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穿越重生>猎户夫郎是个娇气包>第72章 “如何能痴情又专情,拉郡守合作”

  奶团儿虽说身体好些, 但到底是早产三个月生的,如今没有后世的医疗科技,江舒和朗山只能万事都小心些, 且面对这个孩子时, 除了疼爱终归还是有些亏欠在。

  朗山只恨他如今还太小,不会诉说自己的要求,否则他是要一切都紧着小奶团儿的要求来的。

  成日里除了被奶娘抱着喂奶,就是他自己抱在怀里看管着。

  黄斯玉偷着乐:“瞧朗兄那模样,日后若是奶团儿嫁出去,他怕是要把亲家先打一顿!”

  “还是没影儿的事,总爱说这些刺激他, 不怕他凶你。”江舒嗔怪着,“你们两个婚期可定下了?”

  “定下了,如今四月中旬, 婚期定在了五月十五那日, 是请人算过的。”尹凤弦接话道。

  这些事都不曾让黄斯玉操心,他甚至并不知晓具体的成亲日期, 如今听尹凤弦这般说他便记在心里快速点头应着。

  江舒还能不知道他们,也幸好是成亲前一天不许双方见面, 若是前一个月, 这俩人怕是要憋疯不可。

  “那便好。”江舒应了一声。

  今日来的只有他们两个,江舒是知道孙晟安要读书明年参加科考的,只是平日里这三人都是一起来,再加上自己的猜想,江舒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事情要发生。

  用过午饭后, 孙府上便来人了, 说是要请他和朗山去做客, 很明显有不对劲的地方。

  按照他们和孙家的交情,平日里都是捎句话就成,今日却特意派了管家来,绝不是和往常一般无二的会客。

  江舒接过帖子应下,并表示晚间时定会按时到达。

  江舒拿着帖子看了又看:“二郎,你说会不会是晟安兄心悦之人到了府城,所以孙家也想让咱们去见见,但是若真如此,让咱们见所为何事?”

  “你之前说晟安兄的心悦之人可能不是一般人,怕就是如此所以才这般正式。”

  江舒:“你说的也有道理。”

  二人便是如何猜测总不如真去瞧瞧来的实在,虽说是请他们去做客,换作以往江舒和朗山自然就空手去了,以他们之前的关系本也不用这般“礼尚往来”,但今日自是不同。

  江舒怕真是孙晟安心悦之人来,特意做了些女子和哥儿们会喜欢的甜食,就连外人捧着银子都买不到的蛋糕都做了一个,连带着酒楼里的其他吃食一起带去了。

  孙家不同以往,此时府门禁闭,敲门过后管家才将他们带进去,只是一进去就感觉到了些许压迫。

  院中到处都站着训练有素的布衣,江舒狠狠蹙了蹙眉,怕是来的不是什么“心悦之人”。

  管家将他们带到主厅去,恭敬道:“主子,朗家夫夫到了。”

  江舒看了一眼,原本属于孙老爷的主位此时正被一年轻男子坐着,模样自是不必说,岁数瞧着和孙晟安相仿,气势上更是沉静如海,但却给人一种压迫感。

  一瞬间,江舒脑海划过一个词“上位者”。

  孙俭惟点头:“你去外面守着,我们说些话。”

  管家听后立刻出去外面守着了。

  江舒和朗山对视一眼,想了想跪下行礼:“参见圣人。”

  “哦?你如何得知我便是圣人?”赵景乾笑声问道,“我可是叮嘱了不许告诉你们的。”

  江舒敛眉恭敬道:“圣人不怒自威,草民惶恐。”

  赵景乾听后朗声笑了:“同你们开些玩笑,快些起来吧,之前这府城灾情严重些,我便趁着外出私访过来瞧瞧,你能心怀家国我自是感谢。”

  “圣人赞誉,草民惶恐。”朗山边说着边鞠了一躬,面上是诚惶诚恐的激动和感激。

  “你是该惶恐,这般殊荣自登基可只给了你一家,日后也要好好做事。”赵景乾笑出声拿起扇子扇了两下,“都别拘着了,我来当真只是瞧瞧你们。”

