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晏后来一路睡到底。

  因为宁喜提前告诉了他殿下会带他去春猎的事, 所以他高兴得这两天都没有睡好。一直巴巴地等着殿下来接他。还生怕自己睡得太熟,殿下嫌他穿衣收拾太慢而不带他,连晚上睡觉时, 都等良言他们伺候完离开房间后, 他再偷偷爬起来把衣裳穿好。

  如今终于踏踏实实坐上了去春猎的马车, 这几天的疲倦终于反噬上来。

  他闭上眼睛, 想着打猎的事情,满脑子都是各种小兔子、小鹿、小羊……不知道殿下能不能捉到一只, 他想带回去养。

  晚上在驿站扎营时,他也昏昏沉沉的, 隐约中有人抱着自己来回走动,问他要不要吃东西, 但他实在太困了,只就着对方的手喝了点甜甜的羹汤。

  睡意朦胧间,他还感觉到有人碰他的手和脸,但是抓却没有抓住, 反而自己的手被人箍住, 身上的披风还被脱了。

  有微凉的气流扫到领口,他忍不住打了个颤。

  对方脱了他披风还不满意, 还要脱他衣襟,他睡着了不喜欢有人老捉弄他, 但手被人捉着, 他抽不出,反倒将自己累得气喘吁吁。

  后来, 有温温热热的东西落下来, 他以为是湿手帕或者别的什么,但实在没精力管。

  再然后, 就这样一觉睡过去,什么也不记得了。

  ……

  再醒来时天色已晚,队伍不久前刚抵达鹿鸣行宫。

  今明两日是由着各府安顿歇整,到第三日才会正式开始射猎,到时候每日还有诸多定好的小章程。所以眼下众人需要养精蓄锐,都不紧不慢的。

  各宫各府都在收拾行李,暂且没事做的便守在各家的车马旁闲说话。

  行宫并不大,屋宇有限,也不足够所有人住得下,因此只有少数得-宠-的皇亲贵胄可以住在行宫小殿里,余者还是要围着行宫搭建营帐。

  那些本就没希望入住行宫的,此刻已经朝礼部打听好了自己的位置,开始搭建帐篷了。

  坐了一天马车,车内有些闷,但外面的风并不大,谢晏睁开眼时,侧窗已被人推开半扇在通风。

  面前的桌案早已撤去,车里挂着一盏小小的不甚明亮的灯,殿下一手抱着他,一手拿着本书在看。他跟着看了那些苍蝇字好一会,也只依稀认出几个笔画简单的字,因懒懒得只动了眼珠,殿下也没有发现他醒了。

  他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滚到殿下怀里,将这片胸膛完全占据。可能是躺得太久了,他身上沾了殿下的墨香。且这墨香,他也觉得很熟悉。

  还在思索,听见裴钧在翻页,他将书册在膝上一置,单手指腹轻轻碾过纸页,动作安静且优雅。

  谢晏刚睁眼还不太清醒,呆看了好久。

  直到翻书的尘屑漂浮起来,怀里人像小猫嗤鼻似的轻轻阿嚏了一下,裴钧才发现他。

  裴钧从书册上方垂下视线:“醒了?”他放下书,“不着急,行宫内还有得安排,宁喜带着良言去布置了,可以再眯一会。”

  “天黑了吗?”谢晏发现自己身上多了枚锦囊,一边把里面装的金符掏出来玩,一边迷糊地问,“这是什么?殿下新送我的吗?”

  “已经是第二天天黑了——你这只懒猫。”裴钧笑道。

  他将金片放回锦囊,重新挂回他身上:“这个没什么好玩的,仔细被金片划了手。”

  谢晏抿了抿嘴,但这怪谁,还不是殿下这几天白天一直送他东西,他挑得眼花,害他根本没有时间休息。

  不过听他这么说,谢晏果然发现外面燃起了莹莹火把,橘色火光顺着窗栅照进来,映得车壁泓光辉辉,他想起来看看,人还没坐起,就被裴钧按住肩膀。

  裴钧目光变得深邃,在他脸上诡异地停留了一会,然后拿起睡时解下的披风,不由分说重新裹在他身上。

  谢晏躲闪了一下,并不想穿,披风还是有些重的。

  且他并不是很冷。

  但裴钧将他的手压下,将系扣和衣带都高高地束到脖根底下,手指有意无意地从他脖子拂过,停留了一会,很快收回,解释道:“鹿鸣猎场不比京城,夜里凉。”

  谢晏只好“哦”了一声,他狐疑转过身去,偷偷摸了摸裴钧触过的地方,隐隐觉得有点不同:“殿下……我这里为什么有点疼?”

  疼的地方在下巴底下,他自己看不到,摸起来有些刺痛。

  是不是破了?

