茗寻已经很久没有回沉玉谷了,一个人在洞天里待着的浮锦感觉快寂寞死了,虽说有灵渊陪着,但呆愣愣的大家伙完全那个人类来的有意思。
而且浮锦很担心,没有她们的监督,茗寻一个人在外面会干些出格的事。
一想到自己那天因为浓重的血腥气被迫醒来,浮出水面看见的却是女人浑身上下血淋淋的模样的场景,浮锦就有些后怕。
更让她觉得不舒服的,是在发现她之后茗寻也没有半点慌乱,只是淡定地放下了手中的利器,朝她笑了笑:“抱歉,吵醒你了,我还以为潭水足够挡住这些令人不快的气味的。”
水的确能够阻隔大部分的气味,但她身上的血实在是太多了,落在地上蜿蜒漫开,其中一股甚至汇入了水潭中。
茗寻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幕,脸上歉意更甚:“过会儿我会去处理的。”
浮锦都快被她气笑了:“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你该马上处理你的伤口!”
茗寻终于舍得分一点注意力给自己手臂上还在流血的伤口了,在浮锦强硬的眼神下慢吞吞地给自己包扎伤口。
而擦干净了这些血渍之后,浮锦也终于发现她的手臂上不仅有新鲜的划痕,还有很多早就愈合到只剩下一条疤的旧伤。
她没敢问,也不需要问,毕竟今天这么一遭也算是让她明白了,茗寻真正的性子或许完全不像是她平时表现出来的那样。
也是,毕竟她可是能做出在岩神摩拉克斯风头最盛的时候,抛弃他投奔自己的主人,又转头跟着自己、灵渊和药君谋逆。
但是不管怎么说也一起生活了那么久,浮锦很难做到放任她不管,眼下就开始担心起远在外边的茗寻会趁着自己不在肆意妄为。
她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很高,连带着尾巴都不安定地拍起了水面。
“灵渊,灵渊——”她呼唤着好友的名字。
距离潭水不远的地方,身躯庞大的猊兽大概听见了,却还没醒来,只以为自己是在做梦,砸吧着嘴挪了个位置。
浮锦提高了音量:“灵渊!”
猊兽还是没有反应,睡得香着呢。
浮锦索性从水里钻出来,用自己冰凉凉的身体糊了她一脸水。
猊兽终于从梦里惊醒,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她,像是在问怎么了。
浮锦气呼呼的,但还没忘了正事:“我想拜托你去璃月港看看茗寻的情况,她已经好久没回来了,我有点担心她。”
虽说她不是普通的鱼,可以做到脱离流水在外行走,但毕竟还需要养伤,没办法离开这里太远。
“茗寻?”灵渊眼神迷茫,“她不是才刚走没多久吗?”
浮锦:……
洞天中没有日月交替,难以分辨时间流逝很正常,再加上灵渊嗜睡,一睡就是好几天,更加分不出到底过了多久了。
浮锦努力说服自己。
虽然很有道理,但她还是难免有些生气:“你呀!可真是——哼。”
担心她不搭理自己,灵渊立刻化作人形,抬手保证自己现在就动身,哪怕她还有些不明白茗寻去璃月港干什么。
她是个实诚孩子,心里想着嘴上也就顺便问了:“说起来,她去璃月港做什么?”
“当然是和岩神重修旧好!”浮锦兴奋地甩甩尾巴,想了想又怕这呆瓜不明白提醒了一句,“对了,你去找茗寻的时候要是不小心遇上了摩拉克斯一定要记得避开,她现在可是用着普通人的身份去接近那位的,你可别害得她露馅了。”
*
虽然浮锦已经很细心地提醒过了,但显然她忘了一件更重要的事——那就是,其实她们谁都没有见过那位化身普通人的岩神。
甚至,她连摩拉克斯如今化身凡人的事都忘了给灵渊强调。
因此当后者在璃月港搜寻到茗寻的气息之后,哪怕她还顺带着感知到她身边还站着个凡人,也丝毫没有顾忌地从天上落了下来。
所幸现在没有多少行人,不然见了这副场景怕是要骇得扑倒在地,直呼仙人。
雨滴在将要落在她身上时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阻挡,银发的女人一身出尘的气质,缓步向面前的人走去。
但很快,她的脚步顿住了。
灵渊表情诡异,歪着脑袋去瞧面前的场景,从她的角度看伞下的那两个人似乎凑得很近,近到完全超越了一个朋友的距离。
她茫然地开口:“这是你的爱人吗?”
对于不通人性的猊兽来说,当一对异性过于亲密,就代表他们有着不同寻常的关系,譬如兄弟姐妹、爱人之类的。
旁边的人她没见过,那自然不可能是茗寻的兄弟姐妹了,那就是爱人。
灵渊的突然出现显然吓了茗寻一跳,她下意识推开了钟离,哪怕两人刚刚并没有干什么出格的事。
只是雨点打落一片树叶,随风飘到了她的发间,而后钟离征询了她的意见,替她摘了下来而已。
但是,这些东西灵渊可不懂,她只认自己亲眼见到的东西,眼下越想越觉得自己没猜错,但还有些不理解,毕竟出门之前浮锦告诉她茗寻是出来和摩拉克斯重修旧好的来着。
她下意识问了句:“可是浮锦明明告诉我你是出来找——”
她的话还没说完,茗寻已经不顾四周的瓢盆大雨冲过来把她的嘴捂住了。
灵渊:?
