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一长姐,那官兵却见色起意,恩将仇报将他长姐奸杀后,将他父母杀害了,又拿走了家里所有值钱物品,他当时也遭到了那凶手袭击,幸好邻居听到了异动闯入了他们家,可他额头上也留下一道伤疤。”

  沈玉蓝想起那少年额上伤疤,原来是这个原因才留下的吗,姚乘凤的一席话他的确对这少年产生了怜悯同情,可这也不足以成为他随意挥动凶器的借口。

  “那后来凶手被绳之以法了吗?”

  姚乘凤却摇摇头道:“那凶手虽然是被抓住了,可因凶手与一群官兵串通一气,在公堂对簿时说凶手在河边是被这些官兵所救的。”

  沈玉蓝也没想到真相竟然是如此,不免对少年身世感到唏嘘,总算明白少年敌视所有官兵的原因了,于是低头抿了一口酒道:“原来如此......”

  姚乘凤却道:“不说这个了,你不是远去阑滇了,怎么又突然回到中原还持有宁鱼主将的令牌?”

  沈玉蓝道:“陛下让谢争鸣带着圣旨来到阑滇,命令我与秦疏二人分别去往宁鱼与石川两地镇守。”

  可看着姚乘凤的脸色,他突然意识到什么道:“谢,谢大人,你与他之间是发生了什么吗?”

  姚乘凤缓缓道:“没什么,我能理解他,不过幼灵还是别在我面前提他了。”

  沈玉蓝斟酌着颔首,后道:“如今大圭不太平,舍月与叛军联手准备大举入关中,我便是要去解宁鱼之困。”

  姚乘凤听他如此说,脸上带了点愁色道:“这么说,幼灵便要立刻前往宁鱼了。”

  沈玉蓝正色道:“正是如此。”

  姚乘凤瞧他神色坚决,他知晓一旦沈玉蓝决定的事情,便不会轻易改变,哪怕前方是一条不归路,不禁失笑举杯道:“我敬你一杯,祝你能平安归来。”

  沈玉蓝也举着酒杯后对姚乘凤道:“我并非是为姚潋而战,而是为大圭安定而战,乘凤我知你志向不在此,若是愿意我.......”

  姚乘凤却打断了他的话道:“今非昔比了,幼灵,你与我相识多年我也不瞒着你,我的一颗雄心早就被姚潋给挫的一干二净,而如今是守着这座山,让我的兄弟们不挨饿受冻才最要紧。”

  沈玉蓝知他不是一个滥杀无辜,毫无原则的人,于是又举杯道:“好,既然王爷心里已经有了方向,那我也不强人所难,再来一杯。”

  姚乘凤见他几杯下肚,并没有像从前那样,连着脖颈通红一片,道:“三年不见,幼灵容貌未变,酒量却是变大了啊。”

  沈玉蓝一笑道:“有些怀念,三年前的除夕日一起在宅上,一起饮酒赏烟花。”

  “原来我们都还记得,只是已经回不到过去了。”

  姚乘凤说着在山上的一些杂事,沈玉蓝便是默默听着,说到最后姚乘凤竟是把自己给灌醉了,沈玉蓝见他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于是将人小心抬到床上,给姚乘凤披上一层薄毯,而后便拿着佩剑关上了门。

  虽然他的确是想多于故人聊聊,可现在的确不是一个好时机,有更加重要更加紧急的事情要办。

  他向旁人打听到亲卫所在,见他们各自并非受伤,也就安心许多便领着亲卫下山,一路上虽见了山贼,可因他是大当家的好友也未阻拦,任由着沈玉蓝一行人下山去了。

  告别了姚乘凤,离宁鱼只有两三个镇的距离了,沈玉蓝见天色渐晚,想着这几日奔波下来,亲卫们也未休憩半刻,于是下令在这片山林中歇下。

  众人点起篝火,便围坐在一起。

  沈玉蓝爱洁,已经连着几日未曾洗澡了,听这附近似有流水之声,便寻着水声找到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

  幸好是炎炎夏日夜里也有几分热,沈玉蓝瞧这小溪清透,便解下衣裳,走进小溪之中。

  沈玉蓝身体没入溪中,感觉到清水从自己身上流淌而过,感觉自己精神也神清气爽起来,这几日因急着赶路身上脏污,一直是紧绷着觉得别扭,现在总算是放松许多。

  他长舒一口气,将长发撩起,背靠着一个光滑的石头,正仰望着夜色星空。

  他闭上眼时,却听到一点奇怪的声音,沈玉蓝直觉向来敏锐,若是没有猜错,他周围是藏着一个人。

  沈玉蓝向背后望去厉声道:“谁?”

  却瞧着身后树林间没有半点动静,他等了半刻的确是没有异常,便狐疑的回过头,心想山林间也不乏动物,也许是一些动物制造出的声音,也是有可能的。

  他这般想着,便渐渐放松了身体,让感觉沉溺在溪水中冲刷着。

  可突然一道又急又猛的声,正从自己左边向自己袭来,沈玉蓝骤然睁开眼,这种剧烈的声音除非猛兽那便只要人发出来的,他连衣服和剑也来不及拿起,便往小溪里一滚。

  果然见一道人影朝自己奔来,而那双眼眸,好生眼熟,不正是姓谢的少年吗?而那少年手执一柄匕首,朝着沈玉蓝刺来。

  沈玉蓝还真未料到这少年这般阴魂不散,竟然是从寨子里一路跟到这里,说实话这份杀他的毅力倒真是让沈玉蓝有些佩服起来。

  那少年十分敏捷,且出手狠厉,虽从招式凌乱上看出他并未学过什么正派武学,可这份速度和狠劲却是让沈玉蓝感到难缠棘手。

  沈玉蓝眼睛一瞟到石面上的剑,便想要扑向一边,可那少年就如一只鹰般紧盯着沈玉蓝,见他眼神瞥到石上佩剑,动作也是一转,刀锋一动随着沈玉蓝扑向岸边。

  沈玉蓝眼瞧着离岸边只有几寸距离,耳边却传来一道破风声,他立刻感觉不妙,立刻以手撑地身体一旋,倒向一旁,而那道寒光一闪斜插入他方才所站之地。

  那少年走上前来,将直插在地上的匕首捡起来,一甩上面的水滴,一双眸子虽是清亮却又含着冷酷。

  沈玉蓝也顾不得赤身裸体了,他勉强稳定了身体,心里此刻对这少年充满了提防,他一瞥自己的佩剑,与少年对视道:“谢余,我虽对你的身世感到同情,可现在形势紧张,也容不得我与你多纠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