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鞠躬

  、兄弟情人梦7

  季路言就跟兔子似的随时支棱着耳朵,就连心肝脾肺肾都跟着苏河洲的一举一动波折着,简直是牵苏河洲的一发,就能动了他的全身。尤其是当他能下床以后,若穿一身黑衣再闭着眼,那就宛如是苏河洲的影子——季路言不离苏河洲半步。

  若换做以前,季大少爷可是手指头破条口,都能在VIP病房耗上三四天,若再遇上个漂亮的小护士,住一周都行。

  如今他真是活成了皮糙肉厚的汉子。苏河洲走哪儿季路言跟哪儿,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这几日苏河洲竟然都安安分分地在家,虽然大多时候房门紧锁,但他还是察觉到来自苏河洲的“关心”——他的伙食待遇不错,都是清淡的病号饭。

  他不禁想,苏河洲对他是有感情基础的,兄弟情深就兄弟情深吧。只是这爱侣变兄弟的跨度,让季路言一时半刻不知如何画一条合规合矩的楚河汉界。

  这日,苏河洲站在阳台上抽着烟,接着电话。

  季路言如同一只恶犬,从墙角露出一侧半眯着眸子窥探着“猎物”,他一会儿想要把那人的烟掐了,一会儿想要把人家的电话挂了。

  苏河洲身上的味道很好闻,沾了烟味不是不可以,但那人总归是自己初见的小白兔子,该是一尘不染地在自己怀里缩着的。更何况,这都好几天了,苏河洲从不对他笑,那打电话的是什么人?苏河洲为什么笑得那么开怀?哪个女人在惦记苏河洲?嘶……现在怕是男人也得防备着,像他这样的人间精品都被苏河洲吸了精气神,那指不定有多少阿猫阿狗都在打苏河洲的主意呢。

  苏河洲挂了电话,抬头便看到一个黑影从墙角闪过,他唇角一勾,似是嘲笑,也不知是在笑谁。

  苏河洲开车出了门,季路言着急慌忙地跟了出去。他在这个世界里就是个不得志的“扫把星”,别说苏家给他一辆像样的四轮代步工具,就是连辆自行车都没有。得亏他还有份工作,之前莫名其妙拿了吉尼斯纪录,让跳伞俱乐部的老板好好做了一波广告,还送他一周假期。按照旁人所言,他在这里还有一套租来的房产——也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了,一人吃饱全家不愁。

  幸好苏河洲的车够高调,季路言迟了几步打到了车,勉勉强强地在晚高峰的时候追上了苏河洲。

  苏河洲的跑车停在了盛棠门口,他驾轻就熟地把钥匙一扔,服务生立刻接住,兢兢业业地替老主顾泊车。

  季路言后脚跟着进门却被拦住了。原来盛棠是会员制的,无奈,他只好打电话给祁琨,要说这朋友多了路好走,还真是不假。祁琨犹如天降神兵,很快就风驰电掣地开着小X3来了,下车后便带着季路言承着夹道欢迎进了门。

  没费什么功夫,祁琨就查到了苏河洲所在的包间,季路言却不敢贸然行动。年轻人谁都好个脸面,他怕自己冲进去拉人,下了苏河洲的脸,到时候好不容易不那么敌对的兄弟情又平添几道裂痕,得不偿失。并且上一回的事情他还欠祁琨一个人情,当时他连招呼都没打就走了,总归是不那么道义的,于是季路言心猿意马地拉着祁琨诉衷肠。

  祁琨是个很好的听众,小太阳似的听他絮叨,还时不时拍着他的后背安慰两句,季路言很是感动,颇有几分情场失意,还有朋友的自我安慰。

  季路言也从祁琨这里了解了更多的往事,虽然没有什么实质性内容,但好歹能确定,曾几何时,他和苏河洲这对兄弟的感情,并没有因为“私生子”的问题产生过隔阂。

  也正因为如此,祁琨才更替季路言打抱不平。按照祁琨的意思,苏河洲是殷芳雨的儿子,娘坏坏一窝,苏河洲的骨子里是个歹毒的。

  虽说是为了兄弟仗义执言,但季路言并不爱听这话,就连殷芳雨说想要堕胎他都受不了,更何况有人直接诋毁苏河洲?他只得假借上洗手间,离开了。

  他在走廊上站了一会儿,看着垂垂日落出神。夏天的日落好像总是这般依依不舍,在天空留恋许久,而后却在最后一刻,一头扎进夜幕中。

  会所里四处弥漫着脂粉酒臭,华丽的大门开合间,也总是能钻出几声声色犬马的调调,走廊两侧都是落地的镜子,折射着灯光的璀璨,像是一个无止境的困局。

  季路言咬咬牙,决定去苏河洲的包间。

  就在他经过楼梯的时候,余光无意扫到一个人——是阿辉,化成灰他都记得,他这样的高岭之花也是阿辉这种二椅子敢染指的?马后炮似的愤怒促使季路言朝下多看了两眼,本想着想要骂那人两句的,可这一眼,他瞧见了一个身影。