  尽管他这般说,却没有人敢真不拘束,江舒看过不少宫斗剧,总觉得下一秒可能就会被砍头,从前他不曾接触到圣人便不觉得有多惶恐。

  可如今,人就在眼前,说话做事便要处处都小心些,若是一句话说不好,那就真的要遭殃了。

  孙府准备的晚膳很丰盛,至少是比他们自己吃时要精致许多,众人只敢等赵景乾动筷之后才动筷子。

  眼看着赵景乾夹起一块微辣咸香的菜,孙晟安的没有紧紧蹙起,盯着对方的一举一动,神情没有半分松懈。

  好端端的一顿晚饭吃的处处不顺心,孙俭惟知道圣人此行并不是和他谈理要事,用过晚饭请过安便离开了。

  孙晟安便将他们都带进了自己的房间里,并让外面守着的人全都下去了。

  一进屋赵景乾便松了口气,拿着扇子没形的好一通扇:“可给我累坏了,晚饭都没吃好!”

  江舒和朗山瞪大眼睛,这是什么情况?

  孙晟安将旁边泡好的茶水给他倒了一杯,言语间有些嗔怪:“那鱼辣的厉害,是专门给舒哥儿做着吃的,你又不爱吃还非要夹那一筷子。”

  “这便是我的辛苦,你不多体谅我一些,还怪我?”赵景乾不依,“我可不管,明日要多做些甜食!”

  孙晟安无奈失笑:“那我明日便吩咐他们多做一些你爱吃的。”

  “好。”赵景乾说罢看向江舒他们,“方才见你们带着好些东西,可不是要给我的,怎的不见了?”

  江舒想了想直白道:“以为是晟安兄的心悦之人来,便准备的都是和哥儿和女子爱吃的,”

  赵景乾眉头一挑:“哦?是吗?不知都带了些什么好东西,都是心意,我自然不会嫌弃。”

  江舒至此总算是明白,这人怕就是让孙晟安拼了命的要科考的人,若非如此,他怕是如何护也不能走到这人身边,参加科考是唯一也最快捷的方法。

  孙晟安让管家把江舒带来的东西全都拿进来,他是知道江舒做的吃食的,那个稍微大些的盒子一看就知道是蛋糕,赵景乾会爱吃。

  蛋糕能俘获全部人的心不是没有原因的,就连赵景乾这位不管是从皇子时期还是如今成为圣人都见过许多美食佳肴的人也无法抵抗蛋糕的诱惑。

  里面的果肉果脯蜜饯铺撒了很多,上面白花花的奶油更是香甜入口即化,恰到好处的清甜和细腻,让他赞不绝口。

  “果真美味。”赵景乾感叹道,“不若你回京给我当厨子,你拖家带口都行,我给你处宅子住着。”

  江舒眉梢微不可察的动了一下,他有点想把剩下没吃完的蛋糕全都糊到对方脸上,要不要看看他自己这是说的什么话?

  孙晟安轻轻推搡他一下:“你说什么呢?你一月能给人开多少月钱?”

  怕是忘了当初灾情还是人家出的银子吧?

  赵景乾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还真是给不起。

  只是这蛋糕他确实喜欢的厉害,想到不能日日都吃到,情绪都有些低落了。

  孙晟安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喜欢吃甜食,从前他当皇子时就吃过不少苦,宫里人没有一个不苦的,即便对方如今身处高位,每次用膳食都要吃一些自己不喜欢甚至讨厌的食物好混淆视听。

  甜食能唯一能给他慰藉的东西。

  江舒想了想笑道:“不若我将蛋糕方子卖给您?以后您想吃随时让御膳房做就好。”

  “当真?”赵景乾下意识眯了眯眼睛,他怎么这么不信呢?

  “是的,只是这蛋糕是我家祖传秘方,若是流落到民间……”

  赵景乾大手一挥:“这个你且放心,若是流传出去我定会仔细纠察!”

