眼见坠子通体冰透,光亮凝润得像是表面起了一层胶质,便知道这坠子可能是自己这辈子见过最值钱的东西。

  顿时双眼放贼光,心道,一会儿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作势要揍你就是了。

  打定主意,杜孤道:“你说吧。”

  白昼乐呵呵的把玉坠子揣回怀里,走到杜孤身旁,低语几句。

  杜孤开始听时,还是满脸不屑,渐而表情犹疑,随后越发凝滞。

  白昼说完,乐呵着看他,接着直接张开手掌伸到杜孤面前,一派向杜孤要东西的架势。

  杜孤拧着眉,瞪白昼,却又不得不把文书递给白昼。

  白昼接过来,在手里晃晃,依旧笑着看他。

  杜孤这才恨恨的道:“今日的事,老子以后不再提,我跟杜陌早已分家,与他在钱财上再无揪扯,请在场的诸位,还有二位头儿做个见证。”

  说罢,狠狠剜了白昼一眼,掉头就走。

  王爷这时抢上前去,一把拉住他。

  杜孤凶相毕露,向王爷恶声道:“干什么!”

  王爷笑着从怀里摸出个小瓶子,指着他的腿,笑道:“毕竟有伤在身,这是金创药。”

  杜孤上下把王爷打量一番,接过瓶子,嘴里却念叨:“黄鼠狼给鸡拜年。”

  说着,转身走了。

  白昼走到宋头儿面前,把已经撕成两半的文书递给他,道:“宋大人,麻烦虽然暂时平了,但这东西毕竟是官非的证物,还请大人带回衙门,存个底儿吧。”

  宋头儿闹不明白杜孤为什么突然走了,但显然眼前这位是高人。

  当下接过,满口答应。

  白昼又走向杜陌,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杜陌听着,连连点头。

  待白昼说完,他向白昼抱拳道:“公子帮了小店大忙,在凌霄镇的这些日子,小店吃住全包,公子乐意住多久,便是多久。”

  白昼开心了,笑眯眯的拱手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