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殿里的起义接近尾声,维达尔掌控着实力代表的圣骑士队,一步步蚕食红衣主教的势力,将他手下大多数斩于剑下,血流成河。

  预备圣子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看着面前这如地狱一样的场景吓瘫在地被圣骑士押着。红衣主教左膀右臂都被折了个干净。心之大势已去,瘫软在地,却望着维达尔眼里不住的怨恨:“你真狠——我没想到啊,**拖着教皇,掌控着圣子一脉,又把其主角挨个儿敲打了个遍,最后却被你捡了便宜!你运气真够好!”

  维达尔冷笑:“是不是运气主教大人不是最清楚吗?”

  红衣主教死死瞪着他还不肯屈服,余光瞥着殿门,维达尔注意到他的视线一脚踩到他肩上,附下身:“等救兵?”

  红衣主教咬牙:“怎么?”

  维达尔看着他忽然笑了:“你不会是在等圣殿外那个血族手下救你吧?”

  红衣主教脸上流露出被戳穿的愤恨,还带着恼羞成怒。

  “他怎么可能帮你?骗完你钱财后就销声匿迹了,你没发现吗?”维达尔嗤笑道,“他跟我一起的。”

  红衣主教眼里的羞愤完全转化为恨意,他一瞬间想明白了所有,却已经迟了:“维、达、尔!”

  维达尔把他再次踩下去,一声脆响脸着地,他感慨:“我都没想过你居然这么相信他。”

  红衣主教狼狈地爬起来,脸色发白,怒目圆睁。他的魔矿、宝物被江屿白骗走许多,还有圣器!——为什么江屿白要圣器?明明等维达尔夺权以后圣器都能是维达尔的,从他手上过一遍很好玩吗?

  刹那间红衣主教想到了某种可能,面目狰狞:“话别说得这么满,维达尔,你这么信任他不也要被他骗过去吗?”

  维达尔看他宛若看一个死人:“你在胡言乱语什么?”

  红衣主教却像是独自得知真相而洋洋得意:“他没告诉你?哈哈哈……他居然没告诉你?等着吧,你会尝到轻信一个血族的代价!”

  卡塞尔迟疑:“殿下,他在说什么?”

  “疯了吧。”

  维达尔抽出佩剑横在红衣主教脖子上,就见他趴伏在地笑得狰狞,浑身都在发抖:“维达尔,你心思再缜密也算不过身边人!”

  卡塞尔皱眉:“殿下,先留他一命——”

  刷!!

  寒光一闪,血液飞溅,红衣主教头颅飞了出去,正好落在那个预备圣子脚边。

  “啊啊……啊啊啊!!”预备圣子捂着脸惊惧万分后退,“别杀我!别杀我!!我是被逼的,被主教逼着过来的,我没想跟您作对!”

  没人有空搭理他。看守他的圣骑士都嫌弃地后退几步,怀疑自己闻到了尿味。

  卡塞尔仍然觉得在圣殿里圣子亲手杀害重要成员不够名正言顺,有损名望。

  维达尔挥手让圣骑士将死人身体拖下去,顺便把那可怜的预备圣子也拖下去,清扫干净血污。

  毕竟人已经死了,维达尔沉吟片刻吩咐手下:“到时候让修女改一下陈词,就说主教意图谋害教皇,圣子及时制止。”

  半点没质疑教皇此刻在离这里有十万八千里远的静养室中休息,圣骑士很有眼色点头:“是。”

  卡塞尔及时道:“殿下,已经派了药剂师赶往教皇居所,您要去看望一下教皇吗?”

  维达尔正要点头,殿门忽然被打开。

  “殿下!圣殿外突然涌入一堆魔物正冲着祭坛去了,祭坛上还有两件圣器没有撤下来!”外面跑来一个圣骑士,一边踹开面前阻拦的修士,一边大喊,“他们的目标是圣器!”

  维达尔立刻抬头,事到如今什么事都比不上圣器重要:“走!”

  临走之前他将大厅中供奉着力量象征的权杖拿起,一同出了门。

  等到了祭坛才发现这里已经成为魔物重灾区,密密麻麻数不尽的魔物拥挤着想爬上天梯拿到圣器,却被上面光明纹路烧焦刺痛,嚎叫着悲惨地滚下台阶。

  维达尔口中念着咒语,立刻光芒四射,无数魔物被净化瞬间蒸发。消耗魔力太大他坚持不了太久,却开出一条道来。

  卡塞尔率先捞过另一件宝石模样的圣器,见维达尔把琉璃花拿在手里下意识松了口气,冲下天梯一连砍了七八个魔物,回头却见维达尔还在原地。

  见他迟迟没有动作,卡塞尔急得朝他喊:“殿下,您快过来啊!”

  维达尔紧紧攥住琉璃花,几乎将它捏碎:“这件圣器是假的。”

  卡塞尔一愣:“什么?!”

