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颜喝酒掩饰唇角的笑意, 原以为自己会是被讨论的中心,没想到她们都在炮轰姜知晚。

  姜知晚像一个涉世未深的小朋友,在大家的糖衣炮弹侵蚀下, 痛痛快快地说出了所有。

  重申了无数次, 喜欢。

  真的好喜欢柏颜。

  也不知道姜知晚醒了后,会是什么状态。

  至少她现在是醉了的状态。

  姜知晚垂着发丝, 双眼迷蒙地被丁蓉蓉等人捂着嘴:“小碗儿,你清醒些了吗?”

  姜知晚眨了眨眼睛, 漂亮的猫眼在蛊惑人心般闪着光。

  丁蓉蓉低咳, 小声说:“我可松开你哦。”

  姜知晚又眨眨眼,可爱死了。

  她一被放开后,立马蹿到柏颜身边,有些萎靡低落地告状:“他们都欺负我。”

  柏颜失笑,把她发丝上沾染的星星取下:“是吗?”

  姜知晚靠在柏颜身上,委委屈屈地说道:“是!”

  “他们堵我,不让我说话!”

  柏颜语气平淡,但眼神却十分柔和:“你原本想说什么?”

  姜知晚用一种控诉的声音:“我想说很多很多.......”

  她的声音因为酒精变得缓慢而低哑:“我梦见过你,很多次。”

  柏颜半边肩膀因为她的吐息而酥麻, 她不动声色地问她:“梦见我吗?”

  姜知晚弯着眼睛:“是啊, 梦见我们一起上学,一起去食堂吃饭, 你的饭卡里只有一百块,自己吃素菜,还给我点鸡腿。”

  柏颜微顿,她没想到姜知晚还记得最开始的事情。

  她想想, 那是第一次见面的晚上,她再次陷入重复了无数次的高中梦境中。

  高中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她坐在位置上, 平静而熟练地等待结束。

  却不料出现了姜知晚。

  不过,她只以为这是她想象出的姜知晚。

  她见到了成年之后的姜知晚,终于能在梦中描绘出她的神情。

  只是这个梦太过美好,梦里的人那么鲜活明亮,即使在梦中,她也舍不得让姜知晚吃豆芽。

  说起来,如果真的是在高中时遇到姜知晚,她好像真的只能请小孩去吃外面的路边摊,而不是每天去法餐、意餐,各式私厨中。

  毕竟她当时很穷,即使有南真法师资助的钱,但她还是很穷,也愿意把自己过成那样一副困顿贫穷的状态。

  好像只要她再穷一点,就会有个小孩把南真法师的功德箱偷过来送给她。

  柏颜面部表情微滞,半阖着眼帘。

  姜知晚从她的肩头往上撩去,眼底的光仍然能把人灼烧般明亮,也印在柏颜乌黑眸子中。

  她笑着:“姐姐,我好喜欢你啊。”

  “是不是我也想看到高中时候的柏颜同学,所以才会梦见你?”

  柏颜在几秒后才出声:“我不知道。”

  姜知晚自顾自地答下去:“一定是的,梦里的柏颜同学也很爱我。”

  柏颜一顿,眉间轻蹙:“你怎么知道她爱你?”

  姜知晚勾着唇角笑:“因为我也很爱她。”

  柏颜微微挑眉:“你更爱梦里的柏颜吗?”

  姜知晚没反应过来,她混沌的大脑无法思考这么有玄学的问题,她比划道:“都是柏颜呀,同一个人呀。”

  柏颜面上看不出什么波动:“是吗?”

  周围的人悄悄小声提醒:“快说不一样......”

  “快说对不起。”

  “笨蛋,现实中的柏颜同学才是真的。”

  “梦里都是假的啊!”

  “不!”姜知晚抿着唇,皱眉反驳,“梦里也很真。”

  丁蓉蓉扶额,这孩子的脑子是被酒泡软了吗?!怎么救不回来了!?

  小伙伴们心情忐忑地站在旁边,生怕姜知晚又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姜知晚卷翘的眼睫轻颤:“姐姐,梦中的你喜欢我吗?”

