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步入别墅,温馨的木质家具呈现眼前,角落还有一个壁炉,木柴点燃噼啪作响,明灭的火光给房间带来热意。

  纲吉走在最前面,以首领的身份展现自己的威严。

  绷着脸对白兰几人没好脸色的狱寺忍不住低声询问流浪者:“这家伙是谁啊,绷带怪人?”

  流浪者眯了眼睛,不悦的哼了一声:“小偷罢了。”

  狱寺:“你认识他啊。”

  流浪者:“不认识。”

  他们两人的声音虽然低,却没有想着遮掩嘲讽,在前端带路的两人自然听见了他们的说话声。

  但反应完全不一样。

  能站在白兰身边的,按照一般想法,都会认为这绷带青年是白兰的盟友或是部下,相处方式应该是疏离而友好。

  可白兰听见两人的嘲讽,没有怒意,反而脸上露出了愉快笑容,哼着不知名的歌。

  绷带青年则是一脸委屈而无奈的回头,耸了耸肩:“背后嘲讽我也太让我伤心了。我们之间有仇吗?”

  狱寺凶了回去:“白兰的部下,我们当然有仇。你谁啊?”

  绷带青年笑嘻嘻道:“但我不是他部下哦,我只是来凑热闹的。”

  他脚跟原地一转,身上披着的西装黑色大衣也随之抖动,他脸上敛去了刚刚的委屈,正经下来的他表情严肃,身上带着难以捉摸的危险气息,软绵绵的声音也沉下:“港口黑手党太宰治,请多指教。”

  但这片刻的正经转瞬即逝,可以被称作清秀的脸露出孩童似的天真好奇的神色,在纲吉面前晃来晃去,最后一张脸靠近少年,感叹道:“我在港口黑手党可是最年轻的干部了,没想到彭格列的boss比我还小。”

  狱寺不悦的皱眉威胁:“喂!”

  太宰没有理会他的威胁,继续道:“之前隔得太远没有看清,能一击伤了那么多人,本来以为是个冷酷无情的人,但现在一看...”

  纲吉神情紧绷,脑袋微微后仰,不习惯别人的靠近而下意识做出的防备举动。

  但似乎所有人心里都在想,这样轻佻的男人真的是黑手党吗?

  太宰轻笑一声:“居然是这样的小...”鬼。

  话没说完,整个人猛然向后飞去,直直撞在不远处的墙面上,砰的一声,坚实的墙面破碎,太宰整个身体陷在墙面上。

  房间顿时陷入了诡异的沉默,只有墙面簌簌掉落的砖石碎屑响起。

  他垂着的脸神情阴翳,额头流下的血将脸上的绷带染红,像是察觉不到身体的疼痛一样抬眼看了过来。

  流浪者放下踹出去的脚,身形瘦弱,但力量不可小觑,这一击利落而痛快,人都来不及察觉就已经被踢飞出去。

  流浪者将纲吉护在身后,面容冷峻:“干部,认清你的身份。”

  他微微眯眼,声音森冷:“谁允许你对彭格列的boss如此不敬。”

  空气凝固,似乎害怕被牵连,凝重的氛围下,危险的气息在其中酝酿。

  片刻后,一脸阴翳的青年,脸上扬起一个明媚笑意,没有因为被踢飞而有丝毫怨言:“是我失敬。抱歉了,彭格列的BOSS先生。”

  他一手撑着墙壁,将自己从凹陷的墙壁中拔出来,像是没有发生过刚刚的攻击一样,蹦跶了两步跟在白兰身边:“你还真是有不错的部下呢,抱歉抱歉~”

  纲吉勉强忍住自己怪异的直觉,镇定的“嗯”了一声。

  白兰笑着:“看来大家都已经熟悉了呢,这么短的时间就相处这么好我简直太欣慰了~”

  众人:“......”

  你瞎吗。

  会客室被白兰定在了二楼,从木质楼梯上去,首先步入眼帘的是白色水泥墙面的走廊,对面是厚重的黄铜门,温馨的小屋就变成了冰冷客套的会议室。

  打开门,房间明亮而空旷,地面铺着红色柔软地毯,窗明几净,阳光从落地窗照入,却没有带来暖意,反而将房间镀上了冷淡的光辉。

  白兰停在门口,眼睛扫过众人,在流浪者和太宰治的身上多停留了片刻,随即意味深长的说道:“接下来是彭格列家族和奥密鲁菲奥雷家族的会谈,多余的人就请离开吧~对了,别墅内所有东西都可以动哦。”

  彭格列众人脸色顿时一黑。

  流浪者眯了下眼睛,心想,这是要支开他吗?还是畏惧他的力量。

  狱寺顿时沉了脸,低声道:“你这家伙,果然有诈吗。”

  纲吉隐晦的看了眼流浪者,冲人幅度很慢的摇了摇头。

  流浪者看懂了,那是在说:你不是多余。

  他觉得好笑,他看起来像是在乎这种无关紧要东西的人吗?因为这种口头上的小事,还这么担忧的安抚他。

  流浪者打断了狱寺:“无所谓,就按他所说的好了。”

  狱寺皱了皱眉,语气不赞同:“可是,如果他...”

