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柚几乎睁着眼睛到了天亮。
黎明朦胧的光透过窗帘的隙缝照进来，林念动了动，嘴里嘟哝着什么，路柚没有听清。
路柚侧了头，看着扒在自己身上的人，眼眸温和而又眷恋。
几乎一晚上没合眼，本应该会很累。可她近乎病态地觉得，今天晚上，是她那么久以来，最最放松的一个夜晚。
那些曾经日复一日困扰着她的声音，在这个夜晚好像都被赶走，只留下自己心脏砰砰的跳动声。
身上的人忽然翻了个身，平躺在床上。一只手落在枕头上，指尖贴着自己的发梢，另一只手乖顺地在身侧，看上去随意而又乖巧。
路柚动作极轻地翻了身，枕在自己的掌心，看着身旁这个睡眠中的人。
林念睫毛很长，嘴唇是娇嫩的淡粉，放松状态下微微嘟起，饱满而莹润。瓷白的皮肤下透着淡淡的粉，可爱而精致，比她小时候最喜欢的洋娃娃还要漂亮。
不知道是不是梦到了什么，唇角弯着，轻而浅。
目光落在那抹浅浅的梨涡上，路柚忍不住也弯起了唇，眸光无比柔和。
“如果是在梦到我就好了。”她说，声音轻细，几乎在用气声说话。
她说着，看见林念的嘴唇动了动，安静乖巧的人发出轻微的梦呓，细碎的音节仿佛拼凑成了：“好”。
路柚轻怔，转而又弯起了唇。
“那我就当做你答应了。”她说。
长夜未眠，路柚也有些困了。她缓缓闭上眼睛，对着林念轻声说了句：“晚安，念念。”
意识很快陷入昏沉。
-
早上。
阳光被遮光性极好的窗帘遮挡住大半，只有几缕透过一侧的缝隙探进来，照在地面上，为房间增添了几抹光影，昭示着现在的时间。
林念睁开眼睛，她看着天花板，一双杏眼轻轻眨了几下，才渐渐回过神来。
是了，她现在是和路柚学姐在山顶的酒店里。
小幅度地伸了个懒腰，林念轻轻翻了身，趴在了床上，看向床另一侧的人。
路柚还在睡着。
身旁的人侧身躺着，双手放在自己的耳边，精致美丽，像是一个温柔的睡美人。
林念见过很多美人。
以前跟着爸爸妈妈去各种宴会，见过很多妆容精致、衣着华丽的美人。
她的身边也有很多追求者众多、从小到大都是校花级别的美人。
但是她一直觉得，路柚是她见过的最好看而又最特别的一个。
路柚的美很惹眼，却并不带有攻击性。张扬与内敛共同存在着。
她很喜欢路柚的眼睛。平日里看人时像一汪轻柔的水，温和而包容。
现在，那双精致的眼眸阖着，纤长浓密的睫毛卷翘着，特别好看。
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人。
林念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看着还早，窝在床上准备再赖会儿。
消息提示栏上显示着有未读的消息。林念下拉看了一眼，是小群里的消息。
姜欢：[某念人呢？？]
苏巧：[和全世界最漂亮的学姐一起过夜了吧。]
[你怎么这么早就回去了？怎么舍得放下你老婆了。]
[她今天有个实验，一大早就急匆匆地赶回去了。]姜欢说，[我俩这恋爱谈的，不是异地恋胜似异地恋。]
[你什么时候回来？就我一个人在宿舍好无聊。]
[下午吧。]苏巧说，[无聊去图书馆学习去。]
[才不要，老婆只陪了我那么一丢丢时间，我现在处于严重欲求不满的状态。]姜欢说，[让我们来无奖竞猜一下，是你先回来，还是某念先回来。]
[那我投小念一票。]苏巧说，[毕竟我俩性质还是不一样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这可说不准，毕竟是和全世界最漂亮的学姐一起。]
[]
林念点开群聊的时候，消息记录就停在这里。
林念本念：？
她觉得可能是刚刚睡醒，自己的大脑可能还没清醒过来。
……她怎么看不懂她们在说什么了。
林念：[。]
[来了来了，本人来了。]姜欢来了精神，[你好，亲爱的林小姐，请问与漂亮学姐春风一度，现在是个什么感想？]
……
林念眨了眨眼。
春风一度是个什么词，姜欢是因为女朋友匆匆离开被刺激到大脑混乱了吗。
她正在想怎么纠正姜欢的用词，忽然听见了身旁细微的声音。
林念转头看过去，纤长如扇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那双精致温和的眼睛缓缓睁开。
片刻的对视。
林念蓦地愣了愣。
她眨眨眼，杏眸有瞬间的闪烁。
路柚望着面前那张近在咫尺的脸，脑子里嗡的一声。
学妹醒多久了？她睡着的时候有没有做出什么不好的动作不好的表情有没有被学妹看到？她有没有说梦话有没有说出什么不该说的？
学妹怎么……这样看着她。
她惶惶着，却看见林念如平常一样笑了起来，杏眸如月牙，唇边泛着浅浅的梨涡。
“早上好呀，学姐。”林念说，声音轻快软糯。她趴在枕头上，看着路柚，“晚上的时候做了好多梦，好像还梦到了学姐叫我念念。”
路柚愣了一下，想起自己入睡前轻唤的那一声“念念”，心绪瞬间慌了起来。
学妹也觉得这个称呼对于她们的关系来说，有些越界了吗。
“那学姐以后就叫我念念吧。”
她听见林念说。
林念眼眸弯弯：“叫学妹怪生分的。”
清软的声音让路柚晃神片刻，心中里泛起一片小小的，却足以让她的心脏变得不受控制的涟漪。
生分。
原来学妹是不想和她生分。
她弯起唇，望向面前人的眸色温浅，浅浅地笑着：“好。”
林念笑了笑，她在床上滚了半圈，伸了伸个懒腰，唇边溢出小猫儿似的哼哼。
赖得够了，林念坐起身。她忽然想起什么，看向身旁也已经起来，正在抬手去拢头发的路柚。
她歪了头看着她：“学姐还没有和我说早上好哦。”
路柚微愣，她看向林念，看向那双明亮清澈的眼睛，唇角微微弯起，笑了起来。
“早上好。”她说。
第一次正大光明地，将她在心底念了无数次的称呼，轻声唤出来。
“念念。”
心口有什么无法言说的情绪一点一点地蔓延，将她的心脏填满，安抚着心底叫嚣的妄念。
像是得到了一颗糖，甘甜的味道驱散了口腔里的苦涩。
足够她回味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