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穿越重生>当他终于学会放弃>第11章 011 发梦

  林安不知道是忏悔者都这么藏形匿影,还是只有面前这位有这种遮遮掩掩的癖好,总之从见第一面到现在,他始终没见过对方的真面目。

  他们正在酒馆的厚木桌上吃临行前的最后一顿正儿八经的午餐,是加了盐的炖肉,不能说好吃,但比起在野外吃没滋味的烧烤是好了不少。

  林安不动声色地观察蔺宁,虽然看不见脸,但对方进食的举动优雅,似乎很有教养,木勺不紧不慢翻搅热汤,直到其凉下才会舀起入口,全程几乎不发出声响。

  在心里嗤笑了声,他转向简月,问他道:“你的病跟他说了吗?”

  坐在简月对面的人翻搅肉汤的动作停下,兜帽上抬,似乎看向了简月。

  简月自醒来后便觉得难以面对蔺宁,梦中无论是谁主动亲吻谁,都源自于他的大脑,都是他玷污了对方。他不知道自己的思想是出了什么问题,为什么会老梦到这些东西,一想起那些片段,唇上便会泛起酥麻,还好蔺宁遮住了脸,不然看到那双唇引发联想,他大概无法正常进食。

  他暗自在心里怪责林安。他自己并不是个会主动去搜看A片G片的人,也很少会动手解决欲望,很多时候他都觉得自己不太有那些需求,可认识了林安后,他就总在面对自己的欲望、他人的欲望,性欲竟变得像吃饭喝水一样,成为了生活中需要解决的一项重大课题。

  “……”都是林安的错!

  恰好林安说话,他默默瞪过去,在对方抬眸愣住的目光下收回视线,却不经意对上了对面抬起的阴影。

  心里一跳,刚才听见的内容慢半拍地反馈给了大脑,原来林安是提了那件事......可他还没准备好说法。

  又带着愤意瞪了眼林安,他摆出客气而谨慎的态度,对蔺宁道:“其实我没有病,林安说的是我这具身体的一个很奇怪的小毛病——”

  蔺宁没有动作,似安静在听。

  他的确在听,可有些分神,在想刚才简月向着林安瞥去的那两眼。

  早上把人抱回房间,在楼下等待简月起床下楼,等了快两小时,他的心情始终平静而舒缓,等到对方下楼,一起坐下,午餐带着烟火气上了桌,心情甚至是上扬的,可那两人一开口,一眉目传情,他的心情便像过山车一般一下滑到了谷底。

  他分不清自己是因为简月目光中的娇嗔而如鲠在喉,还是因为林安提及的对方的病而在意,也许二者都有……

  后悔吗,后悔极了。

  他现在会坐在这里就是个错误,剩下的一切则是在将错就错。

  在这样一个混乱却自由的世界,在一场私密而可以畅享一切的梦里,对方都不肯跟他远走高飞,他却还是促成了入伙,身体不听指挥地去执着一些他早就摈弃的东西,真是无聊透了。

  手微微捏紧了木勺勺柄,他不想听对方有什么病,或许现在直接站起来,说“想了一下,还是算了吧”,之后直接离开,这样就轻松了……

  “就是偶尔会肚子疼一下,时间不久,几分钟、十几分钟,最多二十分钟……”

  简月越说声音越低,目光也渐渐不敢对视地落在了桌面上。事到如今,他也不能不说实话,不然万一他在战斗中掉链子,也许真会害了蔺宁。

  默了片刻,他压着呼吸,有些闷地开口:“疼的时候会无法行动,所以林安觉得应该去看一下祭祀。”

  “我打听了一下,”林安接话说,“前面断崖村有个信仰石像圣母的教会,应该能帮到我们。”

  两双眼睛看向了对面的忏悔者,等待他的意见。

  隐在兜帽中的忏悔者定坐在粗木椅上,静得像一座雕塑,片晌后放开了勺柄,听不出情绪地问:“用治疗术治疗过吗?”

  见蔺宁没有因为他短暂的隐瞒而立马翻脸走人,简月短暂地放松下来,积极道:“治疗过,没什么问题。”

  他的后半句令林安拉了脸,出声纠正道:“是问题很大,以至于治疗术都失了作用。”

  银色密文在帽檐上无声流闪,也许是不喜欢他们二人彼此补充的对话方式,忏悔者好一会没作声,在空气重新陷入静冷时重新开口道:“如果治疗术没用,就证明不是身体有病。我认为应该去找解灵者,可能是灵魂和身体的锚定出了问题,导致了疼痛时的无法行动。”

  解灵者这个名词如今大陆上已无人提及,但并非无人知晓。另两人俱是沉默,不是觉得没有道理,而是觉得难以实现。

  解灵者是上个时代的造物,是失落前真神行走于世间的使徒。那时候每座信仰真神与律法的教会皆配有一名解灵者,而如今伪神遍地,已无人信仰真神,真神的使徒便也遗失在了历史的灰烬中。

  一会后,林安道:“你知道解灵者在哪?”