  有圣人做代言,江舒已经不去计较对方能给他多少银子,直接按照平时卖方子的价格给了他,左右只要卖进皇宫那他就只赚不亏了。

  两人当下便立了字据摁了手印,江舒心满意足的将东西收起来,这玩意可是他发家致富的根本。

  孙晟安看着赵景乾摇了摇头,他也就在处理大事上精明一些,这种事情他一瞧便知江舒赚到了,这哥儿可是从来不会做让自己亏本的买卖。

  四月中旬的天气黑的晚些,从孙府出来江舒和朗山便去街上转悠了,算着时间孩子估计正睡着,奶娘们照顾的好他们两个便也放心些。

  “果真如我猜想,只是晟安兄往后的日子怕是要难过很多,那位后宫虽说没有太多后妃,但是若想同他在一起,那必然是没有光明正大的身份。”江舒叹了口气,人人都羡慕宫中红墙绿瓦锦衣玉食,在江舒看来里面住着的都是抛起灵魂的人。

  可怕又可悲。

  朗山轻笑:“你何苦担心他们,既然能走到两情相悦想必是已经探讨过这些。”

  日子都是过给自己的,旁人的冷暖,自有他们自己体会。

  江舒抬头笑眼瞧着朗山,自从他家二郎改变从前的沉默寡言,整个人都像是散发着金光,尽管江舒知道,那层金光是他自己亲手镀上去的。

  回到府上,两人先去瞧了瞧刚吃过奶的奶团儿,名字这方面他们两个一直拿不定主意,只能一直奶团奶团的叫着,可爱归可爱,也不能一直都这么叫。

  “今天有没有哭闹?”江舒看着刚吃过奶睡着的小家伙。

  “拉尿的时候哭过,吃饱就又睡着了,小贵君听话的很。”

  得知孩子一切都好江舒便没有再过问,盯着他软乎乎的脸蛋瞧了好半天才回房间。

  虽说赵景乾是私访,可圣人外出这种事能瞒得住几个人,第二日整个府城都知晓了,在得知圣人还特意叫多样楼的东家去谈话,一个个更是紧张不已,谁不知如今圣人很是喜欢多样楼?

  一时间孙府好似成了什么香饽饽,不少人都争着抢着想去看看,若是能得了圣人的青眼,那祖上怕是都要烧高香了,只是孙府并未让他们如愿,一直都紧闭着大门。

  而刚从后门偷溜出来的赵景乾和孙晟安则是一路去了多样楼。

  多样楼表面同诸多酒楼一般无二,内里的装潢和布置才是真正让人惊诧的,赵景乾更是对他这种“把自己的地方租出去给别人”的经营方式有些不理解,但似乎很不错。

  套房里的一切都让他觉得新奇,但为了能保住自己些许颜面,他硬生将自己那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忍住了。

  江舒立刻起身迎他:“您安好。”

  “在外就不拘礼了,免得被人瞧见,孙府都被围起来堵的水泄不通,也不想想我若是能见早见他们了。”赵景乾只觉得他们烦得很,没得就想借着他往上爬,实在让人觉得无趣。

  “谁人不想借着您飞黄腾达,人人都想往高处走。”江舒礼貌性说道。

  即便圣人在他面前表露出反差,他依旧不敢掉以轻心,不敢想对待其他公子哥那般随性,居高位者最是疑心深重了。

  赵景乾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这么说江东家也想?”

  “我夫郎无甚学识,我们如今也只想好好做生意,不比高门大户能得圣人器重。”朗山立刻出面说着,他算是当真瞧出来了,这人就不是个好相与的。

  孙晟安听着他们的对话不动声色的蹙了蹙眉,却也只能装作没听明白的样子笑着和他们交谈。

  不知怎的,他有些累。

  赵景乾听到这番话笑了:“你们生意做得好,来日怕是去京中都不是问题,若是有需要我帮助的地方尽可开口。”

  “您客气了,我们就是做些小买卖,哪里用得着您出手。”江舒自嘲一笑,“我们也只是想过些安稳日子。”

