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真伴着钟声进入明伦堂, 这会儿还没上课,课室里学生们有的在背书, 有的在聊天, 各种声音杂乱无章。

  他走到最后一排自己的位置上,前面几个学生趴在一起聊天。他放下书箧,从中掏出一本书, 边看边听他们说什么。

  “这世上真的有鬼吗?”其中一学生问,“那家灵堂闹鬼可是真的?”

  “当然是了。”另外一学生道,“我家就住他们家附近, 昨晚他家的叫哭声直接将我从睡梦中惊醒了。我本来想出去看看的, 我娘不让, 说人死不吉利,听那哭声, 多半是在闹鬼。哦,对了, 那家人姓邓, 正是邓博文他大伯家。”

  “哦,原来如此。”其余几个学生恍然, 邓博文他们认识,跟他们一个课室的。怪不得人这几天没来,原是给他大伯哭孝去了。

  蒙真坐在座位上默背文章, 只听了几耳朵便听明白了,这些学生在讨论邓愚明家昨晚灵堂闹鬼一事。

  “可是为什么会闹鬼呢?”还是原先那个学生问,“是不是死的那人有什么冤屈,被人害死的?还是另有隐情。”

  家住邓家附近的那学生道:“不是被害死的, 是那人自己走路时不小心摔死的。据说是摔在……”他压低声音朝后面看了看, “是摔死在蒙同窗家的家门口。”

  “啊……”学生们朝蒙真那里看了看, “既然是自己不小心摔死的,怎么还会闹鬼呢,难道另有蹊跷?”

  学生道:“不是,是他家里的几位姑爷在人还未下葬时争夺人家财产,那家老爷死不瞑目,化成厉鬼捉他们来了。昨晚死的那位是大姑爷,据说是被火烧死的,烧的连灰都不剩。”

  “灰都不剩?”一学生惊疑,“那是什么样的火烧的,竟然连灰都不剩,这鬼闹的厉害啊。”

  学生又道:“我也不清楚,我家里一个亲戚在那户人家做饭扫地,昨晚的事吓她个半死,她不敢在那里干了,今早跑我们家里来说,要我们这几天少在那家人门前走动,万一沾上什么不吉利的东西就不好了。这些都是我家那亲戚给我们说的,我早上出来匆忙,没听太仔细。我给你们说这些就是想告诉你们,害人之心不可有,不然是要被挫骨扬灰的。等着看吧,今晚那家灵堂肯定还要闹。”

  学生说完这话,正好杨教官走了进来。大家赶紧闭了嘴,悄么声息溜回到自己座位上。

  蒙真听了方才那学生说的话,想着今晚怎么闹邓家灵堂。邓愚明一共五个女婿,大女婿被他弄死了,剩下四个他总不能再弄死,不然邓家那五个出嫁的姑娘都成了寡,邓愚明怕是依旧不能瞑目。

  吓唬吓唬他们就够了。蒙真这么想的时候,杨教官已经走上讲坛开始讲话。

  杨教官说,十一月中旬要考岁试,要学生们明日在县学报名,不参加岁试的学生提前写好事由,届时学政莅临县学监考时学校好递呈上去。

  岁试又称岁考,是学政对所属府、州、县生员举行的一场考试,一般在学政任期的第一年举办。

  凡府、州、县的生员皆须应考参加,考试成绩分为六等,成绩优异者有赏,成绩最差者将会被学政除去秀才功名。

  由此可见,岁试于生员们而言是非常重要的,学生们不能不重视。

  杨教官说完之后,便给学生们布置了一道四书文,要他们下课之前交上来。

  上午试四书文,下午试五言八韵试帖诗,蒙真下学回到家时候尚早。

  蒙鸿已候他多时。蒙鸿满脸欢喜迎上来:“爹,您今日回来的早啊。”

  蒙真见他满面春风的样子,说:“你今日这嘴就没合上吧。”

  蒙鸿依旧笑道:“这不是高兴吗,一高兴自然就合不上了。对了爹,邓家家里的情况我今日都打听清楚了,邓家另外几个姑爷见着大姑爷被烧的灰都不剩,心里害怕的紧,今日一早相继称病逃回自己家去了。”

  “逃走了?”蒙真眉毛一皱,他还说要收拾他们呢,这逃走了让他怎么收拾。

  不过,蒙真转念又一想,这四个人既然选择逃走,那定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心里藏有鬼。既这样,得要追回来才是。

  可是要怎样才能将其追回来,他也不知道他们家在哪里。

  蒙真眉目不展,思不出个所以,蒙鸿抬手在他跟前挥了挥:“爹,您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了。”

  蒙真正过眸色,看着他说道:“我在想,这四个人就这么逃走了,未免太便宜他们了。”

