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穿越重生>猎户夫郎是个娇气包>第77章 “太子太傅,多方面准备”

  幸而, 江家并无有意逼迫,何况赵景乾的意思也是让江家来时例行询问一番,并非要真的在言语上逼着孙晟安做出选择, 而是从心理上给对方压迫。

  这位圣人, 是喜爱玩弄心计之人。

  待他们走后,孙晟安坐在屋内深深叹了口气,按照他对赵景乾如今做法的了解,等江家回京后肯定还会有其他的官员以各种各样的方式“路过”府城。

  无一例外都是要给他施压。

  看似对他的做法十分宽容,但是早就已经将他逼的无路可走。

  他坐在椅子上深深叹了口气,一股无形的压迫感从四面八方涌来,压的他喘不过气, 孙晟安紧紧攥着扶手,像是被人捏住了脖颈拼命又用力的喘息着,憋的面部通红。

  容错是习武之人, 将室内的谈话听的一清二楚, 他在等孙晟安做出决断,始终都不曾进去, 他在想到底是春日里的盛景漂亮还是京中繁华惹人向往。

  “容、容错……”

  容错站在外面神情微动:“我在,何事?”

  里面却突然没了动静, 随之而来的则是杯子碎在地上的声音。

  他快速冲进去, 就见孙晟安跌坐在地上,双手大概是不经意撑地,却没想到直接撑在了碎瓷片上,满手的鲜血。

  “孙晟安!”容错小心将他扶起,看了一眼那伤口密集的掌心, “我去叫大夫!”

  “一会再去!”孙晟安不顾掌心的伤口一把拉住他, 鲜血落在容错黑色的衣裳上并不显眼, 像是能包容孙晟安所有的不堪。

  容错大概明白了他的想法,看他吃痛的咬紧牙关,脸色也因此变得苍白,他总觉得若是这样继续下去,孙晟安会死。

  “我去叫大夫。”他匆匆丢下一句话冲了出去。

  容错这些日子一直都在孙府,府上众人都知晓他是孙大少的朋友,一直同吃同住,如今见对方神情紧张的出府,便将目光落在了孙大少的卧房处。

  直到大夫被拽着带进府,府上的人才恍然孙大少出事了。

  碎片和细小的碎渣都在伤口里,府医稳定心神帮他清理着,这些伤口让在一旁看着的孙俭惟都蹙起了眉,在他看来这是下下策。

  掌心一片溃烂,从始至终孙晟安连眉头都没有蹙,仿佛根本没有察觉到那伤口一般。

  府医给他包扎结束,看着孙俭惟有些欲言又止,孙俭惟蹙眉:“这里就麻烦容少侠了,我送大夫出去。”

  走到门口,孙俭惟叹了口气:“有话直说吧。”

  “回老爷话,大少爷这伤虽并未伤及经脉,但以后怕是不再握笔杆了,便是养的好写出来的字……”难登大雅之堂。

  孙俭惟知道这就是孙晟安要的结果。

  他挥了挥手只觉得鼻尖酸涩,他儿虽不曾名冠天下却也是府城佼佼者,是去年秋闱乡试第一的解元,是日后可能登殿堂的榜眼探花状元。

  如今却成了双手残废、再无法书写漂亮字的普通人。

  孙晟安受伤的事在孙府有意无意的情况下传了出去,人人都知道从前在云端的孙家大少爷,落了下来。

  府城的人抱着各种各样的心思纷纷想一探究竟,偏孙家闭门不见客,即便是交情甚笃的多样楼都不见,连郡守派人去慰问都被挡在了门外。

  外人只当孙家是伤了元气,也没心思跟他们计较,自然看热闹的不少。

  “手伤如何?”

