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怀抱炽热又滚烫, 如她自己说的那般,一年四季都是个小火炉。

  她俯身凑近了些,又抱紧了些怀里小一号的柏颜同学, 下巴蹭了蹭乌黑发丝:“柏颜同学, 那我下次来早点,你就原谅我嘛。”

  柏颜没有说话, 微扬下巴一言不发地仰视着姜知晚,薄白眼皮掀开, 漆黑瞳孔里都是对方的倒影。

  姜知晚继续说:“我下次来早点, 好吗?”

  虽然是一个梦境,可她不喜欢柏颜导演孑然一身,茕茕独立在大片白色的雾气之中。

  超脱出俗世之外的孤傲,踽踽独行在梦境之中。

  她又有些抱怨,粉嫩的唇嘟囔:“不要有雾气遮住你,我看不到你在哪里。”

  柏颜缓缓抬手,单手扶上对方微鼓的脸蛋。

  手指如瓷器般莹白,又如雪般冰寒。

  明明日头高悬,头发丝都带着燥热, 但脸侧似乎能感受到那股凉意, 冰冰凉凉地透露心底。

  姜知晚愣住,小声问她:“怎么了?”

  柏颜略用力, 手指轻掐住一块嫩白的腮肉。

  姜知晚吃痛,炸毛了一样瞪大着猫眼。

  柏颜没收回手,反而不紧不慢地说道:“那是云,不是雾。”

  头顶大片的云朵散了又聚, 软绵绵又白乎乎地膨胀着,柔软的白和湛蓝的天空, 像童话里的清澈色彩。

  姜知晚也没挣扎,反而握住柏颜的手背,一起贴在自己脸侧:“我不管,是什么都不要紧。”

  脸颊兀地被掐重,姜知晚哎哟两声,继续补充:“那我只想看见你嘛。”

  她撒着娇,声音里裹着糖。

  柏颜手腕抽动,没从对方手掌心挣脱出来:“还不放开?”

  姜知晚手指收紧,箍着掌心的寒玉:“我帮你暖手。”

  柏颜拇指和食指松开那块嫩肉,手指微蜷缩着,温热细腻的肌理相触,不由得摩擦了两下。

  “不用暖。”

  少女掌心温暖滚烫,纵然寒玉外面仍然带着冷意,但里面其实已经软到融化了,只能勉强维持表面那层伪装。

  两下小小的指腹摩擦脸颊,却让人感觉很舒服,姜知晚眯着眼睛,享受般:“柏颜同学,你再摸摸我好吗?”

  简直是要仰着下巴,从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声音。

  柏颜放在对方脸颊的手指倏忽下落,在少女下巴处轻搔而过,淡淡地收回,垂在身侧:“好了。”jsg

  细密的电流滋滋乱迸,从脸侧激荡到下颚,姜知晚还没来得及感受清楚呢,把人电到软绵的电流转瞬即逝,遽然消散。

  她有些失望地“哦”了一声,这样就没了吗?

  真的不多摸两下吗?

  柏颜眼尾掠越对方失落的眼神,放在身侧的拇指轻轻摩擦。

  姜知晚本就是扑过来抱着柏颜同学的,宽大的校服之下是纤细消瘦的身姿,原本搭在肩后的手自然下落,搂在对方腰侧。

  柳腰纤柔,姜知晚好奇地按了按,盈盈一握般,单手就能环着对方的腰。

  柏颜骤然一震,被这突如其来的按压弄得腿软,秀致的眉轻蹙:“你干什么?”

  她往前动了动,似乎想逃离掌心的禁锢,却只是更贴近姜知晚的怀抱罢了。

  她就这样,鼻尖几乎撞到对方的下巴,淡漠垂眸,视线里都是对方修长白皙的脖颈。

  少女身上总是有一股馥郁的花香,微卷的亚麻色发丝披散在肩后,几缕落在柏颜的耳垂处。

  她的校服穿得松松垮垮,拉链不拉,就这样敞开着,露出里面的白色T恤。

  还有几缕浅色发丝就在宽松的T恤领口处打着卷,发尾要落不落地卡在领口处,散乱地侵入T恤之中。

  让人忍不住想撩开这几缕发丝,最好握住发尾感受,上面是不是有体温的残留。

  即使是这样简单的衣服,可因为倾斜和过度地靠近,她能清晰窥见起伏的锁骨,还有单薄T恤下遮盖的一层肌肉线条。

  柏颜半垂的长眸微眯,脚尖停顿站稳。

  姜知晚没什么原本并没有什么坏心眼!