  蒙鸿笑道:“管他呢,有邓家大姑爷那个畜牲做前车之鉴,量他们以后不敢再对邓家怎么样。”

  蒙真则不以为然,既然他应了邓愚明的托梦,那就要送佛送到西,好人做到底,让这四个人受些处罚才是。

  他突然想到一个法子,随即吩咐蒙鸿:“蒙鸿,你去打听下邓家另外四个姑爷家是哪里。”

  蒙鸿正在想邓家大姑爷被烧的灰都不剩的事,突然听到他爹来这么一句,很是不解:“爹,您不是不关心别人家的事吗,怎么突然问这个。”

  蒙真道:“让你去打听你就去,问那么多废话干什么。”

  蒙鸿笑了笑:“好好好,我这就去打听,爹稍安勿躁。”他起身从他爹屋里出来,心里却想,蒙真打听这个做什么,难不成他要找人家里去?

  可转念又一想,不可能啊,以蒙真的个性,他是万不会插手这些事的。

  蒙鸿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原由,晃晃脑袋,出了他们家大门。

  晚饭时候,蒙鸿回来了。

  蒙真看向他:“打听好了吗?”

  蒙鸿笑道:“自然打听好了。”说着将一张折叠的纸递给他。蒙真接过展开看了看,上面写着邓家四个姑爷家的详细住址,以及年龄家庭成员等情况。

  蒙真心想,蒙鸿可打听这么细做甚么,他又不是招婿,连人家里人员几口孩子几个都写那么详细。

  嘴上却说:“这里没你事了,你自去罢。”

  蒙鸿:“啊,我还没吃饭呢爹,您这么着急赶我走干嘛。”

  蒙真:“那你赶紧吃,吃完了回自己屋里。我身上不大舒服,先休息去了。”

  蒙鸿看着他爹进了里间,总觉得他爹身上怪怪的,像是有什么事瞒着他。不过他也不好过问,吃完饭进里间看了看,见他爹已经裹着被子睡下,给人掖了掖被角,便也离开了。

  蒙真等蒙鸿走了之后,方才睁开眼。而后在系统的帮助下,如昨日那般,灵魂出窍,飘然离开原身的身体。

  邓家那四个姑爷,两个居香河县,两个居京城。蒙真按着纸上的详细住址,先是找到了居京城那两个姑爷家里,在二人身上各贴了一张符纸,随即一道传送符直接将人传送至邓家门上。

  之后他又用同样的手段将香河县那两个也弄过来。四位姑爷被传送过来的时候都有些打懵,抬眼一看,见自己不知何时竟身处邓家,顿时吓得屁滚尿流,转身就跑。

  可他们的腿好似不是自己的,压根不听使唤,像是被什么东西牵制着,一步一步往灵堂走去。

  此时的邓家灵堂,女眷们跪在邓愚明棺椁旁哭啼不止。哭的最伤心的莫过于邓家大姐,“爹啊,您怎么忍心……找上姑爷,他就是再不好,也是您女儿的丈夫,如今姑爷没了,您让女儿可怎么活啊。”

  邓家大姐以为大姑爷的死是他爹的鬼祟所为,一想到自己的丈夫死的连骨灰都不剩,她这心就跟被绞着一样,两手拍打着她爹的棺木,声音嘶哑,几欲昏厥。

  几个妹妹在旁边劝慰,要她回房休息,可邓家大姐哪里听得进去,反而越哭越凶,嗓子都哭哑了。

  妹妹们见姐姐哭的如此伤心,再想到自己的丈夫今天一大早称病回家的事,更是悲从中来,趴在她们爹的棺木板上嚎啕恸哭。

  姐妹们趴着棺材板大哭的时候,邓昭昭也在其中,只不过她没哭那么大声,她是小声啜泣。

  坏蛋大姐夫死了,她心里是高兴的。昨晚她差点就给那坏蛋糟蹋了,是爹爹的在天之灵保护了她。

  邓昭昭想着爹爹对她的好,默然泪流。她从草垛上爬起来,来到灵堂前她堂兄邓博文的身边,拿起一沓纸钱,丢进火盆里,带起一团烟气。

  “博文哥哥,你说今晚还会像昨晚上那样吗?”邓昭昭歪着小脸问。

  邓博文也向火盆里丢了几张纸钱,看着眼前燃烧了一会儿就又熄灭的火焰,说:“不会了,该走的都走了。”他昨晚没在这里守灵,今早过来才听说昨夜里灵堂闹鬼,鬼祟将大姑爷活活烧死之事。

  大夫人因此一病不起,八夫人又逢小产,其他几位夫人也都不中个事,家里尽是妇孺,邓博文便决定在他大伯出丧前一直守在这里,若是遇着个什么事,自己男子汉一个,倒是可以担一担。

