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数学考试结束,停笔收卷子时，润雪还有些题没算完。
他遗憾地抿唇,垂眸看着试卷,很快又调整好心情。
题没做完正常，反正他会做的都做了，不会做的题一时半会儿也不懂。
相比于这段时间做的数学卷，他发现这次考试难度要高一些。
监考老师把卷子收走后,教室里好多学生在对答案。
有人知道张涛是十班的尖子生,兴冲冲地跑过来问张涛选择题最后两题答案。
倒数第二道选择题张涛有把握,最后一道不确定：“我选的是A、D。”
润雪听到答应,默默地对了下。
眼睛微微一亮,他倒数第二道题竟然蒙对了！
不过最后一道题他选的是B,旅游回来后,严路刚好有让他做过一道差不多的选择题。
不过他虽然选择B,但也无法保证做对了。
时间紧张,最后一道选择题他当时只算到一半，猛地发现已经可以排除另外三个答案,就没继续算,直接选B。
“啊……竟然是D，啊啊啊。”一学生抱头悔恨,“我最后交卷的时候改成C了。早知道就不改了。”
“我蒙的A。”
“应该是B吧,我算出来反正是B。”一个十班的人说。
“真的么？”润雪眼睛一亮，兴奋接话：“我算出来也是B！”
他的话音刚落，张涛就噗嗤发出一声冷笑,他看向姚封：“那你肯定错了,你和润雪一个答案。”
润雪愣了下。
姚封也愣了下，当即蹙眉道：“你什么意思,润雪答案和我一样我就错了？就不能是润雪自己也算对，你搞笑吧。”
“不然呢？润雪的成绩垫底啊。”张涛不屑笑道：“我没什么意思，就只是单纯地说，你和小测试只能及格的人是同一个答案。”
姚封沉默了一瞬：“…………”
他忍不住道：“你没必要这么嘲讽人。说不定润雪做过类似的题。”
润雪捏紧拳头，忍住了揍人的冲动：“就是，我国庆节里才做过差不多的题。再说了，我选B也是自己算出来的。”
张涛眼神仍旧充满鄙夷。
围观的学生觉得气氛有些不对经，表情尴尬。
反正只是知道，D答案好像也不对，这道题的标准答案又变得不确定了。
润雪低头收拾书包文具，又忍不住补充道：“而且那套题还是严路找给我做的。”
“就选B。”
一把严神的名字搬出来，其他同学隐隐认同润雪的答案。
“就算严路给你做了差不多的题，以你的智商能记住？”张涛说。
“别这样说吧，都是一个学校的。”一个女生鼓起勇气小声缓解剑拔弩张的气氛。
润雪贝齿紧咬住唇瓣，拎起包背在身后，不懈地哼声：“反正D肯定是错的。”
说罢润雪拨开围过来的人群往门口走。
“你给我站住，你把话说清楚。”张涛抬手叫住润雪。
润雪没搭理他。
“润！雪！”张涛怒气冲冠。
“润雪。走了。”一道低沉明朗的声音同时响起。
严路单肩拎包站在考试门口，衬衣挺括，休闲裤包裹修长的腿，气质凛然又出挑。
淡淡的光线从他身后照过来，衬得他身材颀长又挺拔。
所有人都齐齐扭头看过去。
“我来了。”
润雪一看到严路过来找他，心里瞬间明媚，立刻把前几秒钟发生过的事情抛之脑后。
都重生一回的人了，没必要和高中生一般见识。
“嗯。”严路很轻地点了下头。
坐在门口附近的学生问严神最后一道选择题选什么。
严路回想了半秒，向来笃定：“正确答案是B。”
人群忽地掀起一片喧闹声，好多人都和同伴小声交头接耳。
“我就说了我没算错吧。”
姚封心里有些无语，不过也很高兴自己做对了，“那就太好了，严神，我答案和你一样。”
严路不知道姚封为什么这么兴奋，眸里浮现一点儿疑惑，面上还是镇定：“挺好。”
“走吧，晚饭吃什么啊，回你家还是我家？”润雪肚子有些饿了。
“我家吧。近一些。”严路说，“明早也能多睡一会儿。”
润雪：“好呀，那我给我爸发个消息。”
“你说选B就选B么，你就一定能保证自己的答案就是标准答案？！！”张涛用力大声说话，脖颈的青筋都绷起，本来就不太好看的脸显得狰狞。
整间教室的气氛忽地安静下来，空气都仿若能凝结出水。
其他同学看看张涛又看看严神和润雪。
严神不紧不慢地转身，淡然的眸光落在张涛的脸上。
“不然呢？数学卷并不是很难。”
所有人包括润雪在内，皆倒吸一口凉气。
张涛的脸色变了又变，他手背攥得紧，又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走了。”严路抬手揽着润雪的肩，扭头时冷锐的下颌划出一道流畅弧线。
