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下了课,林春遇飞快地跑出教室,直奔“魅色”酒吧。
她之所以选择中午去,就是怕遇上陈骜他们。
但是她忽略了一个事实,陈骜那样的坏学生,可是“魅色”的常驻嘉宾。
她还没走进包厢,就看见上厕所归来的陈骜。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林春遇默默吞咽了一下口水。
陈骜勾勾唇,直接朝她走过去。
“哟,这不是林春遇吗?你也这儿玩啊?”
林春遇觉得他装模作样的样子,真是恶心透了。
“你这是空虚寂寞冷,缺男人了?”
这么轻浮的话,她想杀了他的心都有。
但是她又紧咬嘴唇,生生把眼里的恨意和恶心压了下去。
她想找完东西赶紧走。
她说:“我马上走”
他调笑着:“我又没说不让你来,你喜欢,我给你介绍啊”
林春遇紧握双拳,“不用了”
她现在只想离开。
“没什么事儿,我就先走了”
陈骜斜睨她,不紧不慢说:“既然来了,就留下来玩玩吧”
林春遇刚想拒绝,忽然就看见他的眼神,是□□裸的威胁。
她真是后悔来这儿。
陈骜指着昨天晚上的那个包厢说:“你先进去”
包厢里也没有多少人,只有张路和宋宇,还有一个她没见过的黄毛。
三个人在打牌。
“对三”
“对六”
“炸——”
……
三个人玩得不亦乐乎,甚至她进来了,他们都没发现。
直到林春遇走至沙发处,三人才齐齐抬头。
张路说了句:“你怎么又来了?”
林春遇没理,自己摸索着沙发,找手链。
“问你话呢”
林春遇在沙发上没找到,又往地上看。始终没回答张路。
宋宇嘿嘿直笑:“路哥,人家不理你啊”
张路面子上有些挂不住,觉得这女的就是欠的。
陈骜这时候进来了。
与此同时,林春遇也看见了掉在沙发底下的手链,刚想笑,抬头看见陈骜,笑意马上就收了。
她的神情变化得很快,但还是被陈骜捕捉到了。
她呆不下去,就是呆不下去。
她起身,对陈骜说:“我先走了”
陈骜声音微冷:“我让你走了吗?”
林春遇脚步顿住。
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她深吸一口气,跟他解释:“我下午有课”
“关我屁事”
林春遇觉得自己根本无法跟他交流。
“那你到底想怎么样啊?”
陈骜忽然就笑了:“刚刚不说了吗?给你介绍男人啊”
他对正在打牌的黄毛说:“你过来”
“怎么着?骜哥”
黄毛屁颠屁颠地过来。
陈骜指着林春遇说:“这女的,长得怎么样?”
黄毛看了她一眼。
林春遇有一双桃花眼,皮肤很白,看得出,是个美人。
黄毛实话实说:“漂亮”
“送给你了”
林春遇一脸不可理喻地看着陈骜。
陈骜看着林春遇吃惊的样子,半挑了一下眉。
他根本不在乎她怎么想的。对黄毛说:“里面有床”
林春遇这才知道,陈骜不仅是疯子还是个变态。
她再也忍不了,她大声说:“疯子——”
陈骜脸色骤变,走上去又掐她脖子。
他似乎很喜欢掐她。
“你他妈说谁?”
林春遇受不了男人拿女人开无聊的黄色玩笑。
“你!你们都是疯子,变态!”
她嗓子沙哑地厉害。
陈骜忽然松开她,怒极反笑,眼里没有温度。随后他直接拿起桌子上的矿泉水,大力拧开,二话不说就直接对着她头顶浇。
水顺着她的脸颊往下流。
她甚至忘了反应,眼前是一片水帘,睁不开眼睛,有些水灌进她的鼻腔里。
她整个人都是湿漉漉的。
寒冷从头顶到脚下。
她慢慢蹲下去,就在地上。
起初陈骜以为她是装的,还嘲讽:“你干脆叫林黛玉得了,虚了吧唧的”
林春遇一声不吭,捂着肚子。
陈骜感觉到不对劲了,他也蹲下,抬起她的下巴,发现她脸色煞白。
今天林春遇来大姨妈了,刚刚又被冷水一浇,肚子疼得受不了。
他还不知道为什么就刚刚那么一瞬间,她的脸就变得毫无血色了。
他轻拍她的脸:“林春遇,你怎么……”
林春遇拂开他的手,自己扶着慢慢起来,抹了一把脸。
陈骜也站了起来,眉头微皱。
林春遇忍着疼,向他鞠躬:“陈骜,对不起,我不该骂你,我错了。” 她停顿两秒:“请问,我
现在可以走了吗?”
话里没有一点点温度。
她就这么捂着腹部,保持鞠躬的姿势,良久。
陈骜一直以来就想看她低头,如今她给他道歉,他却没有一点点欢喜的感觉。
她又问了一遍:“我可以走了吗?”
