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穿越重生>重生之将军太难追>第72章 兵败

  春兰受了伤,方影也再无顾忌,挥剑制住了夏芳。

  岚青将林音扯在身后,抬手便扼上了春兰的脖子,三两下掰开她的嘴巴,将她口中所含的毒包取了出来,扔去一旁。

  方影也立刻学着岚青的样子掰开了夏芳的嘴巴。

  “恩人,她们是?”

  “孙家的影卫,明日将她们送去皇城司。”

  “是……”

  林音还在哭着,岚青将她圈在怀里,细心哄着她,“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林音紧紧抱着他,哭得厉害,偶还打起哭嗝。

  岚青耐心地顺着她的背,“我不是告诉过你要好好盯着这二人,先前不是梵影在盯么?”

  “出了那么多事,我将梵影喊来了昭然堂,唤了几个护院盯着,你又没告诉我她们是影卫……”

  林音说得断断续续。

  “是我的错,先前怕打草惊蛇,才留这二人多活了几日。”岚青扶着她坐下,“我需要入宫一趟,晚点便回来陪你,可好?”

  “不好……”林音牢牢抱住他的袖子,“我不要你去!”

  岚青将她的碎发别至耳后,“城内已经整顿好了,不会再有贼人了。”

  林音哽咽着,“那你还会回来么?”

  “我很快回来。”

  林音这才含着泪点了点头,恋恋不舍的松开手,岚青俯身在她唇边吻了一下。

  “我以后都不会再置你于这般险境了。”

  火光还在蔓延,映得夜空极亮,看不见星子,也看不清明月。

  岚青的眸中也有水光泛起,抬手拭掉她眼眶的泪。

  林音在他的安抚下止住了哭声,小声抽泣着。

  ?

  叛军已经攻入了东直门,眼瞅养心殿近在眼前,沈策挥剑毫不留情地砍着阻挡他的人。

  却突有一队人马从东直门策马而入,为首的男人苍髯如戟,沈策并不认识,身旁的淮阴王却骂了一声,“卢成刚那龟儿怎会在此?”

  “卢成刚?”

  孝纯皇后卢氏的嫡亲兄长,曾官拜一品太尉,是为武官之首。骁勇善战,曾与蔚缜并称为南卢北蔚,战功卓绝,被誉为战神。

  孝纯皇后出事后,听闻他入宫打了成安帝一顿,被押入天牢,第二日便从天牢失踪。

  有人说是成安帝秘密处死了他,也有人说他早已逃离天牢,在江湖上逍遥快活。

  “他不是死了吗?皇叔没认错?”沈策目眦欲裂。

  “我认错谁也不可能认错那个龟孙!”淮阴王踢开近身的殿前司侍卫,大声道,“我垫后,你速去养心殿擒住沈瑾!别忘记你答应本王的!”

  沈策反应了片刻,才意识到沈瑾便是成安帝的名讳。

  沈策不再恋战,杀红了眼往养心殿冲,他不知杀了多少人,血喷溅在他的脸上,糊住了他的双眼。

  沈策木然地砍着前方,剑却突然被人制住,饶他如何用力也砍不下去。

  晨光熹微,天渐渐亮起,沈策这才抬起头,血色朦胧中,他辨识了一阵,才看清来人,沈策沉默了几息,与来人僵持了许久。

  才放下剑来,冷笑一声,“我中计了。”

  他所带的那队禁军已经死得七七八八,身后站了一批他不认得的人,纷纷拿剑指着他。

  养心殿的大门当真离他只有一步之遥。

  可他却再也没机会踏进去。

  沈策回过身,石阶下躺了满地的尸体,血流遍地,淮阴王正与卢成刚打得你死我活。

  岚青将剑架在了他的脖颈上。

  沈睿哑着嗓子,问道:“凭甚么?”

  凭甚么他机关算尽,步履艰难,却依然落得如此狼狈。

  岚青的声音十分淡漠,“凭你不配。”

  “哈哈哈——”

  沈策大笑起来,他仰头瞧了眼天边的朝霞,和东边刚露出了头的太阳。

  亮光让他眼前一黑,心中的疲倦一旦起了头便再也无法压住,他嘴里喃喃了一个名字,便再无力气地朝着石阶下栽了下去。

  沈策倒在了面前的剑上。

  剑尖穿透了他的胸膛,血喷涌而出,倒是吓到了举着剑的士兵。

  士兵还记得岚青吩咐过要留活口,慌乱跪地,对岚青道:“王爷,是安王殿下自己倒过来的……”

  岚青蹲下身探了探沈策的鼻息,而后摆了摆手,道,“与你无关,下去罢。”

  岚青往下瞧了瞧,舅舅率得人已占了上风,大局已定,禁军已降,徒留了满目狼藉。

  两个士兵架着沈策,其中一人疑惑的问道:“刚刚安王嘴里在说甚么,你听清没?”

