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兽的咆哮声如半空炸裂的雷鸣,它龇牙咧嘴地盯着李持盈、湛明真二人,一双前爪在地面摩擦,拖出了数道深深的痕迹。可就算是如此的,它也没有轻易地动弹,而是继续威胁着逐渐靠近危险之地的人。

  李持盈紧抿着唇神情严肃,她的右手提着剑,感知着那股玄奥的力量在自己身上缓缓流淌。仿佛世间的一切都被古怪的时间延缓了,然后慢慢的,像是冰冻的河流消融,灵力又潺潺流动。倏然间,她感知到那股气息一变,眼神陡然一变,身化剑光向着“日月不行”掠去。她猛地朝着那具诡异冰棺拍了一掌,将它从“日月不行”中推离。

  在冰棺离开的一刹那,无数金色的光点宛如萤火一般升起,在四周游荡。两枚圆滚滚的小点在金光中浮动,散发着一股令人心中生寒的古怪气息。小点随着金光快速地移动,数尺的距离又像是隔了天涯海角那般遥远。

  湛明真在边缘,双眸一瞬不移地落在了李持盈的身上,直到那具冰棺被李持盈推开,在半空中剧烈的旋转。一道极为细微的咔擦声传出,湛明真的眉头一皱,手中旋转的玉笛凑到了唇边。一道笛音回响,好似松间明月、山间清泉,可转瞬间便如裂帛,化作了一股汹涌澎湃的威压,猛地砸向了那具异动的冰棺。轰然一声巨响,好似成千上万的洪雷齐鸣,巨大的声浪与冰棺中涌出的灵力撞击,向着四面肆虐地扫去。

  湛明真耳中嗡嗡的,在这之前,她其实很少动用“天理”,她像是一叶在千万股风浪中左右摇荡的小舟,在那猛烈的撞击中仿佛随时要炸裂开来。她定了定神,灵力在脉络间周转,如涛涛江海流转不息。

  在两股力量的撞击下,冰棺轰然间炸裂,那玉面道人倏地睁开了双眼。他猛地扭动着僵硬的脖颈,在看到李持盈的刹那,目光倏然一凝,他毫不犹豫地祭出了法剑,向着捕捉那光点的李持盈斩去!

  湛明真见状瞳孔一缩,笛音瞬间拔高,四面的气浪更是爆裂汹涌,如千军万马呼啸。剑气与声浪撞击在了一起,那玉面道人脚下一个趔趄,耳中缓缓地淌出了鲜血。他那封镇许久的僵硬思维开始旋转,觑了湛明真一眼,微微一笑:“两位小友想来是觑见了贫道在山洞中留下的笔记才过来的吧?说起来,也是两位将贫道自

  ‘日月不行’中救出,不如咱们合作如何?”

  湛明真没有接腔,这道人从棺中跃出来的那瞬间,直接一剑斩向了李持盈,难保在事成之后他不会动手。湛明真继续吹笛,数十道气浪层层叠叠,汹涌澎湃地向着前方涌去。玉面道人见此冷哼了一声,双眸中掠过了一道凶煞的寒光,顿时数十道剑气催生,在半空中狂舞,斩向了那一道道气浪。

  那头李持盈追逐着光团中的东西,似乎所有的声音和画面都从她的眼前消失,只余下了那光团中飘摇的宝物。她只有半炷香的时间,无暇去思考其余的东西。她的身形四下飘动,遁速越来越快,只余下了一道道残影。残影一开始顷刻崩散,可慢慢地停驻的时间变长,渐渐地向着筑世的过去之影演化。倏然间,李持盈的视野中金芒一闪,她迫不及待地伸手向着前方探去,将两枚游走的宝物抓在了掌中。在宝物入手的一刹那,尚在腾挪中的“日月不行”发生了剧烈的动荡,在其笼罩之下,草木在顷刻间枯萎。

  玉面道人见李持盈得手,眼中凶光大绽。他的修为早臻于化境,也就是因为才出玉棺,那些被时间封镇的灵力尚不及解冻,才堪堪被湛明真牵制住。他仰头长啸了一声,莲花玉冠被激荡的灵力中崩裂,不顾那奔涌的音浪,向着李持盈飞掠而去。

  李持盈心中骤然浮现了一股警兆,周身灵力护体,九嶷剑向着后方一斩,借着那道推力向着安全处退去。道人冷哼了一声:“小辈无知,日月种取走之后,整个山崖便会时空错乱。”

  湛明真反唇相讥:“你不也准备取走它们吗?”