“嗯”声音很轻,带着微不可查的轻颤。
林春遇直起身,捂着腹部往外走。
后面又传来陈骜的声音:“用不用去医院”,声音犹豫而纠结。
林春遇没再理他,自己走出去了。
明明就是他自己作的恶,却还俨然摆出一副“救世主”的姿态。
真叫人反胃。
……
陈骜看着地上的一摊水,很久都没有说话。
宋宇也不明白,为什么陈骜一见到这个女的就失控了。
……
林春遇没回学校,下午跟老师请了假,直接回家,喝了两片布洛芬,没洗澡,脱了衣服,随便裹了件浴袍,就钻进被窝里。
等她再次醒来,已经是下午5:30了。
镜子里的人还是一脸苍白,嘴唇都是白白的,没有颜色。
……
一个巷子口。
李沫缩缩微微地站在墙角。
张妍对着她脸就打了一巴掌:“操,你他妈现在是能耐了,敢对我甩脸子了”
李沫的头被打偏过去。碎发都打掉了,凌乱地在额前。
今天下午的时候,林春遇没来,张妍就把水浇在她的桌子上。李沫见了,就去收拾。
张妍不让她收拾,但是李沫却没听,继续把林春遇的桌子擦的干干净净。
张妍当天本来就要找她麻烦,但是那时候是在上课。
下课,李沫一下课就往外狂奔,但是敌不过三个人的围追堵截,最终她被逼到了巷子口。
这下她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曾经她也祈求过上天,可是神从来没有帮过她。
一次也没有。
后来,她就再没求过神,她知道没用。
张妍眼神像是带着毒的箭,冷笑着看她。
李沫身体抑制不住地发抖。
“你这么听林春遇的话啊?她算个什么东西”
李沫想反驳,又没胆量。
张妍给旁边两个女生示意,那两女的上去去扯李沫的衣服。
李沫紧紧抱着臂。
张妍上去又是一巴掌。
李沫紧咬嘴唇,小心地发出一声“呜咽”
“以后还敢不敢跟我唱反调了?”
李沫眼泪流下来。
“你他妈说话!”
“不敢了……”她的声音很轻。
张妍去揪她的头发,“讲这么小,谁他妈听得见啊?”
李沫的头皮被整个掀起,疼得钻心。
“不敢了”声音带着害怕到颤抖的哭腔。
张妍还是没放过她,直接把她推到在地,又是一番殴打。
衣服布料被“刺啦——”一声撕裂,露出里面的内衣,李沫揪着衣服发出尖叫。泪水流满了脸颊。
最后她蜷缩在角落,她不敢站起来,因为她的衣服被完完全全地撕烂了。
周玉捂着嘴笑:“妍姐,你看她像不像一只母狗?”
“哈哈哈哈哈,母狗”
“母狗……”
张妍踢她肩膀一脚,她膝盖直接磕在地上。
她头慢慢低下去,无声地哭泣,没有一点声音。
什么时候,连活着都成了人间疾苦?
欺凌者无孔不入。
他们“杀死”人之后,手拉着手,笑着离开了。
黄昏是一天里最寂寥的时刻,乌鸦在头顶盘旋。
她在众人的耻笑中落下的泪,砸在地上,陷入泥土里,消失不见,世界很安静,好似刚刚的暴力不曾发生过。
……
林春遇肚子饿了,去楼下便利店买东西。
出了门,晚风吹过来。
风里带着血腥味儿。有点沉重。
她来到货架,拿着一桶海鲜泡面看生产日期。
她听见便利店老板娘跟顾客在闲聊。
老板娘操着一口方言:“哎哟,我今天看见一个女孩子,衣服都烂掉嘞,头发都乱七八糟的,就这么往前走,跟没魂了一样”
“怎么回事啊?”
“谁知道呢?”
“……”
林春遇没太在意她们的对话,挑了三桶泡面和一袋红糖,付完款,把手机朝老板娘扬了扬,拎着袋子出去了。
……
林春遇肚子已经不疼了,但是还是有点难受,她煮了一点红糖姜茶。
看着浑浊的红色液体,不知道为什么就想起来“陈骜”那个疯子。
他生气时,眼里愤怒的火焰就像这液体疯狂跳动。
她摇摇头,这个时候,为什么要想起他?
晦气。
在书桌边坐下。
这几天破事很多,林春遇几乎都没怎么看书。
离月考的日期已经很近了,虽然她在之前的高中成绩不差,但是她还是不敢掉以轻心。
她深知,考生一个好大学才是最实际的。
就像李沫说的那样,考上大学,然后离开这里,远离那群魔鬼。
复习完毕,她直接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
一场秋雨一场寒。下过一场雨之后,寒意更甚。
林春遇本来都到门口了,又折回去换了厚卫衣。
她照例买了一个手抓饼,踩着铃声到班。
李沫在背单词。
林春遇喊了她一声。李沫没应,继续读单词,像机器一般。
她又喊她:“李沫?”,声音提高了一度。
李沫好像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余光不自觉地往后看了一眼。
张妍不在。
“怎么了?”
林春遇感觉今天的李沫有点不对劲,但是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今天的李沫很像林春遇第一次见到她时候的样子。
胆怯,害怕,恐慌,自卑。
林春遇冲她笑笑:“没事儿,就是喊喊你”
李沫迅速低下头。
不为什么,因为张妍进来了。
张妍烈焰红唇,气焰嚣张,目中无人。故意撞了林春遇肩膀一下。
林春遇懒得理,感觉张妍的红唇,就跟吃了大红色的油漆一样令人作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