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穿越重生>猎户夫郎是个娇气包>第73章 “有间酒楼,同说客去庄上游玩”

  江舒如今的脸皮也是越来越厚, 被郡守直接了当的拆穿也不觉得尴尬,反而像模像样的冲他拱手作揖恭维对方。

  按理说郡守是不会答应这种事的,他如今身为一城之主, 下面还有许多地方镇要管理, 平日里战战兢兢做事,但人总是要为自己考虑一些的。

  郡守答应了江舒的请求,酒楼是他大张旗鼓的操办,也只出了这么个空壳子,但在外人眼中那整间酒楼都是郡守府的产业。

  江舒则是借着为郡守做事的名义私底下去找匠人做事,那些锅子和烤架只有他知道具体怎么做,府城的匠人是要比镇上的好些, 江舒并未描绘图纸,只口头上大致说了些对方便知道该怎么做了。

  酒楼的各方面都要全权操心,如今郡守要开酒楼的事已经被人知晓, 江舒大张旗鼓的操办只会让别人以为他是在为郡守做事, 去多样楼的客人多了起来,都迫不及待的想知道郡守这般做的原因。

  “说来也确实不解, 好端端的郡守居然能同意?”黄斯玉成亲后发髻就挽成了出嫁的样式,面上收敛了些脾性, 私底下同他们说话时依旧。

  这些当官的最是看中自己的名声, 如今竟然能舍弃这些,怎么瞧都觉得有些不对劲,总不能真是为了那点银子?

  尹凤弦轻笑:“可不就是,他虽是郡守却不曾和富商巨贾们有过多接触,以他的俸禄能有几个银子够花?”

  这是实话。

  江舒找到郡守时也有这方面的顾虑, 他们曾深度接触过, 知道郡守确实是为民的好官, 虽住郡守府,可妻儿下属各个都衣着朴素简单,连郡守自己都衣物也不能同富户们相比。

  他不为财,却也是需要银子的。

  如今江舒只需要他提供一间酒楼,日后月月便都有进账,不是受贿也不是贪来的,这样的好机会他自然要把握住。

  “何况,有郡守这层关系在,我做事也方便些,如今府城人人都来多样楼拜访,全然不似之前那般阴阳怪气。”江舒没敢光明正大的提赵景乾,隐晦的说着,“他们自然也知晓天高地远。”

  府城地大,多的是拜高踩低之人,江舒虽不与其同流合污但到底还是要忌惮几分,省得这些人回头给他弄些什么麻烦出来。

  再来下一个曹家,他可真受不住。

  只是那些人也并非全然不知江舒有和他们保持距离的意思,却也没有太上赶着,多数送礼物时都是挑着些能给孩子用的东西。

  当初做满月宴,虽说只是个哥儿可那日却是府城大半多的富户都去了的,他们自然明白朗家对这孩子的重视。

  孙晟安笑了一声:“这些年拜高踩低的人还少吗?如今你们风头正盛也好,轻易的也不会有人敢多计较。”

  “如此我们也能安心些。”

  他们几人坐在一起甚少聊正事,都是说说城中八卦逗弄逗弄奶团儿,如今这话题也不过刚聊几句便都有心扯开了。

  江舒知道他们的意思,心中微暖,他们如今在府城虽谈不上独大,但到底会惹人眼红,何况眼前这些人都是生意人,能与他推心置腹已是不易。

  新酒楼的位置离多样楼稍远一些,在另一条主街上,两方合计之后选的地方,位置不算偏远,只是挨着溢香楼近了些。

  江舒已经能猜到那些豪掷千金只为博红颜一笑的男人们会带着那些卖艺卖身的妓儿们把他的生意带的多红火。

  赚钱嘛,不丢人。

  尽管如此,他还是特意将酒楼按层分开了,一些厢房还特意取了些比较雅致的名字,省的会被劝退一些正经请客的客人。

  酒楼内部的装潢全都完善,只差那些桌椅锅子尚未齐全,这倒是也急不来,江舒日日都会让郡守身边的侍卫去那里转转,还能打消一些人想窥探的心思。

  六月底时,酒楼彻底装备齐全,江舒照旧让郡守题了字做牌匾,不管江舒取何名字他都是管不到的,只需要给个庇护便能月月拿到正儿八经的干净银子,因此这酒楼他也十分上心。

  有间酒楼。

  简单又让人觉得趣致的酒楼名,在开业前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吊足了胃口,尽管多数人的意思都是不管酒楼饭菜做的如何,都会努力夸奖,只是他们并未想到酒楼的吃食新颖且奇特,若非每桌都有人告知,他们连如何动筷都不知。