  啊啊啊啊!!丁蓉蓉等人无声尖叫!!

  这是要干嘛啊!!

  要是她们对象问这种傻逼问题,她一定抽过去。

  “喜欢。”

  众人微愣,只见那位寡淡凉薄的柏颜导演伸手覆在姜知晚头顶,在柔软的发丝上轻揉。

  她的声音也称得上温柔:“如果是我,就一定会喜欢你。”

  姜知晚翘着唇角,轻轻笑着。

  *

  丁蓉蓉等人一副磕飞了的表情,吃吃做不出别的动作和表情。

  他们今天磕糖八卦目的全部达成,甚至是超额完成!

  这恋爱中的两人,符合他们对正常爱情的一切美好幻想,在柏颜身上也充斥着一股轻盈的柔软。

  他们也不好意思一直抓着两人问了,嬉闹着打牌。

  一楼大厅里缓缓响起了歌声,从包厢里能看到舞台上逐渐走上不少漂亮明亮的小姐姐跳着舞。

  柏颜撑着下巴,好奇地问:“你们就是在这里帮姜知晚学了魔法吗?”

  “魔法?”

  尚玥好奇地问:“这里还有魔法吗?”

  她身为老板,怎么不知道?

  柏颜:“她某天对着我变出玫瑰。”

  众人:“哈哈哈哈哈~”

  “就是在这里学的!”

  “哈哈哈哈,还蛮贵的呢。”

  柏颜:“很贵?”

  尚玥点头:“小碗还丢了张卡,才学会的。”

  柏颜单手点着快要在她肩头睡着的人,在嫩白的脸颊轻掐。

  这是散财童子下凡,财大气粗。

  姜知晚莫名捂着脸,浅色瞳仁里满是疑惑:“怎么掐我?”

  即使是被掐,她也靠在柏颜肩上,恨不得挂在柏颜身上。

  柏颜改掐为抚,淡淡道:“没什么。”

  不多时,大家看姜知晚都困了,笑着拥簇着散场。

  柏颜牵着姜知晚缓步离开,在姜知晚要下楼梯时,她下意识站在旁边等着柏颜,柏颜也顺势揽着她的腰。

  坠春里最出名的艳舞即将上场,但却没有人对此感兴趣。

  夜色的旖旎并没有想象中的浪漫和牵动人心,远不如身边人下意识的维护。

  就连最喜欢看热舞的尚玥也不得不承认,她在某个瞬间想恋爱了。

  姜知晚迷迷瞪瞪地走在前面,迎面走来一群正要来坠春寻欢作乐的年轻人。

  有人诧异地看向中心的柏颜,惊呼出声:“柏颜?”

  柏颜停下脚步看过去,秀致的眉轻皱。

  男人二十六七岁,眼底有眼袋,模样寻常,笑着打招呼:“听说你当导演了?混得还好吗?”

  柏颜淡漠点头:“一般。”

  男人好像没发现她的冷淡,兴致勃勃地说着:“你还是和高中一样冷漠啊,我们的高岭之花。”

  姜知晚定定地看向他,有些疑惑地歪着头:“你看起来有些脸熟。”

  男人一早就发现她了,比柏颜这种清冷长相全然不同的存在,被这样一个大美人说眼熟,他不免有些得意。

  “是在酒吧里见过吗?我常来这里。”

  姜知晚紧皱眉间:“你以前是不是满脸痘痘?大概高中的时候?”

  男人脸色陡然尴尬起来,周围人哈哈大笑。

  姜知晚没注意对方的神色,只是觉得和梦里的人有点相同。

  挺奇怪的,这好像不是她第一次觉得有人眼熟,明明都没见过,却有股莫名的熟悉之感。

  上次也有这种感觉,不过上次是什么时候来着?

  姜知晚闭着眼睛回忆,但喝多了,脑子有些闷。

  柏颜不欲多谈,只牵着姜知晚离开:“我们先回去。”

  姜知晚拍着脑袋:“昂!”

  走着走着,她突然想起来了!