  “昭昭妹妹若是困的话,就回去休息,这里人多,不用你一直守着。”

  邓博文要邓昭昭去休息,邓昭昭却摇头:“我不困,我给爹爹守着,等过几天爹爹下葬了,我就是想守也守不成了。”一想到这个,邓昭昭眼泪忍不住又掉下来。

  邓博文见此,出言安慰:“逝者已矣,昭昭妹妹不要太过悲伤,你就当大伯化成了天上的星星,在天上佑着我们呢。”

  天上佑着他们。邓昭昭念着邓博文的这句话,一时忘了掉眼泪。

  就在这时,灵堂的门突然被打开,紧接着几个男人被扔了进来。

  灵堂内哭声一下子戛然而止。

  有几个女人胆子小,被这番动作吓的破声大叫,纷纷抱作一团,待看清这几个滚落在地上的男人是谁之后,又是一惊,这不他们邓家的四个姑爷吗,人早上才称病走的,怎么这会儿又回来了。

  四个姑爷连滚带爬爬到邓愚明棺木前,头磕在地上砰砰响:“爹,我们知错了,不该合议私吞您的家产,可这都是那姓邢的出的馊主意,我们也是一时财迷心窍,不得已而为。爹,您就看在您的外孙们尚未成人的份上,饶过我们吧,我们以后再不敢犯了。”

  四个姑爷哭的声泪俱下,两股战战,昨晚大姑爷被火活活烧死的场景他们也是亲眼见着的,他们不要那样的下场,心里害怕的要死,只一个劲儿磕头求饶。

  蒙真从外面飘进来到他们跟前,心说,这会儿知道告饶了,当初你们合谋着吞人家家财时,可有想过人家里幼女寡母,如果他没记错,邓愚明最小的女儿还不到两岁,跟蒙渊差不多大小。

  “啪”一下,几个巴掌呼在四个姑爷的脸上。这巴掌可不是一般的巴掌,里面注入了蒙真的仙术,威力堪比鞭子。

  四个姑爷的脸立时变得血肉模糊,趴在地上乞哭讨饶:“爹,小婿知错了,知错了,以后再不觊觎妹妹们的财产,求您高抬贵手,不要将我们打杀了。”

  邓家的四个女儿也前来跪地为姑爷们求饶,求她们的爹放过姑爷,家里孩子还小,不能没有爹。

  唯独邓博文和邓昭昭,两个人站在一旁观望,邓昭昭擦掉面上的泪水,看着四个姐夫受到惩罚,心里很是高兴。

  邓博文心里想的却是这几个人平空挨巴掌,真的是大伯的鬼魂在作祟吗?

  他不太相信鬼神一说。

  “大伯,是您吗?如果是,可否说句话。”邓博文对着空气喊了一声。

  然而灵堂内除了姑爷们和邓家女儿们的哭求声,以及穿堂而过的呼呼风声,再无其他予以回应。

  蒙真看着跪在灵堂前磕头求饶的几个人,心里早已想好怎么处置。

  蒙鸿给他的那张纸上,不只有四个姑爷家的详细住址,还有他们的年龄,职业,以及家中成员等。

  四个姑爷中家住香河县的二姑爷和四姑爷是读书人,家住京城的三姑爷和五姑爷是生意人。

  读书嘛,蒙真心想,读书须先做人,这人都做不好读再多书有何屁用。他微微略施法术,只听跪在地上的二姑爷和四姑爷惨寰人绝的一声尖叫:“啊……”竟是二人的右胳膊折断了。

  两位姑爷滚在地上痛的死去活来,另外两位早已吓的脸色煞白,身子不住颤抖,磕头告求,声音都喊哑了。

  “爹,我们知道错了,求您放过我们吧。爹,我们以后再不敢觊觎您的财产,求您……啊……”

  然而未等三姑爷和五姑爷哭求完,又是几声惨寰人绝的哀嚎,这回却是两位姑爷的腿断了。

  读书,就断了他的功名。做生意,就断了他的财路。手断了,功名可不就断了。同样,腿断了就跑不成生意了。

  这是蒙真在捉几个姑爷回来的路上就已想好的。这会儿看着他们滚在地上哭嚎,觉得他们甚是吵闹,索性一道法术将其打晕过去。

  灵堂里没了姑爷们的惨叫声,果然清净不少,只剩下断断续续的女人啜泣。邓博文环顾一周,依旧问着同一句话:“大伯,是您吗?您有什么遗愿,不妨告知,博文能办到的一定照办。”

