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恒忽觉灵力增长,狐狸尾巴竟露出来了!她搭在宇文护腰间的手猛然收回,惊觉睁眼。只看宇文护双眼微阖,享受着这片刻柔情,倒没发觉她的异样。

  她右手背在身后,手心微亮,急急压下收起蠢蠢欲动的尾巴,另一手连忙推开宇文护,

  脸颊绯红,低头不语。

  宇文护只轻轻笑着,又一把将她拉入怀中,迷人的声线钻入她心底。“你放心,我一定风风光光把你娶进我的太师府。到那时我可得好好向你讨讨这三年来的利息。”

  陶恒还不说话,宇文护只当她害羞,紧紧拥着她,心满意足。

  待宇文护离开后,陶恒才素手一扬,雪白的九尾绽了开来,高贵又魅惑。她惊喜地摆着九尾,又抬手摸了摸藏在秀发下的耳尖,果不其然,连耳朵也回来了。哎,早知道能用亲亲就可以解决的问题,她也不会白白浪费了这三年了。

  只是。“真是奇怪,原形倒是能幻化出来了。可我的内丹怎么还没有动静。”陶恒没高兴多久,皱眉嘟囔,又有些沮丧。

  法术正在渐渐恢复,连原形也已能幻化。但内丹却还是迟迟未有苏醒之意。这几年她不仅仅是法术全失,更是连内丹都藏在体内,不曾有意动。可按常理来说,就算她法术尽失,好赖也还有内丹护体,可自她醒来后无论如何催动内丹,都没有用。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陶恒想的头疼,但转念一思忖,如今原形都恢复了,内丹还不是迟早的事了嘛。

  这么一想,她弯起嘴角便去休息了。

  被独孤信接连退了两次的聘礼,宇文护之后倒学乖了,先送些小物件儿过来给她,独孤信虽然冷着脸,也不能不收。而后更是搞了迂回战术,又派人给般若曼陀及伽罗都送了应她们心意的礼物。女儿们开心,独孤信也不好再说什么。

  只是气得独孤信心中憋火,他本就宠爱女儿们,自然也不会让女儿们不顺心,只得自个儿生闷气。再后,宇文护倒开始光明正大地给他敬上大礼。

  也算他用心,都是自己属意的好东西。般若看阿爹虽然仍旧绷着脸,眼神却定定停在那些大礼上,了然一笑。

  而朝堂之上,独孤信仍旧同宇文护针锋相对,但言语间已有缓和之意。

  待见独孤信渐渐开始默认宇文护女婿的身份,宇文觉不由心慌,又急急召他进宫。但听着独孤信不痛不痒的回答,当然叫宇文觉心情不顺。

  宇文觉性子本就浮躁,如今大权旁落,又无子嗣。而自己召回的老臣反而要和那窃国贼子结为亲家,他能不勃然大怒吗!

  他向来看不起身份卑微的宇文邕,不免多责打了几下。皇后劝了几句才讪讪收回脚,但心底还是未曾解气,又想起那宇文护也不过是低贱的蛮夷女子所生,现在竟敢仗着手中权势作威作福。冷笑之下全把怒气洒在了宇文邕身上。

  这日,陶恒坐在榻前,正摇头晃脑琢磨着宇文护送来的棋谱,又惬意地品尝着放在手边的葡萄。

  “三姐三姐,不好啦。”伽罗火急火燎地跑进她屋里,陶恒一闪神,一枚黑子唿地落入棋盘,坏了一盘好棋。

  陶恒无奈抿嘴,“又怎么了。”偏头就看见伽罗心急如焚跑到她身旁,拉上她的手就要出府。

  路上陶恒才算了解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宇文觉为求解气,让宇文邕出任同州当刺史。那可是一个兵荒马乱的荒凉之地,宇文邕身体本就不好,去了那里岂不是要他的命吗。

  伽罗本想去求阿爹的,但是又想到阿爹早发下话不让她和阿邕过多来往。情急之下,便想让陶恒去找宇文护,让他发话将阿邕留下来。

  “伽罗,我要是帮了你,不仅阿爹会生气,连宇文邕恐怕都会有性命之忧。”

  “为什么啊,三姐。宇文护他,他不是权倾朝野吗。留下阿邕不是一件难事吧。而且宇文护发话,圣上恐怕也不敢不从吧,又怎么找阿邕的麻烦吗。”伽罗皱紧眉头,嘟嘴不解。

  陶恒双手抱臂,“的确不算是一件麻烦事。但这样一来,皇上只会更加不待见宇文邕,以后变着法儿地惩戒他。你帮得了他一时,却帮不了他一世。”

  伽罗认真一想,颓丧地停下脚步,无能为力。“那,那就眼睁睁看着阿邕去同州吗。”

