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明真被李持盈的反应逗得发笑,好似风中摇曳的花枝。

  她的手轻轻地拂过李持盈如玉色的手背,故作不解道:“哪个盈儿?”

  李持盈咬了咬下唇,面上多了几分羞恼。她暗暗地深吸了一口气,瞪了满脸笑意的湛明真一眼,转向了正找寻着酒坛子的刀聆风正色道:“聆风道友,明真她不能饮酒。且多事之秋,醉酒容易误事。”

  刀聆风讶然望向了湛明真,见她含笑望着李持盈,没有反驳,立马便明白过来。她停止了翻找的动作,扬眉飒爽一笑:“那等到诸事了结之后,我再来找道友对饮。”顿了顿,她又同李持盈打探了不少鬼垣的事情,这才抱着刀匆匆忙忙地走出了院落。

  等到刀聆风离开后,湛明真才凑近了李持盈,在她的耳畔低语道:“持盈妹妹,怎么不再叫一声了?你若再叫一声,我便原谅你出尔反尔。”

  李持盈:“……”她抿了抿唇,顾左言他,“也不知道大师姐现在如何了。”

  湛明真直勾勾地凝望着李持盈笑,漫不经心地拂了拂袖子:“先前不是说遇到了什么,她会来寻你的吗?”

  李持盈眨眼,顺着湛明真的话点头:“嗯,会的。”她跟湛明真聊天,东拉西扯的就是不好意思再喊一声“湛姐姐”。

  -

  鬼垣府中。

  傅若华得了烛龙图腾的消息,面色很不好看,她一回到府中便调遣了府卫去搜查鬼垣,一旦发现有关的人物便直接拿下。要知道鬼垣府往常都是不管外头事情的,她这一回动静不小,将鬼垣少主也惊动了。

  “师妹是在找什么吗?”鬼垣少主微笑,眸中流动着恰到好处的好奇和关切。

  傅若华瞥了鬼垣少主一眼,淡淡道:“无事。”倒不是她怀疑鬼垣少主,而是怕他的好心会添倒忙,毕竟过去类似的事情演绎过无数次了。怕鬼垣少主继续询问,她又语重心长道,“北垣那边登仙简的事情如何了?师尊说要尽快解决,师弟你应该将重心放在北垣,而不是办什么炼器大赛。”

  鬼垣少主抿了抿唇,有些不高兴。他质问道:“师妹也跟母亲一样瞧不起我,是不是?”

  傅若华很想应一声“是”,可念及眼前人是自己恩师的

  独子,到底没说出那等伤人话来。她只是道:“登仙简不是什么好物,在鬼垣中流通越久,对我等就越不好。”

  “可要处置北垣那不是得师出有名,不是吗?”鬼垣少主沉默了片刻,又不满地抱怨道,“过去我直接处置旁人,你们说我仗着鬼垣府仗势欺人,不懂规矩,如今按着鬼垣府的规矩来,你们又觉得我做的不好,我是怎么样都不能让你们满意是吗?”鬼垣少主越说越激动,眼中竟然渗出了清凌凌的泪来,没等傅若华回答,他便伸手一抹,道,“我会做出一番成果让你们高看的!”

  傅若华:“……”

  转身后的鬼垣少主面上的委屈在刹那间收敛,那双眼中露出了诡异有瘆人的眼神。傅若华不说调遣府卫的目的也不要紧,他这儿有的人询问。

  “先前五鬼道和鬼垣交汇处打斗的动静不小,傅元君恐怕是被那动静吸引过去的。”

  听到了这个地名后,鬼垣少主的瞳孔骤然一缩,他压低了声音,阴沉道:“是我们的人?”

  那答话的修士点了点头,寒声道:“尸骨无存,恐怕傅元君也知晓烛龙图腾的事情了。”

  鬼垣少主又问:“是谁下的手知道吗?”