  蒙真随手在半空中写了几行字,而后化作纸上送了出去。纸张正好落于邓博文手中,邓博文展开来一看,是关于邓家家财分配之事。

  蒙真也不大清楚邓愚明的财产如何分配,只能搞人头均分。除过已出嫁的五个女儿,邓家剩下的其他四个女儿以及八位夫人,蒙真将她们家的房契地契店契以及其他零散财产给她们按头均分。

  邓博文看罢,掀过衣摆跪于灵堂前,拱手道:“博文一定将大伯的遗愿告知几位伯母,大伯放心,愿大伯安息!”他在地上磕了一头。

  蒙真心知,这是要他走了。不过他也确实该走了。他帮助邓家人做事到这个份上,也算是仁至义尽。不管以后邓家人过的如何,再与他无瓜葛。

  一阵寒风自外面进来,灵堂内的白布白幡随即飘荡,伴随着女人哀哀戚戚的哭声,蒙真飘然出了邓家门。

  翌日一早,蒙真洗漱完用早饭时,蒙鸿再一次来到他屋里。

  “爹,儿子今日又给您带好消息来了。”蒙鸿边说边坐到他对面,面上喜色难掩。

  “说来听听。”蒙真倒是心平气静。

  蒙鸿凑他跟前,悄声说:“邓家灵堂昨晚又出事了,他家另外几个姑爷也遭事了,两个胳膊被废,两个断了腿。”

  蒙真只轻轻“嗯”了一声。

  “爹!”蒙鸿碰了碰他爹的胳臂,“您怎么这种反应,这样举天同庆的事不应该很高兴吗?”

  蒙真便道:“应该怎样高兴,要不要给你放挂鞭庆祝。别人家的事与你有什么关系,往后你少管。”

  蒙鸿被他爹说训了一顿,非但没有不高兴,反而暗暗窃喜,他爹不让他多管闲事,自己倒是管得欢快。

  其实在昨天蒙真要他去打听邓家姑爷们家住哪里时,他就隐隐约约猜到,邓家灵堂闹鬼一事应该与蒙真有关。

  直到今早他打听到邓家四个姑爷昨晚灵堂受惩戒一事他更加坚信不疑,在邓家灵堂闹鬼的那个人就是蒙真。

  他爹上辈子是神仙嘛,借助外力扮神弄鬼自是不成问题。蒙真这人也真是,嘴上说着不帮助别人,背地里却给人解决了不小的麻烦。

  口是心非。蒙鸿心想。

  他咧嘴笑了笑:“知道了爹,我才不爱管别人家的事,我就是见坏人受到严惩心里痛快,忍不住想高歌一曲。”

  随即他又想到邓昭昭娇若梨花带雨的样子,不由会心一笑,小姑娘没了渣男的纠缠,应该就能过的很舒心了。

  他这样想的时候,一边站起了身,与他爹道:“爹,您吃饭,我去嫂子那儿看看。”王昕雨还有两个月就要生产了,他得时刻过去看着。还有待会儿他还得给他大哥书信一封,问问人什么时候回来。

  蒙鸿满心欢喜出了他爹的屋门。很快蒙真也吃完早饭往学里去了。

  五日后,邓愚明被安葬进了邓氏祖坟。当天晚上,他来到蒙真梦里,向人道别:“老蒙,感谢你对我家里的帮助,我无以为报,来世给你当牛做马。老蒙,我这就走了,你保重好自己的身体,老哥我祝你早日金榜题名,心愿达成。”然后朝蒙真挥了挥手,飘然而去。

  蒙真从梦中醒来,有些发怔,经过邓愚明这事,让他更加坚信,凡人生命太过脆弱,今日邓愚明能摔一跤摔死,明日他也能摔一跤摔死。

  所以他要科举要及第,那样他就能拿回他的道行,早日飞升了。

  蒙真这样想。

  想着想着,他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突然发现我文里有一个大bug,就是男主是后年参加乡试,不是明年。

  明清科举考试一般是这样的,从学政任职内第一年开始,岁试,科试,乡试这样考,院试是三年两考,在学政任职的第一年第二年考,也就是岁试、科试那两年考。

  岁试又称岁考,学政任期第一年考,是学政对府、州、县所有生员举办的一场考试,考试成绩分了六等,最次一等会被除去秀才功名,就不能参加乡试了。

  科试又称科考,学政任期第二年考,学政对所以生员的一场考试,生员必须通过这种考试才能参加乡试。相反应考不过者,则不允参加下一届的乡试。

  所以说这两场考试是非常重要的,因为关乎到学生能不能参加下一届乡试。有句话不是说吗,讨饭怕狗咬,秀才怕岁考。鲁迅说的。

  虽然说男主后年才能参加乡试,但是我有时光机,时间会过的很快的,就那种一年后,一年就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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