  玉面道人恼怒道:“你们懂什么?”

  他的话音才落下,便见时间兽纵身跃入了“日月之行”中。光阴在它的身上演化,“生老病死”一一具现,而游荡在四面的时间封镇之力则是悄无声息地退却。时间兽是时间的使者,在“日月不行”中的异宝被取走之后,它便准备带着“日月不行”离去。

  “这时间兽——”李持盈低声道。

  玉面道人冷冷一笑,剑光倏然一起,却不是斩向李持盈、湛明真二人的,而是掠向了时间兽。这一切都在电光石火间发生,李持盈、湛明真根本来不及出手,只听得一声悲鸣长嘶,时间兽的双角被系列的剑芒斩成了两截。玉面道人好整以

  暇地望着李持盈她们,讥诮道:“大不了,谁都别想从这逸散的时间之力中走出。”

  李持盈抿唇。时间兽的身形逐渐地黯淡下来,化作了一团淡金色的雾气,可那对跌落在地的双角却导致时间之力逸散,在山崖之中暴动。李持盈与湛明真对视了一眼,知晓若是不能将这玉面道人斩杀,恐怕没办法离开这里。李持盈猛地将灵力一提,绯色的剑芒如疾电般射向了玉面道人,携带着风雷之势,在半空中呜呜鸣响。

  “连纯粹的剑意都不曾淬炼出,也敢在贫道跟前班门弄斧?”玉面道人讥讽一笑,剑芒一起骤然使出了“离空断”,此剑锐利异常,无物不断。可也有个致命的缺陷,便是一剑只能断一物。李持盈在道典中见过这种剑招的记载,她垂着眼睫,身形一晃,便有一道虚影正面迎上了那道剑芒,与崩散的剑光一道消失。

  湛明真见李持盈出手,她也蓦地催动了灵力,呜呜的笛音响起,音浪如环冲天而起,撞击在了剑芒上,顿时发出“哐当”一声响,剑光摇曳间,山石崩裂。

  “他的实力在恢复,我们得尽快了。”李持盈瞥了湛明真一眼,传音低声道。

  湛明真颔首,眼眸中掠过了一道寒芒。她沉心静气,紧握住那一支碧绿的玉笛,笛音和缓了起来,五道异色的音浪如圆环,向着前方荡去。玉面道人初时没在意,可等到被音浪四面夹击时,顿时识海一阵,经脉间游走的灵力瞬间紊乱起来,仿佛长堤决口,倏然倒泄。玉面道人立马便明白了笛音的古怪,他抬起双手猛地向着双耳一拍,而此刻李持盈的剑如旭日一般掠来!“勘业影”尚未修到精微处,剑意不能直斩罪业,李持盈只能够祭出一道又一道。

  玉面道人怪叫了一声,被奔涌的浪潮高高地抛起,他那如玉般的面容出现了一道裂痕,猛地喷出了一口鲜血来。他的双耳听不见声音,可那宛如天音般的古怪音调仍旧在他的识海中撞击。他眼神凶煞,身体在半空中一扭,将剑意一催,斩断了奔涌的气浪,劈向了湛明真。

  湛明真听着呜呜的呼啸声不闪也不躲,她的眼中掠过了一抹金芒,法相几乎要在这一刻显出,只是想到了李持盈,她硬生生地将那它压了下去。笛声越来越清越冷峭,好似是天山雪月、悬崖飞瀑,如回浪一点点削弱那强悍的剑气。音潮逐渐消

  去,在那道无物不斩的剑芒即将跃到了眼前时,半空中洒下了一蓬血雾,绯色的剑芒宛如初升的旭日,乍然间将“罪业”引爆。

  湛明真长舒了一口气,她飞快地掠到了面色苍白的李持盈身侧,急声询问道:“李持盈,你没事吧?”

