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京七峰如北斗星列,直指浩浩苍穹。余下的山峰高低起伏,拱卫着七峰,自山脚下望,其实连掌教所在的玉京峰都略低一头。可在很久之前,玉京群山并不是如此。大神通修士可搬山移海,可自劈一峰,但没有人敢超过那如北辰星般被拱卫的玉京主峰。

  直至某日,浴红衣自沉玉璧闭关之地走出。剑光旋绕,霹雳回环,在烈烈的长风中,在沉闷的崩裂声中,大地出现了一道道裂纹,那被玉衡剑意淬炼的七峰拔地而起,在灿烂的朝日下得到了天意的认可。此后的玉京地脉也渐如北斗,等待着七峰主人的降临。

  雷落七峰。

  第一道、第二道、第三道……成千上万道雷霆照亮了整个玉京的天阙,好似一张无情的天网,要将偌大的峰头吞噬。数息之后,闪电渐渐地凝聚成了七枚紫红色、一掌可握的玉剑,向着七峰落去,好似要将它们狠狠地钉入大地中。

  山门起阵。

  玉京为九州第一大派,为天地支柱,数千年间无宵小敢来侵犯。如今在一片雷芒之中,在九州尚卷入混乱之时,玉京那纵横千里的大阵倏然间升起。万千道流转的剑意在天穹中飞旋,兵戈声隐隐压过了如鼓的雷鸣。

  练剑坪中的弟子仰头,掌中的法剑似是要失去了控制,直到一道轻叱声传出,他们才骤然惊醒,借着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领会剑意。

  玉京的山门大阵是纯粹的剑,是代代玉京弟子留下的印痕,有能开山劈海的超拔,也有天地一蜉蝣的渺弱;有一剑护苍生的仗义轻狂,也有唯定寸身的审慎……不管是泰山还是鸿毛,这些剑意都是镇守着玉京的不屈之剑。

  剑意嗡鸣,雷声如天鼓。

  有人从雷声中走出,浴红衣并没有回头。

  “持盈那边送回了消息,烛龙封印在玉京。师尊当年要我收七位弟子,起玉京七峰为钉入大地的楔子,可是听到了天道的警示?”

  “天机晦暗不明,天意从不会尽言。”

  “那师尊会吗?”浴红衣倏然间旋身望向了沉玉璧,眼中藏着追究到底的执著和认真,“我以为天柱断绝后,起七峰重撑天地,我玉京弟子便是九州的脊梁。”

  沉玉璧淡淡道:“难道不是吗?”

  浴红

  衣的笑容有些惨淡,她很早就知道这是沉玉璧的一个谎言。

  深紫色的电光与剑意展开铺成了一道道纵横交错的罗网,将那双面庞映衬的瑰丽又魔魅。

  “师尊,您爱我吗?”浴红衣忽然间出声询问。

  她其实还记得初次执拗、欣喜又忐忑的低语换来的冷斥声。

  沉玉璧没有回答。

  她平静地注视着浴红衣,那张寂寞如空谷幽兰的脸多了几分色泽,仿佛也被注入了鲜活的、复杂的情绪。在听到了最后的结局时她就知道她的一生是虚无缥缈的,阴云垂地,无数山峰崩塌,大道通途在眼前开裂,她的神魂没有归处,那么经历的一切都将是情感修饰出来的虚幻的美好。

  她不能爱人。

  浴红衣没有对沉玉璧的沉默感到半分诧异,她伸手一握,从虚空中抽出了自己的佩剑。紫色的流光在荆棘寒木缠绕的剑身、剑柄流淌,逸散的剑气化作了一簇簇跃动的、活泼的雷芒。沉玉璧抬手抚摸着剑身中间清晰的断裂纹路,这柄由沉玉璧赐予的剑曾经被她亲手断成两截,“玉衡”两个篆字早已经在断剑之后消失。

  “此剑重铸之后,名为‘逆命’。”