  赵景乾意味不明的看了一眼江舒,显然并不相信他所说的话,只是碍于孙晟安在此不便将话拆开说,便只笑了笑吃茶捏点心了。

  但他们都明了,彼此已经是话不投机半句多了。

  在酒楼里消磨着时间,那些闻着味就来的富商们便找到了多样楼,起初他们也并未想到这一茬,还是有人说看见孙大公子和一个气宇轩昂的男人出门才恍然明白过来。

  府城的富户多半都没有见过新圣,一来有些只是做生意的富商,二来即便有些背景也不曾进过京面圣,自然没有亲近的机会。

  如今有了这样是好机会,自然是要好好把握的。

  楼下的富商们都有自己的小心思,即便之前同多样楼并无深交也无龃龉,但被多样楼拒之门外还是会在心中生出不满。

  江舒看着明知楼下有人要见他却依旧无动于衷的赵景乾,就猜着对方怕是不满他一家独大,所以要用这种方法给他提醒。

  他虽能理解这种做法,但也实在会让他心里觉得反感。

  孙晟安皱了皱眉起身:“我下去看看。”

  “又不是见你,你若是把人赶走他们只会把矛头都对准孙家。”赵景乾立刻拦住他,随后看向朗山,“朗东家让人把他们请进来吧。”

  朗山敛眉恭敬应了一声便出去了。

  江舒平日里也总使唤朗山,瞧着对方照顾自己的衣食起居,他打心眼里欢喜,处处都泛着丝丝甜意。

  可如今,看着旁人使唤他,只让他觉得厌恶。

  等在外面的商户们都有些不耐,他们自知多样楼生意兴隆,可大家都是久经沙场的富商,凭什么要圣人面前都让多样楼出尽风头?

  因此在看到朗山时各个鼻孔朝天,全然不似之前的以礼相待。

  朗山看着他们沉默片刻,道:“圣人请诸位上去,随我来。”

  “早这般便是,如今这幅姿态着实可笑。”

  “你我如何做主?怕是想独得圣人恩宠,想来若是真看重便也不会将他们推到众矢之的了。”

  “圣人心思岂是你我能猜?诸位可别会错意失了规矩让圣人怪罪。”

  朗山在前听着他们光明正大的窃窃私语内心毫无波澜,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些人也都是吃不到葡萄便说葡萄酸罢了。

  何况,如今的新圣,并不是什么好相与的。

  富商们可不管这些,一个个自觉要面圣打扮的光鲜亮丽,他们自觉只要能见到圣人那就定然要一鸣惊人了。

  江舒见人都来了,便起身跟着孙晟安出去了,留那些富商和赵景乾交谈。

  另一套房。

  江舒看了眼孙晟安,缓解气氛道:“可要在酒楼里用晚饭?我最近想着弄些新吃食,你也好帮着尝尝鲜。”

  锅子和烤肉目前只有在镇上卖,吃食总有吃腻的一天,他酒楼里这些也都是稀松平常的东西,要揽银子自然要多发展些生意。

  “怕是我晚些时候依旧没有胃口。”孙晟安垂下眼睑蹙了蹙眉。

  他能理解赵景乾所有的举动,但不代表能接受,他以为将江舒他们请来是因为当真要见他们要好说些话,毕竟江舒灾情时的所作所为都出人意料。

  他就是没想到,赵景乾会这般多疑,连两个生意人都要疑心,长此以往下去,岂不是连他孙家都要如履薄冰?

  江舒抿了抿唇,不得不顺着他的话将话题拉扯回去,他淡声道:“如今你便要伤心,往后伤心的事只怕多的很。”

  “……你们都知道了。”

  江舒缓缓蹙起眉,目光落在孙晟安身上有些心疼,这里的民风开放,哥儿本质同男子并未有太大区别,所以即便是男子同男子之间也并有太大问题,只当时娶了个不能生养的哥儿。

  可但这些都是在彼此两心相悦再容不下其他人基础上,就像他与朗山一般,彼此都心知肚明往后余生都不会有其他人插足他们。

  可帝王无情又多情,如何要求他们痴情又专情?