  “不知道,但是见残垣中的剑痕,恐怕是来自玉京的修士。”答话的人面上露出了几分忧虑之色,在这当头举办炼器大赛显得有些多余,可他并不敢随意揣测少主的心思,只能将心里话按住。

  “消息已经传给了妖族,可妖族没有在鬼垣掀起动乱,想来鬼垣的妖们找到了主事人……玉京的人又来鬼垣搅事,近日当真是不太平啊……”鬼垣少主喃喃自语,半晌后才冷冷道,“傅若华不是在查烛龙图腾的事情吗?借着这个机会将她以及玉京的人都引到‘鬼垣缺’中。”

  所谓“鬼垣缺”乃是鬼垣中自然形成的一处幻境迷宫,历来入得其中的修士,少有人能够成功逃脱的,便被目为鬼垣的禁地。后来公输澈在鬼垣放置了不少“春山境”,他若是有不喜的人,都不必动手,只需要将对方引入“鬼垣缺”中便能解决。傅若华是知晓“鬼垣缺”的危险的,但是她不知道“春山境”的存在,而且在她的眼中,烛龙图腾之事极为重要,她怎么都会愿意走一趟的。这样也好,省得傅若华长久留在鬼垣府,都找寻不到机会

  对付她!

  而且傅若华是鬼道修士,唯有她离开了,方能彻底毁坏她的寄身之器。

  鬼垣少主眼中露出了一抹狠辣和残酷的杀机,他挥退了手下后,从袖中摸出了烛龙图腾,近乎癫狂地大笑。待到他成为鬼垣之主,谁还会说他是废物呢?

  -

  鬼垣炼器之比并未因傅若华以及玉京之辈而有所更改。

  冲着那百万灵石的奖励,不管是不是炼器师,不论是藏匿在鬼垣的逃亡者还是九州外来的炼器师,都纷纷报名参加,整个鬼垣变得更加热闹了起来。在等待消息之余,李持盈也在鸿蒙上翻看各种消息,烛龙图腾的消息并不多,尤其是达到了相君那层次的烛龙信徒,或者说未来的烛龙寄身更为稀少。

  这到底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很难判定。

  不过此刻,有比这更为明显、更为糟糕的事。

  “登仙简流出鬼垣了。”李持盈神情凝重,目光转向了正在鸿蒙看仙剧的湛明真,眼眸中露出了几分忧虑之色。

  湛明真朝着一边的空碟子伸手,见里头的糕点在不知不觉中吃完了,她才蹙了蹙眉头,对上了李持盈的视线,漫不经心道:“这不是预料之中的吗?”像这种用灵石就能买来的功法,会引得多少人趋之若鹜?只要人心不得满足,它便不会只在鬼垣中流通。“玉京打算怎么着?我瞧着一些世家恐怕会卷入其中,要跟他们讲道理吗?”湛明真又好奇地问。

  李持盈轻呵了一声,幽幽道:“道理有时候是行不通的。”

  湛明真点头,她的眼瞳中闪烁着一道莫名的、玄异的金纹,她的视线越过了李持盈,盯着前方的虚空半晌,才拍了拍手,悠然起身笑了起来:“持盈妹妹,登仙简的情况你也知道,他们这样是在与我妖族为敌。我身为妖国之主,怎么也都要表示一二是吗?不能因为我在意你就放弃了我的职责。”

  李持盈看着笑嘻嘻的湛明真,抿唇道:“你打算怎么做?”

  湛明真伸了个懒腰,她朝着李持盈招了招手,等到她靠了过来,才又往椅子上一坐,伸手圈住了李持盈的腰,埋在了她的怀中呢喃道:“剑指过情关啊,持盈妹妹。”见李持盈不吭声,她又笑,“若是妖族什么都不做,任由你们玉京处置,我想,九州一些不要

  脸的修士还会怨你们,但是当妖族逼近过情关,他们大概不会说什么了,是吧?”