  前去孙家问话的忍冬一回来江舒就忍不住急急问着。

  忍冬咬咬牙:“府医亲口对孙老爷说,以后怕是不能再握笔了。”

  孙晟安如今是举人,若要参加殿试也有笔试,他的字迹会在第一轮就被刷下来,更遑论之后的殿试。

  江舒不知道他究竟如没如愿。

  “你去做事吧。”他叹了口气。

  “这孙少爷是个性情中人,可惜了。”江锦然低低叹息。

  他们前脚刚出孙府,后脚就发生了这样的事,分明就是因为他们的话才让孙晟安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这般心高气傲却又温和之人,对待自己却会这般惨烈。

  江冧拧眉:“如此,我们便不能久留了,这事还是要尽快上报给圣人才行,何况,他身边的那位游侠也得尽快离开。”

  “舅舅……”

  “如今的圣人敏感多疑,此时势力并未伸到府城,明年他有能力定会将一切都查清楚,那位游侠怕是要被杀鸡儆猴,阿舒,圣人是不会容许有人夺走自己的囊中之物。”江锦龄轻声说道。

  “可晟安不是什么物品!”

  他是活生生的人,有思想,有决定和谁在一起的权利。

  江冧见他这副模样却笑了:“你这般心性可不能做官,否则隔三差五就要被贬。”

  “若是为这样的上位者做事,还不如辞官告老还乡,也好过有朝一日兔死狗烹,让人心寒。”江舒愤愤不平,晟安那般才华横溢,却被逼成这样。

  “如今也只能祈祷圣人能放过孙家,否则即便如此,他下月也要进京。”

  江舒蹙眉,他这些日子忙的厉害,没怎么注意酒楼的生意,都要忘记下月就要殿试,这些参加考试的举子都要进京去,若是晟安不去,还不知那位要闹出什么幺蛾子。

  只是江家三人却不能久留了,匆匆来又匆匆去。

  只是没两天京中就传来消息,孙思齐的父亲被圣人呵斥闭门思过,整个孙家都受到了牵连。

  孙思齐的父亲直言进谏并无问题,只是戳中了赵景乾的心事,偏言官进谏不能殴打也不能杀,便用让其脱离朝堂的法子处置。

  一连闭门思过三个月科考早就结束,朝中局势变化,届时早就不是孙家能说的上话了。

  按照时间来看,江冧他们并未到京就已经传来这样的消息,可见是早就准备好,只等今日了。

  孙晟安如今还有什么不明白,他苦笑一声:“我去便是,以我如今的样子,即便字如狗爬也能通过殿试,他竟这般逼我,这般……”

  “晟安……”江舒还想再劝,可劝解的话却是如何也说不出口,他轻轻叹了口气,“我和二郎日后也会去京中,你要等着我们。”

  孙晟安听到他这番暗示性的话眉眼微动,每次他和人谈话容错总是站在外面,给足了他空间,即便他们心知肚明那一窗的距离根本不足以隔绝声音。

  江舒见他明白自己的意思便没有再多说,如今他们深处低势就只能由着上面的人对他们敲打,孙晟安的手伤的这般严重,也只能听命行事。

  江舒的意思是只是去参加考试,让容错当做书童跟去并没有什么问题,只是若是日后为官,怕是不能了。

  于是,孙晟安简单收拾一些,带着容错进京了。

  江舒回到府上心中烦闷,孙晟安气性甚高,赵景乾不会不知,他如今这番刻意逼迫,怕是已经对孙家起了心思。

  “二郎,我有些怕。”江舒蹙眉,“若我们日后去了京中,说不定也会因为一些细小的事得罪对方,从而落得些不好的下场。”

  若无性命之虞他自然不怕,可看如今圣人这番作为,若是真气急,砍头也说不定。

  朗山轻声安抚:“若不想去,不去便是,何况咱们只是去京中瞧瞧,情况好些便做生意,情况不好再回府城,再不济回镇上,朝中之事与咱们何干?”

  江舒沉沉叹息:“晟安如今定然要入京为官,日后怕是不止官员要记恨他,连那些后妃肯定都会处处找他麻烦,当真害人不浅。”

  “可见还是咱们寻常百姓好。”朗山有意逗他,“否则我是没本事多娶个媳妇儿的,如今我瞧着整个府城也没比你颜色好的,可见最好的已经在我家中了。”

