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蓝赶去百兵阁据点的时候,正赶上大家武装好了准备出发。

  “你怎么才来?”众人纷纷疑惑。

  白蓝一怔,“你们这是做什么去?”

  “救阁主啊?”

  “谁让你们去的?”白蓝更加不解。

  “灯,阁主的天灯你没看到?”

  白玉辉猛地回头,看向天空。

  “不用看了,已经被我们截下来了。确认过了,是阁主之前给我们约定过的。位置也已经确认了,应该会是最近新修的一处牢房。阁主应该是被困在那里了。”

  秦威国的百姓不喜欢“祭”这个字,轻易不会无缘无故放这么个灯出来。

  白蓝心底发凉,他缓缓道:“可是阁主已经被我救出来了啊?”

  “你说什么?”

  白蓝越发慌乱。

  他是被金陵月找到的,金陵月告诉他白玉辉计划了一切,需要白蓝的帮助才能从牢房里顺利出逃。

  白蓝想到金陵月同白玉辉的关系,加上自己急于救出白玉辉,并没有多想,就真的信了金陵月的话。

  可是白蓝现在冷静下来发现,其中有些地方是不对劲的。

  金陵月和白玉辉同时被抓。

  为何白玉辉受刑这么严重,金陵月基本上毫发无伤。

  为何白玉辉和金陵月能有机会串通计划。按照刚才救出白玉辉的状态,他是没有多少可能去和金陵月串通一气的。

  为何金陵月能这么快调动一支训练有素的黑衣人队伍里应外合。这队伍里的人一直藏在哪里?还是这队伍的人就是秦威国的人?

  更让人费解的是,金陵月说自己被困在秦威国过?

  可是金陵月入朝前,他们查过金陵月的底细,别的可能有些偏差,比如他是月齐。但是他应该没有离开过圣金国啊?

  他怎么会知道这里有一支百兵阁的小队伍?

  白玉辉如果用了天灯求救,那么就是说,他一定是知道金陵月受到了危险或者自己受到了危险才会不得不用这张牌。依照白蓝对白玉辉的了解,如果是白玉辉自己收到威胁,他就是被打死,都不一定能想办法出来放什么天灯。但是如果是金陵月受到了生命威胁,他又无能为力,他还真有可能会出此下策。

  问题来了。

  白玉辉判断金陵月有危险,想办法放了天灯。

  可是实际上金陵月不仅没有生命危险,还好端端的找到了白蓝一起搭救白玉辉?

  白玉辉对形式的判断从未有过如此大的偏差。

  白蓝越想越慌,越慌乱就越往下想。这就是像是一个加了魔法的套门,你开了一扇发现里面还是门,就会越发想要打开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

  金陵月,他到底是敌是友,白蓝现在有些拿不准。

  更让他担心的是,现在金陵月正和白玉辉单独在一起。

  白蓝掏出自己使者的令牌命令众人,“天灯计划取消,众人原地待命,切不可轻举妄动。”

  白蓝点名人群中的郎中,命他带上止血良药跟上自己,匆匆就往那间小破屋里赶。

  天灯计划,是百兵阁至今为止从未启用的计划。

  这个计划只有一个目的,救出阁主,不惜一切代价。哪怕明知道前面是刀山火海,阴谋诡计,也要硬着头皮往前冲。死了一个后面的继续冲,直到救出阁主,或者所有收到信息的人,全部没了气为止。

  这是一个没有后路,不留余地的计划。

  百兵阁成立至今,没有启用过。

  所以大家最初看到秦威国上空升起那盏“祭”字的天灯时,是有些迟疑的。

  而后他们就打听到了阁主受困。

  这前后一联系,瞬间就明白这确实是阁主的求救信息。

  众人放下手里的活计,汇集于秘密据点,商量如何快速救出阁主。

  他们的人员里有善于勘察地形的,有善于追踪的,很快就找到了那盏灯升起的地点,他们又快速的地毯式将附近侦查了一遍,找到了白玉辉被关押的地方。

  他们正分好批次准备直闯牢房,就迎面遇上了匆匆而来的白蓝。

  白蓝匆匆而来,又带着郎中匆匆而去,众人皆是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

  “我们就这么等着?”有人问。

  “不然呢?使者不是让原地待命吗?”

  “我总觉得不对头。”

  “老李,你脑子聪明,你觉得哪里不对劲。”

  “使者刚才见到我们的时候一脸惊讶对不对?”

  “嗯,没错。”众人纷纷回应。

  “他一直跟在阁主身边对不对?阁主被抓,他是不是最想救出阁主的人?他竟然没有关注到天灯升起?那只有一种可能。”

  众人竖起了耳朵,等着下文。

  “他已经救出了阁主。所以他刚才带走了郎中,他只带走了郎中。”

  “确实如此。”众人皆是恍然大悟。

  “所以我们如果不执行天灯计划,却在还这么一窝的聚在一起……”

  “会被有心之人一锅端?”

