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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的,你体内多出了一个反人类的‘诅咒之王’,这导致你很可能会做出不受控制的暴行。”天坂佳乃点头,仔细凝听虎杖悠仁的述说。

  内容并不难理解,寥寥三言两语即可说清,只是听着听着,天坂佳乃心中总有一个声音在小声地反驳,有什么地方不对,这并非全部。

  虎杖悠仁的言辞太过流于表面,在谈及负面的信息时仅仅是一点而过,不愿再谈及过多,字里行间都是让天坂佳乃放宽心,他不会有事,两面宿傩相当于一个脾气暴躁的寄居者,无法对他施以任何伤害。

  天坂佳乃沉吟半响,问:“那么,悠仁,请告诉我,作为被附身的‘容器’,你需要为此付出什么代价吗?除了‘诅咒之王’会在你的大脑中占据一席之地外。”

  作为一个彻头彻尾的悲观主义者,天坂佳乃并不相信坏事只会已极小的伤害收场,天下不存在如此圆满的童话故事,特别是当一个普通人以“食用”的方式跟本身就具有高风险的特级咒物产生牵涉时,结果更会是糟糕的、无法挽回的、不可逆的。

  她的坏预感从来灵验得恼人。

  空气一时间凝固了。

  天坂佳乃的目光牢牢地粘在虎杖悠仁的脸上,不出所料地从他蜜色的棕眸里看见了避让的意味。

  虎杖悠仁不是一个好的掩饰者。

  “是出问题了。”

  虎杖悠仁没有瞒,把自己将命不久矣的事情干脆地说出来了。

  虎杖悠仁说:“我不觉得恐惧,不害怕为其他人而死,等到那一天真正来临,爷爷也会为我感到骄傲。”

  天坂佳乃听了,表情并没有多大变化,没有惊讶,莫名的,她隐隐猜到了虎杖悠仁会这么说,因为他是纯粹的好人,天生英雄。

  只是虎杖悠仁能接受,她接受不了。

  好人活该早死?说什么瞎话。

  无论是哪个作恶多端的渣滓抱着受□□一起去死,也轮不到年纪尚轻的小孩。

  哪怕说得再大义凛然,处决虎杖悠仁这一件事情的本质上就是为了维护另外一些人的生命而扼杀一个无辜者。

  错误得无以复加。

  天坂佳乃平静地问:“我要做什么才能救下你?”

  虎杖悠仁一时语塞,忽觉自己的说法残忍,他不该对天坂佳乃说自己认命的,自以为的阔达,落到朋友的耳中,很容易会变成一种尖锐的伤害。

  特别是在他还要说明朋友帮不上自己,只能束手无策地看着自己死去的时候,那伤害更是尤为明显。

  虎杖悠仁求助似地看向五条悟。

  五条悟把手搭在天坂佳乃的肩膀上,稍微用力压了压,让她冷静下来。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特级咒物是猛毒,而猛毒无人可解。”

  天坂佳乃捂着眼睛,觉得太阳穴周边的血管一抽一抽地疼。

  她确实愤怒不已。

  但现下这种情况的确也需要她抑制住自己的情绪,保持理智的头脑来思考。

  天坂佳乃不接受“无药可救”的说法,既然能把特级咒物吞进肚子里,那就肯定能有其他办法让虎杖悠仁把它从喉咙里吐出来。

  只是暂时还没有人把这种方法给找出来,于是人们便接二连三地传信荒谬的断论罢了。

  这还只是刚开始,时间来得及,她能找到的。

  正当两人都以为天坂佳乃决定沉默到底的时候,她忽而轻声问道:“特级咒物的话、会跟特级咒灵的性质相似吗?”

  闻言,五条悟皱起眉,对这道问题的背后用意不解。

  五条悟回答得尽量谨慎,“只能说,这两者都是受诅咒之物。”

  得到这个答案后,天坂佳乃的表情更为冷峻,她知道自己能够做什么了。

  而在彻底确定下来之前,天坂佳乃不打算向包括五条悟在内的任何一位咒术师透露出自己的想法。

  不是信不过五条悟,而是这想法邪门,她自己不在乎趟浑水就足够了,没必要拉其他人共沉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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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帮着虎杖悠仁处理好虎杖倭助的身后事之后,天坂佳乃向虎杖悠仁告别。

  虎杖悠仁既吃惊又慌乱,将眼角擦得红彤彤的,哑声道:“为什么啊?我只是入读高专,暂时在校内住宿,又不是不会回家了。”

  “哪怕我就是不回家,你也可以一直在家里住下去,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赶你走的。”

  他是真的不知所措,疑心是自己在不知觉的时候让天坂佳乃伤心了。

  天坂佳乃把他的手推回去,接着往后退了一步。

  面对虎杖悠仁的挽留,天坂佳乃摇摇头,回答道:“等找到方法之后,我就会回来找你,说到做到。”

  “辛苦你再坚持一下。”

  虎杖悠仁的眉眼耷拉下来,看起来沮丧,“五条老师都说没可能的,我宁愿你不要去奔波。”

  他不敢说出类似“与其在东奔西走中逐渐绝望,不如在最后一刻静静地看着他死”这种话。

  虎杖悠仁苦恼地踢着路边的小石子,撇着嘴问:“要去的地方危险吗?”