  “这般不要脸的话亏你说得出来。”江舒笑弯眼睛,嘴上嫌弃的厉害,心里听着却十分舒心的。

  他也知晓是自己想的太多了些,何况日后好好做生意便是,如何也不会同朝中官员有什么过多的牵扯,当然江家不同。

  这般一想,江舒心中压力轻快了些,满心思都是好好经营酒楼,等奶团儿大些稍微知事便去京中,如今他们来府城的时间也并不长,稳扎稳打些也好。

  江舒的酒楼日日宾客满座,偶尔隔十天半个月就会让蛋糕房做事的人多做些糕点卖,连带着林秀绣的帕子都会多送一些,只是他深知物稀为贵,所以即便多也没有多太多。

  三月底时,随着孙晟安一同回来的还有他被任职的圣旨。

  太子太傅。

  是要孙晟安为他日后的皇子们当老师,可如今赵景乾后妃稀少且还没有选秀,更别提子嗣。

  他不知猴年马月才能有孩子,可如今不管有没有孩子,这样的职位对孙晟安来说都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把他推到了风口浪尖,也是在诛他的心。

  孙晟安如今并非对赵景乾心思全无,总有些情意残留,可对方这样的官职,是要孙晟安教导对方的儿女。

  多可笑。

  “他这般羞辱,我也只能受着,如若不然遭罪的就是整个孙家,叔伯已经因为我的事受到牵连,我不能再惹出事端。”孙晟安烈酒下肚,烧的他恨不得浑身都蜷缩起来,但他不能,他还要为孙家遮挡风雨。

  江舒面露不忍和心疼:“晟安,多喝些好好睡一觉吧。”

  月光倾泻,分明那般柔和,可月下浅酌的两人却并没有心思去欣赏。

  江舒特意拎着几坛子烧酒来孙府寻人,打定主意要陪他好好醉一回,可怜斯玉怀着身孕也想参与,硬被尹凤弦给拽了回去,把他脸上差点挠花了。

  孙府处处都透着文人雅致,即便孙俭惟这一脉一直都是行商,可骨子里文人雅客的气息是难以磨灭的,即便是孙晟霖也有“子衿”这般雅致的字。

  可自古书生最是心高气傲,却偏有人要断了他们的傲气,将人围困。

  “我如何睡得着,回时我去瞧了叔伯,从前他那般意气风发,却因为几句忠言直谏遭到无情呵斥,家中兄弟也皆在朝中被冷落,若是早知道日后忠心要给这样的人!”孙晟安咬牙,垂眸落下两行清泪,“我这身学问不要也罢!”

  江舒也跟着猛灌了几口,气急败坏道:“就是!谁要给这样的人卖命!晟安以后不许好好教他的孩子!让他们什么都学不会只会掏鸟逗蛐蛐!”

  孙晟安像是听到了什么好办法似的猛的从椅子上做起来,抱着坛子和他碰了一个,清逸秀丽的脸上带着醉酒薄红:“你说的对!我才不好好教!我反正、反正也不能写字了……”

  江舒听到他的话似乎有些感慨,像是全校第一去参加高考,明明是状元了,却因为报社的人永远定格在这一年。

  他觉得孙晟安就像是本该翱翔天际的鹰,却因为狩猎者不想他飞远,所以折断他的翅膀将他关进了豪华的笼子里,当做宠物豢养。

  越想越难过,江舒抱着坛子大哭,恨不得把孙晟安那份也给哭出来。

  孙晟安愣愣的看着他:“你哭这么伤心作何,你都哭了我哭什么?”

  “那你也一起!”江舒吸了吸鼻子。

  于是两人抱着空坛子坐在月下痛哭流涕。

  暗处看着的人们都觉得这场景过于惨不忍睹了些,孙晟安手上有伤,这样饮酒定然对伤势不好,容错忍了忍没忍住,当即就要上前阻拦。

  “去做什么?阻止他饮酒就能将那些不快当做全都不曾发生吗?”朗山叫住他,“并非只有你一人忧心,可若是这些不快在心中郁结,他日后该如何度过?”

  容错扭头看了他半晌,突然有些失力:“你说的有理。”

  “我夫郎说过,人心事过多会得心病,唯一的办法就是将此发泄,我自是不想他饮酒,可若是能让他欢快些,又有何妨?”

  容错看着月下饮酒的哥儿,觉得有理的同时,又觉得对方像是在为自己能饮酒找个合理的借口。

  可这般拙劣的借口连他一个外人都能看出来,朗山又岂会不知?