  早在酒楼开业前,江舒就找了好些要来做事的人,虽说只是签的长工,但毕竟是给郡守做事,自然无人敢将内部的事往外说,因此江舒用的很踏实。

  经过长达一月的调·教这些人说话做事都很像样子,每桌前都有人站着随做好被客人传唤的准备,而他们自己带来的小厮手忙脚乱不说一点用武之地都没有。

  因着时间问题,江舒只让匠人们做了鸳鸯锅,清汤辣锅便也够这些人吃了,菜单自然和镇上如意斋并无二致,只是不管是绘图还是纸张都精细了很多。

  “当真好吃,这郡守居然也有这般生意头脑?”

  “你们也不瞧瞧,这从头到尾一应都是多样楼的东家在负责,尽心尽力倒像是他的酒楼。”

  “我也发现,这内部和多样楼里相差无几,就连会员制度都有,说起此事,不会还有人不是多样楼的会员吧?”

  “……”

  有间酒楼里的人伙计到底都是新人,江舒还特意把杨守也弄过来看着,不少人心中都觉得江舒此举有些抢夺郡守的风头,有喧宾夺主的意味。

  可他们不知,郡守比他们来的还早,放鞭炮时没露面,和人坐在厢房里吃着呢。

  江舒是把火锅和烤肉弄在一张大桌上的,如此一来同桌坐的人能多些也省的再费时间吃另一样东西。

  原本江舒的意思是给他们几个另开间厢房,偏郡守怕耽误食客们,也顺带着想关心关心府城的百姓们,便和孙晟安他们同吃了,原以为会很拘束,只是有黄斯玉这小霸王活跃气氛竟是尴尬不起来,倒也其乐融融。

  “你总能弄一些稀奇的食物,这样涮着吃肉我是不曾见过的。”郡守那日也只是听江舒这般说,倒是没想到对方做出来居然有模有样。

  府城酒楼众多,但也只是一些普通的,能屹立不倒,一来是有人撑着,二来酒楼并非是全部的产业,只有江舒是一心一意只在酒楼上琢磨的。

  因此稍微弄出点动静总是会让人侧目。

  江舒轻笑:“本也不算什么,镇上便也开了一间,不过因为我和二郎来到府城后甚少回去,月月也只能通过书信得知消息。”

  “只要用心事事都能做好。”郡守感叹一声,万万没想到如今能改变他窘境的竟然是乡下来的哥儿,可见绝不能小瞧任何人。

  “好吃的,以后无事我要常来吃。”黄斯玉暗暗说给尹凤弦听,他才不要做什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正君。

  尹凤弦笑了笑朝他碗碟里夹了一筷子肉,算是默许了他方才说的话。

  郡守吃着又关心了几句孙晟安的功课,他没有在府城的书院里读书,一直都是自学,即便如此能凭借本事中举已经是天资聪颖,若是明年能高中,那他脸上也十分有光。

  孙晟安作势苦笑一声:“近日学□□是觉得枯燥乏味,思绪上也有些不大清楚,想来是我被中举冲昏了头,已经同家父商量过沉淀几年再做打算。”

  话音刚落,桌前坐着的所有人都安静下来,江舒更是没想到他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可仔细想来,孙晟安就该是这般的品性才对,高傲清洁,既无心那便洒脱一些。

  郡守见他这般年轻便如此懂事,心中不免更加惜才:“你有这般想法自是好,沉淀些也是好的,免得被人说恃才傲物。”