  她就是单纯觉得对方很瘦,比白天的柏颜导演还瘦了一圈。

  白天时候,柏颜导演的黑色衬衫掖入长裤中,本就极细,腿笔直而长。

  姜知晚瞄着自己的手臂长度,白天时候能揽住全部的细腰,现在全部环住之后,仿佛还有剩余。

  想象比较,梦中还做出这样的事情,姜知晚嫩白脸皮泛着红,视线勉强从腰间扯出去,微微往上,落在消瘦的肩膀处。

  刚刚聊天时还没察觉到,重新回忆之后才发现,柏颜同学实在有些太瘦弱了。

  扑过来的时候,像是抱住一个绵软的瓷玉娃娃。

  瓷玉娃娃的肩膀清瘦,姜知晚被这凸出骨骼硌痛。

  短暂的心猿意马过后,她有些不满:“柏颜同学,你怎么这么瘦?”

  她下意识用双手掐住对方的腰:“你是不是不好好吃饭?”

  手底下的腰太过于脆弱,只要微微用力,就能将这过分纤细的腰肢折断般。

  漂亮的猫眼微微下垂,盯着对方的腰肢,全然不在乎自己的力度和过界。

  柏颜漆黑眼眸泛着一丝气恼,霜雪般的手指放在对方紧实的手臂处,绷出漂亮的筋骨,而后用力一掐:“你还要比划多久?”

  姜知晚似乎真的感受到那股痛感,嗷叫出声,兀地松开柏颜,委屈巴巴地:“痛哎。”

  顷刻间,她又反思到自己刚刚的举止过于孟浪,简直就是个小流氓。

  于是又不敢委屈了,半垂着脑袋,悄悄地瞄她。

  像只毫无攻击性的做错了事情的大猫,毛茸茸的耳朵耷拉下来。

  但柏颜仍然发现了对方的得寸进尺,视频轻飘飘地落在手臂处:“很痛?”

  姜知晚捂着手臂,不知道自己是痛还是不痛,侧眸瞅了瞅:“好像也不是很痛,稍微一点点......”

  柏颜眉梢微动:“这么不结实?”

  姜知晚挪挪脚尖,给自己正名:“我很结实的。”

  围绕在柏颜身侧的低气压在不知不觉中减弱,逐渐消散,阳光逐渐洒下,操场越发宽敞喧闹起来。

  在叽叽喳喳声响中,柏颜没有说话。

  姜知晚按捺不住地把手袖处撩上去,露出劲瘦却紧实的肌肉,凑在她面前:“你看,我很结实的。”

  柏颜摩挲着校服下摆,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你还锻炼了?”

  姜知晚眼神明亮,粉白的唇角上扬出好看弧度:“对,这是训练出来的。”

  训练?柏颜眸色幽深,浓密睫毛垂在眼睑上,晦涩又模糊。

  她突然问道:“你很喜欢锻炼身体吗?”

  姜知晚自然放下卷起的手袖,不甚在意地说道:“不是喜欢不喜欢的问题吧,就是日常训练而已。”

  柏颜吐出两个字:“是吗?”

  姜知晚其实并不想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她会想起那些一直封闭训练的时刻,被逼着拿着武器的时候,还有挨打的疼痛......

  要想不被打,就只能先挨打。

  要想变得更厉害,就要和更厉害的人对打。

  直到你的手臂能挡住对方的进攻,武器能一击毙命震慑对方,甚至躲避之后还能绕过身来回击。

  这些记忆,算不上好。

  但和消瘦薄弱的柏颜导演相比,她的身形更为健康,长手长脚,嫩白皮肤之下有一层漂亮的肌肉线条。

  鼓起手臂时,迸发蓝色的经络。

  好像那些枯燥无聊的训练时光也变得有趣起来,就是为了等这一刻。

  姜知晚弯着眼睛笑:“柏颜同学,要多吃肉多锻炼,才能长高。”

  她凑近了些,在柏颜眼前笑:“柏颜同学,你不会这么简单的事情都不知道吧?”

