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整了一日的沈玉蓝穿好衣裳,便踏出房门,而守在房门的竟是当初要将他脸剜花的小山贼,虽然姚乘凤昨日说了是误会一场,可这人对自己的敌意丝毫不减。

  小山贼不过十六,额头上有一道鲜艳伤疤,他冷冷地看着沈玉蓝而后道:“大当家吩咐过了,让你最好待在房间里。”

  沈玉蓝为人一向和善,不喜冲突,除非逼不得已的时候,他瞧着这眼前少年面容清秀,可眉间却蹙着一股厌恶之气,仿佛是在针对自己。

  沈玉蓝想着眼前只是一少年,耐着性子道:“我不过是想出来透透气,顺便瞧瞧我的亲兵是否受伤而已。”

  少年却只是冷漠道:“不行。”

  沈玉蓝未遇到过这么蛮不讲理的人,他只能尽量柔声道:“还请禀告你们大当家的,我想出门走走。”

  谁料少年臭着一张脸斜瞥着他道:“不行。”

  沈玉蓝见自己再三好言,这少年皆是这幅不近人情的刻薄表情,阑滇众人虽然敬重他,可是总有几个那么不服气的,怀疑他身份的,而在守军大多是没识几个字的,与他们讲理无疑是对牛弹琴。

  既然言不行,那便只剩下一条路可走,那便是动武,对那几个不服气的刺头只能用武力来说服他们,因此沈玉蓝的脾气较三年前要差上许多。

  沈玉蓝瞧他一直拦着自己,再结合昨日少年好不留情要割自己的舌头,怀疑他是将自己的亲兵打伤了,在连自己都没发觉的情况下,语气也变得如秦疏说话语调一样冷煞。

  他言简意赅道:“让开。”

  少年却是冷笑了起来道:“呵,这才对嘛,方才摆着一副和善模样是要给谁看呢,这种可怕模样才适合你们这种恶心的人。”

  沈玉蓝也没有被激怒,道:“那我可以走了吧。”

  说罢便要从少年身旁擦肩而过,那少年却也只是静静站在一旁,任由沈玉蓝出了门,却在背对沈玉蓝的一刻,猛地将匕首抽出扑向沈玉蓝。

  沈玉蓝方才就在奇怪这不让道的少年,为何主动让开,心里已经起了防备,翻身躲开了。

  少年见他躲过了这一暗招,却也不依不饶向沈玉蓝袭来,沈玉蓝并未带剑,只得躲避他的匕首横劈,却不小心撞到一旁的沙堆,一时没站稳摔倒在地上。

  随着跟来的是却是覆在身上的人影,而一刀影迎面而来,正是那少年竖着刀朝沈玉蓝脑袋上刺来,沈玉蓝这才察觉到这少年身上带着一股猛烈的杀意,他避而不及,只得抓了一把沙子撒到少年脸上。

  少年眼睛里进了沙子,只得下意识闭上眼,刺下去的动作却也只是缓了一缓,沈玉蓝抓紧这一息躲到一旁。

  他确信自己与这少年不过素未谋面,却为何少年对他怀有这么深的恨意,若是留着恐怕是大患,但自己有军令在身,也不会在此地久待着,既然是误会一场,姚乘凤也会放自己走。

  少年眼睛里进了沙子看不清沈玉蓝的方位,却还是咧着嘴冷笑一下道:“你以为你能逃的掉吗?你这臭当兵,闻到你身上的气味我只恶心的想吐。”

  沈玉蓝不知道他对自己为何迸发出这么浓烈的恨意,示意他冷静下来道:“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从未与你见过面,更是无冤无仇。”

  谁知那一句话却恰好激起那少年痛处,只见他眼神一变,道:“你说什么,无冤无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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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启料他眼中迸发出一股绝望的愤恨道:“你们这群当兵得到无非是些草菅人命, 不将平民当人看的混蛋!”

  沈玉蓝察觉他眼里滔天的恨意,竟然被震慑的哑口无言。

  此刻突然有一人怒吼道:“谢余你闹够没,滚下去。”

  姚乘凤面色低沉, 盯着这个少年, 那少年见了是大当家的也是一愣, 转而咬牙切齿的看着沈玉蓝,不甘心的将匕首收回腰间, 而后离开了院子。

  姚乘凤手上正提着一个紫木檀的饭盒, 见少年不打算继续打下去, 脸上也是舒缓许多, 而后道:“已是中午, 幼灵应是饿了吧,我准备了几叠好菜, 一起吃吧。”

  沈玉蓝颔首,同他一起走进房内,坐在桌子上。

  姚乘凤将饭盒里的菜一叠叠的拿出来,又从中拿出一壶酒道:“幼灵现在能喝酒吗?”

  沈玉蓝道:“可以。”

  姚乘凤便给他也倒了一杯坐下来。

  沈玉蓝瞧他坐姿都与三年前大相径庭, 姿势豪迈粗犷,不似以前那般优雅,果然是这三年经历的太多,变化的也太多。

  姚乘凤举杯道:“那少年名为谢余, 家中亲人皆是被官兵所杀。”

  沈玉蓝举杯的动作一滞,道:“所以,这少年便恨上所有当兵的人吗?”

  姚乘凤独酌一杯道:“正是如此, 他才对你有这么大的恨意。”

  沈玉蓝蹙眉饮下一杯道:“我可以理解,可并非天下人皆是杀害他亲人的禽兽,若是要复仇,便向那伤害他亲人的凶手复仇才是。”

  姚乘凤却敛眉道:“并非这么简单,他父母本是这一带农民,生性淳朴,在河边救下了一个奄奄一息的官兵,带回家休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