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谁…他为什么在哭?

  竹已深爬起来,在看清地上那个人的样子后,喊道:“小叔——!”

  临渊急忙扶着他,道:“阿然!你别动!我这就去要解药,你别动!”

  谢天地一听见竹已深的声音,嘶喊声戛然而止,他想爬起来,想寻着声音看一眼那个人,他一直想感谢的人,他的小马驹。

  “谢鸾台,我可以告诉你海底宝藏的位置!但是,作为交换,你把解药给我!”临渊道。

  “呵…”谢鸾台再次一脚踢向谢天地,“临渊掌门的意思是,解药比这个人还重要吗?你不是一直想见到他吗?如今一直追着我,不就是为了谢天地?”

  临渊嗔道:“我只为海珠,不为别的。如今海珠在你手上,就算你有了钥匙,也找不到海底宝藏的位置,依旧拿不到里面的东西。至于这个人,跟我毫无关系,我现在只要解药!”

  “毫无关系?你们还真会说谎,你这么多年四处奔走,各处打探谢天地的消息,不就是为了他吗?你想知道,他为什么要抛弃窦婵吗?为什么约定好了却没有去吗?想知道你母亲纵身跳下海里的时候,他在哪里吗?”

  临渊面色一沉,额间青筋暴起,手心已捏出汗。竹已深瞪大眼睛,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想起小时候听见过谢天地叫着一个人的名字,那个人正是窦婵。

  他朝着谢鸾台走去,站在巨石上将双生子看得一清二楚。

  “你说什么?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临渊和窦婵…到底是什么意思!谢鸾台!你说清楚啊!”竹已深喊道。

  谢鸾台仰头,眯起眼睛,看着竹已深那张惊恐的脸,扯出笑容,道:“乖孩子,快到小叔叔这里来!你小时候我最疼你了对不对?你快来,来啊。”

  “谢鸾台——!你说啊!你方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吗?阿然,你身后那个人是个骗子,从头到尾都在骗你啊!你以为他为什么要接近你?你以为你偷偷跑去神机阁偷我的图纸我不知道?这些我都知道,他为了海珠,为了拿到海底宝藏,为了想看一眼那个辜负他母亲的负心汉。哈哈哈哈哈哈…阿然,这些事情他从未告诉你吧?你还当他是什么?你整日跑出去跟他见面,你那点儿心思我都清楚。只是啊,你看走眼啦,哈哈哈,你喜欢错人了!”

  竹已深仿佛置身于悬崖边上,他正被人一脚踢下山崖,不可置信的看向临渊:“临渊,他说的是真的吗?啊?不会的…他说的怎么可能是真的!临渊,是他在骗我对不对?”说罢,他强忍疼痛曲膝跪了下去,冷汗涔涔。

  临渊全身僵直,却迈不开腿去掺扶他。

  欧阳睢见状,立马将他扶起来。

  站在远处的李霂白神色微变,不想晏江澜让他来一趟,还看见了这么一幕。可这与自己师父的死有什么关系?

  善水四人看得目瞪口呆,都惊讶得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开口,最后只屏住呼吸,接着看下去。

  谢天地是痛苦的,回想过往种种,将错全都揽在自己身上。如果那时候,自己没有心软,若是他再努力一点学成武功,早些把话跟谢鸾台说清楚…

  “可惜,这世间没有后悔药。”谢鸾台抓起铁链,“临渊,告诉他,这是谁?你是谁?”

  竹已深喷出一口血,欧阳睢立即封住他的穴道。

  “阿然!”临渊走上前,将他抱住,怀里的人颤抖得厉害。

  这时,车轱辘溅起水花,从溪石中奔驰来一辆马车。那马车并未过来,只停在溪流旁,尉迟恭跳了下来,紧接着柳飞莺一跃而下。

  谢鸾台啧了声,道:“还真是阴魂不散啊,都来了是吧?柳飞莺,你也是来拿解药的?”

  不看谢鸾台还好,一看他柳飞莺心中的怒火就开始翻腾,胸膛剧烈起伏。

  这个傻逼把晏江澜伤成什么样了?全身上下都是神机爆炸时火雷劈的淤青。越想越气,明明那么漂亮的一具身体,全被这个人给破坏了。

  今日,他下来就是要弄死他。

  谢鸾台正要继续说话,不料来人手持长剑,挥手划起溪水,形成一道道水剑,眼下忽地地动山摇,那柳飞莺眼睛发了红,直接冲向他。

  众人深吸一口气,被这强大的力量震得踉跄跌退。

  “这魔头发疯了!”善水喊道。

  跟着,小师弟抱作一团,道:“好强的内力!我快要站不住了!”

  “快,藏到树后躲一躲!”