  孙晟安就是要借着郡守的嘴将这件事穿出去,他已经无心继续考试,自然也不能做到承诺,可若要他去谄媚,他宁愿一死。

  “晟安兄心中有数便好。”江舒笑着岔开话题,“诸位都多吃些,若是有不足之处可要指出才是。”

  杨守也是这般叮嘱伙计们的,若是顾客提出疑问,断不能与其争吵,一定要先解决问题才好。

  只是有间酒楼不同于江舒开的其他酒楼,明面上是郡守的,便是这些人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随意闹事,尽管已经有许多人都意识到这酒楼真正的东家恐怕是朗家,但有郡守护着,自然也无人敢动。

  有间酒楼生意红火,就连一直住在多样楼的公子哥们得知是江舒开的酒楼,立刻赶来捧场了,自然是由小厮们都打探清楚才去,得知里面的吃食装潢样样新鲜且至今第一家,各个都馋的厉害了。

  “杨管事!可还有厢房,我们几个也来凑凑热捧捧场。”为首的公子哥叶子阑笑道,“我们可都知晓凡是江东家所做,必然精品。”

  杨守自然也跟着笑:“您几位随我来,开张前三日会员是要比之后便宜些的,且能在我们东家名下相同的酒楼使用。”

  随行的另一位公子哥柳风承似笑非笑道:“莫不是日后朗东家的酒楼开到京中我们都能用?”

  “若是如柳公子所言,那自是允许的。”杨守便也模棱两可的回答着。

  虽说这段时日同这几位公子哥们交谈多了些,也不能被他们趾高气扬的使唤,但终究该有的界限还是要有的,对方这般试探他,他也不能全然遂了他们心愿。

  叶子阑拿着扇子轻敲他一下:“杨管事莫要多心,风承就是爱说笑,他并无试探之意,当然,若朗东家酒楼真开到京中去,那我们自然会更加多关照的。”

  “多谢几位公子,随我来吧。”

  有间酒楼为着是做烤肉和火锅,因此选的空间很大,有捧场的自然也有不捧场的,厢房还剩一些,自是够他们几个吃的。

  杨守将旁边的菜单递给他们挑选,早就习惯了多样楼,猛的突然看到这般精致的菜单,都恨不得拿一份带走,上面所有的菜都是亲手描绘印制,很是细心。

  杨守给他们好一番讲解,待他们都明白如何吃后便准备出去,却被叶子阑给叫着:“杨管事酒楼里可有柠檬水?”

  “并未,我们东家并不打算把柠檬水带到这里。”

  穆煜却突然笑了:“你们东家实在聪慧。”

  有间酒楼前期噱头十足,再加上是新开自然会吸引大量食客,如此其他的酒楼生意便会差些,但不论是烤肉还是锅子都是会让人吃后发汗的,可酒楼里却并没有饮品,想喝就只能去多样楼买。

  如此一来,两方生意都未落下。

  这样的事但凡有心人都能窥知,杨守便只笑了笑就不作答了。

  几人无奈,只好让随行的侍从去买,也幸好他们这几日都是住在多样楼里,诸多美食自然是日日都吃,如今可也能换换口味了。

  生意从开张到晚上关店一直都人流不断,多数人来来去去就是为了等个空桌,一直等不到都不敢走了,生怕他们前脚刚走,后脚空桌子就被人给占去怕。

  只是一天的盛况,事后却有太多的杂事要收拾,桌椅板凳,碗碟筷子,都得做事的伙计们清洗,还有伙计因为累了一天一时不慎摔了一碟盘子。

  “东家……您从我工钱里扣吧!”

  说这话的人脸色有些苍白,他才第一天上正式做活计就摔了好几只碟子,东家不赶他走都是好的。

  “无事,今日客人多大家都累着了,辛苦你们先把这些都收拾了,待过几日我专门请些做杂活的收拾就是。”不说他们,就连江舒都有些疲惫。

  何况休息充足做事才有精神,他并不想苛待这些人,否则怕是会有第二个于水。

  伙计们纷纷开口感谢他,江舒笑了笑便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他生产完没几个月,根本不能一直受累,便让杨守看着他们做事,跟着朗山回去了。

  多样楼有固定的关店时间,江舒他们从前院经过看见朗虎林的房间没点蜡烛。

  “红袖,朗虎林没回来吗?”

