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提过, 这嬴嗣音以往给冀北挑人的时候,那颜值气质均是首选, 什么司马卫侯, 宁嘉容, 苏清逸,萧长风这些人, 那全是打小瞧着便眉眼清秀, 长大了铁定是个大帅哥的好苗子。

  因为掺杂着自己的喜好,所以后期这冀北的队伍浩浩荡荡的朝哪里走,那都是一道夺目靓丽的风景线。

  巨渊算是个特例, 因为这哥们儿不是嬴嗣音主动找的, 而是自己太过信任自己的颜值所以主动上门要求加入。

  嬴嗣音这样挑剔的主儿,自然是瞧不上这种五大三粗, 呆头木脑的男人,于是连着拒绝了这巨渊七八次,你说这一般人,嬴嗣音可能也没什么性子一直和人家纠缠,可偏是巨渊, 这家伙一个巨字,在酒量上竟是能喝翻在冀北向来以海量号称的嬴嗣音。

  何况对方还是冀北侯府所有人中唯一一个能耍大刀的, 可别说,人技术是真不错,那大刀呼呼的往下砍,从气势上便是能压下不少人来。

  尽管向来坚持颜值第一, 可终究是压不住嬴嗣音这颗惜才的心,而且好几次喝酒聊天下来,他也是真和这哥们儿谈的来,所以双方僵持到最后,到底还是嬴嗣音先松了口,同意往冀北再加了这么一号人进来。

  这巨渊可不像什么司马卫侯,宁嘉容这样会瞧脸色的了,一进门看着这尴尬的氛围也跟什么都感觉不到似得,只是看着沈清寒就这么奔着冲了上来,手指头一指,差点儿没戳到沈清寒的眼睛里头。

  好在嬴嗣音迅速的伸手一拦,再加上沈清寒敏捷的往后一躲,所以巨渊这手指头就被嬴嗣音稳稳的握在了自己的手心里头。

  “卧槽,这哥们儿就是沈清寒吧,果然是名不虚传,漂亮,真是漂亮,怪不得我们家侯爷能下定决心连嬴景文那臭.傻.逼都能不要了,诶,哥们儿,来冀北的感觉怎么样?会喝酒不,今晚哥哥保管让你喝个痛快。”

  那口水都能喷了沈清寒一脸。

  宁嘉容实在是忍不住偷偷的捂嘴开始笑。

  司马卫侯本来不想在这个时候给嬴嗣音难堪的,可毕竟沈清寒那脸也实在是臭到没边儿了,再加上一个擦脸上口水的动作,便是让司马卫侯也没绷住的‘噗嗤’一声。

  嬴嗣音皱眉道,“没个规矩,还不赶紧回去收拾了再来吃饭?”

  巨渊嘿嘿一笑,这才收了手来道,“那什么,我这不也是太想大家了吗?再说有什么好收拾的,我走哪去哪儿都是这一身行头,侯爷你总不至于还要我去沐个浴,焚个香,才能上桌子来吃饭吧,你说对不,清寒兄弟,哎呀,看这小脸蛋儿长的,水灵水灵的,那绝对是咱家侯爷喜欢的类型。”

  嬴嗣音绝望的一扶额头。

  巨渊平日里话头本来就多,一个人自言自语都能嚎上一整天的主儿,这眼珠子一瞥,瞧见那孩子还不得多嘴问一句,“哟,这又是个垃圾桶里捡的小孩儿?”

  顾则笑偷摸着在桌子下头踹了巨渊一脚。

  巨渊道,“则笑,说了多少次吃饭要规矩点儿,你这脚丫子要是再乱踢乱晃的,你巨渊哥哥可是要让你在床上躺上半个月下不来了。”

  嬴嗣音换了双手来按住自己的额头。

  沈清寒看着众人的反应,便也是明白了些什么,刚刚那张还臭的要命的脸立马换上了一个笑容,他客气道,“这是侯爷的儿子,你不记得了吗?”

  “嗨,侯爷的儿子啊,这我哪能不记得。”巨渊丝毫没感觉到不对劲儿,他一摆手道,“这娃当年出生之后还是我给侯爷报的信儿呢。”

  沈清寒继续问道,“那你记得他叫什么名字吗?”