  他轻笑:“是我肤浅了。”

  朗山没说话,他知江舒心中郁结,许是无父无母的缘故,江舒总将情谊看的很重,他心中大概是无法接受孙晟安变成这样的,他甚至会觉得其中有他的责任。

  两人醉的彻底,开始胡言乱语起来,那些从口中说出的话稍有不慎就能成为砍头的死罪,幸而孙俭惟见江舒拎着酒坛子到府就想到会有这一出,早就把下人们都遣走了。

  只为了方便他们能高谈阔论一番,不管是好是坏。

  只是眼看着两人勾肩搭背已经要往大门处走,容错抬眸意味深长的看向朗山:“何妨?”

  朗山懒得理他,赶紧从后院出去把人拽住,另一只手随意把孙晟安推给容错。

  “放开我!狗皇帝是不是要砍我脑袋了?”江舒捧着自己的头呜呜的哭,“我这么美丽的头,不能被砍!”

  朗山失笑:“若你再说话就砍你脑袋了,不许多言。”

  江舒反应片刻,立马伸出爪子捂住自己的嘴巴,还用眼神示意朗山自己不说话了,不能被砍头。

  “孙叔,我同舒哥儿先府上了。”朗山打过招呼稍一用力就把江舒抱在怀里,健步如飞的除了孙府,外面是他们家的马车。

  丰秋撩起轿帘,轻声:“来时已经让嬷嬷煮了醒酒汤,回去正君便能喝了。”

  朗山应了一声给他揉着脑袋,明日定然要头疼,合该给他个教训,喝酒哪能这般牛饮。

  翌日。

  江舒坐在床榻上看着满地的衣服碎片出神,昨夜那些孩童不宜的画面不断在脑海中回放,不怪喉咙和腰会这么疼。

  “醒了?”朗山推门进来就瞧见他赤着上身坐着,纯白夹杂着绯色,看起来艳丽至极。

  江舒挠了挠脸颊,小声道:“昨晚没给孙府添麻烦吧?”

  “并没有,可能下床?”朗山虽这般问,却还是贴心的将小木桌支在床榻上,而后将吃食都放到桌子上,“熬的红薯粥,香甜软糯。”

  “嗯咳咳、”江舒开口就感觉嗓子里像是有粗糙的沙砾,生疼,他拧着眉没再说话,喝着粥润嗓子。

  待他吃过饭,江舒情绪也和缓了一些,不怪他昨日那般放浪形骸,还不是得知赵景乾给孙晟安的时间那般少,给他三天省亲,明日就要赶去京中,如此府城就只剩孙俭惟一人。

  简直就是欺人太甚。

  可气过也只能顺其自然,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谁敢与之抗衡。

  送孙晟安离府城时孙晟霖回来了,大概是一直有关注府城的动静,因此得知兄长出了这种事便紧赶着回来见他。

  孙晟安见到他有些恍然:“这次怕是要许久才见,家中只有父亲,如今他已然允准你同蒋公子来往便也不用再躲着了。”

  “是,镇上已经交由钱掌柜管事,我已经同他说好,若是有情况随时书信便可,我便不去了。”孙晟霖红着眼,“哥哥去京中保重,家中万事都有我在。”

  “晟霖长大了。”孙晟安笑着摸摸他脑袋。

  随行的是一队马车,带着孙晟安的平日里会用到的东西,以及孙俭惟给他添置的用品,金银钱财更是数不胜数,只怕他在京中委屈了。

  容错依旧扮作书童样跟着他,他不敢放孙晟安只身去京中做官,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他怕对方有去无回。

  府城众人早就得知孙晟安得圣人赏识成了太子太傅,是从一品的大官。

  即便他们都心知肚明以孙晟安如今的手根本写不出答卷,可前来志合者依旧数不胜数,今日送行时更是人多为患。

  这是圣人赐予孙家的赏赐,也是枷锁。

  江舒幽幽叹息看向孙晟霖:“如今有容错跟着,至少性命无虞,已经是最好的了。”

  “他是谁?什么时候我哥身边又出现了这种神秘男人?”孙晟霖眉心紧蹙,“如何认识的?”