  天坂佳乃:“不。”

  几乎是速答,完全没有经过思考。

  虎杖悠仁抬起头,哭笑不得地摇头,“天坂,你撒谎的水平跟我一样蹩脚哦。”

  “嗯,我知道。”天坂佳乃面不改色。

  再次把石子踢到远处后,虎杖悠仁丧气地蹲了下来,对着石板路挠头,唉声叹气不休。

  “哇,真的,我不知道怎么才能说服你放弃,也不能阻拦你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悠仁,你忘记我是吸血鬼这件事情了吗?无论怎么样,我都不会轻易死掉。”

  虎杖悠仁还是叹气,“我不知道这样对不对,天坂,我感觉不好,你知道吗?就是一种感觉,而我的直觉总是不会出错。”

  “我觉得你走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他把自己的短发揉得凌乱,好久,才闷闷地问:“吸血鬼、是真的杀不死的吗?”

  天坂佳乃没有立即回答,她想到了倒在自己脚边的血族夫妻,他们的脸庞依旧十分年轻,犹如用象牙雕刻出来的人像,皮肤白得发灰,不瞑目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让她快逃。

  “不,吸血鬼会死。”她说。

  “但如果看着朋友死在面前,而我却什么也做不了的话……”

  那时候我肯定会抓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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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坂佳乃离开了殡仪馆,回到遇见夏油杰一行人的下水道。

  此时,没有一个人或咒灵在下水道内,应该是听从夏油杰的吩咐,倾巢而出“工作”去了。

  走在空旷的地下通道,天坂佳乃能够清楚地听见自己的脚步声和呼吸。

  她用“黑雾”凝成了一把靠背椅,坐在上面,沉着地等他们回来。

  在等待的间隙,天坂佳乃琢磨着这个计划的可行性。

  她要把步骤和阶段目标给想清楚,一步一步慢慢来。

  首先,咒物和咒灵两者之间是相似的物质,可以由此推论,能掌控咒灵的诅咒师应该也可以掌控咒物。

  其次,夏油杰是她目前为止唯一遇见的、确定可以掌控咒灵的诅咒师。

  明确了前面的条件之后,那接下来的想法就显而易见了——

  她想让夏油杰为虎杖悠仁袯除“诅咒之王的手指”。

  只是该如何说服夏油杰帮忙,以及防止夏油杰借机反要挟自己为他做事呢?

  天坂佳乃想到了残忍成性的真人,想到他那个神秘兮兮的赌局。

  如果自己能赢得有关夏油杰的情报的话,那在对上夏油杰时,自己将会拥有一个很好的突破口。

  就这样,天坂佳乃空坐了几天,耐心地等着,直到,真人带着一个人回来了。

  天坂佳乃抬头去看,在瞧清楚那个陌生面孔时,她的表情一下子阴沉得可怕。

  真人倒是大大方方地将新人介绍给天坂佳乃,“我还以为你今天又不来了呢。”

  “刚好趁这个机会认识一下新伙伴怎么样?这是吉野顺平,看看,很不错的新人,不是吗?”

  天坂佳乃:“他是人类,而且还是学生。”

  “没有这两个理由,我也选不中他。”真人自得地颔首,把吉野顺平往前推。

  吉野顺平看见天坂佳乃的脸,晃了一下神,随后被她的严肃吓到,磕磕绊绊地说:“你好。”

  天坂佳乃不理他,不善地诘问真人,“这是什么意思?”

  吉野顺平的眼神飘移不定,往真人的方向看。

  面对堪称凌厉的审视,真人丝毫不怵,还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戏谑作态。

  真人:“不是早就说好了吗?”

  即使是当着“局外人”吉野顺平的面,真人也并不避讳。

  “你,”它指指天坂佳乃,又指指自己,大大咧咧地说:“和我约定了一盘赌局,当时因为没有能够做赌的筹码,所以只能延后。你忘记这件事了?”

  天坂佳乃:“我没忘,但我看不出来这跟一个学生有什么关系。”

  真人不答,意思却已经明显。

  它裂开了嘴,笑嘻嘻地对天坂佳乃说:“来吧,现在我们两个人之间的赌局正式开始了。”

  不是开玩笑,在那么一瞬间,天坂佳乃真的想弄死它。

  居然拿一个人类小孩作赌,在发什么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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