  孙晟安温和有礼,但内心坚韧不拔,若是只以为他同外表一般好拿捏好欺骗,那才当真是错了。

  江舒觉得,此番新圣私访怕也只是让他提前看清楚,此生良配,要再寻觅了。

  “我并不知晓你们从前如何,只是晟安,你都明白的,当你对某个人某件事产生矛盾的时候,隔阂就已经开始了。”江舒声音轻柔,说出的话也足以戳心口。

  “他学识渊博满腹经纶,因着不受宠曾被呵斥闭门思过,那时我常去看他,他说若我是个哥儿该多好。”

  孙晟安就是从那时起开始对自己的身份有些不满的,他苦恼自己为什么不是哥儿,否则合该有个身份能站在对方旁边的,可后来赵景乾安抚他,说若他能高中做官,二人也能时常相见。

  他允诺了,但如今想来,好似这一切都是自己在朝前进,对方只是站在那里等他,等他逼近。

  江舒听了他的话才明白自己之前为什么觉得他像个哥儿,怕是也曾刻意模仿过多舒哥儿的步态。

  他不敢说为了赵景乾值不值得,他只知道,人在喜欢一个人时,为对方做什么都不觉得是牺牲。

  “明年你便要考,晟安,也许你们之间确实会有不同的未来也说不定,不该这般早下结论。”江舒轻声安抚他,但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是没办法委屈自己的。

  孙晟安摇摇头,温声说道:“旁观者清,你比我看的清楚,何必说这些话来让我开心,宁可抱香枝上老,不随黄叶舞秋风,我倒不愿用半生痛苦换一时欢乐。”

  “莫要多愁思。”江舒只能低低感叹一句。

  孙晟安也跟着叹息几声,随后像是想到什么一般岔开话题:“奶团儿的名字可取好了?若周岁时还这般叫着可不好。”

  “清语。”

  提起奶团儿江舒唇边的笑意深了些许,他自是不求襁褓婴孩日后有什么大作为,只希望他能平安顺遂喜乐无忧。

  “清风劲节,语笑阑珊。”孙晟安笑,“是个好名字。”

  三人又聊了些其他,便听到旁边赵景乾所在的套房传出些响动,就知道那些富商估计是要走了,他们也跟着去看,却瞧见赵景乾同他们一起出来了。

  孙晟安不解:“要去何处?”

  “这几位说茶楼里有出好戏,我便想着叫上你一起去欣赏一番,听听究竟好不好。”赵景乾说着便示意孙晟安同去。

  孙晟安拒绝道:“我眼下还有些事,您先同诸位老爷去吧。”

  “好,那你快些。”

  眼看着他们走下楼,江舒扭头看孙晟安,竟不知他这般气节,得知无法转圜便丝毫余地都不肯留。

  怕也是如今新圣正欢喜着,否则就要瞧出他不耐烦了。

  孙晟安心中已有数便不愿再同对方言笑晏晏,可赵景乾如今就住孙府,他自是避无可避,便只能借口身子不爽闭门不出,他知道赵景乾不日就要离开府城了。

  他虽是私访,却是因为朝中目前无能放心用之人,所以只能亲自外出将可能有矛头之人悉数记下,待日后羽翼丰满便可将人除之。

  果不其然。

  在孙晟安称病几日后,赵景乾便要离开了,他不能一直逗留在孙家。

  “日后怕是不能再来看你,明年你一定要来到我身边。”赵景乾关切的看着他,“我需要你,你知道的。”

  孙晟安扯了扯唇角:“晟安定努力不辜负您的期许。”

  像是并未察觉到孙晟安的不自然,赵景乾应了一声拍拍他肩膀便离开了,而府城日日攀附孙家的盛况却依旧并未停止。

  每日都有人上门,那些人早便知新圣从前同孙晟安认识,如今见赵景乾在孙府住了这些时日恨不得上赶着攀谈,有些司马昭之心的更是带着自家的姐儿和哥儿上门,都被孙俭惟给赶了出去。

  孙俭惟见他终日不乐,便只能同他说些掏心窝子的话,他一早便知这两人有问题,只是碍于一个是自己的亲生儿子,而另一位则是高高在上的圣人,才不能多说。

  如今他瞧着自家儿子的态度,也并不是想要和赵景乾厮守终生的样子。

  “你同我说说,心中究竟是如何想的?”孙俭惟拿不准他的心意,也不想他日夜寝食难安。

  “明年科考,儿子不会参加了。”孙晟安下定决心,赵景乾不是会为了他抛弃万里江山之人,更不会因为他不考就不重用旁人。

  孙俭惟蹙眉:“你自幼饱读诗书,我才送你去京中本家同思齐一起作伴学习,碰上赵景乾是情理之中,可你当真舍得这一身的功名?”