  沉玉璧的根本道法是“聆天音”,她不能否定“天音”,不然就是对自身道法的否定。

  那么这“天命”就让她们来改写。

  -

  上月峰中。

  湛盈浑然不惧怕这电闪雷鸣。

  她爬上了院子中的桃花树,朝着底下的呆呆愣愣的白鹊鹊挥挥手,示意将她新扎的形似莲花的灯笼递到了手中。湛盈年纪尚小,莲花灯需要双掌托起,上头并没有系线,而是卡在了枝丫间。她掐了个生火决,便见一蓬火焰从灯芯升起,骤然将这小小的莲花灯照得通透明亮,好似无数点华光坠落在枝头。

  “点灯干什么?”白鹊鹊歪着头,面露困惑之色。

  剑芒、电光与灯火将上月峰照得透亮,湛盈坐在了枝头晃着嫩白的脚丫,笑道:“向天地祈愿,以前阿娘带着我在九州游历的时候,也会在各处放灯。”

  白鹊鹊眨了眨眼,似懂非懂地望着湛盈,片刻后她瞧着一只从雷电中飞出的纸鹤,大惊失色:“夫子来了!”湛盈被她吓了一跳,忙不迭从树上

  跳了下来,跺了跺脚,理了理皱巴巴的衣袖,她装模作样地摸出了一柄小木剑,也跟着摹刻天地间盘桓不散的剑意。

  -

  “铮——”一声响。

  绯色的剑光在兵人那狰狞的金石血肉之中穿梭不定,从过往的印痕中推演炼制之法。

  湛明真托着下巴目不转睛地望着李持盈,而一侧的巫墟则是被心魂惊惧地瞧着,被惊得三魂七魄欲要散去。她知道天工谷在“兵人”的炼制上付出了多大的心血,可如今那“兵人”在李持盈的手中逐渐复原了,尽管它仍旧是一件残次品。公输澈号称天工一脉千百年来第一人,然而如此仍旧是比不过天眷的玉京弟子吗?她明明只是辅修炼器之道啊!

  “你一直瞧着持盈做什么?”湛明真忽地询问道。

  巫墟一愣,在湛明真的视线下,老老实实答道:“我在想玉京是不是得到娲皇传承了。”天工一脉的弟子极想要完全的传承,要不然也不会在四处寻找玉皇山,试图中妖族的旧地中得到些什么了。

  “九州未定,就算是玉京,也没有拿到传承的资格。”湛明真漫不经心地答道,如今风灵国陈兵过情关外,未来如何尚不可知,她怎么可能将娲皇传承给人族?

  巫墟“哦”了一声,双目被剑芒映照成了一片红,在飞舟中她坐立难安。其实她并不想跟她们一起前往天工谷,毕竟对于她这造物之身来说,天工谷并不是一处好地,可惜湛明真将她扣留了下来,要让她引路,从她这处得知天工谷的消息。可若是天工谷一直观测着她,她们这么做,不是让自己的一切都落入天工的眼中吗?

  “兵人”是公输澈留给鬼垣的残次品,如果李持盈能炼制得更完美,那怎么看都是对天工的挑衅。

  -

  天工谷偃师殿。

  昔日的祖师雕像如今已完全被一面庞大的晶壁取代了。

  晶壁上映照出了飞舟中的景象,同时也将李持盈的“挑衅”送到了天工谷中。

  殿中一道道人的身影逐渐地聚拢,尽管内心深处怒火翻涌,可那白玉雕琢般的面庞上还是一派冷漠,如凝雾般的霜气在他的周身凝结。

  “玉京或许已经拿到了传承,如果是这样,我拿什么跟他们比?”