  关于解灵者去向的传闻不少,真假难辨,据说最后一位掌持真神解语权柄的解灵者,在真神的神性被伪神掠尽的那一刻,跟一座名为永夜之城的城池一同沉入了地下,之后的事情便再无人知晓。而永夜之城的所在,也同样是个未解之谜。

  “解灵者沉眠在永夜之城,我知道抵达永夜之城的方法,”忏悔者道,“‘深渊之下即为永夜’。黄金王城被死亡君主的仆蛇看守,正门进不去,穿过永夜之城也是进入王城的唯一方法。”

  这些信息本该早已失落在时光中,林安不知蔺宁是从何处得到,但对方平铺直叙的口吻不似作伪,大家目标相同,他也没有立场说谎。

  听见蔺宁的安排,简月先一步点了头,“好,那就去永夜之城吧,我也不想再去村里跟疯子打交道了。”

  永夜之城的危险不可估量,但林安要去的村庄也是同样。他们已途经过数个村庄,正常的十中无一,不是村民搞邪神崇拜,就是整村遭受了天灾妖祸,每次进入时期待的是软床热饭,却只能得到惊吓噩梦。

  林安一时间静着没有作声。简月唤了他一声。在简月催促的目光下,他沉默着、没有坚持地点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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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片大陆有马、骆驼、牧羊,皆可作为代步工具。看似选择多,却没有一项容易实现。世界失序已久,无法找到商贩购置。一路走来,他们遇到过失陷于疯狂的骑士,却并未撞见可供驯化的马匹。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代步的需求便被长时间搁置,直到来到了临血城。

  这场胜仗令他们受到城主的赏识与感激,即便战略资源已所剩无几,城主还是勒令将士们为三人匀出了三匹战马。

  简月未怀疑过自己骑马的能力,就像武士自然会剑术,忏悔者自然会神印术法和刺杀,而占星者自然会法术一样,他理所当然地认为这是身体的本能设定,或神性赐福的能力,不需要他本来就会,也不需要他费心学习。

  然而当上马尝试时,简月才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做不到。

  看向在马背上坐得稳当的另外两人,他难以置信地意识到一件事——在场三人中,只有他本身就不会骑马。

  “……”

  掌控好身下战马后,林安看向简月,发现他动作僵硬,将缰绳拉得很紧,已刺激了战马的神经,四蹄不断离地,前蹄不时刨起地面,其已是焦躁不安。

  “简月!”他喊了一声,将战马掉头向回走,“放松点,你不会骑马?”

  简月双腿夹紧了马腹,点头的模样像是冷静,内心却紧绷到失措。林安有些无奈,正要出言教他,简月身下的战马就像是忍耐到了极限,打了个响鼻后高高扬起前蹄,想将身上的负重甩下去。

  简月反应很快地前倾抓它鬓毛,同时下意识捉紧了缰绳,林安还未来得及反应,被进一步刺激的战马已甩动马蹄疾驰而去。

  看着简月被战马带向辽远的原野深处,林安一口气喘不上来,厉喝一声,催动战马追了上去。

  忏悔者正在前方试马,不知何时注意了这里的情况,简月身下的战马冲出时跟着提速,在对方从他身侧几米外狂奔而过时一跃而起,在半空中化作一道暗影,瞬移般刹那间出现在简月身后,跨坐在马鞍后段,一把抱紧了对方。

  这不像面对曼尼将军时的生死状况,简月没想过蔺宁会来救他,被拥住时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身后的人从大腿到胸腹紧贴着他,气息和力道全方位笼罩住他,令他大脑发了空。在身后坐稳后,骨线优美的手指自旁探过,从他手中接过了缰绳,蔺宁在他耳边快速命令道:“往前坐,马镫给我,不要夹马腹。”

  心脏在胸腔中跳得剧烈,不知是因为惊吓还是悸动。即使无法思考,他还是很快照做,松开马镫,在疾驰的马背上向前腾出位置,扒紧了金属制的鞍角。

  在他前移的过程中,冷风倒灌入两人分开的身体间,直往衣缝里钻。也许是因为他背上出了汗,竟冷得他打了寒颤。

  蔺宁让他往前坐,自然是因为不想碰到他,可很快衣缝间的风静下了,空隙被贴近的人重新填满。懵了片瞬,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对方让他上前,似乎是为了更好地控制战马。

  果然,对方踩上马镫后,便没有叫他再往前挪。

  马鞍上位置狭窄,战马行动间的颠簸令这里的状况愈渐复杂,臀和胯不断摩擦,也许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对方好像有了反应。