  流浪者低声笑了一下:“如果他想做什么那就做好了。”

  他看向在一旁笑眯眯的白兰,神情轻蔑:“你大可试试,你的阴谋能不能突破我的实力。以及,在做了什么之后,能不能承受我的报复。”

  白兰笑容没变,好似没有听见威胁一样:“当然。”

  黄铜门在眼前缓缓关闭,走廊上陷入沉寂。

  流浪者与太宰治,两人一前一后站在门前,谁也没有说话,谁也没有动。

  过了片刻,流浪者转身,他双手抱胸,面容冰冷:“偷拿别人的东西应该还回来了吧。”

  太宰低声笑了两声:“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在意。”

  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巴掌大的玩偶,拎着脑袋晃了晃:“你想要这个吗?”

  说完猛然向后一退,正好错过对方横踢过来的腿,看着对方面容得意的笑了笑:“别看我这样,其实我还是很怕疼的——呃...”

  得意的尾音转成了痛苦的闷哼。

  太宰被人摁着脑袋压在墙面上,将墙面撞的粉碎,刚刚好不容易凝血的伤口再一次裂开,泊泊流下的血液沾染了对方满手。

  “够疼吗?!”流浪者狠厉问道。

  “喂喂...你也太用力...”太宰紧紧要住嘴,将痛苦闷哼藏在嘴里。

  他被抓着头发提起又摁进了墙壁!

  耳边嗡鸣,眼睛无法聚焦,疼痛刺激的他太阳穴铮铮直跳。

  “胆子真大,居然敢拿我的东西。”流浪者松开对方,冷眼看着青年从墙壁上滑落坐在地上,抬手将对方捏着的玩偶抢回手中。

  熟悉的触感缓解些许怒意。

  早在前两天他去往基地的时候便发觉,曾经随身携带的玩偶不翼而飞,他不过稍稍想想,就明白,这蒙着一只眼的青年曾经撞过他一下。怕不是那个时候就被他拿走。

  “我也很意外。”太宰单手撑地,勉强让自己坐起,耳边的嗡鸣还没有散去,他连听别人说话都显得如此吃力。

  青年头发上沾染着碎屑,脆弱而狼狈,感受到脑袋的疼痛,他喘息了几口才在流浪者充斥寒意的目光下开口:“看起来这么傲气的你,居然喜欢小孩子才喜欢的东西。”

  流浪者抬脚踹在人的胸口,力气之大,几乎将太宰肺部的空气都挤出。

  太宰没有因为这明晃晃的死亡威胁而闭嘴,反而嘴角加大了笑意,像是下意识的本能喜悦。

  太宰声音微弱,带着揶揄:“还是说...你只是可怜到需要人偶的陪伴?”

  “人偶先生?”

  流浪者瞳孔骤缩,猛然抬脚,横踢在人的身体上,太宰的身体瞬间飞出,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因为后背抵在墙面停住了身体。

  他剧烈咳嗽着,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汲取空气。

  生命如此威胁之下,他依旧能低低的笑出声:“看来我猜对了呢。”

  流浪者缓步走到对方眼前,每一步都像是死神到来的号角,他居高临下,没有带丝毫情感望着太宰:“想死吗。”

  “啊,如果能给我无痛的死亡,我会非常感谢你的。”太宰向后靠在墙上,没有躲避,没有求救,就这么带着惬意的笑容望着流浪者。

  他抬手握住流浪者的手,在高处摄像头的拍摄下,被黑色的西服遮掩,只能留出暧昧的交握。

  “这么强大的你,居然有着孤独,这人类最畏惧的情感,你还真是让我惊喜。”嘴中说着惊喜,脸上是明晃晃的嘲讽。

  “人偶就应该有人偶的样子,像个摆设,被人玩弄就好,现在是什么情况?”

  流浪者一拳砸向他的脑袋,太宰微微侧头避开,听着耳边墙壁龟裂发出的声响,脸颊传来的火辣辣的痛感,看着近在咫尺的少年面容,声音没有起伏:“人偶居然有了可以陪伴的人,自己居然也变成了人...”

  “真的是...”

  “让人嫉妒。”

  太宰眼神冰冷,让人不寒而栗:“实现自己愿望的感觉如何,人偶先生?是不是很快乐,是不是愿意赌上一切都想延续自己的愿望?”

  流浪者缓慢抬起脸,声音很轻带着嘲意:“你以为你看透了我?很遗憾,这不是我的愿望。”

  太宰笑了:“真的?”

  流浪者眼神微动。

  空荡的走廊里,原本的寂静突然被黄铜门后猛然炸响的怒吼打破。

  流浪者皱眉看去,没有犹豫便松开钳制着太宰的手,向黄铜门走去,竟不管不顾打算闯进去。

  在他的背后,太宰靠在那里,喉咙带着血,咳嗽着沙哑说道:“如果你不这么贪心就好了。这是忠告哦。你还是快点死去吧,死的越惨越好。如果你活着,会听见那位boss的哭嚎声,会看见所有重要之人的悲惨。”

  流浪者在用力推开黄铜门,在那吱吱作响的声音中,太宰的声音很轻却传进了他的耳朵:“你还没有发觉吗?你的身体里,有血腥味哦。”

  “啊,我好期待,在这无法反抗的命运下,你被绝望覆盖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