  江舒知道他有些兄控,忙把起因经过同他解释了一番,得知那人是个游侠孙晟霖瞬间就放下了偏见。

  他笑道:“我哥最爱看江湖话本,游山玩水一直是他向往的。”

  孙晟霖如今回到府城也算是能让孙俭惟清闲些,江舒也好和他有些生意上的往来,毕竟在此之前孙晟安一心只读圣贤书,孙而他也不想让孙俭惟觉得他“有目的”。

  加之总的来说,他同孙晟霖是最先认识的,谈起事情总会少许多顾虑。

  江舒如今有心要去京中,自然要在好好经营府城的生意,京中那边自然也提前做好准备。

  “可京中那边我并没有独属于自己的酒楼。”孙晟霖如今想的也很简单,他的声音要和孙家有些剥离才行,否则日后若出事很容易满盘皆空。

  江舒眼神带笑:“我有,酒楼不用担心,我们要合计彼此能卖的东西以及钱财上的分块。”

  “你有?”孙晟霖大惊,“你怎么会有?你是不是背着我已经去过京中了!你和谁一起去的?你居然和别人去不带我!”

  江舒被他吵的耳朵都嗡嗡的:“没有去,是亲戚送的,总之就是有,所以先同你商量些。”

  “既然你有酒楼,那钱财上我定然要多出一些,再者日后你卖的东西定然要比我好一些,你六我四如何?”

  大概是在镇上有听钱掌柜的话,如今的孙晟霖已经不是之前那个会被江舒“哄骗”的孙二少爷,这么些时日不见,他是真的会做生意了。

  江舒轻笑:“我还想五五来着。”

  “亲兄弟都要明算账,我与大山哥虽是未插香的兄弟,但也要分得清楚些,免得日后旁人以此离间咱们。”

  “好,那就四六。”江舒笑了笑。

  要卖的东西就更简单了些,江舒本就有意要将蛋糕推到京中,不枉费他之前利用那些公子哥以及江家给他做宣传,他甚至能想象到那般盛况。

  但在京中开酒楼实在不易,即便有几家相护也要小心一些,所以前期定然不能直接开酒楼,得让别人求着开。

  江舒把自己的想法简单同他讲了些,孙晟霖啧啧称奇:“一段时间不见,你是越来越商人了。”

  “别讨打。”江舒挑眉威胁他,似是想起什么一般笑了,“你还没见过我们奶团儿呢,二月份刚过了周岁。”

  提起这个孙晟霖瞬间来了兴致:“去看去看,我回来这些日子都是在酒楼同你们见面,朗哥我们现在就回你府上吧?”

  “也好。”

  三人一同出了套房,刚下楼朗虎林就朝他们跑过来,他从袖子里拿出一方盒,里面放着洁白柔软的小手绢:“我给奶团儿的。”

  “我会拿给他的。”江舒接过帕子捏了捏,很是柔软,十分适合孩童使用,怕是又把月钱全搭进了这帕子上。

  孙晟霖是知道这小孩的,之前朗山紧忙着回乡他们也是见过的,何况在镇上时也听说过朗的事,如今再见到,虽说没什么多大的变化,但至少已经不是从前那个穷小子的模样了。

  三人一同回到朗府,孙晟霖看到府内是装潢和别具一格的独特装饰只觉得赏心悦目,之前这宅子给他们住时还是一派萧条之景,如今倒是十分温暖。

  他笑道:“这宅子还是你们住着像样。”

  “是你们宅子多没时间管这些。”江舒轻笑。

  里面的奶娃娃像是听见了他们的动静,寻声就扶着墙晃晃悠悠的走出来了,奶娘们则是在后面一直跟着,生怕他摔了。

  “爹爹~抱?”奶团儿笑嘻嘻的颠着小肉腿边走边伸胳膊,还不等他走到江舒面前,就发现自己被其他人给抱起来了。

  孙晟霖都要被可爱死了,他瘪嘴看向江舒:“给我养着吧?太好玩了!”