  “没咋听清,好像是在喊啥如约还是如月?”

  “安王妃的名字里头是有个月罢?”士兵笑笑,“还真是个痴情种。”

  ?

  魏冉手下的禁军伤亡无数,卢成刚很快押下了淮阴王。

  卢成刚啐了一口,“沈瑜,你真是十年如一日的没本事。”

  淮阴王翻了个白眼,却未再说甚么。

  一夜的打斗终于停了,不止宫内,上京城的大街上都横满了尸身,百姓们都闭门不出,便连摆摊的都没有。

  苏子曾率了人清理上京各大街道。

  五万禁军剩下的不过半数,魏冉自知死罪难逃,在宫门口同武安侯苏立对战时,便自刎在了他面前。

  沈漠押了剩余的叛军站在养心殿前,等候成安帝发落。

  朝阳如炬,活人跪在死人中间,看着满目的鲜血,便连平日里不怎哭的沈漠,都不自知地掉了几滴泪。

  顺着脸颊流下的不知是血珠、泪珠还是汗珠,他拿袖子擦了一把,却被腕上的铁甲磨到,不顺意地踢了下脚边不老实的叛军,“给老子跪好。”

  成安帝整夜未睡,在殿内已是坐立难安,听着外头的打斗声渐停,见岚青推门进来,眼睛才亮了一下,握成拳的手才缓缓松开。

  护在成安帝身侧的侍卫这才松了整夜紧张的神经,将剑收入剑鞘。

  闭了一整夜的养心殿终于大门敞开,淮阴王被卢成刚押了进去。

  成安帝看了卢成刚一眼,便将目光转向下方跪着的弟弟,长叹了口气,“阿瑜,不论你要作甚,朕都从未想过要你的命,兄弟一场,你为何如此执迷不悟?你便当真这般想做皇帝么?”

  淮阴王啐了一口血痰,“谁稀罕做这破皇帝,我不过是想将母后救出,带她回淮阴罢了。”

  成安帝却是不信,“既如此,先前私吞灾粮一事,又是何意?”

  “那是母后的意思,她不想我总在淮阴,一年才只能见一回面,我只想接她回淮阴……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成王败寇,要打要杀,便随你罢。”

  “朕答应过父皇,不杀你。”成安帝坐在龙椅上,阖了阖眼,低声道,“送淮阴王去皇家别苑罢,你们母子情深,以后便在皇家别苑待着罢。若你再有别的心思,朕虽不会杀你,但一定会杀了太后。”

  淮阴王神色复杂的瞧了眼成安帝,嗤笑一声,“世人皆道皇兄仁善,是以皇弟当真不懂,为何当年皇兄要那般狠心,亲下旨杀了自己的亲生儿子。”

  淮阴王说着瞧了眼岚青,“不知道我这侄子,到底会不会原谅你?”

  “皇兄当真是这世间最为伪善之人,甚么应了父皇?不过是不想让后人诟病你残害手足罢了!”

  “你!”

  成安帝吼道:“押下去!”

  淮阴王大笑着被太监押走,成安帝颤抖着拍案而起,李进为他顺了顺气,他才缓缓坐下。

  摆摆手道:“将安王亲眷和魏府众人悉数押入天牢,等候发落。门外的叛军本是禁军,受魏冉蛊惑,才犯下愚蠢大错,如今朝中正是用兵之际,若知错的,便夺了官阶,重入西郊,罚俸三年,以示警醒。至于那些淮阴府兵……”

  成安帝看向卢成刚,“你想不想去淮阴封地任个帅司?此次你率兵救驾,立了大功,朕会好好奖赏你以及你所率的漕帮中人。”

  卢成刚本就随便站在一旁,想着事成了便撤走,谁料突然被成安帝点了名,卢成刚眼皮也未抬一下,便道,“不愿意,你找别人去罢。我和兄弟们都是俗人,赏银子就成。”

  成安帝拍了下龙案,“放肆!”