  “没事。”李持盈望了眼忧惧的湛明真,咽下了涌到了喉中的血。她的“勘业影”尚未修成,斩业斩身做起来极为勉强,“这里有古怪,我们快走!”许是在“日月之行”扫荡的地域停留了些许时候,她对那股力量的感知明晰了起来,此刻察觉到一缕缕不同寻常的时间之力游走,内心深处顿时升起了别样的惊惧。

  湛明真的视线向外一扫,眼眸中多了几分忧虑:“来不及了。”一道道僵硬的身影向着她们掠来,正是先前所遇见的“尸身”。“日月不行”将他们的时间停留在了那一刻,可等到笼罩的力量消失后,他们的身躯解封,可意念和本我早已经消亡。在时间的玩弄中,他们变成了空有人身的怪物。

  “你怎么样了?”湛明真左手扶住了李持盈,右手紧紧地握住了“天理”。

  李持盈摇了摇头,灵力在周身鼓动,雪色的道袍上血痕斑驳,宽大的衣袖无风自动。她的眸光幽沉,骤然间爆发的剑意犹如漫天的箭雨,向着前方阻拦的怪物激射去。可这些怪物身上有时间之力,无论此刻被打成何种模样,在时间的作用下,又会恢复前一刻的模样。

  “日月不行跟着时间兽一起消失了,就算他们身上有力量的残余,不可能没有限制。”湛明真有些心慌,她转向李持盈,四目相对,又定了定神。她松开了李持盈,手指在笛声上快速跃动,笛音顿时如大地崩裂、海潮奔涌,悍然向着前方拍去。在这排山倒海的笛声中,行动僵硬的人被浪潮拍倒,也有数道身影冲天飞起,借着飘忽的身法在怒潮中左右闪躲,眼中凶光闪烁。湛明真神情不变,笛音变得越发铿锵激越,音刃如潮,一息便将跳跃起来的怪物斩落。

  许久之后,李持盈才道:“三次。”这些怪物相当于有四条命,数量不知几何,对她们而言,颇为棘手。更糟糕的事情还在后头,她们的灵力在消耗之后并不能快速地复原,金丹运转的速度变得极为缓慢。

  “我们先找山洞。”李持盈低声道。先前与玉面道人一战几

  近力竭,就算灵力恢复的速度减缓,她们也需要休息。

  湛明真点了点头。

  待到两人重新回到了山洞时,已然是浑身染血,眉眼间俱是倦色。那些怪物在四面游荡,未必会找到这里,可李持盈还是取出了一面面阵旗,挤压着金丹中的灵力,布下了一个隐匿的阵法。她跌坐在了蒲团上,面容惨白,额上冷汗涔涔。头晕目眩,耳中嗡嗡作响,缓和了好一会儿,她才颤着手从储物袋中摸出了几枚灵丹,递给了湛明真。

  湛明真摇了摇头。

  李持盈拧眉,只是固执地伸出手凝望着湛明真。

  湛明真想了一会儿,从李持盈的手中接过了灵丹。没等李持盈神情一松,她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灵丹塞入了李持盈的口中。她软软地靠在了李持盈的身上,扬眉轻笑道:“持盈妹妹,我可是要靠你保护。”

  李持盈抿了抿唇,她抬眸望着湛明真,好半晌才闷声道:“灵丹不够。”她其实很少会使用丹药,这些还是郁流丹先前塞给她的。如今体内的灵力逐渐地充盈了起来,可等到这次耗空呢?到时候拿什么同那些怪物斗?

  湛明真眨眼,“啊”了一声道:“要不自己炼吧?你先前不是找了很多药草吗?”