  孙晟安聪慧坚韧,是他最喜爱也最不敢说重话的孩子,他心思细腻繁杂,稍有不慎恐怕要钻进胡同无法自拔。

  “如何不舍,比起这些我更不想日后遭受磨难。”他拧眉说道,“我不想日后过得同深宫妇人一般只知算计和计较,那不是我的天地。”

  孙俭惟叹了口气欣慰道:“我儿是有才能之人,自是瞧不上那些,不论如何爹都支持你。”

  即便日后赵景乾得知他并未参加科考,称病找个由头便是,对方那时怕是早就不记得他了,孙晟安心高气傲,做不来虚与委蛇那一套。

  如此,这件事便就此揭了过去。

  五月十五是尹黄两家结亲的日子,所有被宴请到的宾客全都赶往尹家,而江舒和朗山作为娘家人自然是要在黄府陪着黄斯玉,为了不喧宾夺主,他连奶团儿也没带。

  三个月的孩子还不知道什么粘人,跟着奶娘也不闹腾。

  黄正君瞧着他来双眼通红的拍了拍江舒的手背:“你来了,进去同他说说话吧。”

  江舒笑道:“斯玉觅得良缘,往后也有可托付之人,这等喜事,不怪正君喜极而泣。”

  斯玉有你这样的知己好友,我心甚慰。”

  江舒安慰了黄正君几句话便进去见黄斯玉了,要成亲的人大概都是漂亮的,穿着红艳的喜服,脸上都要着妆。

  黄斯玉一反常态和他温声打招呼:“舒哥儿来了,多谢你能来。”

  江舒虽很不想破坏眼下的喜庆氛围,但是听着黄斯玉这般同他讲话,实在诡异的厉害,他看了一眼屋内都不认识的喜婆们便也没多说什么,点点头表示回应。

  上妆的婆子瞧着像是个熟练的,拿着粉啪啪就往他脸上拍,刷白,还画上眉毛和口脂,那模样简直亮的人不看多看一眼。

  江舒有点被吓到了,他赶紧移开眼睛不再看了。

  黄斯玉也是屏气任由她们在自己脸上涂涂抹抹,若非今日不是他大喜之日,敢这般对着小少爷霹雳啪嗒一顿拍,早发脾气了。

  待上好妆后边要盖上盖头了,喜婆们都自然退到外面等着新郎官来接人。

  江舒左瞧右看后,赶紧坐到他身边,惊叹着:“斯玉,你瞧着铜镜里的自己不害怕吗?”

  “快些别说了!”黄斯玉猛的扯开盖头,脸上是一贯的张扬,“这些喜婆各个都要我管好自己的嘴巴,收敛脾性,她们也不瞧瞧,少爷我本就是这性子,若尹凤弦瞧不上爷就休夫,大不了黄府,可我又不敢……”

  他撇着艳红如血的嘴巴,瞧着还挺委屈。

  江舒倒是能理解,他觉得黄斯玉眼下这般就很好,若是日后他真的进了尹府转变了性子,那才是真的苦日子的开始,不过他想,尹凤弦大概也不允许。

  “你要不要擦拭一下,我总觉得晚上尹凤弦掀盖头时会被你这模样给吓到。”江舒实在忍不住,作为一个从后世来见过许多男人化妆的人,他是真的接受不了这样的“浓妆艳抹”,很恐怖,像是在看恐怖片。

  黄斯玉对着铜镜左瞧右看:“是吗?我不觉得呀,不过糊在脸上确实有些不舒服,怪不得你都不上妆。”

  “二郎说他不想吃一嘴的胭脂。”

