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蓝见此人冷酷, 半分不着自己的道,正见一道银光直直射在自己眼帘上,原来是身旁的小山贼拔出腰间的匕首, 蹲下身来捏住了沈玉蓝的下巴, 刀尖对准了沈玉蓝的嘴唇。

  沈玉蓝一惊自然是把嘴闭紧了, 那小山贼一时无法捏开他的下巴,于是狠狠的往他脸上扇一巴掌。

  这一掌下手极重, 在沈玉蓝脸上留下一个红肿的掌印, 而锢在下巴的稳定头盔的白线也被他打断了, 头盔随之掉在地上, 乌发也散落垂下。

  有山贼看道, 吹了一声口哨道:“哟,这臭当兵的长得还挺俊俏的啊。”

  小山贼却横了那人一眼道:“长的漂亮又怎么了, 落到我们大当家手上,一样把他这张脸给划的七零八落。”

  说罢银光一闪,刀子便要往沈玉蓝脸上剜来,沈玉蓝瞧着那刀锋袭来, 下意识便把眼睛闭上了。

  那匕首刀锋离沈玉蓝鼻梁只有一寸时,突然坐在正堂上的男人道:“住手!”

  声音里带着些惊疑不定,在堂上的所有山贼目光放再男人身上,他们从未听见男人用过这种紧张小心, 而不敢确定的语气讲话,在他们印象中大当家永远是强硬果决的,什么时候也变得如此犹豫了。

  这声音在沈玉蓝脑中回荡的越发清晰, 他睁开眼再次看着那个戴着眼罩的男人,这人声音好生耳熟仿佛是在哪里听过。

  男人推开手上还拿着刀子的小山贼,而后将被倒绑在柱子上的沈玉蓝解下,动作小心翼翼似乎是在对着什么稀世珍宝般,沈玉蓝被男人平放在地上。

  脑子里那种充血昏厥的感觉要消退一点,可因为是倒吊着太久,眼前还是模糊一片着,脑子也是天旋地转着。

  他痛苦的蹙起眉头,却见一片阴影落于他脸上,正是那戴着眼罩的男人,因为离得近,沈玉蓝终是努力的辨认出了他是谁,正是三年不见的五王爷姚乘凤。

  沈玉蓝惊得连话也讲不出了,只是愣住了一般望着他。

  姚乘凤似乎是用一种失而复得的喜悦仔细看着自己,他缓缓,道:“幼灵,三年不见你仍是未变。”

  声音里却是带着些哽咽。

  而后他又对其他人道:“快把人抬到房间里去,这是曾经帮过我的一位朋友。”

  众山贼见是误会一场,竟然是把大当家的朋友给绑上山来,也还是悔不当初,为了弥补几个大老粗皆是蹑手蹑脚的,将沈玉蓝抬起回寨中房间了。

  沈玉蓝躺在柔软的床上头晕还是未缓解许多,恶心的慌,干脆是闭上眼就着床睡下了。

  等他清醒时也不知道是何时了,却见一个人影坐在床边,沈玉蓝蹙眉扶着头想要坐起,那人便放下碗将人扶正了道:“可好受些没?”

  沈玉蓝虽还是觉得头晕,却比之前的症状要轻微许多,他颔首道:“好多了。”再抬眉见是姚乘凤坐在床边上。

  他道:“五王爷......”

  姚乘凤听到这个称呼,嘴角却是苦笑一下道:“我已经不是五王爷了,幼灵在外千万不要这么叫我。”

  沈玉蓝虽不知姚乘凤这几年发生了什么事情,可与一群山贼混在一起在山中落草,从堂堂的五王爷变成了山贼之首,定是经历了一些难事。

  姚乘凤将放在桌子上的青菜小粥端起,道:“幼灵尝一口吧。”

  可惜沈玉蓝还是恶心,见到这碗粥更是泛着恶心,他捂着嘴道:“不好意思,五,乘凤,我现在还不饿。”

  姚乘凤见他一脸惨白,知晓他是被倒吊在柱子上太久了,导致现在没有胃口,姚乘凤脸上露出一点愧色道:“是我不对。”

  沈玉蓝摆手道:“不不关你事,不过是我现在实在不饿。”而后又瞧着他的黑色眼罩,张了张口又有些犹豫问下去。

  姚乘凤却摸了摸眼罩,嘴角挂着一抹涩意,主动道:“无妨,我这只眼睛是在与姚潋的亲卫混战中被刺瞎的。”

  沈玉蓝瞧他这样恍惚颓然,跟记忆中那个风流倜傥,行事荒唐的五王爷完全不同,竟是向他问了个傻问题道:“眼睛,还疼吗?”

  姚乘凤见沈玉蓝一脸担忧,眸中泛起涟漪,故作轻松道:“早就不疼了,这都是一年前的旧伤了。”

  沈玉蓝不禁问道:“这三年你与陛下间,到底发生了何事?”

  姚乘凤侧过脸背对着沈玉蓝道:“不过是成王败寇而已,是我一直小看了他。”而后又缓缓道:“你当时选择离京是对的,若是继续待在他身边,只会被他害死的。”

  沈玉蓝:“这话是什么意思?”

  姚乘凤望着他,眸里却是无情无义的冷酷道:“姚潋似乎变了,他变成了一个随时会发怒的野兽,朝中上下无不惶恐他的手段,只要有任何不合他心意的事情,等待那人的便是一个死字。”

  “什么,陛下他怎么会?”

  姚乘凤道:“不过幸好他在处政上还算明治,只是行事却暴虐非常,朝中大臣虽是不满,可却不敢非议,害怕下一个被姚潋取走项上人头的便是自己。”

  沈玉蓝一惊,他没想到姚潋会变成这般残暴不仁的样子,姚潋虽做不到仁政待己,可却是一向是爱憎分明换个词。

  姚乘凤见他久久不语,紧蹙着眉也是纠结万分的样子,于是便端着碗起身道:“你先休息下吧,你的亲兵我也安排他们宿下了,至于其他的事以后再说。”

  而后便关门离开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