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正帝这旨意一出,朝野震惊。

  毕竟永正帝都偏心这么多年了,大伙也早就视徒历为太子,上次闹出了五色牡丹之事也着实不小,但圣上罚徒历了吗?

  没有!不过就让他闭门思过,抄上三遍孝经就算了。真正倒楣的是王揆,几十年攒下的脸面全没了,还被永正帝丢回老家,不得上京。

  而这一次永正帝迟迟不发,大伙还以为永正帝又要偏心的时候,永正帝这次竟然不偏心了!?不但不偏心,而且罚的着实重。

  乍看之下似乎只是将徒历过继给了兄弟,断了其夺嫡之路,但事实上廉亲王已经被他削成了庶人呵,如此一来不是让徒历成了庶人了吗?半点爵位都没有,可见得永正帝当真是恼了!

  当然,就徒历的所做所为,永正帝将其放弃也并不奇怪,可和永正帝以往的偏心相比,突然公正了起来,众人难免一时间适应不来了。

  乍听见这事,徒画甚至不敢置信了让人又念了一遍又一遍圣旨,足足听了三遍之后才不怎么确定问道:“所以说以后徒历就不是我四皇兄了,是吗?”

  "正是。"徒画身边机灵的小太监笑道:"圣上已经让人重整玉牒,直接将历……历公子的名字除去,以后再无四皇子此人了。”

  可见得圣上是真铁了心要将历皇子从宗族上除名。

  徒画轻啧了几声,"你说徒历这小子是不是还做了什么其他的事?这才让老头子气疯了?"

  不然罚的这么狠,甚至将徒历从宗族上都逐了出去,着实不似老头子的性子啊。

  “咳咳!”小太监疯狂咳嗽,什么老头子不老头子的,画皇子有胆子说,他可没胆子听啊。

  徒画摸了摸下巴,"去!咱们先钟粹宫给母妃报喜!"

  徒历被眨为庶人是喜事,值得跟自家老娘分享,不过老娘可千万别乐过头,乐极生悲了。

  要知道父皇的性子最是阴晴不定,这次看似将徒历一掳到底,还不知道内里怎么难过呢,看看热闹成,不过千万别因为看热闹而把自己给搭进去,孰为不智。

  果然,他刚到了钟粹宫,便见钟粹言里一片喜气,他母妃还高兴的大赏钟粹言里言人,徒画一惊,连忙阻止道:"母妃,这可不是高兴的时候啊!"

  父皇少了一个儿子,你还敢庆祝!是想被父皇再贬一次吗?

  “为什么不能高兴!?”耿贵人笑道:“陷害你的徒历被过继出去了不说,还被贬为庶人,这可是喜事啊。”

  一想到徒历,她便恨的牙痒痒的,徒历自己作死也就算了,偏偏还要陷害她和画儿,要不是圣上早有准备,说不定这次被出继的就是她的画儿了。

  她不悦道:“你该不是还把徒历当兄弟看吧?”

  她气的握着自个儿子的耳朵,骂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蠢!你把他当兄弟,他啥时把你当兄弟了?要是他把你当兄弟,也不会买通孟杰来害你了。"

  说到此处,耿贵人就着实恼恨。

  孟杰即是徒画的伴读,她平时也没少见过孟杰,知道儿子贪玩,麻烦两个伴读处不少,平时也没少变着法子补偿,没想到这家伙竟然敢勾结徒历,陷害画儿。也是这家伙死的旱,要不她早就让耿家人好好的招呼一番,让他知道他们姓耿的也不是这么好惹的。

  说到孟杰,徒画神情一臂,做为皇室子孙,他天生便少了几分同理心,但孟杰在慎刑司黑牢里上吊的情景,他仍历历在目,直到今日,他还是有几分难以接受。

  他真的不明白,孟杰的手骨断过,以至于写字困难,科举上便艰难了些,但为什么孟杰好似天都要塌了下来一样,甚至为了这件事情而恨了他一辈子,这世上又不是只有科举一条路,为什么这条路断了就生无可恋呢?

  而且不只是孟杰生无可恋,就连孟杰父母也早早的放弃了孟杰,他也是到了那时才知道,原来孟杰已经被出继给孟家其他族人,而且那人不过是一名农户,可说是贫无立锥之地,孟家父母怎么能这么狠心的让自个儿子过这种穷苦日子?

