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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上因为这桩横空出世的案件翻天覆地的时候，何斯越还在医院做检查。他现在情况特殊，含有抽血抽信息素的项目都不能做。医生看见他的报告单，说了句：“你再晚两天来人就没了。”
“本身的腺体发育就不是很好，估计一直以来身体素质都是营养不良的状态，又进行了这样强度的抽取信息素。”
何斯越眼神闪烁了一下，其实还有滥用激素药……
那医生看着惨绝人寰的报告单，正义感很足：“这段时间可以把全科身体检查都做一做，等炎症好了可以把智齿拔一拔、包皮割一割，反正不用你花钱。”
何斯越听着瞧了瞧门外，温子昱还在那站着。
这人昨晚在他病房外坐了一晚，一直到早上护士来通知何斯越去做检查。何斯越没出门多久，他就从后面跟上了。
何斯越一走出去 ，温子昱马上把脑袋垂下来。何斯越回病房，温子昱就继续跟上。
温子昱作为一个加害者，他的这种态度让何斯越不知道说什么好。有时候抬头看见他坐在门口的样子，何斯越会突然出现一个好像是自己欺负了他似的想法。
何斯越平平淡淡地：“温先生。”
“嗯！”走在后面的温子昱突然被点名。
“你不用上班吗？”
“嗯，”他又垂下去，“不让我上了。”
又是好一阵安静，温子昱突然：“你要拔智齿吗？”
何斯越顿了好久：“我不长智齿。”
温子昱继续：“那……”
“也不用。”
……
何斯越躺在病床上也不是无所事事，他一直在关注着网上的形势。算时间的话，警察应该早就来医院给他做笔录了，但是却还没有任何动静，何斯越不得不怀疑是温家做的手脚。
现代网友的侦查能力堪比福尔摩斯，一个晚上就能把这件事情扒了个透彻。让何斯越想不到的是，现在最多的流量分布在黑市这个话题点上。
黑市？
何斯越不由得皱眉，怎么会和黑市扯上关系？
网友的说法是，在一个月前，东南洲黑市上就多次出现了何斯越的信息素做拍品，信息素的味道和在k大泄露的一模一样。这件连何斯越本人都不知道的事情，最大地激起了网友的求知欲和正义感。
何斯越是自愿的，还是被迫的？
他的信息素是在这一项实验中流出的，还是他还参与了别的交易？
这是温家主导的，还是那位m国籍的教授，还是别的什么人？
这件事是否揭露了某种社会黑暗面，omega普通人的人身安全还有没有保障？
一时间各方言论全都出来搅浑水，又是一整天居高不下的热搜。
何斯越抬眼看着温子昱：“你拿我的信息素，卖去黑市？”
“不是，这个不是我做的！”温子昱流露出明显的无措，但是他似乎解释不清楚了，非要强调他要的只是安全规范以内的计量只会像是推脱责任，给何斯越徒增负担，他最后只能低着头，“对不起。”
这件事情没有推进，自然不会有更多的信息。
何斯越知道，仅凭这一个事件，不可能扳倒整个扈山赌场，就连关联到何仲逞身上都很困难。如今看着如狼似虎的舆论力量很快就会消散，如果在那之前他还没能进行下一步的话，所有事情只会以不了了之收尾。
温子昱，就是何斯越的下一步。
他没有能力去扳倒温家，所以温子昱从来都不是他的目标，温家是何斯越需要借势的力量。
下午，病房里终于来了何斯越想要的访客。
来的人是温家的长辈，温子昱原本还踌躇在病房里，他父母来了之后让他当面又向何斯越道了个歉，之后就把温子昱支开了。
温父温母看着都是温文尔雅的人，带了探病的鲜花和水果，何斯越却早就从温子冉那儿知道他们都是alpha，都是不好对付的。
两位长辈带着微笑坐在他床边：“小何。”
何斯越心思百转，低下头，声音是omega都有的轻柔，意有所指：“叔叔阿姨，比警察来得还快。”
温父点头笑笑：“小何是个明白人，这件事的确是子昱做得很过分，我们也没有想到他为了摆脱罕见症这样没有章法。但我们到底是做父母的，你知道我们来的目的，什么条件都可以。”
何斯越低着头，仍旧是不说话，像是受了大委屈。
温母轻声：“视频是你发的。”她很笃定。
何斯越面不改色地说着实话：“不是我。”视频是陆为发的，的确不是他，他不过是在恰当时机转发到了十几个平台而已。
温父继续道出他全部的安排：“主导实验的教授是m国人，他人已经回m国了。这个实验是教授找到的你，还有子昱。而实验中的各项步骤都有记录留存，是符合m国严格的规范条例的，实验可以确保提供信息素者的健康，教授没有影响。”
“关于你的信息素过量提取，还有后续流通到黑市的事情，全都是李响做的。他在温氏在职期间还涉及多项经济诈骗、挪用公款的罪名。温氏已经对他做了一系列处罚，他人也在警局接受调审。社会舆论方面，我们可以给子昱安排出国。让子昱受到的影响接近于零，我们是可以做到的。”
“孩子，你做的事情会变得没有用处。”
双方都理解对方想要的平等交易，只是在争取一个主导位。但对于何斯越来说，只要能达到目的，交流就是有效的。
“我想要警察去调查扈山区赌场，还有何仲逞。他们可以从李响入手，他和赌场关系匪浅，手上绝对系着人命。”
温父面露难色：“如果你想要摆脱你的出身对未来的影响，其实我们可以给你提供资金和环境，达到的效果应该是一样的。端掉赌场对温氏来说也是很难办到的。”
何斯越摇摇头：“不需要做很多事情，只需要像叔叔刚才说的推出李响，再加上一点引导。警方应该也对赌场苦恼很久了，只是因为背后复杂庞大的势力一直拖着，但温氏可以给他们一个事出有由。”他语气实在真挚，“不难的。”
温母：“你为了这样的事，把自己半条命都丢了。”
何斯越笑了下，他很少露出这种真诚的笑意：“是温子昱带着李响先找到我的，在那之前我也不知道我和他的匹配度能有百分之九十八。”
“我的腺体可能要经过很长时间的治疗，但是信息素还有。百分之九十八的匹配度可不好找，腺体受创是会没命的，罕见症严重发作也会没命。我恢复腺体需要温子昱，温子昱治疗罕见症也还需要我。我可以和他一起生活，甚至结婚也可以。”
就像一局象棋，起手时输赢谁都不得而知，执棋时谁也不知道炮架会不会突然变成马脚。
遇上的每一桩事，祸福相依谁知道谁会成为谁的棋子。
医生为温子昱和教授搭线的时候，他不知道这个实验会成为一桩牵连甚广的大案。
李响逼何斯越答应交易合同的时候，他不知道他将来会因此牵扯上黑市交易。
陆为放下摄像头的时候，他不知道这段视频会让几乎全部的网友都看见。
何斯越看上去是信息素交易案的受害者，谁又知道这其中有多少是由他来引导的？
和他对弈的，是扈山腐烂的根、盘踞数十年的赌场。
这一局棋，何斯越叫了将军。谁又知道在被赌场压迫的小小一方天地，在这黑暗的数十年间，人们来来往往、死了又活，有多少人曾试图和赌场对弈一搏。
千千万万的人在那里哀嚎，千千万万的棋局起手又结束，走到将军的也只何斯越一个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