  紧接着维达尔光明之力飞泻而出,扫荡干净身边魔物以后朝他走了过来,他伸手接过琉璃花立刻感受到这不过一个毫无魔力的劣质仿品,随即勃然大怒:“祭坛戒备森严,只有几位教主有资格进出,究竟是谁有本事在这样严防死守之下把圣器偷出去!”

  维达尔脸色同样难看,他想到了红衣主教的话,心里猜测被一个个否决,最终持着权柄重重磕在地上,剧烈光明之力从权柄上的魔法水晶绽放出来,整个祭坛亮起璀璨的光,他正想带着圣骑士队离开,就见头顶忽然多了一片黑云,是那个魔法师。

  魔法师身上魔力滚滚,浓烟从他身下涌出,拖着他升入半空,魔法师修长的披风如同铺天盖地的黑云将头顶光芒全部遮住。

  他活动了下肩膀,笑得轻蔑:“真不巧,你们似乎缺了一件重要的东西。”

  卡塞尔持剑挡在维达尔面前,觉得眼前这家伙熟悉又陌生:“是你偷了圣器?你是谁?”

  魔法师似笑非笑:“我是谁?不如问问你家主子?”

  维达尔紧紧攥着权杖。

  他撤掉脸上黑纹,露出一张与维达尔足有八分相似的脸。

  卡塞尔双眼瞬间放大,呆滞地回头看着维达尔,小心翼翼问:“您还有个胞弟?”

  维达尔很想让他少看点小说,面无表情:“……他偷了我的脸。”

  “哦——”

  维达尔魔力催动着权杖爆发出剧烈光明之力,魔法师分毫不让和他缠斗在一起,一时之间光明与黑暗各占一方,谁也不让谁。卡塞尔与其他圣骑士被逼退到后面,紧紧注视着他们的战争,一等两人魔力开始惫软他提着长剑就冲魔法师跑过去。

  还没碰到他,魔法师忽然捂着胸口踉跄退了两步,满脸不可思议。

  卡塞尔犹疑地望着他:“我还没动手。”

  却见魔法师哇地吐出一口血来,身形虚幻,像下一秒就要消失。

  维达尔一眼看出问题所在:“这里的他只是个分身,大概是他本体出了问题。”

  ——

  从地底涌出的黑气顺着椅腿爬到江屿白身上,他捏着琉璃花怔怔出神,全然没发现魔法师已经凑到他跟前。

  魔法师声音很轻缓:“您还在犹豫,有什么可犹豫的?”

  “不论您选谁,我都不会阻止您做任何事,为什么要有心理负担呢?”

  江屿白重复:“任何事?”

  “当然,任何事。”魔法师目光深情,手已经掐在他脖子上,按着他后颈似乎想将他脖子拧断,“无论你的选择是什么,都一定要告诉我。”

  江屿白痛苦地闭眼,声音很茫然:“可我……不知道。”

  魔法师低头,眼里已经充满势在必得的信念,语气中笑意湳沨掩藏不住:“没关系,没关系的。”

  江屿白说:“我可以选择让你消失吗?”

  “无论你选择什么——”

  魔法师笑容消失了:“你说什么?”

  “作为诅咒你确实应该消失。”

  尖锐长匕穿透他身体,魔法师满脸难以置信,两手成鹰爪朝他心脏掏去,却被利刃削掉手指,落在地上成了焦黑的碳。

  魔法师那张扭曲的脸被黑纹紧紧缠着,边缘缝隙流出了黑色的血,赤红眼睛盯着江屿白,声音变得沙哑难听,像怪物在嘶吼:“你果然从来没信过我,还跟我演这么久的戏——”

  江屿白一把将长匕扭出,直直刺入他心口的魔晶,将那魔晶捣碎,让他再也无法凝聚起魔力来。

  魔法师身形几乎溃散,魔晶被毁他最后挣扎的手段也没了。

  江屿白盯着他躺下的身影,擦了擦唇边血渍:“我谁也没信。”

  魔法师笑了起来,却比哭还难看。

  江屿白微微皱眉:“几百年前就没斗过你,好不容易恢复记忆,怎么可能再让你得逞?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凭空出现,又一直缠着维达尔。”

  “你知道,我是诅咒,从混沌无知到拥有意识都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杀死阿斯塔莱。”魔法师闷了两声,幽幽道,“阿斯塔莱是他,在漫长的岁月中又变成了你。因为你们身上的契约,我无论杀谁都可以,另一个都会死。”

  江屿白静了一会儿:“我能感受到你有好几次机会能对我下手,为什么没动手?”

  他自嘲一笑:“我甚至因为你的这份迟疑,差点以为你真的是数百年前的那个魔法师。”

  魔法师咧开嘴,回答的却是他第一个问题:“我并不是凭空出现的。”

  江屿白不解。

  “我是维达尔被划分出来的阴暗面,他属于光明,而我是黑暗。”

  “我要杀了他,就能取而代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