  “已经回来了,且回来时着急忙慌,没一会就吹了烛光睡下了。”红袖回答道,虽说她也觉得那孩子回来时的状态不大对,但是想到江舒曾经叮嘱过的,便也没有上赶着去问。

  江舒点点头:“他没有去看奶团儿?”

  “说来奇怪,他平日里都要去看看小少爷的,估计是今日身上带了土,所以便没去……”红袖说着自己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朗虎林每日从多样楼回来后便会先去洗澡,然后再去房间里看看奶团儿,偶尔还会拿着月钱给奶团儿买些小玩意,虽说不昂贵,但都是心意。

  江舒蹙眉:“二郎你去瞧瞧他,别是出什么事了。”

  “嗯,你先回屋。”

  朗山大致能猜到出了什么事便步伐矫健的朝虎子的小屋去了。

  朗虎林正懊恼着今日没有去看奶团儿,买来的小花锤也没有送出去,他有些不高兴的撇了撇嘴,不曾想却扯到了脸上的伤口,龇牙咧嘴的抽气了几声。

  他叹了口气把小花锤放到了旁边,明天给奶娘让他给奶团儿也是一样的。

  “睡了吗?”

  虎子一听是朗山的声音赶紧从床上坐起来:“还没,有事吗?”

  朗山一听他没睡,两人也没什么“男女大防”,便直接推门进去了,屋里暗漆漆的,他拿起桌上的火折子点燃蜡烛,昏黄的烛光照着室内,也让他看见了虎子脸上的伤。

  “打架了?”他淡声问道。

  虎子没回答。

  朗山:“那就是挨打了。”

  虎子攥了攥拳头,他打小就会打架,就算对面人多他都不怕,但是想那些孩子穿的衣服都是比他好的,他不敢还手。

  八岁的孩子有心眼,但不多,朗山一眼就能看出他心底所想。

  他淡声说道:“下次再打你,就打回去。”

  而后便没再多说什么吹了追烛光离开了。

  虎子对朗山这句话不可谓不惊讶,他甚至觉得自己会不会是听错了,他还想这话是不是朗山背着江舒告诉他的,但转念一想,他二叔怕是没那个胆子。

  只是这句话像是给了他什么底气,但他依旧不会和那些小孩们打架,也会让自己努力不挨打。

  江舒正看着奶团儿手里拿着的一枚小拨浪鼓,不管是小球还是鼓面都小的可爱,没有他掌心大,但对于一个几个月的孩子来说就已经够玩了。

  “挨打了?”江舒轻声问道。

  “嗯。”朗山应了一声,“怕是没明白你那日说的话。”

  江舒一边和奶团儿玩一边笑:“不明白才好,否则若是让他觉得有了倚仗再故技重施,我可是照看不过来的。”

  他对虎子没什么恶意,但也不知道那孩子跟着朗乾时有没有被教好,他虽心软,可别人家的孩子是教不过来的。

  看着虎子给奶团儿买的这些小玩意便知道他是用了心的,可虎子既然没开口让他帮忙,他自然要看看那孩子怎么解决自己的事。

  “你说的有理。”朗山点头附和他,陪同他一起玩奶团儿。

  只是,江舒虽嘴上这般说着,第二天经过多样楼时还是叮嘱伙计看着点,小打小闹没事,若是真吃了大亏可不行。

  江舒这几日一直都在有间酒楼,只等这边生意彻底稳定下来就不会再分出较多的精力给这边了。

  “你们可有听说最近的传闻?”

  “莫不是孙大少不参加明年科考之事?”