  软语的呢喃好似情人间的耳语,掩住了话语中的冰冷和残酷。

  李持盈知道湛明真会这么做,身为妖主她也必须这样做。她怎么能因为此事责备湛明真呢?“你想做就做吧。”李持盈低头,她认真地凝望着埋在怀中的乌黑脑袋,肃声道,“若是师尊那边责怪,我会担起。”

  湛明真闻言大笑,她抬头对上李持盈的视线,柔声道:“我觉得掌教她们不会怪我。”天知道浴红衣看这个九州不顺眼有多久了。

  -

  并州之西,风灵国地界,娲皇宫。

  天风如浪,拂过了各式楼台宫殿,吹过了尖山顶,掠过了九脊殿。错落参差的屋顶宛如琉璃面,在月色下散发着熠熠的光芒。相风铜乌在呼啸的风中发出了尖锐的宛如唿哨声的响动,最终一致指向了祭台上近三丈高的鎏金娲皇神像。

  懒洋洋的妖族们都是最初的形态,正懒洋洋地匍匐在草地上沐浴着月光。倏然间,娲皇神像上的金光骤然炸开,仿佛闪电般劈开了深沉的夜。悠扬的笛声传来,其中还夹杂着奥妙幽渺的祭歌。原本还在懒洋洋舔着爪子的妖族们蓦地瞪大了眼睛,一改慵懒的姿态,而是朝着娲皇神像匍匐朝拜。

  待到歌声停止之后,一位拄着桃花杖、身着白色法衣的妖族桃花大圣才从娲皇神殿中走了出来,肃声道:“主上要我等越过春风不度,在过情关外列阵。”

  “什么?小湛姐姐要回来了吗?”

  “跟你说了多少次,要叫主上、尊上!”

  “咱们要报仇了吗?当初明明是那些人先动手的!”

  “主上说打咱们就打,才不怕那些修士。”

  ……

  百年的时间并不足以抚平妖族门的情绪,听闻出兵剑指过情关,一个个恨不得仰天大叫。大圣也知道跟这群家伙说不通,只是故作严厉深沉道:“主上在九州,她如今打入了玉京,你们不要轻举妄动,坏了主上智取玄门大计!”

  “主上有什么计划,我们怎么不知道?如果九州是咱们的,那是不是能够前往玉皇山了?”

  “长老们都说玉皇山是西迁时的族地,总有一日要回去看看诶。”

  “笨,要是你都知道了,还算是秘密吗?”

  妖族修士你一言我一语,时不时还伴随着巨大的咆哮声,吵得桃花大圣头疼,敷衍了几只小妖崽子后,她忙不迭地转身回到了娲皇神殿中。殿中灯火明明,十个蒲团摆成了一个大圈,只不过其中四个神光黯淡,俨然是已经身故。

  “百年前,主上对过情关生出好奇,不顾我等劝阻越过了春风不度,结果发生了那样惨痛的事情。如今她好不容易挣脱禁锢,再去九州驻留,合适吗?”一位大圣低语道。

  “这话应该在十年前提起,现在已经晚了。”桃花大圣摇了摇头,又叹道,“玉京与我等私下也有盟约。若是小湛盈能执掌玉京,对这片天地来说是一件好事情。”

  “我只是怕当初的事情重演。”

  “她不会不知轻重,当初入九州后,也没有第一时间前往玉京,应当是有自己打算的。”

  “主上终究要独当一面的,我等要做的便是支持她,镇守风灵国。不然天妖的触角会往妖族延伸。”

  “是极。”

  ……

  风灵国妖族的行动力极强,在得了湛明真的指示后便整兵前往过情关。

  百年前的战火几乎将这座边城摧毁,如今的关城在旧日的废墟上重建,墙角依稀可见火焰灼烧的焦痕与那大神通留下的印痕。过情关中驻守的弟子来往匆匆,他们在吃足了教训后,终于学会了谨慎与谦和。在见到落单的妖族时,他们尚不敢胡来,更别说面临着越过过情关的大军了!嘹亮的号角声在边城回荡,听见了号角的修士立马回撤,开启了城中的大阵,满是警惕地望向前方乌泱泱的群妖。