  黄斯玉:……

  有一瞬间总觉得自己吃了点什么东西。

  尹府。

  尹凤弦早就按耐不住了,吉时一到便立刻就骑马去接人了。

  身着红装高头大马,身后跟着的是一顶精致豪华的轿子,他就是要用最风光最招摇的方式去娶他最傲娇的田白玉。

  将人接上轿子那一刻他心中还有些不甚真切,直到黄斯玉轿子下喋喋不休的小嘴嗔骂他才缓过神。

  在府城主街绕了一圈,众人便瞧见那十里红妆和百抬嫁妆。

  江舒和朗山跟着去了尹家,为着能多些菜样,江舒便把自己酒楼的厨子也给送了去,每桌都要有炸鸡和炸红薯,算作是他自己的一点心意。

  尹黄都是府城的富商,且平日里的口碑不错,来贺礼的人很多,开着多样楼的江舒和朗山作为府城新贵自然也受到了众多人的追捧,只是江舒不想喧宾夺主,简单吃过后便悄悄离开了。

  天色已晚。

  两人回去后便先瞧了瞧奶团儿,就见他瞪着大眼睛时不时的看来看去,瞧见江舒后还伸着胳膊哼哼唧唧的。

  “刚回来还没沐浴,稍后再过来抱你好不好?”

  奶团儿体弱,江舒不想从外面沾到什么看不见的细菌传到他身上,简单安抚了小家伙便紧着去沐浴了。

  朗山比他快些,和江舒说过就去抱奶娃娃了。

  软乎乎的一小只都没他一节胳膊长,脑袋也是小小的,他一只手就能盖住。

  朗山伸着手指轻轻点点他额头,提醒道:“你爹爹是我夫郎,日后不能伸着胳膊要他抱,待你日后大了便找自己的郎君抱。”

  “朗山!你同我儿子说什么呢!”

  江舒咬牙进来,从无措又尴尬的朗山手中轻轻抱起奶团儿,他抬抬下巴:“今儿你睡偏房,不许进屋。”

  “他这般小,我便是说了他也听不懂,只是过过嘴瘾罢了,夫郎你大人有大量,不同我计较。”朗山超大块头凑到江舒身边,“我这是告诉他,不能随便同其他人抱。”

  江舒撇嘴:“你还不如不加最后这句话。”

  朗山:“好的。”

  两人将孩子哄睡着便叫了奶娘来,回了屋江舒想到他之前同孙晟安说的,锅子还不曾在府城卖,只是如果他要将这生意做起来,就要再买处酒楼,他们刚从孙府买到这宅子不久,倒也不是没有银子,就是不想太打眼。

  虽说府城人人都对他们这多样楼赚钱的事是知晓的,但是赵景乾有件事做的对,让江舒看清了银子不能只被一个人赚走,否则是要引起公愤的。

  所以,新酒楼若是要开,该拉人入伙才行。

  “你觉得找谁合适些?”江舒倏然勾起唇角问他,那模样一瞧就是要做坏事。

  朗山轻笑一声,故作叹息道:“如果你不是找郡守大人,那我觉得压不住府城众人,不知我可猜对了夫郎的心意?”

  “猜对了,奖励你一个超大的亲亲!”江舒盘着腿伸着脖子就找他的脸去亲,而后亲出好大的声响反而把自己给逗笑了。

  “嗯,那你想何时同郡守商议?”朗山紧盯着他唇瓣,“不若先拟了章程过两天再去找如何?”

  江舒有些苦恼:“我不爱做那个,我想着明日便去同郡守聊聊的,你觉得如何?如何?”

  “不好。”朗山摇摇头。

  “为何?”江舒有些不悦,平时自己说什么对方都听,如今怎的还叛逆起来了?

  朗山轻笑一声:“因为,你明日大概是不能下床了。”

  而后,朗山身体力行的同他解释了自己话中的意思,期间还被江舒用暴力抗.议,他都不与之计较,合格的夫子就该教会学生全部的知识。

  三日后。

  被暴力制止的朗山只能与他同去郡守府,若不是要见人,他觉得江舒能把他脸上也给咬个牙印子。

  江舒把自己的想法同郡守说了,自然他并未说全,只道自己如今怕是找不到好的酒楼所以想郡守出面帮着解决,愿意同他分两成红利。

  “那你岂不是太亏了?”郡守轻笑,“一处酒楼不过几百两银子,我听你说这些,不过两月便能赚回,何苦月月都给我送银子,你啊,是怕惹火上身拿我当挡箭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