  卷翘的睫毛扇动时,几乎无法用言语表述这瞬间时刻的悸动。

  每一帧画面都变成漫长又生动,就连几根乱簇的睫毛晃动光晕,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周围的声音又安静下来,即使她们站在操场中间,却仍然成为最静谧湿热的空间。

  柏颜乌黑的眼眸盯着她看,嗓音带着不知名的低哑:“我知道。”

  她重复:“要多吃肉多喝牛奶,清早起来小鸟叫,跑一跑跳一跳,不能落下鸡蛋黄。”

  像是一曲童谣,又像是稚子说的话,姜知晚来不及抓住脑子里闪过的画面,连忙捂着嘴,摇头:“不要鸡蛋黄。”

  淡色发丝跟着摇晃,就这样落在额前。

  柏颜眼皮轻抬:“营养都在鸡蛋黄里。”

  姜知晚莫名心虚:“可是很噎。”

  柏颜先是面无表情,但冷淡表情无法绷住,寒潭里冒着波纹,全然没意识到自己唇角轻扬。

  冰霜融化,被月色下的清冷笑意更动人。

  烈日灼灼挡不住心跳的震动,砰砰砰在胸腔里横冲直闯,几乎要冲出单薄的胸腔,叫嚣着袒露在阳光下。

  告诉她。

  更加不加掩饰地叙说着自己的欢喜。

  姜知晚下意识盯着她,有些呆有些傻。

  右手缓缓按在心脏的位置,掌心下的心脏声那么明显,明显到这么近的距离,她都担心对方会听见。

  如果刚刚没有搂腰之后被掐的经验,也许她意识不到自己举止的过界,会欣喜地把心跳声透露给对方听。

  如果她们相恋,她会握着柏颜同学的手,一起放在自己的心脏处。

  但现在只是梦里。

  她是想象中的柏颜同学,不是柏颜导演。

  即使是梦中的时候,她仍然不愿意对柏颜失去尊重。柏颜同学不喜欢的事情,她也不会做。

  姜知晚扬着灿烂肆意的笑容:“柏颜同学,你笑了哎。”

  柏颜抿直嘴角,淡淡道:“没有。”

  姜知晚伸出两个食指,虚虚搭在自己唇瓣边,往上一提,露出傻傻的标志笑容:“你笑啦,就像是这样。”

  柏颜收回视线,她才不会笑得这么傻气冒泡。

  姜知晚露出两个小巧的虎牙:“柏颜同学,你再这样笑一笑呢?”

  她把手指滑到自己的耳廓处,粉白脸颊像是花瓣一样灼目。

  柏颜收回了刹那的情绪,没什么起伏地说道:“幼稚。”

  姜知晚跳脚,为自己辩解:“才没有。”

  她围着柏颜转:“柏颜同学,你再笑一笑嘛。”

  柏颜偏头躲她,她就绕着身子过来。

  像是向日葵,追着阳光。

  她转,她也转,执着又坚定。

  柏颜没办法,扯动嘴角:“好了吧。”

  青涩的面容敷衍般勾动嘴角,但仍然轻易地散发出一种奇妙的让人欢喜的滋味。

  姜知晚不是很满意,但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尤其是对方有些无奈松动之下的眉眼,眼神流露出看小孩的情绪,那样的情绪。

  像是在安抚朝着要吃糖的孩子,却没有不耐,只有淡淡的宠溺。

  姜知晚被她眼里泄露出的一丝静静宠溺俘获,她只是弯了弯嘴角。

  “好吧,放过你啦。”

  她踮脚看向周围,灵动好奇:“现在是体育课吗?我们都不用去教室里。”

  柏颜淡淡地“嗯”了一声,带着她往旁边走去:“嗯,体育课。”

  姜知晚亦步亦趋跟上去,抿抿唇:“体育课一般要做什么啊?”