  李霂白见状,手已经伸到背上,看见柳飞莺的背影,不自觉就想要动手一战。复仇的心思,瞬间又回来了。

  欧阳睢立马将竹已深扛在肩上跳下巨石,道:“竹小公子,先躲一下!”

  谢鸾台见他攻势凌厉,风声骤起,他伸手甩出星云镖,拉着铁链疾走避开剑锋。

  谢天地被抡起来,摔倒在地。谢鸾台一把掐住他的喉咙,喊道:“你若是再敢靠近一步,我就杀了他!”

  柳飞莺抬起眼眸,声音清冷,仿佛从冰窖里传出来,死气沉沉阴冷可怖。

  “我靠近一步又如何?”说着,他往前走了一步。

  “你——!”谢鸾台不经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谢鸾台,你用谢天地来威胁我会不会太蠢了?”柳飞莺笑。

  “威胁谈不上,只是有人不会答应你这样做的。是吧,临渊掌门?”

  眼看柳飞莺就要动手,临渊立即从巨石上跳了下来,站在柳飞莺面前,道:“柳峰主!阿然的解药还未拿到,请手下留情,这一切的事情,都应该由我来结束,我必会取他性命!”

  柳飞莺漠然看向临渊,嘁了声。

  临渊转身面向谢鸾台,只瞬间,他已跑向谢天地,将铁链一掌震断,推开了他。随即带着谢天地绕转身躯飞上巨石,把人从谢鸾台身旁擒走了。

  他的移形换物竟然练得如此高深!

  谢鸾台扔下手中铁链,用力一拧,将星云镖又甩了出去。现下没有了人质在手上,他掏出海珠,捏在手心,道:“想要解药,就把谢天地还给我!不然,我就将海珠捏碎!没有了钥匙,竹已深也得死!”

  “我竟不知是你在威胁我还是我在威胁你了,你到底是想让他活还是想他死?你关了他十三年,不就是为了报复他吗?可是呢?你看看你现在,你好像并没有因此感到复仇的快感。他对你很重要吧?对吗?”临渊道。

  谢鸾台一时滞住,看向谢天地,吼道:“不!不是这样的!你胡说!难道他对你就不重要吗?你难道要亲手杀了你父亲?你在枫花谷一直寻找他的下落,就是想替窦婵问一句他为什么没有遵守诺言吧!他不能死!他死了你什么都问不到了!”

  谢天地被他桎梏在手中,但凡再用点力,就会被折断脖颈。他哑声痛苦地仰起头,不敢面对临渊,更不敢想象这个人居然是他的骨肉。

  “你装成谢天地,骗取窦婵的信任将海珠给你。说一定会去东海跟她提亲,她等了你那么多年,等到死都不知道自己等的人根本不是喜欢的人。谢天地被你关起来,你就是想看他活在痛苦中。你那畸形的兄弟情,被你当成是一生的慰籍。”临渊说到这里,忽然嘲笑道,“所以你害怕,你害怕所有人都会远离你,害怕你那虚荣的心得不到满足。你将他关起来,对他百般□□。你根本,离不开他!你威胁我的筹码,还够不上格。别跟我废话,解药拿来!”

  谢鸾台仿佛被他说中了,僵在原地死死盯着临渊,他感觉到内心深处的秘密,正在被人窥探。

  他开始狂笑起来,“那又如何!那又如何!纵使你说的都没错,可他也只能由我亲自动手,他的命只能是我的!”跟着,他跳上巨石,抬手想要抓住谢天地。

  临渊带着谢天地与他交手,出手狠厉,招式变换之间,已变换了位置。他看向站在一旁的李霂白,心中转念一想,把谢天地推到他跟前。随之又开口道:“你坏事做尽,人性泯灭,对同是双生子的兄长下手,还为了得到啸风剑放出消息——武林大会夺魁必得此剑。引诱武林高手云集,联合潇湘院的杜娇娘,借旁人的手去杀崆雾峰柳飞莺。为的是当年赤鱼峰逍遥子与柳无心那场比武的事对吧?”

  闻此言,李霂白猛地抬首,将谢天地接过。

  “柳飞莺为什么将苗疆放任不管,真的是因为崆雾峰失去了老峰主,门派萎靡不振?”临渊说完,顿了顿:“你给柳无心下毒,致使他在与逍遥子比武的时候走火入魔,坠下悬崖身死,用的就是你这无形的星云镖吧?可谁知道,逍遥子看出来了,所以,他劝你回头是岸,在武林大会的时候澄清事实。可是你并没有这样做,你对他起了歹心。都说是柳飞莺替父寻仇,将逍遥子杀死了。其实,杀死他的人,是你吧!”

  他的话犹如山崩地裂,将在场的人一击毙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