  徒画不明白,但也不想明白,他不愿再谈孟杰,不悦道:"好端端的,何必说他。"

  注意到儿子的难过,耿贵人松开了手,转过来摸了摸徒画的头。

  徒画微微一笑,突然觉得自己真的很幸运,他母妃还活着,也不曾和母妃分离,更没有其他兄弟姐妹来分薄母妃对他的疼爱,在这方面上,他比徒历、徒晰、甚至还有孟杰要幸运的多。

  他顿了顿道: "母妃,父皇虽然贬了徒历,但你也瞧得父皇以往对徒历多偏心啊,这次贬了徒历,父皇心里必定恼火,母妃何必在这时庆祝,惹的父皇不喜?”

  耿贵人冷哼一声,不再提孟杰之事,她虽然性子大咧咧的,但也有几分聪慧,明白儿子的意思,当下便让宫人约束钟粹宫里的宫人。

  永正帝这些年来专宠年妃倒也有一些好处,最大的好处便是六宫里妃嫔极少,几乎填不满六宫。

  在这钟粹言里也就只有她这么一个上得了抬面的妃嫔,虽然她被贬为贵人,算不得一宫主位,但她膝下有子,钟粹宫里也无其他高位妃嫔,这钟粹宫上上下不还是得给她几分薄面。

  耿贵人连忙吩咐下去,碎碎念道:“这点子小事,也值得你紧张!?”

  她顿了顿道: "你也该在你父皇面前表现表现,徒历一走,你便是长子,将来大晋朝还得看你呢。”

  想到此处,耿贵人脸上也不由得露出了几分笑意,最最叫她高兴得意的便是这件事啦,虽然自己现下只是贵人,可这将来能不能成这世上最尊贵的女人还不好说呢。

  徒画这时才知道自家老娘竟然还对自己抱着这么大的期望,他连忙道:“别!别!母妃还是别想这事,儿子还想多活几年呢。”

  原本父皇刚登基之时,他也曾经想过几次,可如今吗……他是真真不敢想了,想想徒历那小子搞出来的事情,还有徒晰小小年纪,却精明似鬼,还能反过来直接将徒历出局,他自认,他是比不上两人的。

  做为一个普通人,他只想平平安安的活着就好了。

  “没出息的。”耿贵人忍不住一掌巴下去,“瞧你怕咧咧,有什么好怕的,你可是长子呢,难不成这将来还能传给徒时这个傻子吗?"

  即使是圣上肯,朝中大臣也不会肯的啊。

  徒画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母妃是忘了徒晰吗?这小子厉害的很,连徒历都搬不到他,我可比不上他。”

  不说别的,要是徒历当时是想毁他的容,他恐怕是躲不开的。

  耿贵人不在意道:“为娘也承认徒晰的确是极聪慧的,但我儿也不差啊。”

  徒晰那份过目不忘的本事,全朝中上下那一个不佩服,就连她也艳羡的紧,只可惜这份本事怎么不是长在自家儿子身上,但排除这一点,其实她的画哥儿也不差啊。

  知子莫若母,她心里明白画哥儿只是不爱读书罢了,但要论的话,徒画和徒历的能力其实相差无已,只是圣上的眼中只看得见徒历,看不见其他儿子罢了。

  她顿了顿道: "再则, 徒圆断最大的缺点便是他是甄妃生的, 他出生的时候, 刚好是年妃之女天折之日,这生死之仇,这辈子是解不了了,年妃不会让他上位的。”

  圣上对徒历的偏心算什么,对年妃的偏心才是最最厉害的呢,有着年妃的枕边风,她就不信徒晰能够上位。

  徒画摇了摇头,“徒晰聪慧,远胜于我!况且儿子这身体……”

  他顿了顿,不愿再说,其实他最最比不上徒U析的,就是他这身子骨,无子之人,何以为帝!

  耿贵人轻声道:“你外祖父已经寻了名医给你调理身体,只要细细养着,必定会好的。”

  她顿了顿又道:“你可是长子,只要自身不犯错,便是先立于不败之地。”

  所谓立嫡、立长、立贤,当今皇后无子,论长便是画哥儿,至于贤吗……呵呵,她承认徒晰是有几分才能,可要说这是贤的话,未免太过了,况且徒晰还小呢,要展露贤能,也得有这时间机会啊。

  耿贵人轻声说了,徒画定定的看了耿贵人许久,最后道:"外祖母进宫了?"