  “奶团儿,只是你子衿叔叔,想带你回去玩几天,奶团儿想去吗?”江舒笑问,眼底闪着异样的光。

  奶团儿眨巴着眼睛看了看孙晟霖又看了看朗山,伸着胳膊扁嘴就要哭:“父父抱~不走!”

  朗山牵着唇角将好大儿接过来,平日里黏江舒黏的厉害,还是个有眼力见的,知道要找壮的人护着。

  孙晟霖颇有些遗憾:“我看着很像什么怪蜀黍吗?”

  “他如今才一周岁哪里知道这些,再说了他这个岁数鬼精灵很能折腾人,根本管不住。”

  孙晟霖可不敢想自己带着孩子追着喂饭的场景,实在有些骇人,不养就不养,他日日来看就是了。

  把自己准备好的小礼物递给奶团儿,是一枚羊脂玉扣,大小一般,待他大些就能扣在腰间了。

  他无奈道:“我若是能生定要同你家订个娃娃亲,这般漂亮的小哥儿分明同你一模一样。”

  这般小眉心的红痣就已经艳红,可见有福气。

  奶团儿胖乎乎的小手捧着玉扣,分明小巧一个,在他手中反而显得格外大,玩累了就把玉扣放到了朗山掌心,绝不委屈自己。

  片刻,红袖从外面快速进来,低声道:“正君,方才尹府递消息来,尹正君发动了!”

  江舒眼睛都瞪大了,赶紧招呼:“快快,备马,我马上过去!”

  “斯玉要生?”孙晟霖稍稍惊讶,如今才八个月怎的这就要生了?

  江舒是知道那种痛的,他点头:“怕是不小心磕碰着了,我去瞧瞧,你们不方便去就在家里看着奶团儿吧。”

  实际上黄斯玉并没有磕着碰着,他就是吃东西的时候突然觉得腹痛,紧接着裤子就被打湿了,然后就被带到了产房里。

  他从前倒是听说过也知晓哥儿生产十分危险,疼痛难忍躺在床上吱哇乱叫,恨不得把尹凤弦从头骂到脚,可越是骂的厉害自己就越没劲,最后渐渐没了声音。

  尹凤弦突然听不见动静人都慌了:“怎么回事?斯玉!斯玉你说话!黄斯玉?”

  “不用喊了。”黄正君蹙眉,“头胎都是如此,留着力气等生产便是,厨房可备下吃食了?”

  尹凤弦被丈母爹甩了脸面上有些尴尬:“备下了,一直在厨房热着呢。”

  黄正君没再说什么,只是看着丫鬟婢子们一盆盆的血水往外端,心也跟着吊了起来,他知道生产伤身就是一辈子的事,若是他儿命不好便只能求着是男胎了。

  江舒匆忙赶来就瞧见那些东西,尽管他自己那时候大概也是,却也没想到场面会这么血腥。

  他走到黄正君旁边,轻声询问情况:“斯玉可还好?”

  “头胎都费劲,你那时也是,八个月也算足月了,不会有大问题。”黄正君面对江舒时一直都是轻声细语。

  江舒松了口气:“那就好。”

  日渐西斜,屋内终于传来婴儿的啼哭声,高昂有力。

  “生了!”

  黄正君掀开帘子便同江舒一起进去了。

  黄斯玉平日里被养的好,如今卸完货也不觉得有多疲累,看他们进来还觉得挺不好意思。

  “恭喜,是个小少爷。”江舒笑弯眼睛,“就是刚生出来有点丑。”

  黄斯玉对此不甚在意:“我爹爹说了刚生出来的娃娃都这样,我觉得——”

  “正君瞧瞧小少爷,很漂亮,和您长得像。”奶娘抱着闭着眼睛的奶娃娃给黄斯玉看,只一眼就把人给吓够呛。

  黄斯玉撇嘴就要哭:“怎么这么丑啊!哪里和我像了?我才没有这么丑!”

  “不许哭,仔细眼睛要伤着。”黄正君蹙眉,“孩子还小都是这般,养养就张开了,你瞧舒哥儿家的奶团儿不是?”