  话音落下

  ,殿中响起了如鼓声般隆隆的闷语:“就算如今玉京拿到了传承,那又怎么样?到时候不还是落在你的手中?待到玉京崩殒,一切都是你说了算。”

  公输澈没有应声。

  天工一脉的道典是残缺的,烛龙给的补充了一部分,可仍旧未能复原,关键的内容缺失,他需要一次又一次地尝试。在一开始,天工谷内部的声音还是和谐的,然而随着庞大的资源投入,仍旧不曾见到想到的结果,有些人开始迟疑了。浮荡的人心带来了太多未知的变数,他只能让那些人彻底地闭上了嘴。可这么一来,便很少有人能够充当他的助手,使得进度更为缓慢。在看到了李持盈拆解兵人又重炼兵人的时候,他那股迫切和嫉妒再度从内心深处攀升。

  烛龙嗬嗬地笑了起来,他在殿中露出了一道淡淡的虚影。

  不管是药王谷还是天工谷,甚至是那些不曾显露于人前的阵道、符道祭司,他其实不想去管。他只知道这些人无穷尽的索取造成了地脉的失衡,只知道他们的偏执在九州种下了仇恨。人心、业障、因果,传道人间的承负最终都落在自己身上,也只有娲皇敢去赌。

  “登仙简现世,万千修士涌向了过情关。他们一旦动手,便会牵制住妖族至宝万妖岩。而玉京弟子若是出关,封印逐渐松动,我必定能得到机会破封而出,若玉京弟子镇守山门,这又使得那两人孤寡无助,这是一个杀他们的好机会。百载之前,不知她是如何逃过的,而这一次,天工谷会失手吗?”

  公输澈闻言寒声道:“天工谷将是她们的埋骨之地。”

  “来吧,都来恨吧,让她知道,这个世道是如何的辜负她的希冀,人族……所谓天地所钟的生灵到底有多么不堪。”烛龙放声大笑,语调中是森然的恨与恶意。

  公输澈仍旧没有什么表情,并未因烛龙对人族的恶意而动容分毫。

  他执著的只有他的道——造物生灵。

  宝器在蕴养之后能生灵,那为何造物生灵不能在一开始就拥有智识?

  九秋在天工谷中胡乱走动。

  公输澈有意让她看天工谷中的一切,她也没有放过这个机会。

  无数错落的林立殿宇好似狰狞的恶兽,来来往往的人神态如常,可在长久的观察之后,总算是瞧出

  了几分端倪。他们是兵人,是造物,他们的身上没有旺盛的血气,像是一堆冷灰。而且在那堆冷灰中藏着些许熟悉的气息——他们体内的骨或是妖骨炼制的,他们体内的血肉也有可能是借着妖体催生的!

  那些妖族甚至是凡人是从哪里来的呢?当初的乌家只是冰山一角,账册上记录的世家宗门多得不可胜计,九州到底还剩下多少善意?

  九秋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

  过情关外,天地阴沉,在那暗色中来回滚动的是狰狞可怖的恶瘴。

  苍龙法相占据东宫,庞大的身躯泛着青凛凛的光,宛如横贯天地的绵延山脉;白虎法相占据西宫,咆哮声惊天动地,仿佛千万恶兽齐鸣,盘桓着一股肃杀之气;朱雀法相占据南宫,漫天的火焰将南天染成了一片赤色,无数流火在浮动,恍若要将大地化作火海;玄武法相占据北宫,脚下浪涛滚滚,长尾如彼遍布勾刺的长鞭,在舞动间掀起一阵狂潮。

  四象法阵的对面,立着的是玄门的修道士,或持剑而立,仙风道骨,长袖飘飘;或是身后枪影连绵,仿若怒龙咆哮。

  惨白的闪电骤然劈落,雷声淹没了剑鸣与啸声。

  每个人都觉得自己就像是巨大的鼓面滚动的蝼蚁,连带着神魂都要被这惊天动地的爆响声震出。

  闪电劈头盖脸地落下,那绵延数里的城墙在散开了阵法后暴露在了雷芒下,一栋又一栋的屋宇亭台在炽白色的电光中被劈碎,重檐斗拱倒塌在地,连带着街上的石面都被那骤然奔涌的风浪掀翻。

  森然的杀机在天地间盘桓,这一步迈步便无法再回头了。

  -

  “又能报昔日的血海深仇,又能得到妖骨祭炼登仙简,何乐而不为呢?是吧?”