  卢成刚闲散地站着,“你不赏就不赏,我是来帮我外甥的,又不是来看你脸色的,走了。”

  成安帝夺步而下,“你去何处!”

  “去我外甥家住几日,我外甥讨了媳妇,听说还是老蔚的闺女,我去替我妹妹瞧一眼。”

  卢成刚看他一眼,“你别跟着我,你看你病殃殃的,我也不好打你。以后不见了。”

  卢成刚已经大步迈出了养心殿,还背对成安帝竖了个中指。

  成安帝难得骂了一声,“老东西。”

  卢成刚不愿去淮阴,成安帝看向了苏立,“苏卿。”

  苏立正耷拉着脑袋,心里默念着别瞧见他、别瞧见他,听见成安帝果然喊了他,尴尬的笑了笑,“圣上有何吩咐?”

  “朕命你为淮阴帅司,携愿意归降的淮阴旧部,回淮阴重新整顿。你可愿意?”

  苏立不愿意,淮阴王执掌淮阴多年,淮阴人哪会听他一个新任帅司的?

  可他不像卢成刚那么傻大胆又不要命,小心翼翼地推拒道:“臣若离了上京,这西郊无主,想来不太好。”

  自打蔚缜交了兵权,西郊的兵马便都握在了苏家手里,他想提醒成安帝,武安侯府握着西郊的兵权,怎好再执掌淮阴呢?

  成安帝却道:“苏卿宽心,既然事了,以后西郊便还是蔚缜管着,穆王协助便可。”

  这是要把西郊的兵权从他这里拿回去?把淮阴丢给他?还能这样?

  苏立默了片刻,实在无可推辞,只得不情不愿地道:“臣遵旨。”

  一下子从好说话的西郊小兵变成了个个桀骜难驯的淮阴府兵。

  苏立为难的挠了挠头。

  “待蔚缜出了狱,苏卿便打点一下动身去淮阴罢。”

  苏立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臣遵旨。”

  安排得差不多后,成安帝道:“朕一夜未睡,如今也乏了,都退下罢。”

  苏立已经退了出去,岚青却突然跪了地,“儿臣还有一事,想请父皇主持公道。”

  “嗯?”成安帝问道,“何事?”

  岚青沉默了一会儿,成安帝想了下,对身侧的李进道:“带人先下去罢。”

  殿内的宫人纷纷退出,再次阖上了养心殿的门。

  岚青这才道:“儿臣昨晚归家,便见贵妃娘娘先前送来府上的那两个宫女意欲行刺王妃。若非儿臣及时赶到,怕是就要得手了,儿臣想请贵妃娘娘解释一遭这二人的来历。”

  自打孙皇后故去,平安远嫁,成安帝愈发宠信魏贵妃,虽不再临幸妃子,却还是时不时会去魏贵妃处歇一歇。

  这些年,魏贵妃除了在宫内张扬跋扈了些,却从未帮衬过魏家,且向来哄得成安帝心神俱悦,在后宫也算得上是恩宠不衰。

  此事一了,魏冉已死,成安帝处置了魏家,却从头至尾未提过魏贵妃,自然是想将她摘出去。

  岚青跪地不起,成安帝只得道:“宫女一事向来都是内务司在管,想来贵妃也是受人蒙蔽,朕会吩咐内务司的总管去查。”

  “父皇,那二人像是孙家的影卫,嘴巴很紧,孙太傅去后,那群影卫便不知所踪,如不查清,将影卫一举歼灭,想来后患无穷。儿臣也只是想问个一二,看贵妃娘娘是否知道些线索,并非怀疑娘娘。”

  “影卫?孙家的影卫怎混进宫来做了宫女?”

  成安帝蹙起了眉,不再犹疑,道:“唤贵妃来。”

  魏贵妃被请来时,却并未穿一惯的暗红,而是着了身素袍子,面色有些惨白。

  成安帝不由有些心疼,问道:“昨夜宫内大乱,可有伤着?”

  魏贵妃跪了下去,“未曾,陛下派了许多人护着臣妾,臣妾安然无恙。臣妾已得知兄长受人蛊惑,犯下滔天大罪,不敢为他辩解,更不敢为魏家人求情,臣妾愿自请前往相国寺,从此青灯古佛,为兄长赎清罪孽。”

  “未伤着便好,你兄长犯得错,与你何干……”成安帝下来扶起她,“如儿,朕唤你来,是为着你先前送去穆王府的那两个宫女,那两个宫女像是一直在爱妃身边伺候……”

  成安帝似不知怎么说,岚青开口道:“贵妃娘娘,令兄和安王俱已伏诛,还请如实相告,春兰和夏芳的相关事宜。”

  “伏诛?”魏贵妃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瞧着他,“死了?”