  他想找面铜镜看一看,奈何车内并没有,宁喜良言也都不在。思虑一圈,只能压下一点衣领,露出所指的地方给裴钧看。

  一抹雪白的颈子,绽放了一朵艳丽的梅花红。

  且不说那不是破了,即便是真的破溃伤口,难道就能大喇喇地掀开领子给人看了吗?

  裴钧喉中干燥,又拿起书,心不在焉道:“没什么,只是虫子咬了。”

  谢晏不满他敷衍自己,凑上去捂住了他的书本:“可是……你都没有帮我看。”他脸上尽是担心,“是什么虫子咬的,这里树林很多,阿言说过,野林子里的虫子大多有毒。”

  “有毒的话,甜甜也会中毒。”他越想越多,身体也不禁往他身边贴去,好似害怕有虫子从木板缝隙钻出来再咬他一口。

  裴钧不得不抬眼,眸光从他脸上,徐徐逡巡到脖颈,那里静伏着一小团红痕,称不上是个伤口,但在白皙无暇的肌肤上确实显眼:“真的只是咬了一下,许是在你睡觉的时候。”

  “虫子是多了些。”他沉默了一瞬,眼里有些起伏,“但并没有毒。”

  就是咬了一下,哪有这么娇气。

  怎么可能毒到甜甜?

  他的嘴又没有毒。

  谢晏却抱怨:“可恶……怎么会有虫子?”

  “……”但事到如今,裴钧已不能承认这只“可恶的虫子”就是自己的嘴,也无法跟谢晏解释自己为何要在他睡觉的时候咬他脖子。

  他心说怎能怪虫子可恶,若非他肌肤香甜,虫子怎么会咬?若非他在自己想给他松解衣衫好舒服入眠的时候,先扭得衣领大开,虫子又怎么会找到地方咬他?

  苍蝇还不叮不缝的蛋呢。

  他要是不给机会,虫子怎么会只盯着他一个人咬?

  但表面上却假惺惺的,咬牙说:“是,确实可恶,孤待会叫人把它们都捉了。”

  正在神游时,谢晏把手摸到他袖中,竟偷了自己丝帕出来擦擦脖子。

  裴钧暗笑他如今摸自己东西,摸得如此熟练,一瞬,倏的抬起眼,盯着他的动作:“你怎么知道孤左袖有丝帕?”

  他喜洁,所以身上常备丝帕,且习惯将丝帕掖在左侧袖兜以便取用。但这习惯隐秘,也就宁喜心细如发,记得,便是跟他多年的纪疏闲,也未必注意到他喜将丝帕揣在哪里。

  谢晏……谢晏曾经是知道的。

  因当年装失忆那会儿,谢晏赖在他宫中不走,总说自己头痛,疼到嘴唇咬破,出了一身汗。裴钧年少天真,哪里知道有人能装病装到那个地步,看他脸色惨白,便掏出自己的丝帕给他擦汗。

  丝帕是私物,被谢晏擦了汗,裴钧自然不会再要了,一来二去,就被他讹走了许多条。等到谢晏败露时,裴钧气得揍他都来不及,丝帕自然不可能再要回来。

  但裴钧也说了,那是曾经。

  谢晏抿了下唇,说不上来,但:“就是知道……”

  裴钧神色黯淡下来,捏起他脸转向自己。谢晏当时还小,都能装了小半月不被发现破绽,如今他要是旧计重施,只怕会心思缜密到一种可怖的境界……

  一时间,多疑猜忌复又涌上心头。

  谢晏的脸很快被他掐红了,但并未挣扎,任裴钧滚热的指腹压在他两侧颌骨上,眼睛里水淋淋的,像才从碧湖中洗过一般。

  裴钧手不禁一松,改掐为捏揉,却将他脸颊愈加逼出一团红色。

  “孤捏疼了,也不躲?”

  谢晏想摇头,发现脸还在他手中,退了一下没退开,只能由他握着了,眨了眨眼说:“不疼……殿下不高兴可以再捏一会……”