  在剧组外面,给柏颜送芡实糕的那个男人也很熟悉!

  相貌英俊,有些落拓不羁的潇洒之感,但她分明没见过啊,现实中见过这么独特的人肯定会记住。

  而且有熟悉感,肯定是因为有过交流。

  但姜知晚怎么也想不起什么时候见过。

  刚刚被落了面子的男人脸色阴沉,他看着这一群人,各个身穿名牌,一块表都要他好几个月的工资,原本客套的招呼也变得有些刻薄起来,忍不住嘲讽道:“柏颜校花还是和高中一样,喜欢和有钱人一起玩游戏啊。”

  “穷人的女神,富人的玩具。”

  姜知晚眼含冰寒般直射过去:“你说什么?”

  男人忍不住后退半步:“我......”

  姜知晚灵光一闪:“你就是高中jsg那个喜欢柏颜,但被拒绝,然后恼羞成怒一直贬低她的人?”

  “你是不是还嘲讽过她?”

  “哦,你是那个阴沟里的老鼠,满脸痘痘男。”

  男人震怒:“你特么的......”

  话音未落,姜知晚已经挥拳上前,右手直击面脉鼻中,在男人被打得后仰那一刹,姜知晚左手拎着男人衣领抓回来,右手一圈圈落在他脸上。

  姜知晚像打沙包一样,拳拳到肉,招招见红,手臂肌肉紧绷,充满着爆发力和精准性,鼻血和牙齿伴随着男人的惨叫四处飞溅。

  “啊啊啊啊!!”

  男人的朋友终于反应过来,大喊着要保安。

  “保安呢!”

  “这里打人了?!”

  “保安!!”

  保安迅速赶来去,却反手围在几人边缘,挡住外面探望的视线,顺便把这几人都擒住,免得他们上去打扰姜知晚揍人。

  有人大喊:“那边在打人啊!”

  “草!你们干什么?”

  “草!”

  尚玥嗤笑道:“你们有病吧,在老子的酒吧面前挑衅我们?”

  她双手插兜:“那个傻逼说了脏话,被打是应该的;你们几个要是上去帮忙,小心也被打成死狗。”

  柏颜伸手扯着浑身散发着暴怒的姜知晚:“好了,别打了。”

  姜知晚把面容模糊的男人丢在地上,最后又忍不住在他肚子上踹了一脚。

  长达五分钟的生猛暴打,姜知晚气都不喘一下,她眼神冰冷:“早就想打他了。”

  男人哀嚎着蜷缩在地,手指哆嗦着捂着脸,涕泗横流,一边哭喊一边放狠话:“我要......告你。”

  “你去坐牢啊!”

  姜知晚轻蔑地笑了:“你这个时候怎么不说穷人富人了?”

  “现在法律又会平等地对待每个人了?”

  男人吐出满嘴的血,意识恍惚,在几分钟内甚至是一片空白。

  姜知晚俯身看他:“你去告吧,看你会先因为诽谤他人名誉坐牢,还是我先一把火烧了你家。”

  柏颜冷声喊她:“姜知晚!”

  姜知晚眉眼间冰寒未散,依旧如见血的猎豹般可怕。

  柏颜拉着她起身:“过了。”

  打人就算了,放火烧家就太过了。

  姜知晚抿直嘴角,怒意夹杂着委屈:“他骂你。”

  柏颜叹了口气,伸手安抚因为气愤而炸毛的大猫,她轻声道:“他从来没有伤害到我。”

  “如果被狗咬了。”

  姜知晚迅速接上:“我就把狗杀了。”

  柏颜皱眉:“你杀人不犯法吗?”

  姜知晚:“......”

  柏颜:“走吧。”

  姜知晚:“哦。”

  等到两人走后,尚玥这才拍了拍巴掌:“好了,该去医院的去医院,该散了的快散了。”

  她对着迟来的坠春店长蒲子明吩咐道:“处理一下。”

  蒲子明问道:“出医药费吗?”

  尚玥:“给他出棺材板呢,还医药费。”

  蒲子明笑道:“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