  李持盈沉默了好半晌才道:“我只会一些简单的,恐怕药效一般。而且外头的怪物说不定什么时候会闯进来,得——”

  湛明真听明白了李持盈的意思,她扬眉一笑:“没关系,我可以学。”

  李持盈又道:“炼丹需要修木行灵力。”她看不出来湛明真道法中的属性,只是以笛子为法器,想来是个修音律的。

  “不就是木行灵力么?”湛明真轻哼了一声,勾了勾手牵引出了一缕青色的灵力,得意洋洋道,“我也有!”她这一脉天生五行皆具。见李持盈瞪大了眼睛,她又从储物袋中翻找出了一个古朴的炼丹炉以及市面上淘来的杂七杂八的丹书,叭叭叭道,“你先前还说它们无用,现在可明白了?这叫有备无患。你应该还带着灵石吧?借我些,用灵石里的灵力催动丹炉——”

  李持盈一言不发地将装着灵草、灵石的储物袋递给了湛明真。

  湛明真讶然道:“这储物袋瞧着眼熟,可先前不曾见过。好妹妹,你这是有几个储物袋?我

  记得你能炼器吧?怎么不将空间炼大些?”

  李持盈:“……多多益善。”

  她坐在了蒲团上打坐调息,湛明真则是坐在地上摆弄着炼丹炉,她掐丹决的手势很陌生,可从那行云流水的动作中也能窥出些许信息来,在此之前,湛明真应当是接触过丹药一道的,也许当真能炼成?李持盈抱着这样的期待,注视着湛明真,直到“咚”一声响起。翻涌的气浪将炼丹炉炉盖掀起,深深地嵌入了石壁中,九枚黑色的丹丸在半空中打转,散发着一股古怪的味道。

  湛明真面色从容、姿态潇洒地将炉盖召回,她伸手一抓便将九枚丹药拢起,望着李持盈道:“升灵丹,要试试吗?”

  到了这等时候,早没有挑三拣四的余地,眼见着湛明真要将漆黑的灵丹往口中扔,李持盈眼皮子一跳,忙拉住了她的手道:“不急。”山洞外咚咚的响声格外剧烈,李持盈凛了凛神,将手指凑到了湛明真唇边“嘘”了一声,便提着剑向外去。这些怪物身上的道法仍旧留存,只是靠着本能来战斗,若是单打独斗,李持盈相信自己不会输给任何人,可对面要是一群涌上来,她也会吃亏。在将四周的怪物斩杀了数次后,她弹出了一道火焰烧去了尸骸和血迹,回到了山洞中,她从湛明真手中取了一枚升灵丹扔入了口中。

  灵力在脉络间流淌,滋润着干涸的经脉,只是那味道实在算不上好,若不是意志力强,恐怕会一瞬间被怪味冲垮。昔日在玉京时,小师妹炼制的灵丹都到不了这等程度。半晌后,李持盈才舒了一口气,怕湛明真询问口感,她倏地将两枚自“日月之行”中得到的宝物取出,轻声道:“是两枚种子,你选一枚。”

  “我不要。”湛明真摇了摇头,她对山崖底下的“危险”好奇,对宝物没有多大的兴致。伸手抓住了李持盈的袖子,她向着李持盈歪倒,懒洋洋道:“是什么种子?”

  李持盈在抓住种子的时候,神识便与那团金光交汇,得知了种子的来头,她推了推湛明真没推开,便也由着她了,轻声应道:“一枚是日月种,一枚是涅槃之种。若是用日月种催生涅槃之种,它便能够在瞬息间便长成。”

  湛明真又问:“那日月种是怎么催生的?”

  李持盈也不太清楚,她想了一会儿道:“时间吧。”

  “没多大用处,你若是过意不去,折合成灵石给我吧。”说到这里,湛明真蓦地转向了李持盈,眸中光彩熠熠,“持盈妹妹,我欠你的灵石是不是能一笔勾销了?”

  李持盈叹气道:“它是无价之宝。”

  湛明真闻言狡黠一笑:“它是无价之宝,那持盈妹妹你也是无价之宝,用它来换一个你,怎么样呀?”