  这话可不像他母妃能说出来的话啊。

  “那可不。”耿贵人笑道:“你外祖母还给了我不少银子打点呢。”

  要让画哥儿显出来,可不是自己立得住就成了,圣上忙于政事,那有时间注意到儿子,不然也不会由得徒历长歪了。

  是以除了徒画自身要立得住之外,平时还得让圣上身边的宫人说上几句徒画的好话,次数一多,圣上总会想到画哥儿这个儿子的。

  “很好!拿足了银子就好!”徒画点点头道:“以后不许见了。”

  银子是个好东西,多多益善,银子到手,外祖母便可以不用再见了。

  "!!"耿贵人气道:"什么不许见了,那可是你外祖母呢!你外祖母可说了,最近求见咱们耿家的人着实不少,还想让你过去掌掌眼呢。”

  闻言徒画顿时急了,徒历才被过继没两天啊,怎么就有人找上门来呢,他连忙道: "母妃你没那脑子,就别想这么多了。”

  “你可是长子呢。”耿贵人气道:“徒历那小子都敢想,我为什么不成呢?”

  徒画心下腹诽,母妃这脑子能和徒历的相比吗?徒历可是不到十岁就敢坑死养母的狠人呢,母妃的年纪足足有徒历的三倍了,这辈子啥时坑过人了?就连打个宫人都不敢,就这种脑子还想夺嫡!?到时别坑死自个就不错了。

  况且……

  徒画晒道: "要想,也得等儿子生了儿子,证明儿子能生儿子后,才有可能考虑到儿子,要是儿子生不出儿子,没有儿子,怎么也不可能考虑到儿子,母妃还是省点劲吧。”

  除非他有了儿子,不然父皇才不会想到他呢,不过等他有了儿子,徒晰这小子也差不多长成了,到时父皇也不见得会想到他。

  未了,他不忘再添一句,"听儿子一句劝,外祖母你以后还是别见了吧!"

  外祖父与外祖母虽好,但私心极重,所思所念均是耿家,母妃耳根软,又没什么脑子,被外祖母一说,还不知道会出什么歪招呢,安全起见,还是别见外祖母了。

  万一真避不过,至少见外祖母时,他可得在母妃身边,省得母妃被耿家人卖了,还傻的帮忙数银子。

  耿贵人被儿子嘴里的一连串儿子给绕的头都晕了。

  “得了!得了!”她不耐烦的一挥手,“母妃听你便是。”

  耿贵人也知道自己不够聪明,偏生又是嫁入了全天下最复杂的皇家,于是把三从四德整个灌进脑海里,早些年从父,耿父说啥便是啥,后来再从夫,永正帝说什么,她便做什么,乖觉的很,后来徒画大了之后,虽然夫还没死,但她便开始从起子了。

  这偌大的钟粹言与其说是她打理的,还不如说是一直在徒画的掌握之中,在耿贵人看来,自家儿子可绝计不差的,要知道宫里人的弯弯绕绕一直不少,徒画小小年纪,也不是特别用心,便能把钟粹宫给管的妥妥当当,这份能力怕是连徒历都没有的。

  可惜圣上的注意力永远放在徒历身上,这才没注意到画哥儿。

  耿贵人心下为儿子不值,但徒画可管不了这么多,来日方长,变数可多的很,即使是他,也不好说他将来会不会为皇位动了心。

  可有一件事情他是确定的,就是这事绝对不能让他母妃掺和进去,以他母妃这脑子,要真掺和进去,还不知道闹出什么事呢,他又不是徒历,死个养母不心疼的。

  徒画劝了又劝,好不容易才压住耿贵人,一安抚好自个老娘,徒画回房后便累的趴下了。

  他深深觉得这比他被徒历陷害还要累人,被徒历陷害时,不用他出手,父皇和徒晰三下两下就查明真相了,而自个母妃脑子不好,偏生又容易被外祖父母挑拨,而外祖父母又只顾眼前利,一想到此处,徒画就晕的很。

  他一方面连忙让人传话给外祖父母,让他们这阵子安份些,最好都待在家里不出门了,另外一方面也忍不住衷声叹气,父皇还没露出半点偏向呢,这京里就乱成这样了,要是时日一长,还不知道会生什么事呢。

  他突然有些佩服徒历,这才不过二天,他就被这些自动攀上来的人觉得头疼,徒历被父皇明里暗里捧了这么多年,以前那日子他是怎么过来的?