  “当然记得了,嬴羡嘛,侯爷亲自给取的,这名字都是当时八百里加急派军队给送回来,那会儿咱们正在外头打仗呢,侯爷听见这消息愣了半个多时辰都没说话,瞧那模样跟是要感动哭了似得,没办法嘛,毕竟是独子,还是长子,意义不一样。”

  嬴嗣音刚要伸手让巨渊那家伙快闭嘴吧,赶紧吃完饭滚回去睡觉去,谁知道自己的手指头刚刚抬起来,嘴都来不及张,便是被沈清寒再用手重重的给压下去。

  沈清寒问,“嬴羡,名字倒是好听,只是不知道是哪个羡字?”

  “哪个羡字?”巨渊扣了扣脑袋道,“我认识的字儿也不多,但是记得侯爷当时说了一句,只羡鸳鸯不羡仙,所以取的就是那个羡字。”

  宁嘉容已经快不行了,牙齿咬的下嘴唇快要出血。

  司马卫侯脑袋都快砸到饭桌上,肩膀极有频率的保持着抽动。

  “哦,是吗?只羡鸳鸯不羡仙啊。”沈清寒笑着偏头去看嬴嗣音,“自己取的都不记得了?”

  “开啥玩笑呢侯爷,这你都能记不得?那你说你还能记得啥,你总不至于只记得以前跟人家嬴景文一块儿出去放河灯,看烟花,还去姻缘寺里挂了同心结的事儿吧,真是,可笑死了我了,这还能不记得。”

  “隔。”宁嘉容笑到打嗝。

  合着大家一早上小心翼翼的避开的雷,这家伙一回来就全给踩了,踩了不说,还挖了个大坑把他嬴嗣音给扔了进去。

  顾则笑又是偷摸一脚。

  巨渊怒道,“则笑,你这娃是咋回事,你信不信我揍你,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了这是,连长辈都敢踢敢踹了?没点儿规矩,司马卫侯,你丫搁那儿抽抽啥?”

  “吼吼。”宁嘉容笑出猪叫。

  沈清寒表情冷漠的放下了手中的筷子,他道了一句,“各位慢吃,我饱了。”

  话毕,便是头也不回的朝外头走。

  “清寒呐……”,嬴嗣音长出一口气,忙忙站起来跟着追出去,连句骂巨渊的话都来不及说。

  巨渊莫名其妙的看着这两个人道,“这是干啥呢,碗里干干净净的啥都没有,就饱了?”

  顾则笑麻利的给嬴羡碗里又夹了好几个小包子道,“你别管他们了,快吃快吃,一会儿要是有人把桌子给掀了,那就真没得吃了。”

  果然话刚说完,那巨渊便是一巴掌拍在桌面上,震得这桌子上的锅碗瓢盆全都起飞了三厘米。

  “哈哈哈哈哈。”宁清逸这下是真憋不住了,司马卫侯捂着肚子憋的满脸通红,除了努力的呼吸几口气进肚子里,旁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宁清逸找着空档还同巨渊竖起了一个大拇指道,“巨渊兄,在下敬你是个壮士。”

  这事儿吧,一般人体会不到,除非那些感情经验丰富的,被自己对象各种翻醋坛子无理取闹给折腾过的男人才能懂。

  司马卫侯一个没坐稳,还拽着宁嘉容一块儿摔到了地上去。

  两个人越是笑的开心,那巨渊便越是着急。

  巨渊道,“不是,我说你俩笑啥呢,倒是给我也说说啊,我这一回来啥也不知道,这侯爷看着也不高兴,你俩怎么还乐成这模样。”

  宁嘉容一边抽抽一边对司马卫侯道,“他,他,吼吼吼,他居然还看出侯爷不高兴来了。”

  “咯咯咯。”司马卫侯的笑声也逐渐诡异起来,“巨渊兄,整个冀北侯府,哥哥我墙都不扶,但是就服你,咯咯咯。”

  “我也是,我也服他。”宁嘉容跟着道,“人家上能为了侯爷,两肋插刀,下能为了正义,插侯爷两刀,吼吼,哈哈哈哈哈。”

  巨渊更懵了,就近一拍那忙着吃饭的顾则笑道,“屁娃,你这俩哥哥笑啥呢?”

  “不知道。”顾则笑只顾着吃,虽然知道巨渊那番话铁定是会害得嬴嗣音不轻吧,可司马卫侯和宁嘉容为什么笑的那么欢,他就真是不知道了。

  于是巨渊越看越生气,火气一上头,一巴掌就掀翻了那张桌子,好在宁嘉容拽着司马卫侯躲开的快,这才没让那桌板砸在两人的身上。

  巨渊道,“吃吃吃,吃个屁啊吃,劳资一回来就不给好脸儿,这他娘的是什么事儿。”

  顾则笑一擦嘴巴,偷摸问嬴羡道,“你吃饱了吗?”

