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 墨寒一知道莫故连童生都不是时,瞬间变脸, 原本的温和慈祥都不见了,活像是高考时的教师一般,那脸色说有多黑便有多黑,在知道莫故从商之后,那神情更是要有多难看便有多难看。

  他不等莫故说完自己是晋江老板之事, 便当场给莫故定下了什么三年童生,四年秀才, 十年举人的计划,听的莫故脸都绿了,要不是还要从舅舅手上拿到黄河河道图与工程图, 只怕莫故一定马上落跑。

  那怕他平日压贾赦去读书压的极为顺手自然, 可当自己也被压着读书时, 那滋味可就全然不同了。

  莫故硬着头皮道:“舅舅!你不用为我读书的事烦心, 我现在生意做的也不错, 科举于我没多久用处。”

  “绝对不行!”墨寒板着脸道:“无论你生意做的多大,这商人总是低人一些, 好在大晋朝中并无阻止商人子弟科举入仕,你又年轻,一切还来得及。”

  见莫故脸色发黑,墨寒不好逼迫孩子太过, 脸色微缓, “舅舅也不求你什么, 不过至少得考个秀才才是,秀才可见官不拜,好歹你以后行商时也能方便些。”

  莫故忍不住掏了掏耳朵,这话好生耳熟,好像是他当初教训简皓的话吧?没想到这报应竟然来的这么快。

  莫故连忙转移话题道:“舅舅,我这次来找你,是另有要事。”

  墨寒微微挑眉,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莫故续道:“我是想要拿黄河河道图与工程图,为莫家翻案!”

  莫故此话一出,墨寒想也不想的说道:“胡闹!”

  他这一辈子心心念念的也是为莫家翻案一事,但故哥儿不过十六岁上下呢,那有这份能力。

  墨寒正色道:“你且好好读书便是,为莫家翻案之事自有我处理。”

  莫故沉吟道:“这事不只是我,还有德嫔娘娘所出的四皇子。”

  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尴尬,便干脆拿四皇子做挡箭牌了,横竖这事实也确实如此。

  墨寒微露惊讶之色,不过倒是信了几分,仁郡王之母便是他莫家之女一事在朝野中也不是什么秘密。

  他本就有打算上京赴考之时,想办法结交仁郡王,探探仁郡王的意愿,是以莫故如此说后,他也相信了几分,不过这黄河河道图与工程图事关重大,墨寒自然不会随便交出。

  莫故续道:“我和四皇子府上的何幕僚与莫铭舅舅约好在河南相见,一起调查此事,这读书之事,咳,翻案后再说。”

  他应了孙嬷嬷与莫姨娘,要帮莫家翻案,自然会尽力做到,所以他那时时间读书呢。当然,他绝对不是因为不想读书而跑去为莫家翻案了。至于翻完案后呢?咳咳,他的修行也卡了好一阵子了,也是时候出去寻寻机缘了。

  莫故看得出来莫家舅舅是个心防极重之人,怕是不会这么轻易将这两物交给他,不过这也难免,横竖给莫家翻案也不过是一朝一夕之事,且先去河南走上一趟,查清楚之后再跟舅舅手里的黄河河道图对照,也来得及。

  莫故也不过就是随口一说,他从莫姨娘口中也知道当年莫家家大业大,子孙繁多,莫家出事时,墨寒也不过才五岁,只怕是不知道莫铭舅舅,不料墨寒一听到莫铭的名字,瞿然站起,惊喜道:“铭哥哥还活着!?”