  季路言怀疑是自己眼花了,于是冲到走廊尽头,从窗户往下看去——

  是苏河洲!像是喝多了,有两人架着他正把他往车里塞,可那不是苏河洲的车,那些是什么人?带他去哪里?季路言的心脏一阵乱跳,像是被屠夫捏住耳朵的兔子,几乎扑腾出了生命的绝响。眼看那些人就要上车走了,季路言左脚绊右脚地冲进房间,拉起祁琨就跑。

  他一个穷B,等他打上车那伙人早不知去哪里了,出门靠朋友,祁琨开车走!

  祁琨莫名其妙地开了车,一开始还不慌不忙地劝季路言,说苏河洲那就是个成天混日子的,狐朋狗友多了去了,上谁的车,去哪里有什么好着急的,最好是不知什么时候得罪了人,让人摁着揍一顿才好。

  季路言一听,当即一拳砸向祁琨的侧腰,便见车子在马路中间拐了个蛇形,祁琨恼怒道:“你他妈是不是不要命了!”

  “是!不要了!”季路言两眼通红。苏河洲不爱他,他在现实中就是个活死人;苏河洲爱他,他在短暂的拥有后,将会在漫长的现实生活中面对没有苏河洲的日子……可不是要了他的命吗?!

  “苏路言……你是不是,有点儿过了?”祁琨怕那急眼的人再犯浑,加紧追前头的车屁股,但他心里嚼出几分怪异,“你是不是太在意苏河洲了些?!”

  “别他妈废话!”季路言的脸都快贴在挡风玻璃上了。前方汇车,他们距离载着苏河洲的车越来越远,现在是在高速路上,根据路牌所示,这是出城方向,两侧的景色已经从鳞次栉比的高楼变为稀疏的田园风光。那些人要带着苏河洲去哪里?天都黑透了,这是要把人带去哪里?!

  “琨儿,”季路言的牙齿打颤,实在不怪他有被害妄想症,过往历历在目,八成他与苏河洲之间又要有小分别了,他实在不敢也不愿意再经历那种煎熬,“对不住……我就、我就是太紧张了,我、我就这么一个弟弟。我得找到他,把他带回家,我要带他回家,那些人不像好人。那什么……回头我肯定好好请你吃顿大的,谢了啊,谢了!”

  季路言语无伦次。前方有一处高速出口,要下去的车一早贴边排起了长龙,直到祁琨的车又沿着主车道往前了一小截,季路言才从排队的长龙里看到了那辆银色的凯美瑞!这样的车三步就是一辆,可那车牌号早就被季路言嚼碎在齿间,他立刻让祁琨往边靠。

  但他们早在一开始就错过了进匝道的机会,现在这样硬性靠边,身后的车辆狂按喇叭不说,就连排在匝道里的车也根本不给他们让一点的缝隙,除此之外,对于季路言他们这样极其不文明的加塞行为,排队等着下高速的车主反应都出奇的统一——往前一小步,文明一大步。

  车主们纷纷向前缩进与前车的距离,祁琨就是想要扎进去半个车头都难。

  高速的外侧车道已经被他们的车堵住了,后面的车主除了狂按喇叭,有不少人都伸出头来怒骂“傻逼X3车主”,季路言替祁琨狂按喇叭,可依旧无法挤进去,祁琨想要往前到下一个出口再下去,可季路言死死按住方向盘不许他动。

  几方焦灼着,能变道的司机已经从内侧车道超车走了,擦肩而过时还不忘再送X3几句有关祖宗八辈的骂词,被别着走不动的车,有车主索性打了双闪,下车一脚踹在他们车门上……正在这时,匝道的车流动了,像是突然用了开塞露似的,车子一辆辆往前蹿去。季路言紧握方向盘,指挥着祁琨踩油门,他无视所有,终于见缝插针地蹭着一辆卡宴的左大灯挤了进去。

  祁琨心脏突突跳着,他之前的是一辆慕尚,再前一辆是幻影……这运气真是绝了,且不说今日违规罚款扣分,他只能感谢他的好兄弟蹭的是卡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