  不是能够确认的完全硬了,半硬不硬,似乎填入了他臀缝间,在颠簸中进进出出,磨得他臀尖都出了汗——这不可能,一定是他的错觉。

  蔺宁在专心驭马,安抚失控的战马,可他却在尴尬道歉,“对不起,这已经是最前了,我没办法更往前了。”

  这回没得到回应,对方微拉了缰绳,命令着试图让战马减速。原野上呼啸的风将脸吹得生疼,简月被他抱在怀里,比独身坐在失控的马背上还来得僵硬。

  “去安抚一下,摸它脖颈,”耳边传来了蔺宁的吩咐,“我抱着你,掉不下去。”

  简月“哦”了声,昏胀的大脑得到指示,没有思考便俯身去照做。他单手扒着鞍角,探身去抚摸战马侧颈。

  马毛很硬,手心能感受到其下肌肉的线条和热烫的温度,却传不进脑中,他此刻全部精神都集中在自己腰部——

  那里有一只手臂,正从后而过扣着他腰,将他揽在身前,防止他掉下去。

  这是正当的措施,对方也给他预警过,可隔着法袍感受到那份力度,稳稳按在腰上,侧腹便烫得像是着了火。

  火光一路上燎,烘焦了他的大脑。他大概发了梦,总觉得后面也进得更深了。

  他好像分裂成了两半,一半想往后坐,一半想逃开,羞耻心和欲望在半空拉扯不休,令他动弹不得,像木桩般被钉在了原地。

  勉力集中精神地抚摸了几下马颈,蔺宁一手捞着他,一手配合着拉动缰绳。不多时,狂躁的战马得到了安抚,在距离临血城千米外的空地上停了下来。

  失控的战马刚一停下,一直缀在两人身后不远处的林安便赶了上来。

  林安顶着一张失色的脸跃下马背,走到简月身前确认地打量他,“不会你早说啊,瞎逞什么能。”

  周遭已重回平静,没有了颠簸和狂风,简月回过神来,发现蔺宁其实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般紧贴着他,私密部位更是离得远。

  一切都是他在发梦——情况变得更糟了,他甚至在白天发梦了。

  慢半拍地循声看去,目光好几秒才聚焦在林安脸上。

  林安向着简月身后的忏悔者颔首致意表示感谢,朝看着他的简月伸出手道:“行了,下来吧,你跟我骑一匹。”

  林安说话时,忏悔者静坐着没有动作,手仍是揽在简月腰部,没有用力,却也没有收回。待林安话音落下,忏悔者少见地主动提议:“我带他吧,重甲带人对马的负担太重。”

  这话有理有据,林安身上的重甲有接近三十公斤,他的巨剑又是五公斤,再加上简月,一时还可以,长途跋涉即便是战马也吃不消。

  林安不是缺乏常识的莽夫,心里自然知道对方说得没错,也知道对方对简月没有别的想法,可简月不行,必然会因此陷得更深,而且——任谁也无法看着喜欢的人跟其他男人共骑一匹马,从胸腹到腰胯贴在一起,也许连那里也会不经意蹭到。

  这事不能细想,越想越抓狂。

  “有什么关系,不还有一匹备用的吗。”林安笑着转开视线,对简月道,“下来吧,没事的。”

  空气似乎绷住了,兜帽下的阴影黑漆,直勾勾凝对着他,叫人心脏无端发紧。林安自知理亏,却无法退让,感情的事没什么道理可讲,反正对方也不喜欢简月,就别在这瞎掺和了。

  若无其事地,他朝简月伸出一只手,“过来,我抱你。”

  他们对话时,简月一直没有出言发声,微垂着头,希望事情能自动解决,他只需要接受安排。

  然而当林安伸出手时,选择权就像皮球一样被踢到了他这里。身后的人仍抱着他,没有放开的意思,而马下的人则伸着手,同样没有收回的打算。

  这才第一日,刚成型的团队就遇到了决策危机。

  理智上他支持蔺宁,情感上他也偏向蔺宁,别说是十天半月,他可以在蔺宁身前坐一辈子。

  漫天的云低矮地压在肩上,原野上的空气不知何时染上了湿冷的潮意,虫鸣鸟叫好像消失了,暴风雨将至,这里一时间静得骇人。

  “......”

  他是可以坐一辈子,可他不想发一辈子的梦。

  默然抠紧了鞍角,他看向林安,偏过身将手交了出去。

  在他有离开趋势的一瞬间,揽在腰上的力道消失,曾紧抱他的手没有挽留地收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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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鞍角  马鞍前面的一个凸起,用来放手和缰绳的,可以有各种材质和形状,是马鞍彰显个性一个重要配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