  “嗯。”莫故微微点头,“铭舅舅在东北之役中立了大功,得贾老荣国公之助,脱了罪奴之身,现下正是东北辽阳府镇抚,虽然不过是从五品,不过也算不错了。”

  在有战事之时,武官向来升的比文官要来的快,铭舅舅要不是因为先前是罪奴之身,多少拖了点后腿,成就本不只于此,不过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也勉强可以了,况且他知道四皇子在想办法拉拔铭舅舅,想来铭舅舅升官之日,指日可待。

  墨寒当真是惊喜交加,一会儿欢喜,一会儿又有些心痛,他们莫家代代都是文人出身,大儒出的不少,但武将还是头一位,更别那人竟是祖父最器重,全莫家子孙中才华最好的铭哥哥。

  一想到铭哥哥不知道付出多少代价,方能在东北之地立足脚跟,墨寒一时欢喜,一时感伤。

  事隔二十年,终于可见亲人,更见到翻案的一丝曙光,墨寒压根坐不住了,他沉吟许久,“我跟你一起去河南!”

  “啊!”莫故的原意是拿图,可没想过把舅舅也带去啊,且不说他一介凡人,只会拖累他的行程,再则……谁会喜欢随身携带家教的?

  当下莫故就想拒绝,“这不好吧!舅舅你考进士之事在即……”

  墨寒沉声道:“我考进士,为的就是想帮莫家伸冤,既然知道此事,我便不可能不去。”

  这事事关重大,那有可能听着今日才见面的侄子说上两句便就定下了。

  莫故微微沉吟着,他虽然与这位舅舅不过是第一次见面,也感觉得出这位舅舅行事小心,要不是他生就一张莫家人的脸,再加上手上的蜃珠,只怕也没有那么快得其信任。

  不过那怕如此,这位莫家舅舅还是有所保留,断不可能把手上的黄河图给他。

  做为一个修真者,他有的是大把手段可以拿到黄河图,不过以这位舅舅的精明程度,只怕没多久便会被他察觉,直接让莫铭跟他说明是最好,横竖大家的目标一致,想来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不过……

  莫故估摸了一下金陵到河南的距离,还有莫铭从东北到河南的距离,下决定道:“咱们三天后马上出发。马车什么的我都备好了,舅舅只要准备一些随身行李即可。”

  墨寒微微挑眉,倒没想到这个侄子外表看起来不过是富家公子哥儿,内里倒是个杀伐决断的性子,“成!三日之后,咱们一起去河南。”

  这些年来,他们晋江的生意可说是遍布全国,北致东北,南到云南,都有晋江的生意,甚至还有好些地方仿着京城的晋江一条街,也在当地建立了晋江一条街,像金陵这般的大城市中自然也有。

  莫故只去了金陵的晋江一条街一趟,所有出行的用具均都有人准备好了。

  出行的马车上还用上了最新研发的橡胶轮胎,这是先前他们大举从东北迁移至京城时,特意制造出来的,好在有徒明烨的木灵根,催熟几株橡胶树也算不得什么。

  这效果虽然不如后世的橡胶轮胎,不过在减震上的效果也算不错了,再多的也没办法,毕竟这年头没有什么水泥路,就古代的路况,就算有再好的橡胶轮胎也帮不了多少。

  虽是如此,这橡胶轮胎也让晋江车马行的老掌柜的佩服的五体投地,赞道:“少爷不知道,因着有这橡胶轮胎,现在不少大户人家上香时连自家的马车都不坐了,特意订了咱们晋江车马行的马车呢。”

  莫故微微点头,“做的不错,不过这生意量得稍微控制一下,物以稀为贵,太容易得到,旁人就不珍惜了,况且咱们这橡胶轮胎做之不易,要是损耗过了,反倒不划算。”

  “是!”老掌柜的明了,保证一定会小心,不会让人损毁了。

  不过橡胶轮胎虽好,却抵不过路况太差,老掌柜的忍不住惋惜道:“可惜这路着实配不上咱们这么好的轮胎,糟蹋了。”

  莫故一瞬间倒有些想铺水泥路了,不过想想还是罢了,晋江一条街发展到现在已经超乎他的想像,他毕竟不过是一修真者,还是别捞过界才是,至于什么水泥路、运输什么的,还是让后世的帝王来头痛吧。

  莫故越过此事不谈,老掌柜也知道这非他们所能控制之事,也就说上几句便罢。

  见到帐本子上的王家一租便租借了整整大半年,莫故忍不住皱眉道:“这王家是何等人家,怎么一租便租了大半年,而且这银子也不曾付过?”