  “妖族列阵过情关”这一消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传遍了整个鸿蒙。

  【妖国这是要干什么?长河之战的苦头还没吃够吗?】

  【玉京呢?听闻妖主与玉京交好,这事情怎么说?】

  玉京天演峰中,明月风蹙着眉看鸿蒙上闹得沸沸扬扬的事情,眼皮子一直跳。

  她最亲爱的、做事情最踏实的二师姐怎么变了?一声招呼都不打的吗?思忖了片刻,她大概明白李持盈和湛明真的意思了,找到了一条议论声最多的询问玉京的话语,她回复道:“登仙简以妖族传

  承之骨炼制而成,横门是前车之鉴,望诸位道友三思啊。”落下了“天机元君”名印之后,明月风又转向了懒洋洋窝在了一边的白猫,笑得不怀好意。

  “你要干什么?”白猫浑身炸毛,像一个膨胀的毛团。

  “来。”明月风朝着白猫招了招手。白丫头是她的本命剑灵,又是她的根本道法。她已经研究出了“虚实之间”在鸿蒙的妙用。没必要再雇佣其他修士当自己的口舌,白丫头才是个不收灵石的劳动力。用“虚实之间”捏造一个虚假的身份,用来骗骗鸿蒙的修士足矣。

  白丫头:“……”它被明月风抓着,一张毛茸茸的猫脸看不出表情,按着明月风的吩咐,以散修的身份留下回复。

  【玉京不救自找死路的人。】

  【有事情就找玉京,玉京是你的生身父母吗?怎么没见你们孝敬玉京?】

  【你们不是九州人吗?自己不知道维护九州吗?不是的话赶紧离开这个世界!】

  【我辈散修要学玉京而非事事靠玉京。】

  -

  湛明真鸿蒙令几乎不离手,自然没有错过关于“妖族出兵”的议论。

  瞧着那眨眼间便涌上来的“散修回复”,湛明真伸手戳了戳李持盈,十分好奇道:“都是六师妹雇佣来的散修?看来在鸿蒙中写话本赚头不少。”

  “她的灵石都拿去装点洞府或者让大师姐挥霍了。”李持盈凑近了湛明真,盯着那些看了半晌,眨眼道,“或许是‘虚实之间’。”

  湛明真:“‘虚实之间’是这样用的吗?”

  李持盈轻咳了一声。让六师妹用“虚实之间”去糊弄其他人,总比她在玉京逮着人折腾好。

  “流向外头的不需要我们管,我们只需要顾着鬼垣就好。”顿了顿,李持盈又取出了一个储物袋,这是不久前鬼垣府的府卫送来的,里头是这次炼器大赛炼制法器所需的材料。鬼垣府做事情并不讲究,甚至懒得将炼器师聚敛到一块儿,他们不关心是如何炼制出来的,只想看结果。

  袋中有一截一尺长的妖兽胸骨、一两连金泥、五块玄石髓、一壶天钧紫气以及一枚玉简。

  李持盈的神识扫过了玉简,片刻后才冷哂道:“要求祭炼一枚文简。连天钧紫气都拿出来了,当

  真是大手笔。”

  “妖兽胸骨——”湛明真眸光泛着冷意,到了这会儿哪里还不明白鬼垣府的打算,“他们似乎在找寻能炼制登仙简的炼器师,是鬼垣的炼器师人手不足,还是说他们之间有了矛盾?”