在确保她没有再随意发言的机会之后,茗寻才终于重新恢复了以往在钟离面前的腼腆的模样:“抱歉先生,如果我朋友的话冒犯到了您,我替她道歉。”
回应她的是男人的一声轻笑。
钟离上前几步,重新将她纳入伞下。
许是因为她难得的失态,他唇边的笑意压都压不住,只能以手掩唇轻咳一声:“无碍,荀洺小姐的朋友只是误会了而已,解释清楚就够了。”
“荀……洺?”灵渊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什么,扭头小心地观察起茗寻的表情。
那人对着钟离笑得羞涩,转头对上她时却不知为何像忽然蒙上了一层灰霾,明明连嘴角的弧度都没变,但就是看得人心底发寒。
灵渊打了个哆嗦,有点想逃了。
奈何站在她身边的茗寻此刻死死地按着她的肩膀,完全不给她半点跑路的机会。
猊兽立刻认怂,无师自通地学会了扯谎:“浮锦、浮锦说你是来找工作的,你怎么突然开始谈情说爱了?”
很好,圆回来了。
茗寻脸上的笑终于真切了几分,加重声音解释道:“我和先生的关系只是朋友而已,他是我工作的店里的常客,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她又重复了一遍。
钟离表的视线不动声色地在她身上扫了一圈,微笑着附和:“是,我和荀洺小姐不过是再普通不过的关系了。”
灵渊有限的脑子转了转,总觉得他们俩有种欲盖弥彰的感觉,但不管是谁大概都没有理由骗她,所以她还是决定相信一回,跳过这个话题。
她开始说起正事:“浮锦让我来找你一趟看看你的近况。”
茗寻愣了愣,像是没想到浮锦居然还一直记挂着自己。
灵渊慢悠悠地把接下来的话补上:“她担心你干些出格的事,特地叮嘱我一定要睁大眼睛好好看,免得你说好话把我骗过去。”
鉴于两人刚刚的话,她已经认定茗寻和钟离不怎么熟悉,后者也不会是浮锦叮嘱自己要注意别露馅的家伙,因此毫不避讳地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出格的事?
钟离眼神闪烁,忍不住看向另一方当事人,却意外发现茗寻脸上的表情不太自然,尤其是灵渊说完后她的右手下意识往后缩了缩。
因为伞下空间有限的原因,两人离得很近,哪怕是这样细微的动作都很容易察觉。
茗寻立刻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欲盖弥彰了。
她甚至没有办法抬头去确认钟离现在是否有注意到这一幕,只能找补地两只手一起攥住裙角,试图让刚刚的举动不那么显眼。
她不知道钟离会不会被她骗过去,但现在这种情况根本容不得她多想,因为灵渊已经作势要亲自查看了。
茗寻还记得自己在钟离面前的维持的柔弱人设,哪怕她明明有能力可以阻止灵渊的行为也不方便动手,可要是不强硬一点,眼前这个一根筋的家伙真的可以做到因为浮锦一句话把自己外衣都扒了。
既然如此,那就只剩下唯一一个选择了——
茗寻躲在了钟离身后。
这样的情景曾经出现过很多次,身为神明的摩拉克斯对自己最初的信徒总是要包容一些的,哪怕茗寻的请求偶尔会很奇怪。
那时,与海中霸主漩涡之魔神的战斗刚结束不久,摩拉克斯以养伤为由难得过了段清闲时间。
清闲之余他又摸起了刻刀。
和奥赛尔的这一战他得到了不少战利品,其中就有一些成色艳丽的珊瑚,很适合作为金饰的点缀送给茗寻。
不过在饰品完工之前,不习惯他总是闷在屋子里的茗寻再次找上了门,就在摩拉克斯以为她有什么正事要说的时候,她却请求他陪自己出趟远门。
“我记得你同留云比较亲近,或许可以拜托她陪同你一起。”
他的雕刻工作才刚刚开始,摩拉克斯暂时还不想把心神分到其他事情上,犹豫过后,他还是选择了拒绝。
茗寻向来识趣,但这一次却不知为何有些固执,哪怕得到了回答也没有离开,依旧站在摩拉克斯面前低着头。
她几次张口,却一个字也没能吐出来。
“茗寻?”摩拉克斯不解地出声,伸手抬起她的脸好看清少女此刻的表情,分辨她现在到底在想什么。
但茗寻制止了他。
她牵住摩拉克斯的一点衣袖不让他看自己,只剩失落喑哑的声音响起:“我……我想要大人陪我去,有些事情我只想同您说——”
作者有话要说:
小摩啊,拒绝老婆的主动邀请老婆是会离家出走的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