  可惜徒画让人递话还是递的晚了一点,小太监还没到耿府呢,便先收到了消息,永正帝在养心殿中以殿前失仪为由,斥责了耿老爷子一顿,只差没将耿老爷子一掳到底,这下子,耿家外的人也散了大半了。

  徒画大感头疼,虽说这下子总算安静了,不过外祖父大失面子,还不知道会从那儿补还呢。

  他连忙唤了自个的贴身太监过来帮他按按头,疑惑问道:“对了,徒盼呢?”

  他这里都闹的慌,徒听那儿不可能那么平静吧?毕竟有着过目不忘之能的使时可是比他更出挑呢。

  小太监笑着回道:“晰皇子早早便去了庄子上了,说是有什么重要东西正好在紧急时刻,所以非去不可,不只是他,就连晰皇子的两位伴读都跟着一起过去了。”

  “呵。”徒画轻啧了一声,“他倒是个聪明的。”

  不仅仅是自己早早躲开,还拉着甄家一起躲开,也省得被父皇猜忌,这份机敏可比他强的多了。

  他闭上眼,隐藏住眼眸里的一丝无奈。

  所以啊……外祖父母是那来的自信自己一定能比得过徒晰呢?

  XXX

  徒画并不知道,徒晰是真真有事。

  虽然徒呀也知道,宫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不可能不影响到朝庭上的,可真真没想到朝野会反应这么迅速,永正帝才下旨不到三天,便又开始动了起来。

  好在甄家在京中无人,甄宝玉又只是个孩子,而且还被他拉来做实验记录,不然难保甄家会不会也来个御前失仪被降职了。

  他之所以会赶到庄子上,为的还是他的稻种已经在抽穗阶段了,而这是最好分辨稻米临界日长的时候。

  只有当日照长度短于其临界日长时才能开花的桔物至于这临界日长便

  稻米本就具短口暗植物

  平时间走在日期间他们,只有当日期我同应了其小山界面来的打靶,但如,王了这门口界口大便

  取决于稻米的品种。

  每一个稻米的品种都有其不同的临界日长,是以有些南方早熟的稻种在北方便因为日照时间过短,稻子尚未发育完全就提早抽穗,以至于谷穗空壳。而北方的稻种移至南方时,又会因为日照时间过长,延迟抽穗。(注一)

  是以稻种一物不能冒然推广,一个不好,便是绝收,徒晰希望培育的,是针对北方一带,可以减少临界日长影响的弱感光型的稻种。

  像这种早熟稻种在现代早早就培育出来,市面上大多的稻种也是这种,只要生长时间够了,便会开花抽穗,只要安排得当,在温带也能做到一年两熟,而不似这年代只有一年一熟。

  但现这样的稻种的出现,机遇与运气缺一不可,即使是在现代也是在机缘巧合之下才能培育的出来,好在他掌握住了大方向,多试几次,总是有可能得到的。

  徒晰带着黛玉一株一株稻穗感应过去。

  只见徒晰捏了捏稻穗,然后再请寓玉帮忙感应一下,黛玉轻抚一株稻穗沉吟道:"他觉得太阳少了,该长长了。”

  “他觉得太阳很够,很温暖。”

  “他说他不想理你!”

  看着徒晰乍有其事的让他们将黛玉的每一句话都记录下来,甄宝玉与薛蝌的眼睛都瞪圆了,明明晰皇子教他们科学,可怎么晰皇子培育稻种这么的不科学!?

  对此,徒晰表示,他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在这世界没有X光机,无法分析稻穗的生长情况,他们只能选择合理的'运用资源'了。

  在这么一个妖怪遍地走的世界,所谓的不合理其实才是合理的好吗?比较起来,他让覃拓做的地质调查才是最最不合理的,天知道覃拓是怎么做到的,他回京不过才短短一年呢,便把后世的公路大致路线给搞定了,就等着他想法子开工了。

  徒听还特别注意了一下甄宝玉和黛玉,毕竟甄贾宝玉互为对照,说不定甄宝玉也会来句:"这个妹妹我见过也不定。”

  但甄宝玉大概是知道黛玉的身份,看到黛玉时面上如常不说,而且还以舅舅的身份给了份见面礼,倒是把黛玉闹了个大红脸。

  可惜的是,徒晰将稻穗一颗颗感应过去,都没有发现任何弱感光种,正当徒晰就快放弃时,黛玉轻疑一声,疑惑道:"这一株说他感应不到光,想长就长。"

  徒晰眼睛一亮,知道自己终于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