  湛明真坐在了蒲团上,手中把玩着鸿蒙令,唇角勾起了一抹泛着冷意的笑容。过情关中的镇守者坚守着关城不出,可当他们处于弱势时,就算是镇守,那也会失去对过情关的掌控。“登仙简”是多么诱人的东西?纵然自己不敢轻易涉险,也可以让子侄后辈尝试,要是能够借着这样的法器一步登天,岂不是大幸事?

  “薄州、成州、戎州、并州、云州、炎州、越州以及瀛州……出中州之外,地脉都在变化。”湛明真的眼前出现

  了一幅山河社稷图,地脉宛如一道道交错的地下暗河,紧紧地缠绕着九州。地脉大盛之地便灵机昌盛,有宗门、世家、城池矗立。如今那炽亮如星的光芒,已经开始剧烈演变了。“真是可憎。”湛明真的眼眸倏然间变得漠然冰冷,她的声音很轻,风一吹就散了。

  李持盈叹息了一声。

  人心叵测,她不能替天下人来做这个保证。

  她走向了湛明真,跪坐在了她的跟前,握住了她冰冷发凉的手,低声道:“过情关外如何?”

  “妖族内部尚稳定。”湛明真凑近了李持盈,那充盈在心中的怒气骤然间消散一空,她笑嘻嘻地瞧着李持盈,眼也不眨道,“至于人族,我还想日后掘地脉毁了修道者之基,看来他们比我更迫不及待。”

  社稷图上连绵起伏的山川河流在云雾中若隐若现,在九州之西,在过情关的那一角,山川腾卷起来,山石崩裂,扑簌簌滚落,仿佛隆隆之声从遥远的过情关传来。

  天地晦暗,前途未明。

  倏然间,数点亮芒在社稷图中显化,飘然落入了地脉之中,使得那暗淡的地脉灵光又变得纯粹起来。中州玉京镇狱能蕴养地脉,而另外八州想来也有自家的手段。回落的明光汇入了地脉之中,融入了那条崩腾不息的长河。地脉起落,印痕其实无法彻底消弭了。可地脉灵光回落,至少证明了九州还有人愿意承担责任。

  湛明真“咦”了一声,垂着眼睫将讥讽的话语咽了下去。

  飞舟向着天工谷奔行,湛明真身躯向前一倾,趴在了李持盈的身上,伸手揽住了那纤细的腰身,低笑软语:“持盈妹妹?”

  “嗯?”

  “持盈妹妹。”

  “我在。”

  ……

  湛明真一遍又一遍地开口,李持盈一遍又一遍地回应。

  “当初你为什么不肯回应我呢?是我没有说出口吗?”湛明真眼中藏着困惑。

  李持盈闻言身躯一僵,她的呼吸急促了起来,正思考着如何回答,却又听到了湛明真的轻笑。她道:“罢了,持盈妹妹,你要记得,你欠我一个结道大典。

  “不要那些热闹的城,我也不想看漫天的灯火。”

  李持盈抱着湛明真,她屏气敛息,生怕自

  己的声息会将未来的美好惊散,她轻声道:“那要什么样的?”

  “月光如流水淌过松石,戴着花环的白鹿在古木间漫步,蜉蝣萤火之灵穿过晶莹的草木提灯而来、靛青色羽鸟在林梢朝着空灵飘渺的歌……我们要穿过灌木,拨开垂枝,踏过青苔……在母神的见证下,在月色最美的时候对拜。不过——”

  湛明真抬眸觑了眼神色认真的李持盈,笑道:“现在说这个,是不是有些不祥啊?可我想让你知道我的心。哪怕有一日,你站在我的对立面,哪怕那个时候我要杀了你,我对你也是一片赤忱,我深深地期待着我们的未来。”昳丽的面容上是明艳的笑,就算是提到了“杀戮”,也不减眉眼间的快活。

  “你说,我不得解脱,那些人又凭什么自在?”