  李持盈面色微微发红,她避开了湛明真灵动的视线,低声道:“别胡说。”

  湛明真哼了一声,推开了李持盈,又自发转了话题,嫣然一笑道:“持盈妹妹,等我给你炼好吃的灵丹。”

  悬崖底下日月晦暗。

  李持盈、湛明真时不时离开山洞去斩杀一波怪物。

  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些本事一般的怪物都被杀死,剩下的都是不易解决之辈。它们的道法与本能融汇,使出来的力量至少能够达到前生的七八成,这么一来,李持盈二人身上多多少少挂了伤,她们知道,一切都变得紧迫了起来,甚至没有打坐修持的片刻闲暇了,而是靠着丹药续着灵力。可就算有灵丹在,她们的修为和状态也是不住地下降,落到了一个低谷。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湛明真听到了一道低低的、细小的呜咽之声,她的眉头一蹙,心中莫名笼上了一片阴霾,与李持盈对视了片刻,她低语道:“我出去看看。”

  李持盈微微一颔首。

  湛明真屏息掠去了山洞,她觑见了一只可怜的幼兽正卡在了枝叶间,黑色的毛皮凝结在了一起,满是暗红色的血块。它的呜咽声越来越小,气若游丝,仿佛下一刻便会一命呜呼。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它扒住了枝叶挪了挪身躯,噙着雷光和恳求的眼可怜巴巴地望向了湛明真。

  湛明真心神一震!这只幼兽开智了,是风灵国的子民!

  她不能够眼睁睁看着幼兽死去。

  正当湛明真准备行动的时候,身后传出一道窸窸窣窣的响动,是李持盈从洞中钻出了。

  “怎么回事?”李持盈的声音很轻柔,没等湛明真回答,她便瞧见了那只在树木枝丫间奄奄一息的幼崽。心中掠过了一抹不忍,可她没有动作,而是压着剑柄,对着目不转睛望着幼兽的湛明真道:“幼崽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她的直觉告诉她情况有些不对劲。

  “我不知道,但是我不忍心见它就这样死去。”湛明真低声道,情绪有些低落。她是妖国之主,守护妖族子民是她的职责。踌躇片刻,眼见着幼崽气息越来越弱,她蓦地转向了李持盈道,“你回山洞去。”

  李持盈没吭声,她一把按住了湛明真的手臂,不然她前行。

  幼崽的叫声越来越凄哀可怜,湛明真好似被幻梦魇住,死死地盯着前方。

  树叶在风中沙沙作响,在那朦胧的晦暗中,四面诡谲萧森。

  李持盈不觉毛骨悚然,她用力地按住了湛明真,从牙缝中挤出一句:“我们回去!”

  湛明真的灵力在这一刻倏然间暴涨起来。

  李持盈被她一推,猝不及防地向后跌。

  湛明真向着树梢的幼崽飞掠,那幼崽忽然间发出了一道尖锐而凄惨的啸声,它的身躯变得透明无比,无数的枝条自它的身躯上穿透,宛如并出的蛇一样扭曲着朝着湛明真的身上抽去。一道戴着兜帽的诡异身影悬浮在树梢,一双猩红的眼眸,正默不作声地与李持盈对视,并且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笑。

  他是“尸体”之一。

  身躯中残存的本能与道法融汇,无数的枝条挥舞,如囚笼罩落。

  “摩耶树影。”李持盈的心微微一沉。

  道典中记录过这种古怪的木系道法,一旦被囚笼摄住,便会陷入无止境的摩耶幻梦之中,直至生机散尽。而那修士的道法神通也会被“摩耶”一一映照。对付这般修士,面对的其实不是一个敌人,而是一整群。

  “轰”一声巨响,爆散的绯色剑芒如滔天巨浪。

  过度地催动灵力使得身体不堪重负,与湛明真一般,李持盈也处于强弩之末。剑光催生之后,她的面色倏然间变得惨白!!