  像是找到了一丝慰藉,黄斯玉这才点点头,攒着劲吃了顿饭便睡着了。

  黄正君特意问了产婆黄斯玉的身体情况,虽说八个多月算早产,但孩子健康便算作足月也无碍,再者尹府没有女主人,他们斯玉日后就是能掌家的人,再加上生了嫡子,就算以后尹凤弦纳妾也害不到他的地位。

  黄斯玉虽说是哥儿,可是嫡子,再加上黄老爷并不重男轻女,自然也不觉得哥儿有什么不好,因此可谓是娇养大的。

  “我能等他长开了再看吗?”黄斯玉委屈巴巴的,“尹凤弦,他是不是像你啊?”

  尹凤弦轻笑:“若像我,来日便是翩翩君子。”

  自此,黄斯玉也算是被困在了府上,要足月才可以见人。

  江舒着人送了好些东西去,以及一些松软易消化的蛋糕,朗山瞧见他忙里忙外心中不免更愧疚些,江舒生产时他还在镇上,不曾陪他度过那段日子,一直是他心中的遗憾。

  “夫郎。”

  “怎么了?”江舒茫然看着他,还不忘将夹起来的小酥肉放进嘴里,“这个很好吃,只顾着在家里做,应该放进酒楼里卖。”

  朗山轻叹一声:“抱歉,我那时候不在。”

  江舒稍微动脑就知道他说的是什么,这件事大概会是他们之间的坎儿,如果未来不能解决,对方每次遇到这样的事都会内疚一次。

  这并不是江舒想看到的,朗山是经过他允许才回乡的,何况世事无常有什么可怪的呢?

  他轻轻蹙眉:“不是已经过去了吗?”

  “与我而言,我始终觉得……”

  不对劲。

  江舒警惕的看着他,朗山不是会拘于这种事的人,尤其是他曾经已经很明确的告诉过对方不许多想。

  他放下筷子,下巴微抬:“说吧,那你觉得怎么才能过去?”

  “我觉得奶团儿已经一岁了,若是他的弟弟妹妹和他年纪差太多,可能会玩不到一起。”

  朗山说这话时郑重其事,态度严肃,若不是江舒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说不定真要被他这副模样给唬了去。

  唇江舒深吸一口气,最终泄气,唇边是抑制不住的笑意:“在这里等着我呢?”

  “等奶团儿再大些。”

  江舒只是觉得奶团儿有权利知道这件事,但一切都顺其自然才是最好的。

  奶团儿如今正是粘人的时候,不管江舒去多样楼还是有间都要跟着,若是去多样楼还好些,有不少人看着他,但最近他都是去有间,那里没熟悉奶团儿的人,江舒也不放心。

  “今日跟着父亲在多样楼,爹爹要和子衿叔叔聊天。”江舒平日里也是和朗山形影不离,但是最近大改动在有间,他又不想奶团儿跟着去闻那些味儿,只能暂时分开。

  “父父不让吃糕糕!”奶团儿板着小脸,显然有些气鼓鼓。

  江舒并不诧异,他柔声问道:“那你说说,父父为什么不让你吃糕糕?”

  “不能两个……”奶团儿扁嘴,因为爹爹说过不能吃超过两个,所以父父不让。

  “真听话,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江舒很是满意的点点头看向朗山,“我会尽快去多样楼,他如今鬼精灵,你可别被欺负了。”

  他家二郎长得一副不会照看孩子的模样,实际上最宠奶团儿,也就是他明令禁止不许吃超所以才克制,否则怕是要宠坏了。

  朗山点点头两人便出发去了不同的方向。

  江舒近日是要根据有间酒楼的格局去安排他们京中那酒楼的装潢,且孙晟霖之前去过京中,对那里的酒楼都知晓些。

  “晟霖,你家可有海产生意?”

  京中在内陆,一些海产东西怕是鲜少吃,若是能打开这道生意定然也不错。

  孙晟霖点头又摇头:“也不算,蒋慕连家有些海上生意,酒楼要做这些吗?过几日我写信问问他。”

  江舒把自己突然萌生的想法告诉他,分层分类是这里的人最注重的体面,也是江舒最会做的布局,孙晟霖早就对江舒这些奇思妙想折服,不管对方提出什么意见他都不觉得惊奇,只是不免还是要感叹。

  “东家,多样楼闹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