  “这有何可说的,孙大少年少成名,如今想沉淀些自然无可厚非,莫要伤仲永才是。”

  “可圣人对他寄予厚望,若是被知晓,定然要动怒了。”

  江舒进有间酒楼就听到每桌都在谈论这些事,长此以往下去京中定然也能收到消息,毕竟并不排除之前那些富商有没有成为赵景乾爪牙的。

  只是他不免担心起孙家,若是因此受到斥责可就得不偿失了。

  快速回到厢房,江舒让人去孙府瞧瞧,也不知孙晟安接下来要做什么。

  “你找我?”

  孙晟安见到有间酒楼的伙计就知道江舒怕是找他有事,当下直接过来了。

  “如今府城倒是都知晓你的事,那位会怪罪吗?他会不会觉得你失信于他,所以打压孙家?”江舒急急问道。

  孙晟安心中暖流淌过,江舒是他见过最聪慧机灵的哥儿,可如今为着他的事竟是急的已经无法思考了,这样的哥儿,很多人都会想抢一抢的。

  他笑着摇摇头:“你放心,我不去他顶多对我有怨念,若是因此怪罪整个孙家,那他就会失去助力,他如今还不敢。”

  “如今不敢,那日后呢?”江舒蹙眉,“你是不是并未想好日后怎么办?还是说你其实打算真有那日,便以一己换整个孙家?”

  “夫郎……”

  江舒本就是半分试探和疑心才将这番话问出口,但孙晟安的态度却告诉他,他就是这么想的!

  到底是怎样高风亮节之人,竟真时刻都在准备着舍弃小我……

  江舒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是想到即便是后世都有因为被甩而杀人的人,如今换作是一国帝王,杀人抄家简直就和呼吸那么简单,越是这么想,江舒就越觉得悲哀。

  “晟安…”江舒语气和缓温柔,“人生不该是这般仓皇失措的过。”

  孙晟安看向江舒,唇边勾起一抹苦笑,这些他也都知晓,可他太了解赵景乾了,那位如今高高在上的圣人。

  直到后来很久之后,江舒才明白孙晟安当时的眼神。

  孙晟安不参加科考的事竟愈演愈烈,传的沸沸扬扬人尽皆知后,京中来人了。

  至少,江舒还以为会像自己预想的那样,来的人会把孙晟安抓起来一顿拷问,直到他看到来的人。

  “思齐兄?”

  孙思齐讪讪一笑:“是我,可是赶巧了,这次会多留些时日,你帮我多准备些酱,我也按照你说的炸了那些马铃薯,卖的也很好。”

  “那便好。”江舒松了口气,“去有间再说吧。”

  至少孙思齐是真的带着任务来的。

  孙晟安也是幼时去京中上学才和孙思齐一同认识了赵景乾,那时的他确实温和有礼,全然不像是一位出身皇家的皇子,所以他们才能成为好友这么多年。

  只是那位如今到底成了圣人,孙思齐不得不以昔年之情来说服孙晟安,如果对方能被说动,那赵景乾于前朝无意是如虎添翼。

  得知来的人是孙思齐,孙晟安就明白了赵景乾的意思,这人是想用过往的情分来绑束他。

  “思齐,你不该来的。”孙晟安蹙眉,他心意已决,绝不会成为赵景乾的傀儡。

  孙思齐无奈:“若我不来,你瞧着京中可有谁敢来?只是我来也并非劝说你,你我同岁,为人细致,定然是察觉到了什么,我也无非就是在府城多留些日子便是。”

  “若你失望而归,他会如何?”怎么能这么轻易就接受游说,孙晟安最不想把孙家拉下水,却忘了他站在王土上,早就身不由己了。

  “不会如何,我同他说过了,只是尽力一试。”

  但孙思齐是不会逼迫他的,因此他的尽力其实并不能算,孙家人都是一条心,不会因为这种小事伤情分的。

  听他们聊着,江舒才松了口气,只要不是存了心的逼迫便好。

  将这个话题揭过,孙思齐的注意力放在了江舒的孩子上,他意味深长道:“说起来,我这里有一封给你的信。”

  如今提到信,江舒满脑子都是彭德福之前给他留的那个,只是他不知道孙思齐手中这封会不会是一样的。

  “看你这副模样像是早就知道了?”孙思齐把信封递给他,“还有些礼物,要我说之前灾情时你提出的办法果真得了江巡抚的欢喜,那些东西可都是带给你家奶团儿的。”

  江舒接过信封垂眸看着,像是比之前厚了许多,不用想也知道里面是些什么东西了。

  他笑了笑把信封递给了朗山:“回头让人拿到府上便是,你如今来了也好再尝尝这些吃食,之前在镇上吃过怕是其中滋味早就忘了。”

  孙思齐一展笑颜:“还是你懂我!”