  裴钧被他忍痛撒娇的语气给逗乐了,视线下沉时掠过他的腹部,脑子里紧绷的弦松弛了些。

  是了,他只是高烧坏了神智,又不是脑子被人换掉了,记得些前尘往事是正常的……况且,还有甜甜。

  对,甜甜总是真的。

  没有人会为了戏耍愚弄他人,还要特意先怀上个孩子。有了孩子,就有了血脉牵绊,那这代价也太高了……谢晏刁钻经营,斤斤计较,不会做这么血亏的事情。

  所以谢晏并不可能是装傻。

  ——裴钧顺理成章的说服了自己。

  他在谢晏脸上揉弄了一会,将隐隐浮现出的指印揉散成一片晕开的绯潮。谢晏忍住的掐疼渐渐转变为舒服的抚摸,他不由自主靠近他身上,想叫他多照顾自己一会。

  裴钧看着黏糊在自己身旁的人,好似大病一场后连骨架都给病软了,他揉了脸,又被谢晏抓着手去揉他的腰。

  揉到一半,裴钧将他整个人搂了过来,吓得谢晏低呼一下,折身过去两手撑住自己,只是如此一来,他就与裴钧面对面了。

  他一只手摁在坐椅上,一只手却摁在裴钧的大腿。

  隔着布料,也能感受到这条腿为了支撑住他,在那一刹间紧绷起来,蓄起巨大的力量,像是骤然待发的猛兽。谢晏被这变化怔住,害怕这腿会咬他似的匆匆要起来,却再一次被裴钧拉得跌坐过去。

  这回猛兽要咬的就不是他的手了,而是他的……

  谢晏倏的脸红了起来。

  “又不是第一次坐了,之前嚷着非要坐的是谁?怎么今天才脸红?”裴钧笑声低沉,附在他耳廓边,“嗯?”

  ……可是以前坐的时候,它是软软的,不会咬人啊。

  谢晏闭着嘴不说话。

  裴钧再度揉了揉谢晏坐马车而累酸的腰。

  “谢晏。”在谢晏看不见的角度,他的眸子里隐隐染上几丝血色,嗓音柔和,让人感觉是安抚的,但细听之下其实带了点冷飕飕的狠劲,“我已不是从前什么都不懂的少年人。你若胆敢再装傻骗我一次,我就会把你……到傻。”

  他没有称孤,而是称我。

  谢晏一动也不敢动,他说的什么也听不懂,但那个字眼莫名地让他耳朵发红,腰上发颤。

  他轻微地躲避裴钧的手,想离此刻的殿下远一点点——但猛兽咬他,指腹捉他,冷冷的香气包裹着他。让人无处可逃。

  直到受不住了,齿间呜呜要哭,面前的车帘终于照进一缕火光。

  宁喜的衣摆出现在车帘与踏板间的缝隙里,低声回报:“殿下,小殿已经收拾好了,可以入住了。”

  裴钧这才松开他,谢晏也顾不得外面人多了,慌里慌张地从他身上爬起来,钻了出去,飞快地躲到宁喜身后。

  宁喜:“……”

  可等到裴钧也下车了,看也不看他一眼,兀自往前走,谢晏又扒着宁喜的胳膊探头探脑。

  裴钧走出了几步,停下道:“不过来?那你晚上要与宁喜一起住。”

  宁喜大惊,这可万万不敢!

  谢晏顿住,伸头盯着他看了一会后,慢慢松开了宁喜,快走了两步,重新抓住他的袖口,见他迈步,忙碾着他的脚跟上,口中后悔:“不要,要跟殿下住。”

  他生怕裴钧不同意,将他赶去和宁喜睡一起,两手将他胳膊抱住:“殿下不要甜甜了吗,甜甜也要和殿下住。”

  裴钧故作不与他说话,任他抓着自己手臂晃来晃去,一口一个软绵绵的“殿下”,嘴角轻微一勾。

  -

  走进行宫穿过游廊,一路上没瞧见什么人,谢晏越发害怕,以为殿下是要将他扔在别处。

  直到看见小殿,良言和几个眼熟的婢女已经候在门前。谢晏想着都走到这了,殿下应该不会丢下他了,这才松了口气,打起精神来左右乱看。

  裴钧将他变化尽收眼底,又无奈好笑。

  之所以路上没人,只是选了条僻静的路线,还叫巡逻的铁甲雁翎卫暂且避下了,以恐惊吓到他罢了。

  他却一副好像自己要卖了他的表情。

  进了小殿,谢晏被良言领着去沐浴,换干净衣裳,再用膳。

  鹿鸣行宫的膳食与王府不同,因春猎本就意在使帝王贵族体会农耕猎稼之苦,所以膳食也是就地取材,多是些城里不常见的菜果。

  他睡了一天没怎么吃饭,浴过身后早就饿了,阿言还没将他头发擦干,他就闻着香味从浴房跑了出来,进了门,一头撞进裴钧怀里。

  裴钧将他接住,道:“浑身水气的跑什么?”

  谢晏想将头发藏起来,但那哪是能藏得住的。裴钧伸手接过良言捧着的巾帕,将他带到桌边搂在腿上,一边给他擦发,一边将几个碟子推到他面前。

  谢晏试了试,这回殿下的腿是软的,不咬人,这才将全身重量压下去,拿小瓷勺舀菜吃。

  菜品都偏素,却正好对谢晏的口味,他一不经意吃下了许多,直吃到肚皮滚圆,但那小花糕实在太香了,他没忍住,还要往嘴里啃时,裴钧将他手按住。

  “吃这许多,是想撑死孤的甜甜?”