  李持盈沉声道:“此事得等着我们借机进入鬼垣府才知道。”玉简中给出的步骤极为含糊,要知道炼器可是一点差错都不能出的,每一步都小心谨慎。想借着那玉简中的内容复刻出登仙简简直难于升天。李持盈有一枚登仙简在手,可以借助登仙简来推演步骤,只不过她并不打算做得太明显,只用胜过其他炼器师便足够了。

  鬼垣府给了炼器师七天的时间,其实不到三天,李持盈便复刻出了一枚与登仙简有七成相似的玉简,她耐着性子坐着,直到到了约定的时候,才与湛明真一道携带着文简前往南垣。原本李持盈还以为地点在鬼垣府,还想趁着这个机会打探一二,谁知道鬼垣少主压根没有这样做,而是选定了南垣偏角的一家富丽堂皇的高门大院。

  这鬼垣的炼器之比来得仓促,可尽管如此,也有近三百炼器师参与其中,可到了南垣的时候,李持盈的视线转了一圈,发现来到这边的炼器师只余下不到三十个了。有些是为了骗点炼器材料拿出去转手,有的是炼制不出来,而余下的大概是看出什么了,不敢卷入“登仙简”之事中。

  鬼垣少主可没有炼器的本事,看不出呈上来的三十七枚文简的好坏。这事情也是他背着公输澈做的,也不好拿去询问他。伸手抚了抚骷髅面,鬼垣少主面无表情道:“让他们都服下青罗虫,将妖兽骨换成妖骨,天钧紫气换成地气重新祭炼。”想了一会儿,觉得这样做也不妥当,他又补充道,“能祭炼的留下来,不能的全部扔到‘鬼垣缺’中。”

  南垣府中。

  相较于逐渐焦躁不安的炼器师,李持盈万分自如。她走入了一件炼器室中,盘膝坐在了小榻上耐心等待着鬼垣府的消息。约莫半个时辰后,面色寒峻的修士举着一个托盘快步走来。托盘的左侧是个能容纳乾坤的储物袋,右侧则是一个碧绿玉盅,里面有两枚冒着寒气的丹丸在来回滚动。

  湛明真传音道:“是一种诡虫。不过我之妖体无妖物可侵。”见那修士始终在一旁紧盯着,她从容伸手取了一枚丹丸服下。

  李持盈洒然一笑,也将余下的一枚丹丸吞服。她修的是剑体,再加上曾收服过一团本命火,这诡虫不是被剑意绞杀便是被火焰灼烧殆尽。

  那修士见李持盈、湛明真二人干脆利落地服下了丹丸,才满意地点了点头,打了个稽首放下了储物袋后离去。

  储物袋中的材料与先前有了本质的区别,那妖兽骨已然更换成了沉甸甸的、残余着浓郁血腥气的妖骨,而那一壶紫气也更换成了九州地脉中的地气。李持盈眸光幽冷,她伸出左手捏了捏湛明真以作安抚。

  饶是早知道情况会这般,可真正面对时仍旧抑制不住那股痛心和怒意。湛明真恨不得将整个鬼垣府摧毁!垂眸望了眼李持盈,她沸腾的情绪逐渐地平定了下来,寻了个蒲团盘膝坐下,没再打扰沉心静气炼器的李持盈,而是借着山河社稷图来探查鬼垣地脉的走向和聚合。原本还在疑惑鬼垣地脉变化之因,毕竟这儿可没有灵石灵草可供修士们过度采伐,如今一切是水落石出了。这些人竟然胆子大到挖掘地脉炼制登仙简!

  湛明真眼中掠过了一抹灿金的光芒,调动着周身灵力催动了山河社稷图。

  地脉循环往复,乃是九州存在之本。可生灵们不知珍惜,反倒攫取地脉谋求自身私利。如此之城,如何配得天地灵机眷顾?山河社稷图上地脉的走势因湛明真的催动而开始变化,可这般更改地脉的行为,湛明真自身的承负也不小。她的面色瞬间就变得惨白如纸,偷偷地觑了一眼认真炼器李持盈,她咽下了到了唇边的鲜血。

  鬼垣府地脉中。

  一尊玉白如塑像的身影盘膝坐在了玄色的莲花台上,黑白二气流动宛如阴阳相抱。一道道一模一样的虚影在她的身上来回穿梭,在聚合与分裂中不停地变动。倏然间,她蓦地睁开了双眼,含怒望向了地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