  柏颜顿了顿,回她:“跑jsg两圈,然后就自由活动,有人去打篮球,有人去打羽毛球。”

  她下巴微扬,示意操场旁边打篮球的学生:“就像是这样。”

  姜知晚跨了一大步,和她并肩前行:“柏颜同学喜欢玩什么?虽然我没有打篮球的经历,但是我会高尔夫、滑雪、开降落伞......所以很快就能学会。”

  “你要玩吗?我陪你玩啊。”

  柏颜语气没什么起伏:“我都不玩。”

  姜知晚回她:“那你想去哪里,我陪你。”

  远处体育老师吹着口哨示意集合,姜知晚望过去:“是那边吗?我们要去集合了。”

  她顺势牵着柏颜同学的手腕,往那边跑去,悄悄站在队伍的后面。

  别人都站好了,她们直接站在最后,应该没什么错。

  柏颜看了手腕一眼,没太在意。

  直到老师点名:“柏颜,还有姜知晚,你们两个怎么回事啊,女生站前面来。”

  姜知晚昂了一声,兴致勃勃地带着柏颜往前站。

  柏颜没说话,只是顺着力度往前走。

  但站队是凭高矮顺序来的,姜知晚身为女生中最高的那个,要站在最右侧去。

  姜知晚不解:“还要分开吗?”

  柏颜跟在她,站在她前面的位置:“不用。”

  体育老师轻飘飘放过了她们,吹响口哨:“全体散开,热身活动开始。”

  热身动作简单,扭扭脖子,转一转脚踝......

  姜知晚原本做得很认真,渐渐地,动作也慢了下来。

  柏颜同学就站在她的前面,半长的黑色马尾轻轻晃动,露出如玉般洁白修长的脖颈。

  踮起脚尖扭动脚脖子时,单薄校裤前倾,露出纤细的脚踝影子。

  雪一样的白色隐藏在黑色校服裤腿下。

  她盯得太久,慢慢地,就站在原地看着前面的人。

  忍不住地想,柏颜同学太瘦了,似是风一吹,就要倒下去。

  不知不觉,后面的男生传来细细碎碎的嘲笑声:“哎,姜知晚,你也在看柏颜学霸的鞋子吗?”

  姜知晚垂着视线,看起来就像是盯着柏颜的鞋子一样。

  但她其实并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疑惑地回头:“什么鞋子?”

  后排的男生勾着那种说不出的笑:“你没注意到吗?我们柏颜大学霸的鞋子都开胶了。”

  “等会儿跑步的时候,可不要突然张口了啊。”

  他单手合拢,表演出一个张开的动作,变声之后的声音不见清澈,语调夸张,动作还浮夸。

  站在前面的柏颜也听到了声音,停下动作,容颜淡漠地看向这边。

  她生得好看。

  可在野蛮生长的、又落后的小学校里。

  贫穷的漂亮是有罪的。

  这座学校的、最宽敞的操场上面,象征着和平的校旗在台上随风飘扬。

  原本燥热的空气似乎放大了感官,让人能清晰地嗅到隐藏在阴暗处腐朽的烂木头味道。

  踩在脚底下不过是双最普通最平常的布鞋,布鞋的边缘沾着透明的胶水。

  无一不透露出当事人的窘迫和困境。

  浪漫的人说爱意和咳嗽无法掩饰,但生活会告诉你,只有贫穷是无法掩饰的。

  洗得发白的校服,常年不换的黑色发箍,最便宜的食堂饭菜,都会告诉众人,你很穷。

  踩在脚底下的是破旧的布鞋,布鞋穿了很多,晴天穿,雨天也穿,开胶了还是会穿。

  用两块钱的502胶水把开胶的地方粘起来,就能继续穿。

  尤其是在冬天的时候,还穿着布鞋和单薄的衣裳。

  最是无法掩饰贫穷。

  同样是打工,电影里的女主拥有男主的尊严和小心的爱护。

  但是这里却不一样,几个勾肩搭背的男生大声笑出声来,似乎笑声足够大,就能足够地显示他们高人一等的地位。

  周围的女生也偷偷地笑出声来。

  漂亮有罪,清高的漂亮更是罪。

  才怪!

  才不是这样的!

  姜知晚眉峰聚拢,气势迫人,上下扫视对方,直把笑得最大声的那个男生看得僵在原地,咽了咽口水:“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片刻后,男生又笑嘻嘻地举着手,一个手比成圈,另一只手伸出食指,在里面进进出出:“不用担心,柏颜学霸晚上会去做这个,没多久就能赚回来了。”

  姜知晚精致眉眼变得锋利,像是一把利剑:“你很自卑吧。”

  她很笃定,也很淡然:“极致的自卑,造就了你极致的自负。”

  男生脸色骤然铁青难看,额前的青春痘几乎要爆出来:“你说什么呢?”