  “……”谢晏低头看看肚子,睁着眼说瞎话,“甜甜说并没有吃饱。”

  裴钧凛目:“究竟是甜甜说的,还是你说的?”

  谢晏一口咬死:“……甜甜。”

  裴钧盯着他看了一会,忽的将他抱起,推开一众残羹冷炙,将他放在桌上。谢晏眼前一花,还没来得及遮,外衣就被他掀开,露出了撑得鼓起的小肚子。

  一声轻笑。

  裴钧拿手覆上去,睨道:“所以这是甜甜长大了,并不是你吃得太多。可孤怎么听见甜甜在哭,说你肚子里全是小花糕,挤得它都没地睡了。”

  “……”谢晏心虚,把才啃了一口的小花糕塞到他手中,“我不吃了。”他跳下并不甚高的桌子,踹了靴子爬上床褥里,赌气道,“我睡了。”

  裴钧瞧了一眼手中,小花糕上有个小小的豁口。

  他捏着小花糕,走到床前,朝伏在被子里的身躯道:“明日孤需到御前处理些事,恐怕不能陪你。你不要闹,附近有小花园可以逛逛,园子里有行宫宫人养的雪貂,你若怕,就叫良言小石跟着一起。”

  “雪貂?”谢晏露出个脑袋,但看见他手上的小花糕,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又盖了回去,“哼。”

  什么雪貂,根本比不上花糕!

  裴钧捏起被角,也想上床,岂料谢晏紧紧抓着不许,他失笑地看被子里的扭动,说道:“不去算了。那只雪貂白白胖胖,会听人说话,能起立,捡叶子,还会荡秋千。”

  谢晏蠢蠢欲动,但是嘴上却闷在被子里道:“没什么稀奇……这些我也会。”

  裴钧又道:“宁喜还给你做了新衣裳,明天可以试穿。”

  “……”听见还有新衣服穿,谢晏已经抗拒不了了,他发呆畅想漂亮衣裳的时候,蓦的被角被人夺走,裴钧趁机躺了进来。

  又来捏他的脸颊:“值当的?就一口花糕。”

  他脸洗过,良言还给他搽了护肤的脂膏,裴钧就没见过过得这么精细的男子,但是这脸肉手感更滑细了些,迎着烛火,像泛着玉光。

  谢晏还没消气,折过身去不与他说话,但裴钧展臂捞他,还将手掌放在肚子上摸甜甜,他却没有赶人。

  只是被他摸着摸着,舒舒服服起来,就又开始打瞌睡。

  -

  第二日,裴钧自去御前。

  小皇帝正在发愁,因为明日春猎正式开始时,按礼制,礼部官员会放出一匹鹿,需得他射中才行,意为帝王逐鹿。

  可他气力小,拉不开弓,射艺还稀烂。

  去年礼部直接将那鹿捆了扔在地上让他射,他都没射中,丢人丢大了。今年若还是射不中,恐怕要沦为满朝文武口中的笑话。

  他愁的小小一只在殿内左右乱转,口呼“五皇兄救我”。

  裴钧本就不耐烦过来,被他苍蝇似的嗡嗡乱叫,“噔”一声将茶盏放下,冷声叱道:“转什么转,早日让你练习射箭、骑马,你做什么去了?今日知道慌了?!”

  小皇帝肩膀一耸,拉了他袖子,眼看就要哭。

  裴钧蹭一下将袖收回,喝令禁止:“堂堂儿郎,扯袖子像什么话?哭什么哭,不许哭。孤最烦看人哭。”

  小皇帝愈加哆嗦,怯生生地把眼泪憋了回去:“五皇兄……我知道错了,这回回去一定好好练习骑射……”

  裴钧以手扶额,实属不知自己为何放着自己家的甜甜不管,却在此管旁人家的儿子,烦躁道:“行了……明日让礼部将鹿再往前挪两丈。”

  小皇帝立刻破涕为笑:“谢谢五皇兄!”

  裴钧脑子并不在这,他只想着,也不知道家里那个娇气包有没有看上雪貂、试上新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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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

  因为谢晏睡到晌午,磨磨蹭蹭吃了饭,在园子里才逛没多会,就出了事。

  他摔下台阶,把头磕破,腿脚还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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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甜甜是真的→甜甜是我和他的孩子→怀甜甜代价太大→他从不做血亏的事→他没有骗我。

  但是宝,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你这个起始条件……就是错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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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摄政王:他只是烧坏了神智,不是脑子被人换掉。

  ……对,脑子被人换掉的可能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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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社畜人开始上班了,我生物钟有点乱,导致更新时间也有点不规律。我尽力调整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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