  用过饭,孙思齐还想去府上看看奶团儿,江舒自然不会拒绝,如今七月里,天气燥热的厉害,他便再没有把奶团儿往外面带,都是让奶娘嬷嬷们照顾着。

  五个月大的孩子会听会看,每次瞧见江舒都要伸着胳膊求抱,大概也是吃准了他性子软,否则换作是别家绝不会孩子一伸胳膊就抱的。

  奶娃娃已经张开,五官也能瞧出他们的长相,估计是哥儿的缘故和小模样和江舒如出一辙,瞧着就让人欢喜。

  “可取名字了?”孙思齐问道,“这般娇俏,日后可是要长成大美人了。”

  江舒笑着将自己取的名字告知他,美人不美人他并不在意,只希望能平安成长一生无虞便也罢了。

  孙思齐看着江舒怀里的奶团儿,又看看江舒,这般福气也就朗山能受了。

  看过孩子孙思齐就有些受不住了,他舟车劳顿从京中赶来,早就累的厉害,如今又是吃喝又是看奶娃娃,当下便是撑不住要去休息了。

  把从京中带来的礼物留下便离开了。

  朗山抱着奶团儿,江舒则是在一旁拆那一堆的礼物,他倒是能想到江家会给他送多少东西,就是没想到会给这么多。

  奶团儿如今还小,金银玉器倒是什么都不缺了,长命锁更是多的能拿出去卖,遑论是其他的物件。

  江舒无奈莞尔:“我们奶团儿打小就是阔少。”

  “将信拆开吧。”朗山不想他逃避现实,便提醒他赶紧拆信看看里面的内容,尽管大概就是一些问好和关切的话。

  果然如他料想的那般,那厚厚的信封里依旧混满了各种字迹,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送的不是房契,而是酒楼。

  江舒倒是真的搞不懂他们在想什么了,这番作为是想对他表达重视,还是想告诉他见好就收,以后莫要再和江家有关联?

  可那封信字里行间对他表达的都是关切和问候,以及对奶团儿的喜欢,他并不想用恶意去揣测江家人是如何想的,但至少时至今日他们都并未给江舒一个满意的答复。

  “他们这般行事,反倒让我看不懂了,你说他们是不是刻意对我这般好,然后让我迷失从而犯错,而后再将我推入深渊?”江舒胡言乱语的说着。

  朗山听着就蹙起眉:“他们可以完全不同你戳穿,何必下你所说的这种大套?莫要想这些了,日后去了京中便也能知道真相。”

  “如若不然,我给张全他们写封信,也好帮我去西河村问问,若京中江家同我一家,那他们呢?”他们,难不成也是江家的什么人吗?

  江舒总觉得自己有什么地方被自己遗漏了,不起眼,但是很关键。

  朗山知道他如今思绪万千,自然是想弄个明白,便也没有阻拦,只是他问是他问,西河村江家会不会说还是另一码事。

  如今想来江家当时断亲断的那般决断,其中也说不定也是有这个猫腻。

  “那你便写封信回头让红袖她们送去驿站便是。”朗山说道。

  江舒重重点头:“好。”

  经过这些时日,有间酒楼的生意逐渐步入正轨,多样楼这边虽说少了些客人,但并不打紧,左右两边都是自己赚银子,去哪里吃都是一样的。

  孙思齐说不会为难孙晟安那便是真的没有为难,成日里就是凑在一起吃喝玩乐,其余让人觉得烦闷的话自是一句都不会说的。

  难得盛夏,没有灾情隔几天便有雨,天气倒也不显得多么燥热,黄斯玉便提议去成交外的宅院里玩几天,那里还有汤池养身,自是好去处。

  黄斯玉见江舒满脸为难,便说道:“不妨事,把用得着的下人都带去便是,那边是城郊还凉快些,日日都在城中怕是也要热坏。”