  李持盈静静地望着湛明真。

  这近百年的悲苦和恨意俱是藏在那笑容下,她大概快要被那一幕逼疯了。

  “我爱你。”李持盈专注地凝视着眼前人,忽然间开口。

  湛明真抬眸望着眼前人。

  “湛姐姐,我爱你。”李持盈又重复了一次。

  -

  烈烈的劲风吹拂着旌旗哗哗作响。

  刀聆风抱着刀站在了新建的城头,眺望着楼阁林立的新城。

  扶木的茂盛的枝条遮天蔽日,一根细长的翠枝向着城头延伸,天桑正坐在枝上,双眸一瞬不移地望着刀聆风。

  “登仙简勾动人心的无穷贪欲,有些人会选择铤而走险对妖族、对地脉下手。过情关战事将启,想来九州也不会太平和。我知道一方妖王有一定自保的能力,可若是那些人前仆后继地来,恐怕妖王也应对不暇。”刀聆风见天桑偏头,停顿了数息后又继续道,“我在九州游历,四海为家,认识不少同道,若大王信得过我们,我们可以联手对敌。”

  “你的同道……有多少?”天桑眨眼道。

  刀聆风沉默片刻,抬起两只手。

  天桑想了一会儿,说出了一个数字:“十万?”

  刀聆风一噎,在天桑纯净的目光下,怎么都觉得“十”这个数字拿不出手了。她清了清嗓子,低声道:“十个。”没等天桑面上露出诧异,又急忙道,“可他们都是能坐镇一方的响当当的人物。

  譬如沧衡子前辈,她路见不平提剑千里追凶,一举捣毁贼窝;譬如孤禅前辈,她虽不是佛宗弟子,可传道无数,舌灿莲花,跟随的信重不亚于佛宗子弟,还有——”

  天桑蹙了蹙眉,有些不耐烦听刀聆风扯那些前辈的事迹了。

  她只是问道:“你是主上的朋友吗?”

  刀聆风:“……”虽然见面的次数不多,可都是能赊账的交情了,岂能不是朋友?她抬起刀轻轻地拍了拍胸脯,满口道,“自然是朋友!”

  “那你们就去做吧。”天桑朝着刀聆风微微一笑,“主上的朋友就是我们的朋友。”

  九州参天的古木不计其数,亭亭如华盖,颜色或是赤红、或是靛蓝、或是翠绿,叶子如轻羽、如小扇、如圆月……在这一刻,它们都在风中摇摆,哗啦啦地好似悦耳的歌声。古木的根系向着地下蔓延,直入地脉之中,将那积蓄了千百年的灵机反哺大地。古木的外围,修士环坐,身后法相如云气腾升,神情肃穆。

  “这样有用吗?”

  “那总比什么都不做好。而且已经有同道去抓那些贪心的家伙了,到时候将他们的灵力散入地脉之中,以定天地灵机。”

  “罢了,就先这样吧。”

  “玉京准备如何?他们不管过情关了吗?”

  “都什么时候了,还记挂着玉京,当他们是你家的老妈子啊?”说话的修士心直口快。

  被指责的修士挠了挠头,他低声道:“有种前路未明的感觉,从烛龙图腾到登仙简再到地脉……总觉得不对劲。”

  “当然不对劲啦,聪明人早就想到一切跟烛龙有关系了。但是烛龙是荒古时期的天妖……他也曾是妖族之祖,如果大肆宣传,一些死脑筋的道友对妖族的忌惮和憎恨会进一步吧?咱们私底下说几句吧,你看鸿蒙里不也没人提吗?”修士的声音逐渐小了下去。半晌后,他叹气道,“昔日也有亲友在长河之战中身陨,可叹我等连战个什么都没有弄清楚。”

  “紫微绛阙。紫宫崔嵬。昔者来神。教我灵秘。八风同游。登彼丹梯……”

  “这是什么歌?”

  “不知道啊,曾经遇到一个坑走我大半身家的灵膳师,她吟唱的,忽然间就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