严路和润雪也没再管教室压抑的气氛，直接离开。
-
润雪：“你刚才那眼神，那语气，真的好帅。”
他亮着星星眼夸赞严路。
严路轻笑：“所以，宝宝这是更爱我了么。”
润雪面色一红，小声嘟囔：“用不用我再提醒你一下，不可以在学校里放肆。”
“要是让教导主任发现……”
“好，听你的。”严路低声答应，又评价道：“看来我们的爱情见不得光。”
“咳咳。”润雪在心里算了算数，“八年之后就能见光了。”
那时候政府已经通过了同性恋也能领证的政策。
严路挑眉：“为什么？”
润雪顿了顿，小声哼唧：“就是以后社会会更加多元化，会更包容。”
“所以为什么是八年后。”严路抓住了重点。
润雪轻眨眼睫：“我就是觉得再过八年……大家肯定都能接受同性恋。”
“这样……”
严路眸光微动，他心里半信半疑，总觉得润雪没说实话。
四中高二某群里，消息很热闹——
【你们都不知道，张涛挑衅严路被降维打击时有多尴尬。】
【所以答案是B么，我差点就蒙对了，可恶。】
【是B啊，我半算半猜做对了】
【严神那句这套题并不是很难直戳我心啊，还有那没把张涛放在眼里的眼神简直不要太帅】
【什么不难啊，明明最后两道大题都很难，强烈怀疑严神和我做的是不是同一套题】
【诶，我感觉这次数学平均分肯定要降】
……
“吃饭就别玩手机了，对眼睛不好。”张涛的母亲提醒。
张涛紧捏着手机，看见群消息后，好不容易消化的怒气又腾起。
“烦不烦！”张涛把手机一摔。
他父亲重重地拍桌：“给谁甩脸色呢？考砸了？！”
“这次期中考试你掉出尖子班看看。”
“……”张涛翻了个白眼，“知道。”
隔天早上一场秋雨降落，气温也降了几个度。
张涛起得有些晚，着急忙慌去赶公交车，公交车又直接堵在路上。
等他跑进校园时，英语听力早就开始了，他面色惨白，飞奔到考室。
老师紧皱眉头让他入座。
考室里的学生都在认真听听力，只是用余光看了一眼迟到的张涛。
张涛回到自己的座位，连忙拿出笔翻看试卷，听力已经放到了后半。
只赶上了两篇听力，张涛看着前面的空白，脸色比跑过来时还要惨白。
心态也被影响到，整个英语考试他都不在状态，考完试后整个人都还有些懵。
……
英语考试一结束，严路还是过来找润雪。
他站在润雪的课桌边，帮润雪收拾文具，并问英语做得怎么样。
“我觉得挺简单的，反正我都看得懂。”
润雪表情乐呵呵的，至于他选择对不对，就不知道了。
“嗯，那就好。”严路摸摸他的脑袋，“下午的理科综合再接再厉。”
“欧耶，会的会的。”前三门感觉还行，就到最后一门了，润雪很有自信心。
张涛呆在座位上狠狠地看着身边那两人，捏紧拳头。
他心里凉透了，英语至少比平时低十分，他理综成绩也不突出。
他的位置本来就在十班吊车尾。
十分的差距，九班和十一班的前几名肯定可以超过他。
除非，他的理科综合能拿到更多分。
他看了眼坐在他前面的学生，正是九班的第一名，英语有些偏科，理科综合成绩却很好……
-
理综同时考三门科目，题量很大。
润雪抓紧时间做题，脑中那根弦一直绷得很紧。
忽地，一个白色的纸团咕噜噜地落在座位旁边。润雪不经意瞥见，微微愣了一秒，很快又把注意力放到试卷上继续做题。
监考老师却走了下来，他一把抓起那团纸打开，脸色难看，又走出教室叫住在走廊上巡考的教导主任。
“这东西是你俩谁的？”教导主任问润雪和张涛。
润雪迷茫地摇摇头：“不清楚，我也没注意到刚才是谁扔过来的。”
“不是我的。”张涛连忙否认，捏紧了笔。
教导主任严厉地看着他俩，也不确定是谁在搞小动作。
期中考试并不是什么大型考试，也没开摄像头，无奈只能放弃。
“好好做自己的题，别想有的没的，再抓到直接处分。”
教导主任背着手警告，“别以为没监控就能任意妄为，高考考场上不得监控你们的一举一动？”
离开教室后，他去了一趟后勤那里，叫保安把监控打开，吩咐保安特别观察那间考室。
……
理科综合考试时间快结束了。
润雪已经到了最后的检查阶段，他已经把会做的做的，不会做的题直接放弃。
抬头看了眼钟，还有十五分钟就收卷，于是低头又抓紧时间再检查一遍。
忽地，一个纸团直接砸到他的卷面上。
有过刚才的意外，监考老师本来就更加严格，他一眼就看到润雪在传答案。
他快步走到润雪面前拿起那团纸，上面果然是选择题的所有答案。
“还敢作弊是吧，你给我站起来！”
