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乘凤眼里终于有了点笑意,面目又换上那副王侯无双的风流潇洒。

  谢争鸣瞧自家王爷一哄便好,在沈玉蓝面前自动放低了身价,直在一旁暗自摇头叹气。

  几人入正堂落座,抛开了诡计情愫,倒是谈笑风生起来。

  不一会儿,下人们备好菜品,摆满了热气腾腾的美味佳肴,四人结束了闲谈,沈玉蓝起身请他们一同赴宴。

  晚宴上,沈玉蓝作为主人自是位于主席上,他用筷子夹了一块切成四方的蟹黄壳烧饼,放入嘴中咀嚼完,赞许道:“唔,面壳酥脆,内中馅味鲜香,口感虽然复杂却柔和的极佳,甜中带辣,的确是味道独特的一道民间点心。”

  秦疏望着沈玉蓝道:“幼灵喜欢便好。”

  姚乘凤见这二人是眉来眼去,心中涌起一股比这点心口味更加复杂的情绪,面上却是很愉快的。

  他道:“幼灵还未尝过这道太白醉鸡呢,福聚楼每日仅限五份,本王可是费了一番功夫呢,幼灵莫要辜负了。”

  摆在案桌上的这道太白醉鸡色泽淡黄油亮,肉眼一瞧也是醇香肥嫩,比那盘渣滓掉屑的烧饼,看起来是精致养眼许多。

  不过沈玉蓝这里,只论送菜的人,不论菜品外观高低的。

  沈玉蓝为给五王爷存点颜面,也没有当场拒绝于他,象征性品尝了一小口,的确是酒香扑鼻,爽口不腻。

  沈玉蓝任有余韵道:“唔,太白醉鸡不愧为此名,初品起来便有股醉人酒意,肉质更是肥美,王爷的这道太白醉鸡一摆在案桌上,便将下官府上的菜肴比较起来的枯柴无味。”

  姚乘凤略占上风,笑容洋溢道:“银子这东西,虽买不来诚意,却能买来与价钱相匹配的物品,有时候也是有它的妙处。”

 

  、酒色

 

  

  秦疏坐在姚乘凤对面,喝了一口温酒道:“五王爷这话虽是有理,可钱财却换不回来诚意,足以见得真诚比钱财的可贵。”

  姚乘凤不作在意,漫不经心道:“不过是各人的量力而行罢了,有人家缠万贯便能从精贵之物,品尝出钱财的魅力,有人一贫如洗却也能从常物,品尝到诚意的魅力。”

  沈玉蓝正察觉到两人之间气氛渐古怪,想说的什么时,门口走来一个少年,踏着月色,身披一袭带风帽的斗篷,头戴玉冠,丰神如玉,身材修长。

  面容渐渐在烛火下隐出,轮廓秀挺,一双桃花眸映着波光,笑容轻轻浅浅道:“太傅新春万安。”

  说完姚潋才发现晚宴上竟多余了三个人,他微微收敛了神色,暗自攥紧了拳头道:“真是好巧,竟然能在太傅府上遇上五皇叔、秦将军、谢大学士。”

  “今日本来是想与太傅一起恭贺新春,师生二人把酒言欢,看来成璧实在是来的不凑巧。这样,成璧便将这瓶贺酒留在太傅府上,改日再来拜访。”

  这段时日沈玉蓝与姚潋之间颇为微妙,明上是恭敬谦教,可关系却是大不如从前,倒是生分了许多。

  姚潋想借着一壶热酒破冰,沈玉蓝自然是愿意承这个情的,此番若是错过,不知何时他们师生关系才能回。

  于是热情道:“成璧来都来了,哪有走的道理,坐下来与我们一同共度新春夜。”

  虽然沈玉蓝极力挽留,可姚潋觉得若不能与太傅独处,还不如一个人呆着,瞧着其他三人碍眼不说,也是心烦的很。

  他莞尔道:“多谢太傅好意,不过有三位与太傅一同度新春夜,太傅定不会觉得独单寂寥。昨日留的作业成璧还未做完,便先告辞了。”

  姚乘凤听自家侄儿如此识趣,心情愉悦,仰头喝了一口酒道:“潋儿如此刻苦实乃大圭之幸,想当初本王读书时,在夫子的眼皮底下溜出去玩耍,那快活滋味,潋儿还未体会过吧。”

  沈玉蓝听姚乘凤三言两语,便是要诱着姚潋往乖张的方向引导,略有不悦,蹙眉瞧了姚乘凤一眼道:“五王爷,这酒味道,难道不值得多饮几杯吗?”

  言下之意便是,此等美酒还封不住你那张嘴吗?

  姚乘凤豪爽一笑道:“听闻幼灵平日里吃用素简,自持慎律,桌上难得一见好酒的。现如今为了招待本王特意拿出了酒来,本王怎能不多饮几杯,这便来。”说完便痛饮了三杯。

  姚潋却是眼睫微垂,文雅有礼道:“听闻国子监夫子博闻开智,五皇叔究竟是偷天换日近义词偷偷溜走,还是夫子随心故意放五皇叔一马?”

  姚潋此言中有两意直指姚乘凤痛处,一是夫子纵容姚乘凤幼时顽劣,明是博闻开智,实则是对他有所放任。

  二是这国子监乃是王侯所读之书院,各位皇子却是在尚文苑读的,暗讽姚乘凤虽顶着个王爷名头,却是身份卑微之流。

  姚乘凤略过这话绵中带刺处,举着酒樽是酒入喉肠的模样,似乎并没有放在心上。

  沈玉蓝瞧这气氛比刚才还来得剑拔弩张,清咳了一声,自作主张道:“外面风霜大,成璧站在门口时要冻坏了不成,来人给太子殿下摆座。”

  姚潋不想与这三人同处一室,却也不好驳了太傅的好意,只能解开斗篷入座道:“多谢太傅。”

  沈玉蓝见这四人渐渐平息,不再是含沙射影谈话,闹得他作为主人是左右为难,夹在中间,终于各自安分下来。

  爆竹喧天,一簇橘黄烟火飞上云霄,火树银花开满夜空,将夜幕点缀的如同白昼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