  “没错,这种可能还是有的。”

  大家简略的商讨了一下,决定先自行散开,待有了明确消息,再以暗号相联系。

  刚才还热闹非凡的据点,一下子变得人去楼空,仿佛刚才的热闹景象都是虚幻的一样。

  白蓝领着郎中紧赶慢赶,终于在郎中差点跑吐的时候,回到了小屋。

  房门半开,屋子里只有白玉辉一个人躺在简陋的竹床上。

  他的唇边还挂着新鲜的血渍,那是金陵月手腕处的血,还散发着比较冲鼻的血腥味。

  至于白玉辉脸上干涸的血渍,那就已经没法判断是什么时候流出来的了。

  郎中以前没见过白玉辉,对白玉辉的印象也仅仅是众人口口相传中的俊朗少年。

  床上这一个浑身是血,进气少出气多的人是他们阁主?

  郎中心里咚咚的直打鼓,小心问道:“他真的是阁主?”

  “别磨蹭了,快点的,我用人头担保,他是阁主。”

  郎中忙不迭的上去救治。

  一阵望闻问切,郎中忙拿出自己药箱子里的药丸,扒开白玉辉的嘴给他塞进去。

  白玉辉现在连吞咽的能力都没有,任凭两个人怎么往下捋,往里塞,那圆咕隆咚的药丸都在嘴里打个圈再滚出来。

  “让我来。”

  金陵月不知道什么时候返了回来,站在两人身后。

  他手上多了一碗黑乎乎血腥味十足的东西。

  “你离我们主子远点。”白蓝警惕道。

  “先救命,回头再和你细说。”金陵月小心翼翼的护着手里的东西,绕过拦在身前的白蓝。

  郎中闻到一股子熟悉又难闻的味道,回身看向那碗黑乎乎的东西:“这是什么?”

  “我的血,还有我去附近采得几株药草,不一定管用,但是不会更坏。”

  郎中都上去闻了闻,拍了拍白蓝的肩膀:“无妨,没毒。但是你要把这个药丸先给他喂进去。”

  金陵月一手端着碗,一手接过药丸塞进自己嘴里。

  而后他喝了一口黑乎乎的药汁,俯身贴上了白玉辉的唇瓣。

  白玉辉昏迷不醒,有人给他喂药他也没有知觉,更别说自己咽下去这个看似简单的动作,对于现在的他来说简直是天方夜谭。

  金陵月看把药丸度了过去,赶忙多喝了一口药汁子给他再度进去。

  三个人死死的盯着白玉辉的脖子,等待那微不足道的吞咽。

  半晌,白玉辉的脖颈处动了一下,那颗药丸顺利咽下了肚中。

  三个人都舒了一口气。

  金陵月拿起床边的一块帕子,给白玉辉擦去刚才两人嘴角渗出来的黑色药汁子,缓缓道:“白蓝,你跟我出来一下。这里交给郎中。”

  郎中虽然不认识金陵月,但是见他方才这一系列举动,猜想这人身份一定不一般,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如果想害白玉辉,不会用自己的血来喂养他们阁主。

  确定好这一点,郎中对金陵月的戒心自然而然就卸下了。

  他忙拿出自己药箱里的银针,准备对白玉辉施针。

  金陵月领着白蓝来到房外一棵树下。

  金陵月指着树底下的两个石墩子道:“坐下吧。”

  “你想好怎么来搪塞我了?”

  金陵月随意的用纱布在手腕的伤口处缠了几圈,不知道是失血过多导致的无力还是近来精神紧张导致的疲乏,他缠了几次都歪歪扭扭的不利索。

  白蓝叹一口气,自觉拾起那半段纱布,小心给金陵月缠好伤口。

  “谢谢。”

  “哼,你要给我解释的多了,缠好点你好有时间给我解释清楚。”

  金陵月点头。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金陵月开口道:“白蓝,你听说过人鼎吗?”

  “我又不修道不修仙,不知道,但是听说过。”

  金陵月折弯了手里的一小截树枝,笑道:“那么你有眼福了,我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鼎。”

  !!!

  白蓝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听到了什么!

  金陵月是人鼎?

  白蓝:“你……你……你……人鼎?”

  “没错,人鼎,就是用来盛放各种毒物丹药的人鼎。活的。”

  可能是怕白蓝有些没理解,金陵月拉起白蓝的手放到自己的脖颈后,道:“摸到那里有什么不一样了吗?”

  “那个疤……有些硌手。”白蓝如是说道。

  “嗯,那是他们用管子往里灌药的时候留下的。就这这间屋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