老师提前收走润雪的试卷放到讲台上，“刚才警告过你，不知悔改，你理科综合成绩作废。”
“不是，凭什么啊，我哪知道那个纸团怎么来的。”润雪不服气。
“还狡辩？我都抓你现行了。”监考老师说，“待会儿看我不把这件事告诉你班主任。”
润雪张了张唇，脸都气红了。还想要继续争辩。
“不要影响其他同学继续考试。”监考老师说，“你收拾下东西提前出去。”
润雪站在讲台上没动，就这样和监考老师僵持着。
教室后排，张涛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心里一阵畅快，又连忙戳了戳做他前面的人。
前面的人不敢再搞事了，没搭理，后背又被戳了戳。
“我钱都给你了，你怕什么，又没监控。”张涛又踢了下前面那人的凳子。
离考试结束还有两分钟，张涛从前排那里拿到答案。
张涛心跳如擂鼓地打开，上面有全部的计算题和生物、化学最后一道填空题。
……
期中考试结束了还要回教室上晚自习。
高二、高三的学生纷纷把自己的课桌搬回来布置好。
润雪在考试的时候作弊被抓现行的消息也在高二年级各个班传开。
和润雪一起考试的人本来就有十班的人，刚好也看见。
有人问起这件事情是不是真的，姚封尴尬地点点头：“监考老师确实……抓到他了。”
“啊，传答案么，一个期中考试而已，没要吧。”
“可能是因为要轮班了？”
“那也不用啊，润雪不管考成什么样子也不会走吧，他不是靠关系进来的么。”
“不清楚。”
张涛坐在位置上，听着同学们的议论，默不作声。
想到润雪的家庭背景，他又觉得憋屈，也不知道润雪会不会被处分。
要是不处分润雪，他到时候直接去教育局举报。
……
“我没作弊，我哪知道那个纸团为什么跑我桌子上。”润雪解释。
段凡和周梓雅、温芸围在旁边，听润雪这么一说，相信他。
主要是润雪根本没理由要作弊。
严路也回来了，从教室后门走进来，他刚想问润雪考得怎么样。
“严神，润雪传答案……被监控老师抓住了。”过道旁边的人小声说。
“传答案？”严路以为听错了，“你是说润雪？”
段凡：“就好像是作弊。”
“当然，我觉得润雪肯定不会干这种事情。”
十班学生还在继续打听这件事，有人问和润雪在一间教室里考试的人。
“呃，我也不清楚，张涛坐润雪旁边，可能他看见了？”那人说。
所有人都看向张涛。
张涛咽了咽口水，心跳得更快，“确实是这样。润雪作弊了，监考老师当场抓住的。”
教室里立即发出一阵喧闹声。
润雪有口难辩，眼眶泛红。
张涛：“待会儿晚自习老师应该要说这件事吧。”
润雪呆坐在座位上，紧咬住唇，心里一阵憋屈。
他没做过的事情，不会真的按在他头上吧。
“严路……”润雪声音哽咽，别提有多憋屈了。
严路揉揉润雪的脑袋：“别担心，老师会调查清楚的。”
润雪鼻梁一酸：“你不问问……我有没有做那件事么……”
严路低垂眼帘，淡声道：“你不会的。”
根本就没必要。
润雪眼眶蓄着剔透的泪水，他微微抬头，硬是憋住了。
“考得怎么样？”严路关心问。
润雪差点就绷不住情绪，悲催地说：“监考老师说我的理科综合成绩作废……”
严路眼神微顿，“没事，调查清楚后，成绩不会作废的。”
润雪点了点头。
……
因为这件事，润雪和严路晚饭也没去吃，一直在教室里等晚自习上课。
铃声敲响后，老于阴着一张脸来到教室，把书重重地拍到讲台上。
“下午理科综合，教导主任告诉我班上有人作弊。”
润雪低着头。已经想到要是这件事真有口难辩，到时候直接报警。
教室里气氛凝重，所有学生大气都不敢出。
“张涛，你来我办公室一下。”老于厉声道。
张涛难以置信地起身，心里一阵后怕，难道是自己传答案也被看见了。
他抿了抿唇，走到讲台边睨着班主任满是怒气的眼神，小心翼翼地问：“那润雪呢……？”
“润雪！你还好意思说他，你自己做了什么事情不知道？！”
老于恨铁不成钢，“你什么心思啊，还故意给他答案。”
“诬蔑人是吧？！”
“这种事你都做得出来？！”
话音落地，整个教室的学生惊呆了，一片哗然。
润雪也惊讶得完全说不出话。
段凡直接骂人了：“操！他怎么这么贱啊！”
张涛一张脸煞白，他呆愣地反驳：“不是……我没有……老师，你听我解释。”
“别解释了。”老于打断他，“跟我来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