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穿越重生>天长地久>第3章 郡主

  秦国大墉城,王都之所在,一派富饶繁华之景。

  

  张轩被批了假,正带着狐朋狗友闲逛。

  

  “诶,文昂,前边有个算命摊子,听人说可准了,还不收钱!”一个朋友揽着他,直指前方。

  

  张轩蹙眉,“我从不信鬼神之说。”

  

  “啧,你又来了。”那个朋友咧嘴,“没说让你信呐。反正不要钱,算一卦又不会怎样。”

  

  到底还年轻,张轩轻易被说动了,撇撇嘴说那勉为其难算一卦吧,回头还瞪了那群痞子,厉声道不许跟来。

  

  摊位上是个极其年轻的道长,估摸着才舞象之年,导致他在张轩心里的可信度又打了个对折。

  

  可人都走到摊前了,张轩只好硬着头皮,衣摆一掀,长腿一迈,就坐下了,“道长,麻烦您算一卦吧。”

  

  少年道长微微抬眸,见到来者,轻笑出声,“郎君要算些什么?”

  

  “随便。”张轩有些不耐烦地伸出手,“您看着办。”

  

  少年接过那粗厚的手掌,细细看了片刻,礼貌地推回,坐正后点了点头,“郎君,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闻言,张轩眼眸沉了下来,“……道长是否见每一位青壮都是这番话术?”

  

  少年只是莞尔,不作答。

  

  张轩也不追究,起身欲走,却被叫住。

  

  “郎君,贫道有一请。”只见那少年已然走出摊位,冲张轩深深一鞠躬,“可否请您的主君来此算上一卦?”

  

  “你好大的胆子!”张轩暴怒,“你可知我主君是谁?由得听你这刁民胡言乱语?!”

  

  “郎君。”少年全然不顾他的盛怒,依旧背手而立,云淡风轻,“贫道是否胡言,郎君往后,怕是再清楚不过了。”

  

  层层宫闱之中,一人躬身快速走动着。

  

  “老七把那赵子领去了府里?”软榻之上,老者听闻来报,一脸无奈,“这小子还真不挑啊,老子碰过的儿子也不嫌弃?”

  

  “七公子自幼便有些……不合常人,然才及冠,便已屡建功勋,此等细微末节,反而不足为外人道也。”太监总管出声维护。

  

  “哼,孤心里清楚,当然不可能为了个娈童去为难他老七。”老者不耐地挥手,“以后那赵子的事儿都不用拿来叨扰了。”

  

  “诺。”

  

  话说这老者口中的主人翁阿奴,这厢在侯府里被好生伺候着。然侯府主人却再未现身。

  

  阿奴不是没提起过,可是侍女的回答永远是“侯爷在练兵”。

  

  眼看着自己身上的痕迹渐渐淡去,离回质子府的时间越来越近,阿奴莫名有些心焦。

  

  门外突然一片嘈杂,还不等阿奴反应,屋门被撞开,一个被包成雪团子的女娃闯了进来。

  

  女娃见着了他,嗤笑一声,“你就是爹爹捡来的那个娈童?”

  

  聪慧如阿奴,霎时理清。只见他脸色一白,薄唇颤抖,“小人同侯爷……尚未有夫妻之亲。”

  

  女娃只是笑笑,“阿爷玩了就扔的何其多,凭什么就你被爹爹捡回来了?还说不是爹爹相中你?”

  

  阿奴浑身一颤,难以反驳。

  

  是了,这些时日,他一直都想再见一次侯爷,只为问一句,“为何”。

  

  那个时间,那个地点,偏生就找到了。

  

  恰似……为他而来。

  

  可阿奴不敢这么想。亦不能。

  

  “郡主!”登时,侍卫闯了进来,一把拉住女娃,“您不能进来!”

  

  “大胆!”还不等女娃反应,阿奴首先怒斥出声,“侯爷膝下无子,郡主便是独子!这侯府上下,岂有侯府独子不能通行的道理?”

  

  那侍卫被唬住了,回过神来,刚想斥责,谁料手边女娃一把甩开,转身斥道,“耳聋了吗?刁奴,还不退下!”

  

  侍卫惶惶然,只得退下,还带上了门。

  

  门毕,女娃立马贴上来,眼神放光,“有意思,本郡主有点欣赏你了。”

  

  阿奴躬身,眉开眼笑,“郡主谬赞。郡主也不遑多让。”

  

  那阿奴在侯府住了多久,吕梁就在军营躲了多久。

  

  近来无战事,吕梁却迟迟不肯归家,吃住皆在营中,反倒被同僚打趣说“幸好府中无主,不然婆娘得亲自驾车来营中撵人了”。

  

  吕梁笑骂着驱赶了他们,回头却坐帐中兀自烦恼。

  

  那府中,可有远比婆娘让他心乱的人儿。

  

  他,实在不知如何面对,只能躲一时算一时。

  

  可府中还是来了车马。

  

  报信人一脸迷茫,听信的吕梁亦是。

  

  “爹爹!”然而这铜锣大的声响立马打消了他的疑虑。

  

  一个雪团子急冲冲滚了进来,吕梁看也不看直接抱住。

  

  “苏苏可是想爹爹了?”

  

  “想极了!”

  

  吕梁抱着雪团子,心里却止不住落泪。

  

  发妻红玉早逝,徒留一女,吕梁本就心不在此,便再无续弦,二十多年,弹指一挥间。

  

  当年大墉城破,吕梁被俘,挑断脚筋,抬入深宅,他一次次寻死,被赵濂以独女相要挟。

  

  他自此看开,任赵濂索取。谁知,一切都是谎言。他的云麓,他的苏苏,早在城破那日,便自刎殉国。

  

  ……那独坐深宅的那些年岁,算的什么?

  

  活到最后,竟成笑谈。

  

  思及此,血泪不止。

  

  “爹爹!”女儿的呼声唤回了吕梁的神智,“苏苏想向您讨个人。”

  

  “哦?何人竟入得了你眼?”吕梁笑道。

  

  云麓扭捏了一会,“……赵四公子赵濂。”

  

  吕梁登时白了脸,“不行!”

  

  “为何?!”

  

  “你可知那赵四公子是何人,岂是你能讨要的?!”

  

  “燕国将军府的公子再尊贵,搁我们秦国,不还是任人亵玩的命?我堂堂郡主,怎的不能要了?”

  

  “此事休再商量!”吕梁断然回绝,起身欲走。

  

  云麓不依,死死拽住了他,“爹爹你身为镇国将军,侯府之主,尚且跟下属不清不楚的,凭什么说我!”

  

  吕梁猛一转身,“谁说的?!”

  

  “这不重要!”云麓站定,底气十足,“女儿我不聋不瞎,怎会不知?”

  

  吕梁无奈扶额。是了,他想起来了,这个时间,他已然接受了心腹张轩的示爱,同他出入如夫妻。

  

  他并不在意风言风语。王公之身,又有战功傍身,谁敢多言?

  

  只是没想到苏苏会这么快察觉。女儿自幼聪慧过人,他理应想到的。

  

  吕梁揉着额角,觉得头痛又犯了。

  

  可脚边的云麓仍旧不依不饶。

  

  “行了行了,我把赵子拨给你。”吕梁头痛欲裂,不想纠缠,金口一开,“但是,此子一举一动,你往后都要告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