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苏培成第一时间都起了疑心了，更别提身在其中的永正帝。
有些事情不能细想，一但细想，便会发觉处处都有古怪，原先永正帝想着环哥儿是晖儿的转世，是以这才对环哥儿特别亲近，但……倘若并不是什么转世，而真的是父子天性呢？
幼弟长的像兄长，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更何况在他所有的儿子之中，以晖儿长相与他最为相似，仔细回想，环哥儿的长相其实是像他，特别是那双杏眼，和他母妃可说是一模一样，说起来，环哥儿说不定也是肖父，而非肖兄。
而且乌氏曾经说环哥儿也是双手斜飞脉，原本他们想着那是因为环哥儿是晖儿转世之故，还为此感慨了一番，但转念一想，这人转世是灵魂，可不是身体啊。
环哥儿今生的身体应该还是贾政之子的身体，按理来说应该像似贾政才是，可环哥儿无论是样貌，还有斜飞脉一事，有那点跟贾政相似了。
斜飞脉可说是徒家皇室的特征，几乎徒家人必有斜飞脉，如果说环哥儿就是小皇子，那反倒合理了。
一瞬间，永正帝竟有几分兴奋，斜飞脉乃是徒室皇族的像征，众兄弟之中，除了他的儿子之外，又有那个兄弟能有此福气，连出二个拥有双手斜飞脉之子，可见得他才是天命所归，是真正的天子！
但永正帝喜归喜，却又有几分不敢置信，毕竟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呢？四皇子府里虽然不是守卫森严，但也没有让一个嬷嬷随便偷走孩子的理，而且将他们四皇子府上的皇孙换成荣国府里的庶子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说句不好听的，荣国府可不缺孩子，那衔玉而生的宝玉连他都听过，可见得荣国府可是有嫡子的，即使缺孩子，去乡下买上一个，又或着从贾氏宗族里收养一个，可都比偷四皇子府里的皇孙要来的强。
永正帝百思不得其解，连忙问道： "你可还记得当年小皇子出生时的事？"
记得当年乌氏闹性子，他不得不出手处理年氏之事，无暇顾及甄氏，也不知道小皇子出生时是何种情况，只记得当时下人报说小皇子没了，他那时正为了年氏而烦心，便按例让人按往昔的方法处置。
虽说天折的孩子不能在府里过夜，但是不是真天折了，难道不会检查一下吗？这下人不可能连看都不看便说孩子没了吧，即使下人不用心，这甄氏自个也不该对自个的孩子不上心啊。
苏培成难得的露出一抹尴尬，这府里上下人等的态度都是随着圣上的心思转的，圣上当时专宠年侧妃，为了年侧妃对同样有孕的甄庶妃不管不顾，主子都是这种态度了，下人就更别提了。
而且甄庶妃当时被年侧妃推挤，以致于早产，当时人人都只顾着年侧妃，无暇去管甄底妃那边，娘娘又直接闭门不管，当时的情况着实混乱，究竟如何，苏培成也不好说。
他尴尬回道：“当时老奴在处理小公主的丧事，怕冲了小皇子，便不敢去静心院瞧瞧。”
咳咳，当时就连永正帝都只顾着哄年侧妃了，永正帝在那，他就在那，那会顾到小皇孙那一处呢。
“糊涂！”永正帝气的踢了苏培成一脚，“公主岂能和皇子相比，你这次当真糊涂。”
他虽然喜欢女儿，恨不得自己膝下再多几个小公主，可他也心里明白，这女儿和儿子终究是不同的，苏培成是他的贴身太监，在他抽不出手时，很该代他去瞧一瞧小皇子，而不是任由皇子交给娘娘处理。
苏培成连连告罪，磕头求饶。
"起来！"永正帝恼过之后，也知道怪不得苏培成，但还是有些恼怒，又很踢了苏培成一脚，这才示意苏培成起来。
他沉吟道：“当年甄氏生产之时，身旁除了荣国府的嬉嬉之外，还有何人？”
苏培成回想了一下，“当年甄氏的奶娘娘必定是在的？而且甄氏身边还有一个从娘家带过来的小丫环，不过甄氏的奶娘娘前些年时生了病，便退了出去，至于甄氏身边的小丫环吗……”
苏培成想了一下，“怕是知道的也不多。”
这也是不成文的规矩了，女子生产的时候向来是不许未嫁的女姑娘在旁边看的，怕妇人生产之惨烈会吓到那些未嫁女，让她们也不敢生子。
虽说那小丫环是甄氏从娘家带过来的丫环，最是可靠不过，但在甄氏生产时怕是不在身旁，算来算去，当时在甄氏身边的除了荣国府里的娘娘之外，也就只有甄庶妃的奶娘娘了。
永正帝连忙吩咐道：“快！快把甄氏的奶娘娘给我找回来，问清楚当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是！”苏培成连忙吩咐不提。
“另外……”永正帝沉吟道：“让人好生调查一下荣国府里的事儿。”
荣国府的下人向来嘴上不长门，如果环哥儿当成是皇孙，荣国府里不可能半点消息都不露出来，可倘若不是，也着实解释不出他在见到环哥儿时，那下意识的亲近，更别提环哥儿与小皇子同一天生日，又是斜飞脉，也着实太巧了点。
“是。”苏培成连忙应下。
永正帝来回踱步许久，冷声道："另外把当年给甄氏接生的姻姻给拿下。这事关键还在她身上。”
其实如果可以，永正帝更想直接把荣国府里的贾老太君给拿下，荣国府出身的嬷嬷、荣国府的底子，件件都是跟荣国府有关，要说贾老太君什么都不知道，这事说不过去。
不过贾老太君毕竟是国公夫人，没个正式的缘由他也不好对贾老太君下手，不过老嬷嬷就算不得什么了，再得脸也是奴才，捉拿几个奴才，也算不上什么大事。
永正帝再添了句，“这事要悄悄进行，可不能让人知道了。”
无论是不是真的，这事要是传了出去，他们徒家皇室的面子、里子全都没了，而且还会成了京里的笑话，得暗地里探查，万万不可透露出去。
“是！”苏培成再度应下。
这事就这样定下来了，正当永正帝让人悄悄行事之际，突然负责监视薛远的暗卫匆匆来报。
“回圣上！”暗卫大声回道：“小人截到薛远与其兄长往来的书信，信上直言，是荣国府的贾环指点其种土豆。”
他顿了顿道："圣上圣明，土豆背后果然另有其人。"
原先他还不理解圣上为何不封赏送上士豆良种的薛远，而如今踹来，圣上果然是圣上，明查秋毫，什么事都瞒不过圣上。
听到此处，一瞬间，永正帝有一种尘埃落定之感！
是了，环哥儿是他的儿子！
天下粮仓果然在他家中。
此时此刻的贾环什么都不知道，还高高兴兴的和林黛玉一起准备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