  奶团儿本就是早产,虽然养了段时日身体好了些,但因着他不会说话,江舒就只能从他平日里的哭声观察他,这几日确实热出了痱子。

  如今听黄斯玉这么说他自然动心,几人商议过后便准备次日就城郊。

  大概是经纬度不同,再加上城郊的绿木从比较多,竟真的不觉得夏日有多难耐,奶团儿都精神了些。

  宅子是黄斯玉在外的庄子,这里东西下人一应俱全,全然不用他们操心,得知要来玩,早就将所有的房间都打扫干净了。

  “正君,小少爷怕是累了,我抱他去休息吧?”奶娘问道。

  江舒笑着了眼睡在自己臂弯里的奶娃娃,轻声道:“我抱去吧,省的来回折腾。”

  奶团儿睡着后很安静,连带着表情都有些严肃,样貌随了江舒,怕是着性格长大后说不定就随朗山了,清清冷冷的小漂亮,还不得迷死别人?

  江舒越看越喜欢,若不是知道捏脸会导致孩子流口水,他可是要好好揉一通的。

  “你在这边看着,待他醒了定是要哭着吃奶了。”

  叮嘱好奶娘,红袖和绿竹便帮忙收拾带来的东西了。

  庄子里虽说没什么太多好玩的东西,但是靠着山水倒也能勾起一些幼时的记忆,江舒想到他从前和朗山在南岸村的时候,他刚去就被一个小屁孩推进了河里。

  虽然事后也有想过找那个孩子欺负回来,但一直没有合适的时机便作罢了,现在更是不会做那样的事。

  黄斯玉爱玩,日头不晒就忍不住了:“我们去河边玩玩吧?那处的水很清凉,里面还有鱼!”

  “那自是要去!”

  “想来我也有许久不见水中活鱼,是该去看看。”

  只有江舒愣在原处,这种野外的河沟里会不会有蛇虫什么东西?他只是来避暑的,不是来探险的啊!

  朗山瞧着他一脸菜色,心疼又好笑:“若你不想去,我们便守着奶团儿。”

  “发生何事了?舒哥儿不舒服?”黄斯玉扭头关切看向他,“咱们明日再去也是一样的,一同来的怎么好抛下你独自去玩。”

  江舒是想去的,但也是真的害怕。

  朗山笑道:“我夫郎怕虫蛇,怕在河边见到这些。”

  黄斯玉听后直笑,很是豪气的拍着胸脯子告诉他:“你且放心,年年夏日都会在庄子周围撒上驱赶蚊虫蛇蚁的药,再者若是真在河边见到这些,不是还有朗兄在吗?”

  “去吧去吧,小心着些便是。”本就是一同出来玩的,若是自己做了扫兴的事,恐怕其他人也会玩的不尽兴。

  朗山有意想背他,只是道路好走,江舒不想在这个时候犯矫情,一路上都都被朗山揽在怀中,手上还拿着一长树枝,用来“打草惊蛇”。

  江舒想象力很丰富,带着忐忑的心走了片刻便到了河边,果真如黄斯玉说的那般清澈冷然。

  只是他们瞧了许久都未见到鱼,偶尔有几只黑灰色的小鱼群匆匆游过,眨眼就不见了。

  “石头上长了青苔,你们当心些别栽进去,此处瞧着倒像是山泉,水很清凉,若是掉进去怕是要生病了。”尹凤弦看着玩的不亦乐乎的两个哥儿叮嘱着。

  江舒全然忘记来时的忐忑和恐慌,两人蹲在石头上双手捧着去捞小鱼,自是捞不到也开心的乐出声。

  朗山已经很久没有见江舒这般欢乐了,在府城他们虽有声名有金钱,却没有过着脚踏实地的日子,日日都要担心着可能会有什么人算计他们。

  孙晟安见他们都玩的开心,想了想独自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