  岚青:“他们以下犯上,意图取父皇而代之,不该死么?”

  “死了?”魏贵妃凄厉的笑起,挣开成安帝的怀抱,嘴里喃喃不停,“死了?他死了?”

  “如儿?”

  魏贵妃突然拔下头上的簪子,便朝岚青刺去,“是你杀了他!”

  岚青手快地制住她,紧紧捏着她的手腕,“娘娘说的他,是谁?魏冉?还是安王?娘娘这身功夫可是魏冉教得?”

  成安帝倒是为她辩解了一二,“如儿出身将门,会一些拳脚功夫,这才在宫宴上救下朕的性命。”

  魏贵妃不再理会旁的,只是惨笑着,眼中泛满水光,成安帝担忧道:“如儿,你的兄长意图谋害朕,朕本想留条活口,却是他自刎在宫门前。”

  魏贵妃抬起眸子,看向成安帝的眼神极其冰凉,“安王呢,他那般惜命之人,也会自寻死路么?”

  成安帝本以为她是在为兄长过世而悲痛,听她这么一说,不由拧紧眉心,“你说甚么?”

  魏贵妃凄厉道:“我在问,安王殿下是如何死得!”

  成安帝终于寻出了些不对,质问道:“你同安王有何关系?”

  魏贵妃挣开岚青,歪倒在地上,眼中的水光再也忍不住,一滴一滴的落在大殿上。

  岚青却道:“他喊着安王妃的闺名,自戕于养心殿前。”

  “怎么可能?”魏贵妃怒视着岚青,“你骗我!”

  岚青去养心殿外吩咐了一声,便有士兵将安王的尸身抬了来。

  魏贵妃如同痴傻了般,盯着沈策那张沾满了血的脸庞看了许久。

  终究垂下头去,低着嗓音,道:“真的死了啊。沈明允,你还是骗了我。”

  明允是沈策的表字。

  成安帝蹲下身子,抬起了她的下巴,再次问道:“你同安王有何关系?”

  “还重要吗?”魏贵妃嘴角划过一抹嘲讽,“陛下,你伤过那般多女人的心,被我伤一次,也不打紧罢?”

  成安帝怒道:“贵妃!你疯了?你可知你在说甚么!”

  “疯?呵,陛下,我本就是个疯女人。”

  岚青问道:“你与孙家的影卫究竟有何关联?那批失踪的影卫藏在何处?”

  “没有影卫了,我、春兰还有芳儿,是最后的影卫了。其余的,在家主死的那日,也都随着死了。”

  “你不是魏冉的妹妹?”

  魏贵妃垂着眼眸,坐在地上,“家主怕皇后娘娘没本事,笼络不住陛下,才想将我送进宫,还择了春兰和芳儿护着我,为我安上了魏家姑娘的身份,甚至故意策划了宫宴那场戏,陛下以为欠我一条命,自然会对我千般好。”

  成安帝闻言,狠狠地盯着她,捏着她的下颌,“朕以为你心爱朕,才会对你这般好……朕亏欠了孝纯,可你与孝纯不一样,你肆意、张扬,朕将最好的都给了你,你为何要骗朕!”

  魏贵妃看了成安帝一眼,语气中含了些悲悯,“爱?呵。其实,都是一场戏,陛下,唱到今日,我也累了。”

  魏贵妃头上的发饰繁复,刚刚的簪子被岚青扔去了地上,她却又拔下一支,岚青生怕她伤着成安帝,刚护在成安帝身前,便见魏贵妃将簪子插入了自己的喉咙。

  成安帝推开岚青,却被喷出的鲜血溅了满脸。

  “快传太医!”

  魏贵妃伏在地上,成安帝抬手捂住金簪插下的伤口,低声唤道:“如儿?朕去唤太医了,太医很快来。”

  魏贵妃抬了抬手,视线看向沈策,抿抿干涸的唇瓣,道:“陛下,沈明允……他骗了我,我却不能食言。”

  “陛下,早些从戏里出来罢。”

  “如儿?”

  魏贵妃的手往上够了够,似不知是在抓些甚么,片刻后,终究无力地垂了下来。

  “如儿!”

  成安帝探了探魏贵妃的鼻息,手指抖着,眼前一黑,便也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