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已经有人被惊醒,在院子里呼喊着守卫。陆公子正要大叫,一柄狠厉的剑却直直捅进他张开的口腔,从后颈刺了出来。
苍天,他此前无数次与女子欢好,也强迫那些女人这样伺候过他。他自是欢愉,心中掌控之欲达到顶峰,却从未想过那些女子张大双唇,咽喉被顶的难受。天道好轮回,如今他死前也算是尝了一次口中被异物强硬插入的痛苦。
确实难熬。
刺客松了手,摘下面具低垂眉眼:“如你所愿。”
陆公子见到那张脸,心中顿时大骇。
“......你......”他已然无法呼喊,只是“嗬嗬”地吐着气,勉强呈上一个破碎的音节。
怪不得,原来是这个人。如此看来,这人此前行为的怪异之处便都可以解释得通,一切都是这人早已计划好的一场复仇。包括他今日的死,也不过是为了给一个人出口气。
因为水雨月。全是因为水雨月。
刺客猛然抬眸翻腕,长剑横扫之间,冷光一闪而过。
一颗头颅轱辘辘滚到刺客脚旁,腔子里井喷一样朝外溅血,创口极其平滑,剑锋却砍钝了,刃口甚至微微卷了起来。
外面的脚步声已经逼近了书房。刺客眉眼阴郁,重新戴上面具,将剑随意丢弃。刺客单手在窗框上一按,轻巧地翻了出去。这人黑色衣衫在月光下扬起,飘落数次后便消失在浓重的夜色里。
屋内,第一个冲进来的人举灯四下一望,在墙上瞧见了一块墨一样的血迹。
他顺着喷溅的指向低下头去,顿时大叫了起来。
***
暮城雪照常晨起,照常梳妆。
她平日里的梳洗都很简单,也就是束一束发,擦一擦脸。今日却是不同,召来侍女称要抹脸。
“少主今日怎的转了心意?”侍女一边给她画眉一边笑道。
暮城雪闭着眼小憩,淡淡答道:“仿佛昨夜风凉,吹得有些头疼。”
那侍女赶紧看了看窗子,果见微露着一条缝,顿时自责了起来:“是我的过失,少主可要瞧个大夫?我为少主去请。”
暮城雪随意寻个由头避了过去,待妆好后便睁开了眼。
“少主今日当真是俏丽极了。”那侍女望望铜镜,又望望真人,由衷地赞叹道。
“是么?”
她今日之所以一反常态原因有二,一是为了遮掩昨夜精力大耗导致的疲态,二是因为今日还有重要的大事要做。
她想收拾收拾,打扮打扮。
“这是自然,少主倾国倾城。”侍女笑道。
暮城雪无甚波澜,瞧了片刻,举步往庭院去了。
苏王寻朝臣议事去了,庭院内便只剩下暮城雪,还有她的两个近身护卫。
苏王妃给她又添了一碗粥,也出门寻姐妹逛成衣铺去了。
暮城雪坐着喝粥,安安静静的。
倒是两个侍卫,叽叽喳喳的。
“你个呆板的小木头人,有什么不明白的就问你子衿哥哥,别成天憋着不说话,闷都闷死了。”
子衿扇着手,仿佛这样就能把院子里的憋闷扇出去似的。
户衣淡淡道:“我并没有什么不明白的。”
“当真如此吗?”子衿明显不太信,问道:“你确定,一点都没有?”
户衣板正地点点头:“是。”
“哦。”子衿转过脸去,自己玩起了柳枝。
暮城雪依旧坐着,雅正端方地喝粥。
片刻,户衣偏了偏脸,似是颇为无奈地犹豫了一会儿,开口道:“我想了又想,是有一事不甚明白。”
子衿眼睛悄悄斜了下,下巴一收,这才转过脸来,颇为高兴道:“何事不懂?与你子衿哥哥说来!”
户衣便道:“少主既是箭神,昨夜为何用剑,而不用箭?”
子衿问:“别的且先不论,你家少主的剑用得好不好?”
跟了暮城雪多年,她用剑的水准户衣自是知晓:“自然是极好的。”
子衿笑道:“那不就得了。至于少主为什么不用箭,你想啊,我们大楚有几位箭神?”
户衣道:“一位。”
“四境之内,可还曾听闻哪里有用箭的好手?”
“也没有。”
“所以啊,少主若是用箭刺杀,那全天下不都怀疑是箭神隋波大将军做的了?”
户衣恍然:“原来如此。”
子衿道:“可剑就不一样了,天底下用剑的多了去了,楚京用剑的好手也是十之六七。少主如此行事便是隐藏身份,叫人看不出是谁做的。”
很是简单的问题,寻常人仔细一想便能明白。但户衣是木头做的人,户衣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