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娘娘，贺喜娘娘，您已有一个月的身孕了。”御医跪着回道。
江暮雨瞪大了眼，下意识地摸上自己尚还平坦的小腹，惊愕道：“你确定没弄错吗？才一个月你就能把出脉象？”
御医道：“一个月的脉象确实不易察觉，旁人或许把不出来，但是下官一定能把出来。”
梁轻尘解释道：“他是专攻女子身子的御医，举国上下在此方面他称第二便无人敢称第一。”
江暮雨欣喜不已：“阿尘，这么说我真的有身孕了！”
“嗯。”他笑着，抬手覆在她手上，“若没猜错，应当是登基大典那一夜。”
她忽然想起前两日他们还肆无忌惮地……
她抓住梁轻尘的手凑到他耳边小声道：“那我们之前还那般……会不会影响到孩子啊？”
忽然，旁边御医说道：“娘娘这一胎脉象不太稳，依下官之见，近期还是尽量不要同房为好。”
江暮雨霎时间就红了脸。
梁轻尘知道她脸皮薄，便遣退了其余人等，房中便只剩夫妇二人。
他将她抱到膝上，覆手在她的小腹上，笑得满脸傻气：“昭昭，我要当爹了。”
“你都当了十几年爹了，还这么高兴？”
“那不一样。”他靠过去，企图听一听肚子里的动静。
江暮雨娇娇地嗔道：“这才一个多月呢，能听见什么？”
他坐直了身子，看着她，眸子里溢满点点星辰：“昭昭，今日你便不必去晚宴了，安心在宫里养胎即可。”
“那怎么行，这是你登基以来第一次面见别国使臣，我身为你的皇后不出席晚宴岂不是要遭人诟病？”
“无妨，流言蜚语我素来是不在意的。”
“我在意。”她说道：“旁人怎么说我都可以，但是说你，说和儿与糖糖一句不是我听了都不高兴。”
看她如此坚决，梁轻尘便没再劝阻，只道：“那你晚宴上多顾着自己的身子，我要应付的事情太多，怕会有所疏漏。”
“我知道，你尽管放心好了。”
她当了一个多月的皇后已经适应得差不多了，为了让梁轻尘无后顾之忧，她将后宫打理得妥妥帖帖，井井有条。
梁轻尘倒不是不放心她的做事能力，只是在他眼中，江暮雨就像一颗玻璃糖一样，捧在手里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晚宴在酉时启，群臣由宫人引进到殿中，按照官级品阶依次入坐，待他们就座完毕，只听总管太监高声通传道：“皇上、皇后驾到。”
群臣皆下跪行礼，梁轻尘才携着江暮雨走进大殿，走到上首的位置上坐下来。
“众卿平身。”
他一声令下，群臣才起身重新入座。
他们下首第一顺位坐着的便是两国的使臣，东旭国派来的是骆成观和骆怀阳，倒是在他们的预料之中，而天乾国派来的竟然是谢澄和江晨砚。
江暮雨原本料想过其中会有江家的人，猜过江晨屹、江晨安，独独没猜到过竟是江晨砚这个无业游民。
晚宴她心不在焉，他们具体交流了些什么她基本都没有听进去。
直到梁轻尘说了一句：“皇后身怀有孕，不便久陪了，各位吃好喝好，朕先送皇后回宫，稍后再来。”
闻言，骆成观端着酒杯的手一抖，酒液尽数洒在了他的衣裳上，他却是浑然不觉般，怔怔地望着江暮雨的方向。
群臣都在说着恭贺之词，就连骆怀阳做做样子也说了一句，唯独他是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江暮雨被他盯得浑身发毛，蹙了蹙眉。
“小心台阶。”梁轻尘伸手过来揽住她的腰肢，无声宣示主权。
“呃……好。”
骆成观盯着二人相携离去的背影，放下酒杯，便站起身：“我出去透口气。”
骆怀阳摁住他的手腕，担忧地提醒道：“大哥，这里是玄苍的皇宫。”
“我明白，我自己心里有数。”
骆怀阳松开了手，但还是不大放心：“她早已嫁做人妇，如今再有身孕，你这辈子都是争不过的。”
骆成观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席。
……
江暮雨并没有回轻雨宫，而是在殿外的大树下面坐着，看到骆成观追出来，她丝毫没感到意外。
“一段时日不见，大将军身子可安好？”
骆成观在距离她不远处停下脚步，没再上前，他抿了抿唇，开口：“你……有孕了？”
她低眸，抚上平坦的小腹，轻轻点了点头：“已经一月有余。”
他忽然觉得自己多问这么一句显得有些可笑，明明是早就确定的结果。
他艰难地勾起一抹笑来，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轻松：“如此也好，看他对你那般珍视我便放心了，你本就该拥有这个世间最好的东西。”
“谢谢你。”她由衷地道：“谢谢你在颍州时救了我的性命，也谢谢你在东旭时未曾刻意为难与我，还谢谢你这些年一直记挂着我。”
他愣了一瞬，不可置信道：“你记起来了？”
“嗯，你是当年在汴河石桥边欲意轻生的小男孩儿。”
他的眸子弯了弯，面上带着真心的笑意：“不必言谢，做那些都是我心甘情愿的，你能够记得我已经很让我高兴了。”
突然想到什么，他微微拧眉，道：“我还应当跟你道个歉，当时在军营我不该存私心将你困在身边，还有镇上那次……我差一点伤了你……”
“没关系，当时你以为我是个死了丈夫的寡妇，为争取所爱做出一些略显出格的举动是可以理解的，反而是我们不对……”
江暮雨有些愧疚地道：“你为了我不顾危险，深入敌国，还受了那么多的苦楚……我心里也没办法去怪阿尘，他只是过于在意我罢了，所以我只能自私地求得你的体谅。”
骆成观摇头无奈一笑，道：“是吃了不少苦头，可他是玄苍国的太子夏霖啊，做到这个程度才符合他的作风，若是轻而易举就放了我才会让我不服呢。”
“呃……”江暮雨表示不太理解。
“罢了。”骆成观摆了摆手，道：“我此次前来，不过是想看你是否安好，见到你如此幸福，我便安心了。”
“嗯，我在这里等你就是为了将事情说开。”江暮雨浑身都好像渡着一层温柔的光晕，笑着道：“栗梦岚是个不错的女子，只是性子冲动了一些，但是她对你是一片真心……”
“打住。”骆成观打断她的话，道：“你千万别给我做红娘，我可受不起。”
江暮雨看他如此抗拒，便没再说下去。
缘分这东西，终究强求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