  老掌柜的连忙低声道:“少爷,这王家便是金陵王家,那个素有金陵王之称的王家啊!”

  莫故想了好一会儿,这才想起是那个王家,看原着中王熙凤行事霸道,便猜出其娘家只怕也是同样的性子,不过没想到王家竟然把便宜占到他身上来了。

  见莫故满脸不悦之色,老掌柜的劝道:“少爷也不用担心,这王家倒不至于拖着银钱不给,不过就是占着马车不还罢了,咱们背后好歹是贾家,他们也不敢太过的。”

  四大家族,同气连枝,他们给了王家方便,王家怎么也得还点面子才是,总不可能把好处全占着了。

  “罢了!”出行在即,莫故也抽不出手教训王家,莫故沉吟道:“这王家暂且记下,如果年底还拖欠欠银的话,咱们再出手也不迟。”

  老掌柜应道:“是!”

  两人就着车马行的生意讨论了一会,老掌柜的再安排人准备出行的一切用品。

  要论出行要准备些什么东西,没有比车马行掌柜更熟的人了,他们车马行主要做的是长途生意,租借车马都不过是小样,这走久了,大伙自然知道该带些什么。

  首先这晋江药铺里的成药是免不了的,干净的食水与路菜,自然也少不了随泡随食的炒米与方便面。

  说到方便面,老掌柜的又忍不住恭维了莫故一番,“主子弄出来的方便面真是太方便了,咱们这些赶车人除了担心这强盗贼人外,最烦的便是路上没口热的,不过这方便面无论干吃还是泡开了吃,味道都极好,唯一麻烦的是这玩意得用油炸,着实耗油。”

  说到这,老掌柜都有些心痛了,要是是他自个家里婆娘做这种东西,他一定会忍不住骂一句败家。

  不过车马行里一炸便是百八十片的炸,这剩下的油还可以拿去做肥皂,这样平均分下来虽是多了些,但也还能接受,况且这玩意当真是好吃,就连他的小孙子上次吃过一次后,到现在仍念念不忘呢。

  “嗯。这方便面多带些。”莫故向来不会委屈自己,自然一口气让人备了好些自个爱吃的路菜,除了路菜之外,还让人备了好些金陵细点,横竖他手里的储物戒指里的时间是暂停的,也不怕菜肴放坏了。

  正当老掌柜按着莫故的吩咐准备东西之时,突然听到街道上一阵吵杂,隐约还听到墨寒的声音。

  听到墨寒的声音,莫故眼眸微缩,身形微动,又强行忍住,示意老掌柜的去问问清况,“发生何事了?”

  老掌柜也颇感疑惑,连忙让人去打听一番,因王家闹的这事极大,不一会儿便打听出来了。

  “少爷,这也没什么。”想到打听出来的事,老掌柜的暗自好笑,“是王家强拉着墨举人做女婿了。”

  这王家女痴恋墨举人一事,全金陵城皆知,原以为墨举人再三拒婚,这王家也该知道知难而退了,万没想到王家恼羞成怒,竟然强抢墨举人成亲了。

  虽然王家这事做的不道地,不过老掌柜倒有几分艳羡,“这王家女虽是庶出,不过听说是王老爷子的老来女,最是受宠,这嫁妆肯定少不了,再加上王家扶持,墨举人可是有福了。”

  “哼!”莫故冷哼一声,“强抢民男,这王家也未免太大胆了。”

  莫故吩咐道:“你让人把东西准备好,马上送到金陵龙王庙前。”

  看来他们去河南的计划可得提前了。

  “是。”

  老掌柜的吩咐下去不提,而莫故见老掌柜一走,连忙使出缩地成寸的法术赶到王家,再不过去,舅舅的清白就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