  “你呢,现在赶去送他应该还来得及。”陶恒伸手点点她的脑袋,提醒着。

  她忽又展开笑颜,连连点头应道,只是又委屈地挤着眉毛。“又怎么啦。”陶恒看她这表情,哭笑不得。

  “阿爹他,不让我单独见阿邕的。所以,三姐。。。”伽罗又抓过她的手东摇西晃撒着娇。

  陶恒认命答应她,“知道了,赶紧走吧。”抱着手叫她带路。

  “嗯。”伽罗重重地点了点头,挽过她的手臂径直往城外赶去。

  宇文邕临行前还能再看一眼伽罗,他已经很心满意足了。看伽罗言辞恳切想帮他求情的样子,心中情难自抑,可碍于陶恒在一旁,不敢有所动作。他深情款款地注目着伽罗,一番真心话脱口而出。

  陶恒还以为他会一直藏在心里留成秘密呢。她识趣地退到远处林间,不打扰他们。

  伽罗的确是没有想到阿邕竟待她有不同与旁人的心思。说到底她才过及笄,对男女情/事还不是很通透。还没来得及问三姐她和宇文护之间的感情是如何的,眼下倒是她心如乱麻,不知该如何回答。

  恍惚间她却想起三姐的一句话来,自己待阿邕又是怎样的心思呢?她因思索而低头沉默不言语的样子,反而让宇文邕脸上划过一丝落寞。

  “伽罗,你不用急着回答我。等我回来,等我回来再给我答案好吗。”宇文邕相信自己可以等的。

  而陶恒自清河郡主一事之后就鲜少出门,今天好不容易出来,不免觉得身心舒畅。见四下无人,她掌心发亮,九尾趁势而出。但也留了个心眼,指尖多打了一道眼障。就算有旁人突然经过,也不会看见她的尾巴。

  皎白的九尾随她意动,尾尖轻轻扫过路边花草间,眨眼之间蓬勃而长,真叫人称奇。

  突然,陶恒狐狸眼一紧,宽袖一挥,九尾瞬间消失在空气中。

  血腥味。

  她寻味而去,却不见人影,只看到残留的血迹。弯腰轻嗅,眉目越发紧蹙。

  “姑娘,此处有些危险。”是宇文护派来保护她的暗卫,不轻易出现。他一身玄色衣袍,握着长剑警惕地观察周围,护在她身边。

  陶恒起身问他。“你躲在暗处时有听到什么动静吗。”

  他摇摇头,也觉得奇怪。“没有什么特别的动静,却有一阵风吹过。”风过之后便传来淡淡的血腥味。他唯恐陶恒有事,急忙现身护其左右,不敢懈怠。

  一阵风?陶恒盯着地上的血迹,若有所思。

  回到独孤府后,伽罗闷闷不乐,独自一人坐在河边发呆。脑海里倒想着宇文邕临走前对自己说的话,有些坐立不安。

  陶恒正想上前开导她,却看见杨坚径自走去,他们二人竟能心平气和地坐下来交谈,真是稀奇了。她看伽罗自有人开解,转身便回去了。

  太师府。

  “今日出府了?”宇文护坐在案前,看着卷册并未抬眼。

  三七点头,“是跟着独孤府四小姐一起去送了宇文邕。”

  “回去吧。”

  “主上,在林中出了件怪事。”三七低头回禀。

  宇文护眼神冷冽望向他。“说。”

  “林中发现了血迹,却并无尸体,也没有发现异样。”三七如实说来。“姑娘无事。”他连忙又加了句。才看见宇文护的脸色好转起来。

  他嗯了一声。“你小心护着,不要出事。去吧。”

  三七行礼遂退下。

  哥舒此时正跨过门槛而来。“主上,您真的要娶独孤家的三女公子吗。”

  宇文护挑眉示意他继续说。

  “主上,这就是他们独孤家的嘴脸。”哥舒将密保双手奉上,替他不平。

  那密报写得十分详细,直接点明独孤恒就是皇上乃至独孤家派到他身边监视他的一枚棋子。目的就是为了牵制他谋权篡位,也打算找到证据坐实他妄想夺权的野心。

  宇文护看着这密报,不由大笑。“我的野心还需要用证据来坐实吗。”他不禁反问哥舒。“这不过是独孤般若抛出来安抚宇文觉和其他老臣的说辞罢了。不足为惧。”

  “可是,主上。。。”哥舒还想劝他,却被他抬手阻止。

  “我做事向来速战速决,但只有娶恒儿这件事让我错过了三年。所以,这次我绝对不会放弃这个机会。”

  宇文护运筹帷幄这几年,不过是想要人敬他,不料大家倒都怕了他。但反正效果都一样,他对现今这局面十分满意。那个位子不过是他一句话的问题,他想要便要了。但现在他最想要的,是恒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