  嬴羡点点头道,“吃饱了。”

  顾则笑朝他伸手道,“那咱俩先走吧,一会儿说不定还得打呢。”

  “嗯。”嬴羡点点头,然后和顾则笑手牵手的就跑出了厅堂。

  嬴嗣音追着沈清寒一路回了房间,结果人家进门儿就‘啪’的一声摔上了房门,要不是嬴嗣音停脚停的快,那扇门非得扇他自个儿脸上不可。

  要说这屋子是自己住的屋子,房门里头也没上锁,稍微动手推一推也能推开,可嬴嗣音偏是愣在房门口没敢进去。

  伸手敲门的时候还迟疑了半分,嬴嗣音道,“清寒,本侯……这是个误会,你别生气。”

  屋子里鸦雀无声。

  嬴嗣音道,“你听本侯解释好不好?”

  沈清寒还是躲着不肯说话。

  他从来都是这样,有什么事儿也全是往自己心里压,你要是懂的他生气的点,那你便进门来哄,你要是到现在还没想明白,那便自个儿慢慢琢磨去吧。

  目前嬴嗣音这个状态,很明显是还没想明白,他觉得沈清寒是为了那个儿子在生气,可儿子毕竟都这么大了,他也不能说丢就给丢了吧,想着进去也给不了办法解决,嬴嗣音就始终踏不出去这一步。

  安伯说的没错,沈清寒不是什么小气会在意过往的人,只是这事儿说出来吧,就总感觉是嬴嗣音在骗自己,来这冀北侯府,你说你有个孩子的事儿这么久都不能说吗?要不是自己射箭的时候撞着,那这秘密还想要瞒多久?

  嬴嗣音口口声声说自己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记得,可换个人来讲分明又是说的他什么都知道的一清二楚,沈清寒就不信,一个男人,自己还给自己的儿子取过名字,高兴过,感动过,那么多真实的情绪在心里头生根发芽过,结果到头来随口一句自己不记得了,就想蒙混过关?

  不记得?

  哼,骗谁呢。

  于是两个人就这么各想各的,一个气的偏,另一个猜的更偏。

  巨渊那头举着大刀追了司马卫侯和宁嘉容两个人半座城,是下定了决心让他俩必须说说为什么今儿个早上吃顿饭能笑成那样。

  司马卫侯也为难啊,他一边躲着人家的攻击,一边还得解释道,“巨渊兄,我真不是嘲笑你,只是这事儿吧,说出来你也不明白。”

  巨渊又是一刀劈过去道,“我不明白,我不明白他宁嘉容就能明白?”

  司马卫侯道,“嘉容他是真明白。”

  要说这宁嘉容也是一副男生女相,一颦一笑皆是好看,以前身边来去的相好许多,这些争风吃醋的事儿自己也见得多了,两个姑娘为他干架的都有,虽说是没见过沈清寒脾气这么差的吧,可将心比心,嬴嗣音那处境,他还是能真情实感的体会出一些。

  宁嘉容跑的比司马卫侯稍微快些,他还算是讲义气,看着司马卫侯被人追着揍,他也是跑两步,等一等,再跑两步,再等一等。

  等得司马卫侯被那巨渊举着大刀缠住,人家就干脆举着扇子一摇,一屁股坐在那屋顶上看起了好戏来。

  要说这司马卫侯一早起床吃个早饭那也不会带剑啊,巨渊刚从外头回来,背上倒是背着把大刀呢,人家拿着刀追着他砍,他倒是想反抗那也没这个机会。

  一把竹木扇好歹跟了自己这么些年,说弄坏了吧还挺心疼的,于是司马卫侯干脆双手负了后,左倒右移的闪避开来。

  顾则笑跳着脚的跑过来喊人时,宁嘉容躺在屋顶上都快等得睡着了。

  顾则笑一喊,“别打了,别打了,司马哥哥,巨渊哥哥,嘉容哥哥,侯爷喊你们仨赶紧过去呢。”

  司马卫侯侧身一闪,巨渊那刀将将剁到了地上,地面本就是结实的石砖,瞧那大刀往下一砍便是剁的乱石纷飞的时候,司马卫侯便惊出了一身冷汗来。

  我去,这哥们儿来真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