  姜知晚不笑的时候,自带矜贵气质,看起来很不好惹:“我说你很自卑。”

  “自卑到了极致,只能敢在不起眼的发臭的角落里,流露出自己阴暗面。看似贬低他人,实际不过是贬低自己,安抚自己那腥臭的阴暗面,妄图表现自己的优越感。”

  顿了顿,姜知晚又笑了:“你喜欢柏颜是吗?”

  她说得认真,猫眼里带着洞悉一切的冷酷,无情地撕裂青春期男生被掩饰的难堪。

  喜欢一个人,就去打压她。

  在一声声嘲笑中,吸引对方的目光,甚至是在自己的小群体里把自己隐藏起来。

  自己怎么能喜欢她呢?!她那么土又那么穷!

  她的发型从来没有变过,她会不会根本没有自己的衣服,一年四季都穿着校服!

  可是她目光坚定向前,在浮躁的高中独树一帜。

  即使造谣她晚上会出去做小姐,可是谁真的看到了吗?

  只是看到柏颜在烧烤店里认真打工的侧脸。

  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她......

  有的人恶意来自嫉妒,有些人的恶意却来自喜欢。

  男生神色阴郁,大声叫嚣着:“你在说什么屁话啊?莫名其妙吧。”

  大声之下,全都是心虚。

  姜知晚俯视他的心虚和掩饰,眼里清明透彻,藏着刺眼光芒,灼烧着躲在阴沟里的老鼠。

  “我说,你真是垃圾。”

  老鼠被烫得满地打滚,嗬哧嗬哧喘着粗气:“你这个贱人!”

  理智不受控制地焚烧殆尽,剩下的啃噬着对方,男生挥拳上来:“乱说什么啊!”

  姜知晚单手接住轻飘飘的拳头,顺势一个过肩摔把对方甩在地板上。

  单脚踩上对方的脖颈,直把人踩得呼吸困难。

  男生边喘边咳嗽,周围的人群纷纷散去,完全不敢上前。

  这像是冰锥子狠狠地砸在身上,又冷又疼。

  少女脚底用力,周身笼罩寒气,垂着眼重复:“垃圾。”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垃圾?!

  如果脚底有形状,能看见蛛丝网样的破坏攀爬在玻璃上,在少女一脚一脚中,几乎踩碎,迸发出细碎的玻璃渣。

  四周寂静无声,柏颜淡淡拉着她的手臂:“够了。”

  雪松气息侵入,姜知晚抬起冷冰冰的眼眸,粉白的唇瓣抿着:“他骂你......”

  柏颜侧眸睨了眼,不甚在意地收回视线:“没事。”

  已经不用在意了。

  姜知晚唰地一下站直,眼神认真,语速飞快:“有事有事,很有事!”

  “他们都是坏蛋,是垃圾......”

  她骂人的话语,翻来覆去,就是一个垃圾和坏蛋。

  柏颜扯着她的胳膊,把少女的脚拽起来,至少别踩在别人脖子上说话。

  男生蜷缩在地上,几乎咳出血肉唾沫。

  但没人理会他。

  柏颜只是看她,像是安抚不着调小孩的家长:“已经没事了。”

  姜知晚有些颓然地松下肩膀:“我是这样想的吗?”

  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

  在梦里出现辱骂柏颜导演的人,她再上去充当骑士一样的人物,救下公主吗?

  可她明明不喜欢这样的剧本。

  姜知晚也是这么阴暗的人吗?

  姜知晚凑在柏颜面前,吸着气,轻声喊她:“柏颜,柏颜......”

  “他们不好。”

  柏颜冷薄的唇勾了起来:“嗯,他们都不好。”

  姜知晚话语里夹裹着委屈和难过:“我也不好。”

  柏颜单手抚上大猫的头顶:“你很好。”

  ........

  姜知晚醒来的时候,还被梦里淡淡的难过围绕,她的胸口很闷,头也很痛。

  一直到了剧组里,都是恍惚的模样。

  直到耳旁冷不丁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姜知晚,你发烧了。”

  姜知晚眼尾湿红,听话般摸上自己的额头:“原来我是发烧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