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笔就想写“见字如面”,一肚子的话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最终,季路言挥笔写下三个字——“给你的”。他把纸压在了盘子下。

  “赶得上就吃,凉了吃了拉肚子自负,放坏了臭了你再来,就自己善后吧。”季路言看着那两道菜自言自语道。

  做完这一切他回到了床上,大字型地摊开,占据了两个人的位置。他想……他还什么都没想呢,门口怎么就传来了开锁的声音?

  季路言想想到底是懒得起来,就算是来了贼,这个家里能偷个什么?那些狂热粉进来打他么?那抱歉了,他再过不到一个钟头就羽化成仙了,谁要是进来被吓死,他可不负责。

  “季路言!你在哪儿!”门关上的瞬间,苏河洲的声音响起。

  季路言猛然坐起身来,下一秒卧室的门就被人从外面大力推开!

  “苏河洲……你……你怎么成这个熊样子了?”季路言瞪大了眼睛,眼见对方宛如泥地里挖出来的“唐三彩”,目之所及的地方,已经沦为土黄、青紫、煞白的集大成者,他有些没眼看了,一只想捂脸的手最终没拿起来——怕伤苏河洲面子。季路言心说自己可真是好人,都知道“想群众之所想,急群众之所急”了。与此同时,苏河洲站在门口一动不动,低垂着眼睫,像是整个人就是一块永不天亮的阴影。

  衣服破了,头发乱了,胳膊上还有擦伤……

  苏河洲双拳紧握,他没有抬头,站在门口如守门的石狮子一样,良久,石狮子仿佛被一声锣鼓惊醒,瞬时呈现舞狮采青的旋风凶猛之姿——只见苏河洲山呼海啸般冲到床边,一把将季路言扯入了怀中。

  季路言被对方这一撞一勒,差点原地灵魂出窍!他身子有些乏,这样的情况在之前的穿越里也有过——都是他命大混够了三月之期的时候。

  “咳咳……你做什么!”季路言呛咳了几下,抬手推了推苏河洲的肩膀。

  “季哥……”苏河洲的声音颤抖得厉害,粗重的呼吸里都是惊魂未定的后怕。灼热的呼吸打在季路言的颈侧让他十分不自在,脖子跟要着火了似的。

  “唉,你这是做什么?又想占我便宜啊。”季路言扯了个笑,艰难地吞了几口唾沫,最终还是把到了嘴边的问题咽了回去,他推开了苏河洲,仔仔细细看着那个狼狈的男人,忽而轻嗤,“你这是去逃难了,还是挖矿了?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李菁菁的人跟踪我,我被他们带走关了一天……我……”苏河洲不管不顾地又抱了回去,他的手还有些抖——那些人说,先是他,接着就会轮到季路言倒霉,哪怕李菁菁现在不得不逃出国暂避风头,往后的路她也会走的异常艰难,但这并不妨碍李菁菁手握着公司的股份,她不做明星还有别的出路,而他们只有穷途末路。

  “呵,又被人欺负了?来,头抬起来,让你季哥哥看看,你都让人打哪儿了?”季路言再次拉开了苏河洲,捏着他的下巴,看着那双一直逃避自己的眼睛。

  他心里叹气:苏河洲啊苏河洲,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爷们儿点呢?总是犹犹豫豫,总是躲躲藏藏,不窝囊吗?

  这往后你……你可怎么办啊。

  他有气无力的声音里,藏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深情。

  “我也打他们了!八个人,我还手了,他们打我可以,但是他们要动你就不可以!”苏河洲猝然抬头看向了季路言,他的眼角湿红一片,乌黑的眸子里蓄满了水花儿,像秋雨过后的湖面,盈盈浅波,却是一片寂凉。

  季路言心里一怔,忽然有些想哭,他心说这可能是“将死之人”意志薄弱的体现,是以那不该再有的心思有了抬头之势,不禁脱口而出:“河洲,你怎么做是为了我?你是不是……”

  “是!”苏河洲斩钉截铁,像是终于下定某种决心,旋即一呵而就急急忙忙解释道:“季哥,我对不起你,我会对你负责!我会……”

  苏河洲话未说完,“砰”地一声巨响划破夜空。

  房间大门突然被人踹开,屋内二人均是浑身一震,面面相觑间,门外传来了人声:“是这没错!砸!”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鞠躬

  、苏演员的诞生17

  季路言撑着起身,把苏河洲护在身后,他贴着卧室门听门外的动静,估摸着来人大约有四五个。

  季路言脑中开始飞快地计较起来——作为一个常年花钱买“平安”的人,他的一身风姿傲骨只是用来提高人类审美水准的,对于暴力这一方面他鲜少涉猎——出去和人干架他没有把握。而苏河洲已经被人揍过了,当时能有还手的勇气已然是到了极限,如今……怕是只有龟缩蛰伏。

  “哎哎哎,苏河洲你做什么!”季路言还没想出个具体流程,只觉得自己胳膊被人一拽,他一个一八几的大男人竟然跟断线风筝似的,“呼啦”一下就被人丢到了床上。

  苏河洲浑身起了十分可怖的戾气,几乎是命令的语气沉声道:“你别动!等我……”,随后在季路言脑补出无数马赛克后,他掉头拉开卧室门直接冲了出去!

  季路言:“……”

  他一腔感情跟好比那一地韭菜,哪哪都在冒头,一冒头就被人割了,他一时有些无所适从。

  “谁敢砸我家!”苏河洲暴喝一声,挥拳就冲带头闹事的人打了过去。

  他说这是他家啊。季路言被这一句话分了神,等他回过神的时候,却发现苏河洲已经不要命地和两个人扭打在了一起,另外两个帮凶正对着苏河洲的腰腹一阵拳打脚踢!

  这还了得!季路言怒火中烧。那是他的苏河洲,苏河洲的腰子也是他的,这要是给他踹坏了,下一轮他遇到了个不行的,甚至……不举的苏河洲,要是他在自己面前自卑而不肯就范,那可怎么办?

  谁谈感情不往最后一步谈?这群畜生的做法无异于是在给他季路言绝后路!再说,一群土狗似的野男人,居然合起伙来欺负一只小兔子,臊不臊得慌?

  只是怒火腾起后,季路言压在心里的情绪也跟着翻涌而出——这房子是他和苏河洲一起生活过的地方,在这里他没有一天感受到烦躁、无聊、郁闷,甚至他都渐渐忘记三月之期紧迫,他只知道自己在这里陪着苏河洲一起跌倒,再站起来……

  他不再是为了破除那咒怨的厄运,而是第一次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互相扶持”的含义,在这里生活的每一天都和以往不同,他觉得充实、有意义,还不够,还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